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邀》許知遠對話馬東：憤怒與悲涼的硬幣兩面

作者：由玻璃杯裡的魚發表于繪畫時間：2020-05-11

最近在看《十三邀》。對話馬東這集特別有意思。許知遠和馬東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完全不同的知識分子，馬東積極入世，遊刃有餘地周旋在資本市場和公眾視野裡，許知遠則總帶著批判和偏見冷眼旁觀著大眾潮流的走向，滿是憤慨與不認同。再聊下去能感覺到原來他們倆是一類人——“心中已有定論”的那類人，知識體系的構建和眼界格局的形成早就定了型，對過去、當下和未來門兒清。到最後才發現這兩個人其實確實是對反的，憤青一樣的許知遠骨子裡是一個樂觀的改造者，因為由衷地相信時代可以更美好，所以看不慣一切墮落與自暴自棄，而看似隨和積極的馬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因為相信潮水的方向無法被任何個體改變才選擇了“隨波逐流”。這裡並不是說馬東投機取巧，米未傳媒的很多專案很大程度上是非常前沿的價值觀輸出，有著積極的影響力和推動力，只是從個人的解讀來看，馬東這樣看似“入世”地舉動背後的價值和邏輯基點其實有那麼點“順昌逆亡”的意思。蠻有趣的，可以看到這樣調性的訪談類節目。

這個世界上大約只有5%的人積累知識瞭解過去，另外95%的人就是在生活。

許知遠是積極的，所以希望文化歷史思想是有積累有發展的，所以對現在的快餐式文化娛樂厭惡排斥，希望能提供更多高質量的東西，啟發更多的人。而馬東有個觀點，這也是我很認同的一句話，歷史永遠是遺忘重新來遺忘重新來，你的痛苦在於技術進步了，從過去的時代來看，人們的識字率只有5%，剩下的95%的人只是活著。現在只是因為科技的進步，拓展了發聲渠道，你有機會看到另外95%的人，覺得他們並沒有醒悟。從心理角度上講，人的生物進化的節奏是非常慢的，人類的跨越性進步主要體現在技術上，但是從歷史文化角度來說，我們只有很小的進步，我們的心理結構沒有變化而世界在飛速變化，人們內心的趣味並不因為他識字了就發生質的變化，

你就只關注你的5%就行了，你就不應該知道他們（95%）。

奇葩說的形式很新，但是內容是陳舊的，就是因為95%的人是不看歷史不去了解過去，其實這些話題，也是過去“年輕人”一直所討論的問題，單對他們來說是新的東西，用歷史的東西套上現在的形式，抓住現在的觀眾，可能就是當前可以成功的秘訣。只是在這個過程中，馬東也儘可能去本能地傳達一些東西，只是很不明顯。

我們曾經精緻過嗎？

-我們曾經精緻化過嗎？

-我們曾經嚮往精緻化。

-我們每一個時代都在嚮往精緻化，但我們從來沒有過。

許知遠提及大眾文化時，覺得近幾年的大眾文化逐漸粗鄙化，我們曾經嚮往過精緻化，其實我們每一個時代都向往精緻，但我們從來沒有過。娛樂是人的先天本能，而文化則是沉澱的結果。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娛樂形式，無高下之分粗俗精緻之別。

人們對娛樂的追求並沒有改變

對於綜藝節目，形式並不重要，內容才是最重要的，一個節目如果長久，往往產生在價值觀衝突上，你看到了這個社會處處的不合理和荒誕，那麼有沒有一個合理的解法或者說這個荒誕是怎麼來的。

大眾傳媒的作用不是傳播最前沿，最前沿是學者的事情，是思想者的事情，大眾傳媒是讓沒有接觸過的人接觸到。

本質上我們是一樣的，只是你表現為憤怒，我表現為悲涼”

談話中的許知遠與馬東就像硬幣的兩面，兩個人之間有很大的不同，聊天也給人一種尷尬感。但馬東很喜歡許知遠，這是真心的，因為許知遠身上有從前馬東的影子。馬東，心中肯定有或者有過憤怒，曾經或許也表現過，只不過結局不是很好。所以他才會覺得那些老想積極面對生活的人可笑甚至可悲吧。積極樂觀的人不能理解底色悲涼是什麼，就像小孩子一樣簡單純粹的問為什麼不試圖衝破它呢？殊不知悲涼就是無從反抗。

馬東說他們兩本質上是一樣的，但一個表現為憤怒，一個表現為悲涼，他是因為底色悲涼，所以才覺得至少新鮮的邊界會有一些幸福感，有什麼可以覆蓋悲涼的底色呢，覺得過的癮就是獨自悲涼，悲涼就是無從反抗，看得破的從來就不是紅塵，紅塵從來就都是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