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學霸》連載220：寂靜之夜

策略師第一部——進擊的學霸

下篇：神之領域

第220章 寂靜之夜

修遠頹然站在天台上，佔武淡然從他身邊走過。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抱怨命運又有什麼用呢？羨慕佔武的命運天賦又有什麼用呢？

他失神地看著無盡的黑夜。操場主席臺邊上的燈只照亮了庫房樓頂天台的一塊麵積，在茫茫黑暗之中顯得突兀。天台的水泥地上微微明亮，光明之中投下他黑暗的身影。修遠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影發呆。

終於，他的餘光瞟見了天台邊緣上的幾行字。他猛然想起來自己剛上天台時，佔武正蹲在地上用紅磚寫字，地上的字正是佔武所寫。他在頹然之中也生起一點好奇——佔武寫的什麼？

他挪了幾步過去，只見地上磚寫的文字遒勁，但又不同於那些標準的書法字型。修遠不通書法，只覺得那字很特別，但又說不出什麼感覺來。修遠再看那字的內容，更覺得一頭霧水。

“這是……這是什麼？”修遠喃喃道，“佔武寫的隨筆麼？還是日記？不像啊，日記應該找個日記本寫吧……”

他又盯著看了一會兒，依然不明所以，“‘放棄凡人的身份’……那是什麼？‘破滅幻想’——破滅什麼幻想？”

“‘每一刻都是永恆’……為什麼一刻是永恆？是什麼重要時刻嗎？”

“‘天地四方大光明，古往今來大無畏’……好大氣的句子……”

“‘過去的餘波’是什麼？過去……餘波……”

“‘百獸嘶吼，天地狂歌’……好有氣魄，狂放，野氣……”

修遠邊看邊想，不過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越看越疑惑，一種怪異的感覺在心裡隱隱升起來。

唉，殺神佔武，清華北大不在話下，離高考只有十幾天的時候，居然還有閒情逸致深夜到天台上寫著些不知是日記還是隨筆的東西啊。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比人與豬更大啊。他有這番雅興，至少說明心情很放鬆吧。反觀自己，卻是經歷了地獄般的一天，遭幾百上千人圍觀羞辱、冷嘲熱諷。

更重要的是，他再次陷入迷茫，對整個世界與人生。

為何，我會淪落如此？

修遠感到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試圖做一點自我安慰。他奮力想到，我到底遭遇了什麼？要說三模考試成績，自己其實已經考得很好了，分數是歷史新高。在這個時間點上，其他學生若是要情緒崩潰，必然是因為高考壓力太大、模擬考成績不好導致的。自己發揮優秀，又何須崩潰呢？

這是他對自己的安慰，這安慰也很有道理，畢竟對一個高三學生來說，高考成績才是最重要的，理性的說，比今日遭遇的羞辱重要得多。可是這樣的想法起到的自我安慰效果微乎其微，並不能讓修遠好受多少。

我究竟為什麼這麼痛苦絕望？

直接原因當然是今日遭遇的巨大羞辱。可是既然這羞辱只是短期的刺激，根本比不上高考重要，為什麼還能讓自己絕望到這種程度？修遠隱隱感到，背後更重要的是一種信念的覆滅。羞辱的起因是他的成績低於李天許，而更早的起因則是，他想要為羅刻證明一個信念——後天的努力可以超越天賦與資源，甚至再進一步，證明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是啊，這種對信念的執著才是此事的核心。

而輸給李天許便彷彿是對信念的毀滅，各種圍觀嘲諷羞辱也在此基礎之上才發揮了巨大的威力。信念的毀滅如同太陽的墜落，黑夜降臨之後，各種羞辱才如同邪魔鬼怪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可是自己的信念為何就這麼容易被毀滅了呢？他忽然回憶起，正是在旁邊的操場主席臺上，自己曾經發表過一通振奮人心的演講。他高喊，要燃起最純粹的戰鬥之火；要有不滅的意志、永恆戰鬥的無盡能源；他是為抗爭命運而生的戰士；他意志不滅，從起點到終點……

無數的豪言壯語，鐵骨錚錚，為何突然就消失了？

雖然給自己立志向、目標而又半途而廢的事情他也經歷過許多次，常有間歇性鴻鵠大志、持續性混吃等死的情況——可是之前那一次演講不同啊！當時他明明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已經通透了，已經從內而外的領悟到了，已經……總之，他至今記得當時自己所爆發出的巨大的力量，那種從靈魂深處發出的不懼一切困難、絕對不會被打倒的力量。他一生中從未有過那樣強烈的力量，彷彿通達天地、內外明澈、無堅不摧。

而這無堅不摧的力量，今日卻被摧毀了。

細想起來，真是諷刺啊。

修遠在這天台上，感受著夏日夜晚的涼風從自己面板上劃過，看著地上佔武所寫的不明所以的怪異文字，忽然又想起上一次演講事件之前，也是偶然碰到了佔武，偶然被佔武所啟發而獲得了巨大的力量。那時自己正處於巨大的低谷之中，懷疑世界與人生的感覺，正與今日類似。

