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太陽神 + 節日÷盜名——至日隨筆（4）

作者：由空語因明發表于詩詞時間：2022-09-21

【純屬思扯】

歷史神話是龐大的帝王偽裝。

——《純粹表相思扯》p53

吃餃子是託哪個人的福，吃粽子是為了紀念哪個人；吃餅和葡萄酒又代表了對哪個人的感恩。類似的傳言或虛構，左右人群，遮蔽了節日的本來意義。有說法是，忘記過去意味著背叛。麻煩的是，他們或他們幾乎都是背叛者。他們生活在對過去的主動掩蓋和被動遺忘中。他們在表達對傳統的忠誠時，實地裡是在展示背叛。

這已經隱邁在節日的意義中了。相比於傳播真話，那些人更樂意於捍衛謊言。因為捍衛謊言是忠誠的標誌。謊言已經成了他們的信仰，成了他們的傳統，成了他們的歷史。以前，他們把神話當歷史；後來，他們把造謊史當神理。他們投鼠忌器，而非鼠思暢想。

以上那種話，比較難看，也壓抑。轉向不那麼嚴厲的話題——來談談老鼠，或者說，是節日和傳統的意義。或者說，從十二星座和十二生肖的共同來源，人類的老鼠精神。老鼠會是把這些思扯聯結起來的要素。人們對待老鼠態度的變化，略微指示著傳統的變異。老鼠是生肖的第一個，先是原始部落的圖騰，後是私利的厭棄物件。

此處要列述的說法是虛構的，半真半假；如有可信來源，那就是有啟發的觀點；如無來源，那就純屬狐扯，嘆息本源。

或可用幾個出現老鼠的影視作品來做例子，比如《貓和老鼠》《土撥鼠之日》。

【1】動物星辰：黃道十二宮和十二生肖

摩羯座和子鼠，分別是黃道十二宮和十二生肖的第一位。它們具有相似的性質，但是，子鼠更加自然。子鼠遭遇的褒貶，也更自然。它們寫在命運戲劇中，照應了人類對起源的背叛和掩蓋。

動物馴化，圖騰文化，天文曆法：黃道十二宮和十二生肖大致就是這些要素疊加起來的結果。在史前時期，人們已經觀察星空和日月執行來確定日期年份，把圖騰寫在天上，讓人銘記，神聖化。黃道十二宮和十二生肖都經歷了幾千年的發展變化，都直到兩千多年前才大致固定成現在的樣子。大致看來，它們都仍然表示太陽映照在土地上的德行。黃道十二星座和十二生肖（十二地支）可以大致對應。它們表示了太陽在一年中的週期變化，也表示了太陽在一天中的週期變化。

西洋語言裡的“黃道”（zodiac），雖然實際指的是同一個太陽軌道，但字面意思是“動物圈”（如果追問詞根的話，我相信意義會有變化，不過這裡不考慮詞根）。問題是西洋的“黃道十二星座”並非都是動物。相比較來看，東土的“十二生肖”才更符合“黃道”的西方語言含義，因為生肖都是動物。

這裡採用的說法是，後來西洋人用神話故事人物替代了原本的圖騰動物。先是古巴比倫人用他們的神話人物，後又是古希臘用自己編造的神話故事修改了之前的。如今人們傳播的主要是古希臘神話版本的星座傳說——後來部落掩蓋或冒用之前部落故事。

以冬至開端的摩羯座為例，其形象是半山羊半魚的形象，又叫“水山羊”。本來對於兩河流域的部落來說，它象徵的是生命從水中發生的意義。後來人對水的推崇，或是從這裡來的。“水是萬物本源”。到了古希臘神話裡，摩羯座的意義就被新的傳說給掩蓋了。新的傳說被編造：牧羊神為了逃跑跳入水中，底部變身成了魚，但是上半身沒來得及變形，就保留了山羊的形態。

這種對先前文化的改編，相當離譜。類似的，東土有關於生肖來源的不靠譜傳說——生肖動物因為有的早到有的晚到，導致有動物靠前，有動物排序靠後。

【2】冬至節的失落和東土春節的興盛

按照部落人類的認知，日期要用太陽週期和月亮週期來確定。太陽週期和月亮週期無法同步，那麼就需要在兩個週期之間進行選擇。

東土人類種群非常執著地認為，一個月的半路（陰曆十五）一定要是月圓之夜。如果一年只按照太陽週期劃分，那麼就無法做到這一點。於是，東方人為了保證能按照日期推斷出月亮的陰晴圓缺，捨棄了用日期確定太陽週期變化。由太陽運動表現的季節週期，就用“節氣”來記錄。節氣把黃道分成了24份，那麼黃道上的一個星座就對應了二個節氣。本來，重視太陽和月亮（太陰）在日期上的變化，是史前近原始人類共同的文化特徵。但是後來，東西方的不同選擇，造成了日期記錄上的差異。

