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最佳影片《綠皮書》：每個人身邊都有看不見的“綠皮書”

《綠皮書》不止是一本旅行手冊，它似乎也在劃定人生的路徑。赫然標註的不能進入的場所，不就是預設的被剝奪的路徑選擇權嗎？從當年一個青澀的、一無所有的奮鬥者，轉而成為一箇中年的、忙忙碌碌的掙扎者。我們能走出“綠皮書”的魔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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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綠皮書》？Green Book只是英文的縮略表達，全稱是The Negro Motorist Green Book。這是一本20世紀三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專門為美國非洲裔黑人編寫的出行手冊，標註了美國境內（還包括加拿大、墨西哥等國的部分地區）允許黑人進入的餐廳、酒吧、飯店等旅行資訊。

在美國種族歧視甚囂塵上的那段歲月裡，一個叫維克多·雨果·格林（Victor Hugo Green）的紐約黑人郵遞員編印了這個手冊。在英語中，他的姓Green恰巧是綠色的意思，於是手冊的封面也用了綠色，這才有了《綠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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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綠皮書》就是以這個手冊上標註的線路和地點，開始了著名黑人爵士鋼琴家唐·雪利（Don Shirley）博士的美國巡演。

鋼琴家的派頭可不像來自被歧視的階層。

奢華的住所裡裝潢著名貴的飾物（比如整隻象牙的擺件），他身著白色長袍，端坐在墊高的高背椅上，面試託尼（Tony），讓這個為養家餬口而掙扎的義大利裔美國白人為他做鞍前馬後的司機、保鏢，出行的座駕是凱迪拉克62系的De Ville II豪華車型。

常常面無表情的雪利博士，操著優雅腔調的英語，居高臨下地對託尼發號施令，甚至嚴厲地要求他為隨手偷店主的瑪瑙石而付錢。

然而，每到一地，雪利的手指在他指定專用的施坦威（Steinway & Sons）鋼琴琴鍵上飛快而輕盈地或彈撥、或撫按、或錘壓，技驚四座，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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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在大多數地方，雪利只能住在破舊、嘈雜的汽車旅館，在儲藏室換衣服、候場，甚至無法進入高檔餐館用餐、上洗手間。

隨著巡演路線不斷向南，雪利的境遇每況愈下。

託尼因為自己拗口的姓氏源自義大利語，同樣遭到白人警察的嘲諷和侮辱。忍無可忍的託尼打傷了警察，他和雪利因此被關進警局。

雪利平靜地再三要求與律師通話，才勉強得到警方的允許，他直接打給了時任美國司法部長羅伯特·肯尼迪（當時美國總統約翰·肯尼迪的弟弟）後，兩個人才被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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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歧視面前，雪利反對暴力對抗，而是據理抗爭，但遮掩不住心頭的苦悶和抑鬱。

他或是沉默，或是昏睡，或是喝得爛醉，或是從基友身上得到撫慰，讓自己不再裝逼。

富貴、高冷、優雅，甚至忘掉自己的兄弟，遠離黑人圈子，都是要迎合白人上流社會的價值認同。

然而他得到的回報是什麼呢？在阿拉巴馬州伯明翰市的鄉村俱樂部，餐廳領班因為雪利是黑人而禮貌地拒絕他用餐，但強調一小時後他要按原定時間為俱樂部的貴賓演出，並掏出100美元。

就在那一刻，陽春白雪的音樂只屬於上流社會，而音樂的黑人演奏家卻只能是個下里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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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書》不止是一本旅行手冊，它似乎也在劃定人生的路徑。赫然標註的不能進入的場所，不就是預設的被剝奪的路徑選擇權嗎？

每個人身邊都有看不見的“綠皮書”。

多年前我在英國留學時，一個頗有來頭的中國同學曾“教導”我說：“別死乞白賴地掙命了，學完回國又能怎麼樣？能不能出頭就得靠關係和背景了，光有學位有什麼用？”

這個恐怖預言直到現在依然是附著在普通人生活中的“綠皮書”。

從當年一個青澀的、一無所有的奮鬥者，轉而成為一箇中年的、忙忙碌碌的掙扎者。

走進迷茫，然後再走進新的迷茫。

世界沒有變，現在是這樣，以前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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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外工作期間，我的一位英國同事曾不無妒忌地點評英超球星的工資：“他們一個月就能掙出我一輩子的錢。”

不過，轉瞬間他又嘲諷地笑了笑，孤芳自賞似地說：“我一個月讀過的書，夠他們讀一輩子的。”

即使是這樣“低烈度”的張揚，在英國人那裡也是不多見的，他們略顯沉默的外表下，隱藏著不為人下的高傲。

英國人手裡也有一本“綠皮書”，但他們不為所動，用陰鬱的冷幽默對抗著命運。

我贊同這種氣質，不管環境多麼窘迫，我們至少能成為有尊嚴的人。

作者簡介：趙剛（Andrew）

國際教育知名專家，英國格拉斯哥大學MBA，著有《留學的邏輯》《到英國去》《歐洲情調之旅》。資深自媒體人，獲評網易號“2018態度風雲榜年度耕耘作者”、騰訊教育“2017年度最具價值自媒體”、一點號“2017年度耕耘獎”、搜狐“2016年度留學類自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