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 解析6】什麼是上位者和白手套

我是Summer，今天我們繼續講大明王朝的財政會議。這次原文有段話非常精彩，精準地說明了上位者和白手套的關係。

大明王朝的財政會議上半段，主要是嚴世藩和清流們對賬單。裡面有很多臺詞值得玩味。

先是高拱說去年一年虧空達八百四十三萬三千兩。

對於虧空這事嘉靖是知情的，畢竟自己也花了不少。所以面色不變，繼續往下聽。

接下來高拱說，所有的虧空都是吏部和工部開支的。尤其裡面有個兵部的超支，三百萬的虧空錢，並未用在兵部頭上。“這三百萬兵部並未開支，卻擬了票叫我們簽字，小閣老，你說這個字叫我們怎麼籤！”

這就出乎嘉靖的意料了。結合之前徐階說嚴世藩在開會前一天才把票擬送來，清流們加班一個晚上。看起來很像是嚴世藩為了貪汙偷偷塞了一張三百萬的票擬進去試圖矇混過關。

嚴世藩：“擬票的時候你們戶部兩個堂官都在，當時你們都見過這張票擬，那個時候有話不說，現在卻把賬記在工部頭上！老徐，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這個意有所指，你們當時不說，現在在皇上面前說，實際就是想黨爭。嚴世藩一直牢牢把握著將指責貪汙變為黨爭奪利益的定性方式，攪渾水的吵架功夫一流）

然後張居正解釋了一番，本來這個三百萬是用了給戚繼光、俞大猷抗倭造的戰船，結果兵部一艘沒用到。

接下來的一段話太過精彩，貼上全文，可以反覆品味。

“二十年來他不再上朝，也不再集體召見甚至是內閣的閣員，每日更多的時間都在練道修玄，美其名曰無為而治。有幾人知道，他已經悟到了“太極”政治的真諦——政不由己出，都交給下面的人去辦、去爭。

做對了，他便認可；做錯了，責任永遠是下面的。萬穩萬當，不如一默。任何一句話，你不說出來便是那句話的主人，你說了出來，便是那句話的奴隸。

讓內閣說去，讓司禮監說去，讓他們揣摩著自己的聖意去說。因此，像這樣的年度財務會議，自己必須清楚，每一條決定最後還得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施行。虧他能想，也不出面，只在隔壁用敲磬聲來預設哪一項能夠批紅，哪一項不能批紅——

過後即使錯了，也是內閣的錯，司禮監的錯。

”

為什麼嘉靖明知道嚴黨貪汙也需要嚴黨？因為貪汙根本就是嘉靖的意思，嚴黨是他的白手套。所以民怨都在嚴黨身上，嘉靖的聖名是不容玷汙的。如果民怨沸騰，就把嚴黨拖出去砍頭以解民怨。所以，真正的大人物是不說話的，也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想法，跳出來說話的只是大人物的傳聲筒、代言人。

於是呂芳作為傳聲筒，跳出來問這三百萬的虧空是怎麼回事。

嚴世藩的解釋是建了三十艘戰船，為修宮中幾個大殿運送木料呼叫了十艘，其餘二十艘暫時讓宮裡管的市舶司借用了。嗯，市舶司也有參與（司禮監負責的部門）。

司禮監一番解釋。十艘船是為了修宮裡的大殿運送木料，二十艘船是市舶司為了給朝廷調運貨物。呂芳表態缺船可以另造，不要佔用兵部的戰船。把船還給兵部，三百萬記在兵部頭上就行了。

這裡其實是有問題的，所謂錢貨兩訖，這裡船還沒還給兵部，錢就記在兵部賬上了。之後如果市舶司和工部沒有把船還回來，你兵部怎麼處理，難道這點事也要上報嘉靖？到時候嚴世藩肯定又要跳出來說，我們給皇上造宮殿，你們就折騰不休，然後就拼命往黨爭上扯。總之這三百萬的事，清流輸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