另一個重要原因似乎是，東土王朝傾向“復古”，並用“復古”來標榜自身的合理性。在十二地支變得系統之前，古代人仍然在用觀察天相（天象）的方式來確定年月節氣。問題是，太陽和星象的位置關係是在緩慢變化的。夏朝觀察到的星象肯定和秦朝漢朝不一樣。然而，東方人追求“以老為尊”。漢朝人要在表面現象上“尊重傳統”，不理會歲月差異，非要按照夏朝的“標準”來確定“正月”。越往後，冬至節的年度意義就被掩蓋得越來越暗淡了。

自然傳統（初始秩序）就那樣被人為傳統（後來者秩序）給掩埋了。不過，現在很多地方仍然儲存著冬至節和春節的相似特點，典型的是吃“餃子（餛飩）”習俗。餃子（餛飩）的核心含義是初始狀態或週期更新，來源於對自然秩序的迴應，不是為了紀念任何什麼人，也不是因為任何什麼人。這個習俗的意義也如眾人所見，被後來的虛假解釋給掩蓋了。

在西洋地區，則是“聖誕節”掩蓋或偷運了冬至節（農神慶典）的意義。和東方的節日意義替代方向不同，西方不是要主張表面上“迴歸傳統”，而是要明確地“翻新”，明確地要革除舊秩序，“置舊世界於死寂”，創造“新世界”。但是離開舊秩序，“新秩序”只是個空洞的口號，為此，“新秩序”就發明出新的解釋，去掩蓋掉原有的解釋，竊用“舊秩序”。

【3】子鼠：週期的初始狀態

說到“混沌”和竊用，那麼子鼠作為十二地支或十二生肖的首位，核心意義應該比較明確了。子鼠是“開竅者”，是秩序的潛力。《說文解字》對鼠的界定是“穴蟲之總名也”。《廣韻》對鼠的描述是“善為盜”。

子鼠非常適合作週期的開端，也適合文明秩序的開端。《列子·天瑞》裡，利用規律獲取勞動財富的手段也比喻成“善為盜”。人類部落採取“盜竊”或“竊藏”的方式先造“文明”。自然資源本來不屬於任何人，不屬於任何部落和群體，但是人們盜竊了它們，據為己有。人類部落把自然資源據為己有，又按照私慾來區分善惡美醜；私有制又進一步地，讓更少的人霸佔了更多的資源；後來的秩序把對自己有利的規矩，偽裝成世界的中心。

是的，人類部落雖然各有差異，但是隻要條件具備，都把自己生活的領地描述成“世界的中心”。從“神人同形”，到“神的選民”；從“中央王國”到“地心說”。人們的自戀是非常極端的。用神話來補充沒有文字記載的歷史，以達到神化自己部落的目的。從亞當大衛，到三皇五帝，從半神英雄，到天神子孫，都被當成了抬高“部落身份”的根據。

你說你是“上天之子”？實際上每個人每個生物都是“上天之子”。你說你在“世界中心”？實際上每個地方每個時刻都是“世界中心”。但是歷史神話不能這樣幹，因為那樣就“誠實了”，就毫無特殊性可言了。他們當然不喜歡對自己不利的“誠實”。歷史神話也像老鼠一樣，竊用了自然價值。然後，歷史神話把符合當下管理的秩序當做神聖的。先哲稱之為“高貴的謊言”。

又有先哲說，“聖人生而大盜起”。那麼可以替換了說：文明造而大盜起。“文明”的神話被製造，用來掩蓋不可迴避的“盜竊”。他們在不停地盜竊，同時又不停地製造新的謊言去掩蓋，把“盜竊”美化成“正義”；又嘲笑和貶低“誠實的老鼠”。

在自然狀態下，老鼠是無所謂善惡的。在原始文明裡，有部落把老鼠當成圖騰；老鼠是自然活力的表現，某時某地也是太陽神之地德的表現。老鼠不僅擅長獲取，善於隱藏，還具有強大的生存能力和生育能力。只是到了私有制社會里，人們為了掩蓋自身的“盜竊”品行，就讓“竊取”和私有制變成對立的。他們擅長把“可惡的品質”推給和自己私慾不符的一方。

要是以人類私慾的道德來看，自然界隨處可見不道德。動物們以“謀殺”其它動物或“掠奪”其它生物的方式來生存；“盜竊”和“強取”也是生存的常用方式。人自己也在不斷地“竊取”和“殺生”。只要威脅到人的私慾，任何其它動物都可以是可惡的，不只是老鼠。何止，就算是對人有用的動物，他們也會盡全力去貶低，比如狗和貓。狗是忠誠的，就被貶低為“下賤”；貓是靈活的，就被貶低為“奸詐”。

【4】子鼠與太陽神：古埃及和古希臘

說到老鼠和太陽神的聯絡，在遺留的人類傳說裡有不少關聯。除了天朝的老鼠，還有古埃及，古印度，古希臘，美洲原始部落，也都有流傳的老鼠傳說。

在古埃及神話的現存記錄裡，太陽神Ra在古埃及神話裡具有很高的地位。太陽神在大地上的初始象徵，正是子鼠。鼠（Rat）這個詞＝Ra-tte=Ra（太陽神）+Terrene（大地）。Rat是太陽的“泰坦型聖靈”，和新神處於矛盾的關係裡，或被打敗，或被掩飾。

