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人生（36） 也談“慾望”

說起“慾望”這個“怪物”來，那可是人人皆知其一二三或更多的“老生常談”的話題了；實際上，其中遠不止有什麼喜愛嘮嘮叨叨的“老生”啥的，畢竟，那是幾乎所有的各色人等都必然會涉及的問題，實在是既古老又常新的“謎題”呢；只是有些人“羞於開口”，喜歡暗自盤算罷了。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古往今來每個人都有其程度不同情形各異的體會、經驗、認知和解讀，除非是真的有“道貌岸然”“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啥的（當然有些人還可能會有各自“私密珍藏的秘笈法寶”之類的東西，也未可知呢）。因此，重拾這個很可能“氾濫成災”的大眾化世俗話題，胡扯幾句，也就不算什麼稀奇古怪或者是多餘的事情了；權當“茶餘飯後的無聊談資”得了。

菜園哲人伊壁鳩魯（Epicurus）說過：“我們必須考慮到，有些慾望是自然的，另一些則是虛浮的；自然的慾望中有些是必要的，而另一些僅僅是自然的；必要的慾望中有些對我們的幸福必不可少，一些為身體的安適所必需，另一些則為生命本身所必需。對這些事實的正確理解，使我們能夠把所有的選擇和規避都交付給身體的健康和靈魂的無憂，既然這就是幸福生活的目標。”

“慾望”，雖然並非僅僅是人類專屬，可也只有我們人類才能經由各自的肉體凡胎去好奇、探索或洞察這個“怪物”及其與我們無以計數的生命個體如影隨形息息相關的煩惱、困惑和奧妙，而這些蕪雜纏繞的感知、體驗、理解的“載體”當然是彙集於每個人的“智慧大腦”之中或深處了。而現實生活的事實表明，“大腦智慧”愈發達，人的“慾望”就可能愈複雜多樣，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甚至可能會因為各種因素的交織作用，使得“慾望”過度“膨脹-櫱變”，超出“生物性的人”自身正常需要承受的負荷，也可能給其帶來與人的希望相反的有害作用，甚至可能會帶來難以遏制把控的更加糟糕的惡果。

因此，於人而言“慾望”其實就是一把“雙刃劍”。比如，就如同“食物”之於我們的肚子，沒了它，就餓得不行，而若過多了，或者胡吃海喝，肚子就難以承受那樣，且不說如果吃錯了有害有毒的東西了。再比如，適量數額的金錢和財富或房子之類的東西對於人正常的生活當然是必需，但是，一旦過多了，未必就是什麼好事，遑論那些貪得無厭甚至不擇手段攫取者了。類似的例子太多太多，每個人隨便就可以毫不費力例舉出一大堆來；而“搞笑”和“弔詭”的是，往往很多人談起大道理或者評論起別人來，滔滔不絕頭頭是道，若自己一旦真的做起什麼來，可能就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了，很可能有意無意之中就成了“慾望”或“貪慾”的俘虜。例如，那些貪腐之徒、江湖騙子和邪惡罪犯們！

應當說，“慾望”是生命個體（尤其是人，人類）的基本屬性之一，是生命個體存活並演化的必需的本能的生存意識；因此，從某些層面上說，“慾望”不得不說是人的生命力的本質性內涵，人的生存的意義也只有慾望的驅使才能夠生動的得以淋漓盡致地體現。或者一言以蔽之，“慾望”就是我們的“人性”，也就是人的本性、天性。

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人也只有“順乎本性”，才能演繹出生命的多姿多彩來；若強行違逆之，那麼，人就會倒黴遭罪了。就如同植物離不開土壤水肥一樣的道理。試想，那些過度節制“慾望”的某些人群（如某些苦修者或者某些離群索居者），總不能說是總體人類的良性、健康和美好的發展主流趨勢吧？畢竟，“矯枉”是必須的，而“矯枉過正”就可能走向人類生活的反面了；因而是斷不可取的。

當然了，“七情六慾”，人人皆有之。不管怎麼說，人假如真的沒了“慾望”，那就不會有生命及其繁複繽紛的演繹、繁衍和綿延可言了；人世間也可能少了許多“軼聞趣事”了。因此說，“慾望”乃是我們生命內在或內生的驅動力量，是我們活著時渴飲的甘苦雜糅的源泉。換句話說，也只有“慾望”相生相隨相催逼，人類的生存、生活和創造才可能具有意趣、炫彩、價值和意義。

