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雨天 | 竹雀喧喧煙岫遠

晌午過後，一個人坐在爐火邊打盹。但是實在是坐著、躺著、靠著都沒有一個舒適的姿勢，大腦似乎是有點缺氧，昏昏沉沉的，只聽到屋外頭鳥兒嘰嘰喳喳地叫喚個不停。索性，站起身來，一個人向山裡走去，去仔細聽聽這鳥聲，也好呼吸呼吸清新空氣。

天陰陰的，沒一會兒就飄起了毛雨。鳥兒真是太多了，應該是喜鵲，灰喜鵲，或者是麻雀。清脆的聲音在各個方向，可我就是不知道它們的確切位置在哪兒，哪怕這聲音就在我耳邊。順勢望過去就是一片深深淺淺的灰褐色枯木，這可真把我的心撓得癢癢的了。

稍稍一靠近，便從枯木枝裡驚起三五隻大小不一的黑灰色鳥兒，繞樹三匝，還沒等我看清楚，又不知道依向何枝了。與草木一個色號，這可真是它們最佳的保護色了。偶爾一隻傻傻地蹲在細細的電線上，居高臨下，像個逗號一樣。

越往山裡走，油菜花的花粉味兒就越濃了，明晃晃的黃花，青油油的綠葉，可以說是這陰沉的天氣裡最靚麗的色澤了。茶場包上的那一片黃，我猜一定是梵高先生的最愛了。

我們村這片耕地，都被政府徵收了，作為工業區的開發地。以後啊，也不用多久以後了，很快就看不到這大片大片的油菜了，取而代之的將是一座座廠房，其實現在已經建起來了。真不知該為村經濟的發展而歡欣鼓舞，還是該為這片土地的改頭換貌而悵然啊。

這山裡幾乎沒人，清清靜靜的，正是“鳥鳴山更幽”的寫照。拐上一個彎，看到一個大叔正用機器翻新著土地，赭紅色的土壤一壟一壟，縱橫有致，在地下埋藏了整個冬天，終於迎來了翻身之時。

茶花李子花都探出了頭，不知名的野花則擠在密密匝匝的草叢裡早就開了。細雨綿綿地飄得更起勁兒了，我的頭髮絲上、呢子絨上，盡是細顆細顆的水晶。怎麼就忘了帶個斗笠就出來了呢，心裡這麼想著，腳上倒是絲毫沒有即刻回去的意思。

繞到茶場後邊，放眼就是山林了，翻過這個山林可以到我外婆家。記得小的時候，跟著大人去外婆家，沿著田埂走到山腳下馬上要開始爬坡的時候，大人們總是神神叨叨地讓我們隨手摘一些樹枝，到半山腰的時候好獻給這裡的什麼神（好像是土地公公，不記得了），不然走這條路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將信將疑的我們其實什麼都不懂，也只有依葫蘆畫瓢。半山上還真有一個專門放樹椏的地方，收集到一定的量，就會有人點火燒掉。這大概也是一種原始的民間信仰吧。

今天我當然不會去爬這山了，只是遠遠地望著。煙岫相珍，雲壑共寶，雲霧深處還有幾處人家。這裡的鳥叫聲倒是漸漸稀疏了，不過母雞和大公雞的叫聲開始一起一伏，彷彿踩著我的腳步節奏，又切換到了另一曲春之歌。

偶然興起出門，沒想到視覺、嗅覺、聽覺、觸覺，在這田野間得到了極大滿足！吹這點毛雨也就不算什麼咯，就當是這油菜花，得到了春雨的浸潤，收穫時節必定榨出飄香的油來。

陋室（ID：loushi_2015）

世界太大沒能在路上遇見你

陋室剛好與你分享途中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