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中的民俗（一百三十七）樂亭大鼓和鬧天宮——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看完磊磊鼓曲社的演出，群裡的姐妹們聊天，有人說：四大名著，《三國》有《華容道》；《水滸》有《鬧江州》；《紅樓夢》有《遣晴雯》，只有《西遊記》沒有大鼓唱段啊！

其實《西遊記》也有，而且磊磊還唱過，不過不是京韻大鼓、鐵片大鼓，而是樂亭大鼓《鬧天宮》。

在不少介紹磊磊唱段的地方，把《鬧天宮》歸到了鐵片大鼓，其實這是錯誤的。雖然鐵片大鼓也曾被叫做樂亭大鼓，但此樂亭非彼樂亭。

現在我們所說的樂亭大鼓最初於1850年由大鼓書藝人溫榮（外號“溫鐵板”）創於河北唐山樂亭，在其後百餘年的發展過程中形成了東西兩路流派，而這段《大鬧天宮》正是西路樂亭大鼓大師靳文然的經典之作。

樂亭大鼓為我國北方的主要曲種之一，是在明末產生鼓詞以後，由當地民歌發展而成。唱詞韻、散相間，說唱並重，淺顯易懂、雅俗共賞。唱腔音樂為板式變化體，分“上”、“凡”兩個腔系。它莊嚴裡兼有優美，清新中透著古樸。

相傳在唐山樂亭一帶，自古以來多有能歌善舞的習俗，逢年過節，常常舉辦群眾性的歌舞活動，加之樂亭方言本身就有著自然的旋律性，字聲都帶滑音，語尾長而回旋，因此外地人聽了樂亭口音都覺得是“唱話”，故稍微上韻上板即成曲調。在過去，樂亭地面上賣香面的、賣泥人的、買破爛的、賣藥的等等都是唱著做買賣，這種地方特點對於說唱伶人構成新腔異調是一種極佳條件。

立元的《中國書詞概論》中載道：“清初年，樂亭城內凡自娛好樂之人，最愛唱‘清平歌’，同時，鄉村中也流行著散曲之類的小調。後來有位弦子李，先以三絃配奏了‘清平歌’，遂而加以改正，使其韻調悅耳動聽，較之舊曲大有不同，於是齊呼之為‘樂亭腔’。”

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樂亭著名說書藝人溫榮發現了犁鏵的清脆音響，經過一番摸索苦練，制定了一副鐵製簡板，稱“梨花板”，因為梨花板是擷取農具犁鏵之尖磨製而成。梨花板形如半月，夾於指縫間，敲起來叮叮鈴鈴，或啞、或放、或單、或雙，加花變奏，意境輕快。他以鐵板取代了木板，演出場面為之一新，震驚行內外。因用鐵板大大優於竹、木板的功能，頗有欣耳悅目之感，所以人送溫榮外號“溫鐵板”。

傳說有一次，樂亭城南大皇糧莊頭崔佑文進京貢奉時，帶溫榮給恭親王室獻了藝，溫鐵板的技藝深得王爺的賞識，當即封了頂子賜了座，並親定了“樂亭大鼓”之名。訊息傳出，溫鐵板立刻譽滿京畿。在京期間，溫榮廣泛與鼓曲界交流技藝，更使他獲益匪淺。回鄉後，溫鐵板又將鼓、板、演唱、伴奏、道具等做了系統、規範的定型。由是，溫的影響日顯，名聲大噪，後學子弟輩紛紛拜門從師，平輩業者亦漸漸歸順。不幾年，溫鐵板就將流派繁多、組織紊雜的眾多藝家一統門下，門戶“清門”，門徒號稱“清音子弟”。宗譜分十代，即玉、月、和、德、來、學、文、智、華、開。溫屬第三代，藝名和卿。

20世紀30年代中，靳文然來樂亭演藝時，得到溫鐵板二弟子齊禎的高度評價和悉心指導，使靳文然的技藝大幅度提高。接著，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至40年代，一套新的唱腔體系基本完成。1958年，由韓香圃、靳文然分別代表樂亭和唐山，參加了河北省在保定舉行的曲藝匯演。演出後，兩種聲腔均受到大會的好評。會後，因唐山（指老唐山市區，以小山為主）、灤南等地在樂亭以西，其唱腔在行內就叫成了西路；原樂亭的唱腔就叫成了東路。

