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姓馮？為何許多德國貴族名字裡都有馮？

對德國曆史感興趣的小夥伴們和軍迷朋友們可能會在書上或者影片裡看到很多姓“馮”的人。

例如大文豪歌德（他的全名是約翰·沃爾夫岡·馮·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和席勒（約翰·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馮·席勒，Johann Christoph Friedrich von Schiller），鐵血宰相俾斯麥（奧托·馮·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和一二戰中的諸多“馮”系將領們。那這個“馮”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魏瑪街頭的歌德席勒銅像，這兩位大文豪之間也有著曠世友情

PART.1“馮”是什麼

大家可以觀察一下上面這三位的德語全名，不難發現這個“馮”對應的德語單詞是“von”。

“von”在德語中是一個很常見的介詞，意為“……的”“來自……”“從……（地方）來”。

這就和《三國演義》中的“常山趙子龍”，《封神榜》中的“梅山楊戩”一樣，都是為了讓你自報家門的時候讓對方把你跟別的地方來的“趙子龍”“楊戩”區分開。

也就是說，這個“von”本意只是為了增加一下你在同名者中的辨識度，讓你從爛大街的保羅變成從興登堡來的保羅罷了，沒別的意思。

（楊戩如果用德語做自我介紹就可以說“Ich bin Yang Jian von Meishan”）

PART.2 平民高攀不起的“馮”

其實這個用法不僅德國有，其他國家也有：荷蘭語中的“van”，法語中的“de”，英語中的“of”，都能這麼用，這種用法統稱為“貴族頭銜”（Adelsprädikat）。

但是帶“van”的不一定是貴族、帶“de”的貴族冒牌貨太多，真貴族更是被數次大革命衝得抬不起頭來、帶“of”的名字更是少見，只有“von”穩定輸出、發揚光大，成了平民們高攀不起的存在。

問就是貴族們不讓平民再用“von”。咱貴族可是用“von”表示封地和管轄地的，你一介平民哪兒有封地啊，沒有封地你也配姓馮？所以名字裡帶“von”也就成為了貴族的標誌，不是普通平民能用的了。

例如大文豪歌德，他原本出身市民階層，名字裡是不帶“馮”的，直到1782年他獲得了貴族詔書，這才成功升級成了我們熟知的“馮·歌德”。

（不僅在德國，奧地利貴族也會用“von”。圖為奧地利王國大臣考尼茨-裡特貝格伯爵WenzelAnton Furst Von Kaunitz-Rietberg）

PART.3 不是每個“馮”都很高貴

雖說這個“馮”字在貴族和平民之間劃出了一道鴻溝，但實際上名字帶“馮”的人可能比我們想象中要多很多，而且也不是每個“馮”都很高貴。首先，姓氏和家族都是會繼承的。德國奉行嫡長子繼承製，而其他子女（包括私生子們）雖然繼承不了家產，但能繼承名字啊！這一代傳一代地，名字帶“馮”的可不就多了嘛。另外，德國女子出嫁是要隨夫姓的。但即使她之後改嫁，也可以繼續使用前夫家族的“馮”。這就導致到了近代後期，“馮”也氾濫了，很多叫“馮”的可能一沒爵位二沒產業，只是空有個名頭罷了。

（圖為氣場全開的陸軍元帥保羅·馮·興登堡和在他面前顯得格外謙虛卑微的希特勒，保羅·馮·興登堡在其父那一代就已經沒有了爵位，地位全靠自己掙）

PART.4 “馮”系盛產軍官

許多鼎鼎大名的德國將領和軍人都是“馮”系貴族出身，例如魏瑪共和國總統、陸軍元帥保羅·馮·興登堡和陸軍將領埃裡希·馮·魯登道夫等。據說納粹德國時期的26位將領，其中一半都是“馮”系。導致現在很多人想到“馮”系貴族，都會聯想到穿著筆挺軍裝的軍官。這又是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大多數人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容克貴族（Junker）。前面提到，德國施行嫡長子繼承製，那其他孩子沒有繼承到家裡的土地，養活不起自己小家了怎麼辦？很簡單，自己出去開荒——去找無主的土地，然後去找國王討封，將這塊土地變成自己的封地，自己當小地主。這就是容克貴族的發家史。

但是無主的土地是有限的，貴族們卻是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怎麼辦？也很簡單，找不到就搶啊，要麼搶別的小地主的，要麼搶別的國家的（對外侵略）。因此容克貴族可以說是自帶好戰基因，別的貴族熱愛在莊園裡享受生活，他們卻愛在戰場上浴血廝殺。

（曼弗雷德·馮·里希特霍芬，德國飛行員，被稱為“王牌中的王牌”。標準的貴族出身，以赫赫戰功和獨特作風贏得了己方和敵方的尊重）

PART.5 不願再姓“馮”

雖然“馮”系一度氾濫，但戰後許多德國人都自願放棄了這個“馮”字，奧地利更是直接頒佈法令要求去除“馮”字，否則要罰款的。這又是為什麼呢？一來是這個字已經被容克貴族們蒙上了一層戰爭的陰影，人們聽到“馮”，很容易就聯想到容克貴族，從而聯想到戰爭。雖然過去那群容克貴族們在戰後家都被拆了，祖產成了別國土地，但他們在戰場上的“赫赫威名”仍然讓他們在普通民眾眼中充滿威脅性。為了減小這種威脅性、迎合戰後去納粹化的趨勢，他們便選擇了拋棄這個“馮”。

二來是這個字代表的貴族身份在當代平等社會中已經顯得太封建、不適用了。現代社會，你頂著個尊貴的“馮”字，卻過著和貴族身份格格不入的打工生活，確實也有些尷尬了。所以，戰後很多人都不願再“馮”。這一點在影視作品中也有體現：在德劇《冷杉溪》中，伯爵女兒嫁到東德之後，就毅然決然地去掉了名字中的“馮”字。

（圖為《冷杉溪Tannbach》海報。講述了一個德國村莊戰後的命運，是不是光看海報就能聯想到故事背景）

總結一下，這個“馮”不是姓，而是來自德語中的“von”，“來自……”的意思，後來成了貴族的標誌，但到現在已經逐漸減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