觀滄海（短文已完結）

已完結。

衛阿行，聰明如你，又怎會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第一章

我從異世醒來的時候，正是東臨國日薄西山之時，不是我的父皇無能，而是東臨本不是尚武的國家，靠著礦產發家，百姓們雖富足安樂，但軍隊卻一直沒能跟上。

臨近的幾個國家也一直虎視眈眈。

而姜鑣鑣，原本只是這本書裡的點綴，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場與匈奴的戰役，他們最終輸了。

自此以往，東臨國一蹶不振，沒過多久便被瓜分，最大的獲利者便是臨近的西滄國與南陽國。

不，應當說整個中原最大的獲利者，是西滄國。

該怎樣去完美地規避這場禍事。

揹負這沉甸甸的使命，我日復一日地想著怎樣挽救這個孱弱的國家。

我明白，東臨一直依文治國，軍隊裡的將軍戰士們對文人也十分的欽佩、友好。

於是，一封來自於皇宮的家書，寄到了邊境的戰場上。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這份來自皇宮的家書下面，是來自於各位戰士們親屬的簽名。

人的毅力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激發，戰士們想到自己背後的家人，面對強大的敵人一時間有了莫名的底氣。

一鼓作氣，東臨這場原本註定的敗仗，最終險勝。

大捷的訊息第一時間傳到了洛州，我忍不住哭了。

因為原本的結局，我是死在了東臨的皇宮裡，無人收屍。

而那首觀滄海，在某些後天的條件下，不僅傳遍了東臨，也傳到了臨近的西滄、南陽、北丘。

國君成了百姓們心中的英雄，公主亦然。

臉不臉的不重要，我現在要做的無非就那麼幾件事，一是鞏固便宜父皇的位置，二是想辦法乘上西滄國的大船。

讓東臨不再成為炮灰，成了我唯一奮鬥的目標。

我是在一個月後見到了自己這世的父皇，這個儒雅方正的男人，實在是不太適合管理一個國家。

“鑣鑣，”溫和的聲音拉扯著自己的思緒，“在想什麼？”

收起氾濫的心思，我露出小女兒該有的嬌憨，“父皇再不回來，兒臣都快忘了您長什麼樣了。”

“還是這般頑皮，吾兒那篇詩文甚妙，孤讀過之後只覺得滿腔熱血，久不能散。”

“此詩是兒臣夢裡所得，還請父皇務必保密。”無量天尊，我可不敢冒認曹孟德的詩。

“哦，竟有這般造化，想來是因你平日裡行善積德所致”。

我聞言憨笑，這總比自己被當做妖怪抓起來強，這便宜父皇真是個傻白甜，也不知道我那故去的母后當年是怎樣看上他的。

難不成全是因為這張臉，我看著那張俊臉，若有所思。

“鑣鑣，你在想什麼？”姜揭想不明白自從回來後，女兒為什麼總愛對著自己發呆。

我提前結束了這場沒有結果的對話，原本自己是想來跟父皇商量東臨的軍備補充以及訓練的，現在看來父皇短時間內不會想到這些。

而手裡默寫的孫子兵法，成了我在異世唯一的底氣。

第二章

難道只能選擇去抱衛阿行的大腿？

那可是逼退他自己的父皇，連發妻都能利用的男人啊。

危險、太危險了。

“春泥，本公主的綠豆湯呢？”一定是天氣太熱了，才會惹得自己急躁不安。

喝完湯，我又開始了自己偉大的‘事業’。

我想好了，衛阿行的大腿必須要抱，不僅要抱，而且還要抱得高明。

只是，那個人性格孤僻，唯一的突破口大概就是他那已經故去的妹妹吧。

我打算以父皇生辰的理由，去邀請各國的權貴，同時也是為了慶祝東臨這場戰事的勝利。

這件事我交給了最信任的芸娘去操辦了，事情意外的順利，而我那便宜父皇竟也同意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水推舟了。