音樂界權威人士著名作曲家王雲階先生這樣評價靳文然先生的樂亭大鼓：“靳文然的藝術成就不低於一部有影響的西方交響樂。”他是真正的樂亭大鼓之集大成者。

磊磊唱的樂亭大鼓《鬧天宮》選段唱詞為：

頭戴著白 身穿著孝

三尺麻繩哪繫住她滴腰

左手拿著那千張紙

右手拿著那漿水瓢

男人燒紙就化十字

婦道人家燒紙她化元寶

化了一個元寶有金錢那麼大

留了一個口兒把這西南衝著

懷中揣著那三宗寶

火絨 火石 火鐮刀

噌得愣登 打著了

我這揮手就把這個紙點著

火化白紙把青煙冒

跪在了地上就哭嚎啕

哭了一聲天兒 叫了一聲地兒

我哭了聲

婆婆的兒子

丈母孃的姑爺

大伯子的兄弟

大姨子的妹夫

小姨子的姐夫

我的女婿

你怎麼死了 哎

乍一聽往往會疑惑，這是西遊記裡的那一段內容啊？其實這一段是樂亭大鼓裡唱孫大聖和二郎神鬥法：

【個人認為嘯天犬應該是細犬而非藏獒，不過這個楊戩還是很帥滴】

楊二郎一見不怠慢

急忙回頭拔犬毛

照定犬毛吹法氣

呀呀呀噗他變了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個大老鵰

一個老鵰刁一個

會不大許多的猴子叼淨了

孫大聖一見不怠慢

扭轉回身忙變了

他變了一棵大柳樹

楊二郎變了一個木匠拉鋸條

孫大聖變了塊青石板

楊二郎變了個石匠把石鑿

孫大聖變了一座廟

楊二郎變個花子把廟燒

孫大聖變個蜢蟲要把二郎咬

楊二郎變個燕子把它抄

孫大聖變條鯉魚水中跳

楊二郎變個魚鷹把它叼

叼三叼沒叼著

唉么么不好了差點閃我這魚鷹的腰

郎二郎趕緊變成池中水

他本想水中把魚撈

大聖一見不怠慢

急忙便座羅鍋橋

楊二郎本想水漲把橋漫

誰料想水漲橋也高

急得二郎沒辦法

不由一陣皺眉稍

唉，我何不變個佳人把他戲

人都說猴兒愛風騷

想到此時不怠慢

扭轉回身忙變了

他這次沒把別的變

變了個二八佳人把紙燒

只見他頭穿白身穿孝

三尺麻繩系在腰

左手拿著千張紙

右手拿著漿水瓢

照定前邊吹法氣

變了個墳頭不怎麼高

懷中取出三樁寶

火石火絨火鐮刀

左手放下千張紙

右手放下漿水瓢

噌得愣得打著火

把嘴一咧哭嚎啕

哭聲天哭聲地

哭一聲我的親孃叔柏姥姥

你只管一死下世去

丟下奴家怎麼守著

大大板子愛喝酒

小叔子更是瞎叨嘮

老婆婆整天說我柴火燒的費

那燒火棍棒棒棒就把我脊樑骨來敲

也是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唉吆喲不好了我摔了胯扭了腰蹲了胯骨軸磕了後腦勺

六個月的孩子也摔掉了

不提二郎正裝蒜

咱再說孫大聖早就看見了

我只說你敗陣逃了跑

誰料想你在這裡胡叨嘮

他趕緊變個棒小夥

兩個畫眉籠之手提著

一個裝刺蝟一個裝貓夜走進前就把大嫂叫

叫你哭得我好心焦

你看你你年輕我年少

咱不如湊湊合合一塊過了

說到此他溜而溜秋噠而搭訕走近前就把大嫂叫

伸手就把他的腳來摸

楊二郎說聲好害臊

可叫你把我個神仙遭踏壞了

說到此處忙變了

他變了個桃子水上漂

孫大聖當年吃桃得過意

抓將過來口內嚼

不料想中了二郎的鎖心鎖

這才把大聖給拿了

前面楊戩和孫大聖各種變化為鳥獸魚蟲，基本循著《西遊記》故事，楊戩變小寡婦可就完全是鼓書的原創。應該說這種改動更富有生活氣息，當然也稍微帶一點點擦邊球性質，無論在茶館還是田頭都更能調動觀眾的情緒。

鼓震三絃過，

銅音緊相連。

古今多少事，

都在談笑間。

樂亭大鼓作為“冀東三支花”之一，（另兩個是評劇和皮影）於2006年5月20日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