貓與鼠之間的矛盾，在古埃及傳說中已經成為勢力鬥爭的原型。貓對應太陽的陽性氣勢，鼠對應太陽的陰性氣勢。太陽在每一天，在每一年的週期變化，都是從最陰的地勢，走向極陽的地勢，然後再走向陰氣。從死向生，再歸到死。

在古埃及的遺蹟裡，保留著貓木乃伊和鼠木乃伊。這樣，貓和鼠的“神理”得以儲存，代表生命力的不同階段。還有以貓和鼠為主題的壁畫，起碼可以追溯到三千年以前。在這類繪畫上，不是常規認為的那種貓抓老鼠，而是貓成為鼠的僕人，尊重老鼠。

貓可以打敗鼠，鼠也可以馴服貓。可能關鍵在於誰的勢力大。或者也可以說，原始思維臣服在辯證之下。無論怎樣，史前的貓鼠對列早已是沉默的傳統了。

在古希臘的神話傳說裡，鼠類是太陽神的預言能力象徵。太陽神阿波羅的一個別稱是“思明修斯（Smintheus）”，意思即“鼠”，來自古希臘的伊奧里亞方言。太陽神在這裡成為“阿波羅-鼠神（Apollo-Smintheus）”。但是，這種崇拜對於希臘文化來說是比較邊緣化的，似乎也成了太陽神崇拜的失落之地。

（阿波羅-思明修斯神廟遺址和硬幣）

相比古埃及來說，從古希臘留存的太陽神和老鼠之關聯的證據，更顯著。“阿波羅-鼠神”有神廟遺蹟，被銘刻在硬幣上，也被記錄在文字傳說裡。古希臘詩人的《荷馬史詩·伊利亞特》和古羅馬詩人奧維德的著作都有用“思明修斯（Smintheus）”來稱呼阿波羅的表述。

在舊版的漢譯本《伊利亞特》裡，Smintheus被翻譯成了“滅鼠神”。這似乎是個錯誤的翻譯，依據的是錯誤的理解。這種錯誤的理解明顯出自後來人的孤立思維，把“老鼠”理解成單純的壞生靈，掩蓋了原始的辯證理解。在新版的漢譯本里，這個錯誤被更正了，採用音譯，而不是錯誤的意譯。

從古埃及到古希臘，鼠類和太陽神的關聯，內涵發生了變化。不變的是，鼠類仍然和自然神力保持著關聯。在隨後的時光裡，鼠類作為自然神力的表現，越來越被掩蓋或遺忘了。不過，到了現代，老鼠在影視作品中被理解的方式，似乎有了某種意義上的復甦。老鼠的意義復興，也成了一種文藝返照。

【5】《貓和老鼠》：從古埃及到現代

動畫系列《貓和老鼠》是非常知名的了，其核心故事裡的老鼠，表觀了古埃及和現代思想的融合。當然，對照古埃及的話，那是種表面相似，畢竟現在還把老鼠當做天啟，有些不合時宜了。

在《貓和老鼠》裡，貓和老鼠構成了最單純的權勢關係。在這裡，貓和老鼠很顯然都不是自然狀態的，而是社會人的對應者。貓是壓迫者，是管理者；鼠是底層，是反抗者。欣賞老鼠的反抗，就成了底層人的反抗。這是《貓和老鼠》最核心的戲劇衝突所在。

貓湯姆在《貓和老鼠》裡是最底層的管理者，比他權勢更大的，有狗，還有很少露臉的女主人。老鼠傑瑞有時候自己反抗，有時候依靠狗（比貓高一級）與貓湯姆對抗，有時候和貓湯姆聯合起來反抗更高的權勢。

《貓和老鼠》雖然用動畫的方式表現，故事也很簡單，但其核心故事從來都是成人寓言。顯然，它不是聖誕老人之類，騙小孩聽話服從的童話。於是，很多成年人對《貓和老鼠》非常不滿，因為其中有成年人的“不良習慣”畫面。甚至，有人宣稱《貓和老鼠》鼓勵極端，是敵對勢力的美化工具。

《貓和老鼠》就是關於鬥爭的寓言，為什麼他們要期待它教人服服帖帖呢？它只是一面鏡子，反映的就是那些人的老鼠本性。

【6】《土撥鼠之日》：從前古希臘到後現代

《土撥鼠之日》，這個電影似乎融合了更充分的，鼠類的古典意義，又非常現代。它是部落的，又是個人的；它是傳統的，又是翻新的；它是啟示，又是掩蓋；它是背謬，又是正當。

所謂“土撥鼠之日”，大致是歐洲（德國？）移民在北美改造的“春節”。土撥鼠日是每年的2月2日，和二十四節氣的立春非常接近。而且，它就是用來標記春天到來的。結束冬眠的穴居動物（穴蟲）的表現，被用來預測開春的天氣變化。移民來到北美洲，就用新環境的“穴蟲”——土撥鼠，來作相應的預測。該習俗來自傳統的迷信：如果“穴蟲”從地洞裡出來，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那麼說明冬天和寒冷會延續；如果它看不到自己的影子，說明春天的復甦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