我們都明白那些人是來打探東臨的實力，又怎能不想好應對之策呢。

幾個月後。

白露前夕，天氣有些轉涼，各路的人馬應邀來到了東臨的都城洛州。

禮部在我的授意下，協助芸娘將事情安排地有條不紊。

“吾兒堪當女王。”父皇毫不吝嗇地誇讚了我。

如果可以，我也願意當只米蟲，每天負責吃喝玩樂。

至於女王這樣的枷鎖，誰愛要誰要。

東臨國君的壽宴如期而至。

整個皇宮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氛圍肉眼可見，大同殿外，應邀而來的客人們卻被攔在了門外。

“此為何意？”北丘國君齊靜言有些不悅。

“貴客稍安，”此時的芸娘婉約大氣，一副高深的模樣。

不多時，笛簫聲自四面而起，一人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城牆之上，此時已近日落，陽光灑在城牆之上，為那人渡了一身金色，如夢似幻。

青衣隨風而動，一把摺扇在手，端的是瀟灑肆意。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

我相信沒有人會不欣賞李太白的詩。

站在暗處，我觀察著每一個人，生怕錯過一絲的細節。

最後我將目光鎖定在了那位不羈的少年身上。

衛阿行，男，十八，脾氣不好，品行不端，手段毒辣。

這人除了這副皮囊，當真沒有半點可取之處，我有些落寞的收回了目光。

客人們終於進入了大殿，接下來兩隊男女身著重衣，吟唱了那首禮儀之邦，我想將東臨的軟實力推向整個中原，為此還邀請了部分的文人做客。

而這些文人大多出生貴族，受過良好的教育，也有著龐大的交際圈。

跳著舞的男女很快撤離了大殿，一群穿著短打的戰士們上場了，那是東臨的希望。

我站在帷幕後面聽著那段讓人熱血沸騰的鼓舞，心思複雜。

“咚咚咚”，鼓聲將我的思緒拉回原點。

此時的我男扮女裝，拉著女裝的春泥站在大同殿的正中央，唱著那首辛棄疾的青玉案。

“兒臣祝願父皇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我嘴裡說著庸俗的臺詞，心裡想著東臨的將來。

第三章

“國君有女如此，真是莫大的福氣啊。”南陽國君李括撫掌應和道。

這個老狐狸，對於此人，我可是要帶著十二分的戒心。

所幸，父皇能應對自如，也處處彰顯了大國的涵養跟風範。

而我要的不過就是在衛阿行面前露個臉。

看著不遠處的男人那張依舊波瀾不驚的臉色，我默默的退到了偏殿。

“殿下此次，定能一舉成名”，春泥一臉興奮。

名聲算什麼？有性命重要嗎？

我有些興致缺缺，看來凡事不能太過於目的性。

登上城樓，看著漫天祈福的孔明燈，此時的我是真的希望東臨國能長治久安，父皇能長命百歲。

此刻，感覺到樓下一雙略帶觀察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如芒刺背。

再過幾天，便是中秋節了，除了南陽國君李括，其餘人皆留在了洛州。

洛州是東臨最繁華的所在，洛州的中秋也正應了那首青玉案。

東風夜落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我擠進了這滿城的燈籠跟人海里，享受這屬於東臨的美景。

“春泥，兔子燈要不要？”

“春泥，糖葫蘆要不要？”

東臨的公主此時仿若鄉下人第一次進了城，什麼都想體驗一把。

“小姐，鄭侍衛快拿不下了。”春泥好心地提醒了走在前面的我。

我這才注意到身後侍衛的手裡早已堆成小山。

“無事的，只要小姐高興就好。”鄭林從後面探出腦袋有些澀然的說道。

但我也不是那不體諒人的主。

“鄭林，你將手中之物送到馬車上，再過來。”我好心道。

“這可不行，小姐，這裡人多，不安全的。”

聽到耿直的侍衛拒絕了自己。

我故意唬著臉，一副快要發火的模樣，道，“這有春泥呢，再說了，這裡是洛州，天子腳下。”