因此，“慾望”與我們須臾不可分離，時時刻刻誘導、牽引和左右著我們的情緒、想法、思想和行為，而與此同時，卻也可能時時刻刻容易暴露出其某些醜陋、齷齪甚至是邪惡的面目即劣根性，變形、膨脹，直至貪婪無度，常常攪擾得其宿主們寢食難安，甚至不由自主地喪失了本應美好的顏值、風度、健康和信念。因此至關重要的是，如果我們不能理性有效和適時地予以疏導和掌控，任由其膨脹、扭曲或瘋狂，那麼，其帶給我們的就不會是利好的益處和動力了，其十有八九可能會把我們推入危險的境地，甚至罪惡的淵藪，給自己給別人造成煩惱、痛苦和災難。

我們既已活著，就必然受（生命的本能的文化的）意識和潛意識的驅使，與生俱來的就會在這個地球上到處搜尋、攝取或攫取一切自認為好的有益處的東西（包括基本需求的東西，也包括覓求、誘惑、佔有、駕馭直至統治其同伴、同類），以填充我們無底洞似的欲壑，直至撒手人寰，乃止（有的人甚至迷戀狂妄到死去也不願放手，以愚蠢、不可理喻甚至殘忍的方式，妄圖永遠霸佔那些巧奪豪取得來的物和人）。當然，普通人哪怕是那些弱勢群體也有他們的基本需求和可憐兮兮的慾望和夢想（宛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那般景象）；而且，應當說他們的慾望和夢想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基調和亮色。

這些情狀、形態和景象原本就是生命世界的常態，是無可厚非的。而人充滿慾望的天性不是個體的孤立的現象存在，就是說，人的慾望是具有社會性的東西，因為，人不是孤立存在的。

我們人類是群居動物，麇集一起，若即若離，結成形形色色若隱若現的關係和紐帶，以共同面對殘酷的環境和生存的現實的困難、威脅和挑戰。相應的，在之前漫長的歲月長河之中，雖然大多日子裡也能維持相安無事的安詳、和平和美好的局面；可日久必定生變，人群之中彼此慢慢產生隔閡、齟齬、誤解、厭惡、敵意、蔑視、欺凌、爭鬥、傾軋、褫奪、戕害直至殘忍地屠戮。實則在所難免。究其根源，核心的因由無非是“內心蟄伏的勃勃慾望”在作祟。回眸不算太長的人類社會文明史，與人們相伴的有風和日麗，也有腥風血雨……。

然而畢竟，人類與生俱來的善心（即共情）、良知和理性總是會佔據上風，從而驅動著人類盪滌汙泥濁水攜手合作披荊斬棘，積極建立良好的生存環境與秩序，為了心中天賦的美夢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渴望，進行著艱苦卓絕可歌可泣的奮鬥；這是人類社會之所以長盛不衰賡續綿延的根本原因和動力源泉。

所以，只有秉持本真善念，高擎正義的旗幟，理性地約束、節制和疏導我們的蓬勃慾望，締結良性、和諧和健全的社會關係的紐帶，積極構建並持久維護有利於人類整體利益和意願的世界秩序的觀念、規則、律法和制度，才是我們人類正確的選項和出路，才是萬物主宰的生存王道。當然，這就需要儘可能多的人們達成共識，共同協作努力，才行。您說呢？——然而，人是不可能忽略或忘記自己的，儘管，最終卻是由不得自己的。

——只是，很多時候我們可能不得不想（如果說思緒是環繞大地的雲，那麼，除了裝點大地和天空，還能有什麼用呢？難道是為了遮掩無聲無息而來又無聲無息而去的光陰和歷史？儘管問題看上去絕非那麼簡單……），如果慾望是一種模稜兩可的“本能”，那麼，“本能就是一把鈍器。它不斷地產生希望，又不斷地使我們退縮，即使面對不可避免的死亡。”（尼古拉斯·費恩《我是誰？我知道什麼？我應該做什麼？》一書的結句。）

古藍雲 2019-02-02，2021。12。22。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