修遠忍不住又湊過去看了看地上的文字。

沒有人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但這條河與那條河未必就有太大的區別。細細品一品那些文字，或許會再有些啟發呢？就彷彿上一次聽佔武說了幾句話，就莫名的領悟了巨大的力量一般。

“似乎比上次說的話更難懂了啊……”修遠輕輕嘆氣，“‘超越希望與絕望’，說得很好，可是怎麼超越呢？像我這樣受到羞辱、信念崩塌而絕望的人，怎麼超越絕望？嗯……超越希望又是什麼意思？放棄希望？放下希望？希望與絕望又是什麼關係……”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亂。有些東西完全看不懂，又有些東西好像能看懂，卻又感覺懂得膚淺，未必就是真懂。

“似是而非的句子太多了……可是以佔武的水平，必然不會寫一些無意義的東西吧？應該是我的能力跟不上他的文字了……”今日的修遠原本就很衰弱了，這會兒思考佔武的奇異文字更想得頭暈，“算了，先抄下來吧，有空再去研究……”

一愣神，忽然想起沒筆沒紙。手往口袋裡一插，啊，有一支從教室裡帶出來的筆。可是沒紙啊？要不就寫在手上吧。再一看，那“幾行字”倒還有點多，細細一數得有二十多行，一百多字！

“手上也寫不了那麼多字啊……”

算了吧。

他看著那文字，忽然想到之前班裡面在流傳臨湖實驗高中的天字一號學神安谷所寫的《穀神密語》，而佔武也頗有興趣的從他這裡要去看了看，還記了下來。

“那這一段文字，可能是他對《穀神密語》的迴應？”修遠暗想。

他看著文字呆住，忽然就地坐下來，閉上眼睛，做出冥想的姿態。

他已經許久沒有認認真真地練習過冥想了，然而在此夜他忽然來了興致，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他的身旁是那張寫了“命運的奴隸”五個字的紙，他的身前是佔武所寫的文字，他的四周是無邊的黑暗。

而他安坐在此，一片寂靜。

或許是夜深了，天地幫他濾去了浮躁；或許是風清涼，帶走他的亂如塵埃的焦慮。他逐漸陷入寂靜之中，似乎比往日的冥想更能安下心來。

在寂靜之中，某些資訊忽然從他腦海中閃過。他回憶起當初諸神之會時佔武與安谷的對話——

何謂凡人？

希望與絕望。

何謂希望？

懦弱與幻想……

即戰即合……

即刻永恆……

凝結意志於此息，沒有過去，沒有餘波……

……

這些資訊在他的大腦裡閃爍穿梭，如同流星雨一般忽明忽滅，最終都歸於平靜。

修遠還停留在寂靜之中，操場上空忽然傳出微弱的警鈴聲——那是晚上12點學校值班人員下班的提示聲音。

是的，晚上十二點了。

這一天終於真正結束了。

修遠緩緩睜開眼，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背後還貼著那張羞辱性的字條。按照約定，要到12點賭約才算結束，字條才能撕下來。“終於……”

修遠吃力的反手扯去背上貼著的字條，看著紙上“命運的奴隸”五個字。又一愣，他忽然意識到可以就用這張紙寫字。他將這張紙鋪在地上，蹲下去，提筆將佔武所寫的字句一行一行抄下來。

姿勢彆扭，他抄得很艱難，很慢，抄著抄著卻又感覺越來越平靜，之前那絕望而虛弱的感覺快速減少。

這一段文字也沒有標題，或許是佔武還沒來得及寫標題就被自己打斷了吧？修遠心想，乾脆自己給他加一個標題吧。既然學神安谷所寫的名為《穀神密語》，那麼……

他在抄寫文字的紙上頂端正中間鄭重寫下四個字——

武神密語

他小心把這張紙收好。這一張怪異的紙，正面寫著“命運的奴隸”五個字，反面抄有一篇名為《武神密語》的文字。

我於此刻放棄凡人的身份

超越希望與絕望

我於此刻破滅一切幻想

超越懦弱與虛妄

我以肉體與靈魂點燃意志之火

直至死亡火焰不滅

我於即刻之中發現永恆

凝結意志於此息，每一刻都是永恆

當黑暗籠罩，以我意志燃燒

當恐懼來襲，以我一息安定

烈焰紛飛，黑暗消亡，天地四方大光明

虎嘯龍吟，妖邪退散，古往今來大無畏

物來則應

物去不隨

不隨人之身語

不隨我之虛妄

不隨過去的餘波

不隨今日之紛擾

是以，我於即刻戰意勃發

命若驚濤

氣如烈焰

百獸嘶吼

天地為我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