鄭林果真應聲去了。

一聲驚呼，我感覺自己被人推倒在一個陌生人的懷裡。

“殿下如此熱情，小王盛情難卻。”

“衛阿行？”任憑我再害怕這位以後的中原霸主，也抵擋不住此時窘迫的場面。

“你認識我？”少年有些意外。

我默默地點頭，“當然，那些人裡，你長得最好看。”我隨便扯了句謊，剛剛其實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哈哈。。。”，旁邊的人聞言先笑出聲來。

“你是誰？”我有些不客氣地懟道。

“在下楚雲生。”

楚雲生，我是知道的，這人與楚荊後來成了衛阿行的左膀右臂，只是沒想到他們這麼早便同行了。

“你笑什麼？”我不怒反笑。

“在下只是從未遇到過像殿下這般直白的女子。”

“現在你遇到了，咋的？”敢這般嘲笑自己，東臨還未亡國呢。

我不雅地朝這人翻了個大白眼。

“屬下無狀，得罪了殿下，我替他道歉。”

別人遞臺階了，我也只能順勢下來了。

“東臨的中秋熱鬧非凡，我陪殿下逛逛吧，殿下以後出門還是要帶些人的。”少年好心地說道。

這人是衛阿行？

我有些懷疑這人被奪舍了。

第四章

“桂花酒，殿下嚐嚐。”接過酒，我總覺得這人有些反客為主的意味。

“衛阿行，你剛剛幫了我，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叫我鑣鑣就行。”我可時刻不忘抱上他的大腿。

“鑣鑣”，這兩個字在他嘴裡繾綣纏綿，我突然有些後悔了。

“想來你父皇很愛你。”

那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了少年人眼底的落寞。

“天下父母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我看著少年眼底的深沉，有些心疼。

“我有一個妹妹，如果還活著的話，大概有你這麼大了吧。”他這般飽含深情的看著我，我都快懷疑這廝愛上自己了。

“她叫什麼名字呀？”

“依依。”

“楊柳依依，是個好名字。”

“是啊，或許是她承載不了我與母后太多的愛，選擇了離開。”少年老氣橫秋的說著。

“衛阿行，”我認真的看著他，準確的說是在看他眼裡小小的自己。下一刻，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上前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他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郎啊。

我感受到了來自於他的抗拒、僵硬，到後來的慢慢鬆軟。

“鑣鑣，”他輕輕地說道，“謝謝你。”

“我很高興，自己能有一位兄長”。這個便宜必須佔著，即使以後衛阿行對東臨有所行動，應該會考慮到自己的吧。

“我也。。。很高興。”少年有些語無倫次。

誰能告訴我，眼前這麼軟萌的人後期是如何變得面目全非的。

神明保佑，希望男主能一直這麼善良下去。

“那哥哥以後回去了要記得給我寫信，不能忘了我，也不能找別的女孩子玩。”這應該像一個十二歲的人能說出的話吧，我心裡微微惡寒。

幸好，眼前的人點頭算是應了。

真是一朵單純的小白花呀。

可是，我沒能等到衛阿行的來信，一個月後北丘聯合匈奴攻打東臨。

東臨處於混亂之中，我沒有想到即便那場戰事勝利了，也沒能改變東臨亡國的命運。

芸娘為了讓我逃走，擋在了敵軍的面前。

而我的父皇選擇了自戕。

春泥拉著我想要逃走，可是我能逃到哪裡去呢，我註定是這場禍事的炮灰。

此時，我站在大同殿上，點燃了所有的帷幔，北風很大，大火很快就蔓延開來。

春泥跪在殿外，明白了我的意圖，選擇了追隨芸娘而去。

我無力地看著殿外那些被屠的宮人，默默地將頭頂的髮飾丟在了火中。

我這樣的人哪裡配當公主，連自己的子民都護不住。

殿外哀嚎聲不斷。

“姜鑣鑣，”大火吞噬著殿內的一切，我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衛阿行的聲音。

“姜鑣鑣，”此刻，那個承載著我希望的少年出現在了我眼前。

是衛阿行。

“衛阿行，父皇死了。”

