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讀唐詩一一《述懷》

述懷

魏徵

中原初逐鹿，投筆事戎軒。

縱橫計不就，慷慨志猶存。

杖策謁天子，驅馬出關門。

請纓系南越，憑軾下東藩。

鬱紆陟高岫，出沒望平原。

古木鳴寒鳥，空山啼夜猿。

既傷千里目，還驚九逝魂。

豈不憚艱險？深懷國士恩。

季布無二諾，侯嬴重一言。

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論！

《西遊記》裡寫到魏徵的故事很有趣：涇河龍王偶然得知有一賣卦先生，每日袖傳漁夫一卦，漁夫依卦捕魚，百下百著。龍王欲趕走賣卦先生，於是變作一白衣秀士，與賣卦先生設賭，賭何日何時下多少雨。若賣卦先生斷的準，龍王送黃金五十兩，若不準，就把賣卦先生趕出長安。龍王回到水宮，隨即卻接到玉帝降雨敕旨，旨意上何日何時下多少雨與賣卦先生所言絲毫不差。龍王為了贏，便改了降雨時辰與雨點數，就此犯了天條，自是死罪。龍王於夢中求唐太宗救他一命，與此同時，魏徵也於夢中接到玉帝金旨，命他夢斬涇河龍王。次日，諸官朝賀之後，太宗獨留魏徵，先是議國事，後又命人取來大棋與魏徵對弈。一局未終，魏徵忽然伏案打起盹來。太宗念其為江山社稷勞心勞力，任他睡著。等魏徵再醒來，卻是已在夢中斬了涇河龍王。於是，涇河鬼龍就夜驚太宗，後又到陰司誣告太宗許救轉殺，要太宗到陰司對案。魏徵先是與其他兩位將軍夜守宮門鎮鬼，後又想辦法讓太宗地府還魂，死而復生。

神話傳說常常會折射出某些現實。而歷史上的魏徵直言敢諫，其直言敢諫的事例堪稱永恆的經典，巧的是，唐太宗又是個善於傾聽並接納“不同聲音”的皇帝，這樣兩位高手便組成了“黃金組合”，共同譜就了大唐盛世的一曲華美樂章。

《述懷》的背景為魏徵“自請安輯山東”，以唐王朝使者的身份，東出潼關去安撫、勸降李密的舊部。詩中以憶往昔開頭；有“請纓”、“憑軾”分別以終軍和酈食其自喻，表其決心；又以“季布”、“侯嬴”的典故抒懷；“古木鳴寒鳥，空山啼夜猿。既傷千里目，還驚九逝魂。”看似寫蒼涼冷落，卻反襯了一種慷慨激昂；最後一句“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論！”何等大氣！何等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