“你還有我。”

“衛阿行，芸娘死了。”

“鑣鑣，你還有我。”

“衛阿行，春泥也死了。”

“你還有我。”

我聽著他的安慰，卻半點也歡喜不起來，衛阿行，我什麼也沒有了。

我倒在了大同殿的中央，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五章

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綠衣圓臉的丫鬟陪在我身邊。

“你叫什麼？”我沙啞著聲音。

“奴婢叫綠倚。”倒是與她這一身綠般配。

“衛阿行呢？”

“這裡是哪裡？”我想知道自己的處境。

“主上他回了庭州處理政務去了，這裡是東臨與西滄交界的地方。”她可真像春泥呀。

衛阿行也算是有心。

“那就是平州了。”

“小姐說的是，這裡是平州的行宮。”

看來，綠倚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她是把自己是衛阿行的哪位紅粉知己吧。

七日後，我見到了衛阿行，他已然登上了帝位。

東臨跟北丘還是被西滄跟南陽瓜分，也就是說除了我活下來，什麼都沒有改變。

“鑣鑣，對不起。”他在向我道歉，可是他又有什麼錯呢。

“你娶了李爰爰是嗎？”我看見他目光銳利地看向旁邊。

看來是了，如若不然，南陽又怎麼會跟西滄合作呢。

“鑣鑣你永遠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妹妹，我會封你為公主。”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將希望寄託在這樣的人身上。

衛阿行走了，留下了滿屋子的奇珍異寶，他真是將自己當成了妹妹啊。

可是，衛阿行聰明如你，又怎會不明白我心裡想要的。

我不想就這樣了此殘生。

於是，選擇了極端的方式。

綠倚在荷花池裡發現的我，當時的我早已昏迷。

再次醒來，行宮內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如若不是看到衛阿行那張鬍子拉碴的臉，我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你醒了，”他語氣平靜地說道，“為什麼自殘？”

“衛阿行，你放我離開吧。”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鑣鑣，你再等我兩年，好不好？”他哀求道，我看著他眼底的血絲，原來他什麼都懂，卻偏偏為了權勢，棄了我。

我搖搖頭，拒絕了他。

一個月後，我出現在了東臨的邊陲小鎮，綠倚與我作伴。

我將兵書留在了行宮。

在小鎮上我開了一家食肆，日子過得很是滋潤。鎮上的煙火氣，讓我愛上了這裡的生活。

“姐姐，我聽說城東的柳員外要給他兒子說親呢，還喊了王媒婆。”近些天，綠倚變得越來越像這裡的人了。

“那與我們何干？”我笑著說。

“那是因為說親的物件是姐姐呀。”又沒正行了。

我生氣地將抹布扔在她身上，喝道：“今天的活幹完了？”

“姐姐，你也快及笄了，談婚論嫁也是正常，莫非你還在唸著主上？”

“你要是想他了，大可回去找他，我不攔你。”我也學她陰陽怪氣。

“姐姐，不要生氣，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小騙子，她以為這些年與某處通訊，我就半點都不知道。

不過，算算時間，也快兩年了。我躲在這與世隔絕的小鎮，也聽不到外面半點的風聲。

想來中原應該已經成一家之言了吧。

三天後，王媒婆來到了我的食肆。柳昭，是個端莊的君子，倒是能託付終身。

我十分爽快地應了這門婚事。

“姐姐，你怕是瘋了吧。”綠倚沒想到我會答應，有些不敢相信。

“他人很好，很合適。”這是我選擇的理由。

“那主上怎麼辦？”

衛阿行？他怎麼會跟我這個亡國公主有結果。

柳家下聘的那天，我的院子裡多了位不速之客。

“姜鑣鑣。”衛阿行有些氣急敗壞地朝我走來。

衛阿行，要不是這招，你還打算躲多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