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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傷沉眠在雪中

作者:由 子嬰哥哥 發表于 歷史時間:2019-07-07

最近看了《櫻田門外之變》《石榴坡的復仇》以及《篤姬》中的“櫻田門事件”,綜合自己所接觸的日本幕末歷史,對於井伊直弼這位幕末的幕府大老,我有了一種“更上一層樓”的認識,取代了之前幕府保守封建勢力代表的刻板主觀印象。

十九世紀中期,在歐美列強掀起的殖民掠奪熱潮下,和中國的晚清政府一樣,日本的最後一個幕府—德川幕府也沒能“獨善其身”,於十九世紀五十年代迎來了“黑船事件”。在西方殖民者的堅船利炮(先進的工業文明)面前,德川幕府內部產生了鮮明的分歧。當時的幕府執政、首席老中阿部正弘深感茲事體大,破天荒的將開國簽約之事奏請天皇(因當時幕府將軍德川家定重病不能理政)並徵詢外樣大名和學者們的意見,開啟了外樣大名(日本各地的大名按照與德川家的親疏關係分為三級,外樣大名基本是關原合戰時站在豐臣家的戰敗大名,他們受到親藩大名和譜代大名的監視)等參與幕政的序幕。圍繞“開國”與“攘夷”的政治分歧也逐漸成為日本廟堂討論的的頭等大事,一個既暗流湧動、又風起雲湧的幕末社會開始了屬於它自己的歷史程序。

以彥根藩(德川三傑、德川四天王之一的井伊直政為初代藩主,該藩為江戶幕府譜代大名之首)藩主井伊直弼為中心的開國派,以水戶藩(德川“御三家”之一,分別是水戶藩、紀州藩、尾州藩,是擁有德川家徵夷大將軍繼承權的三大旁系之一)前藩主德川齊昭為中心的攘夷派,兩派在幕府的權利中樞展開了激烈的角逐,隨著矛盾的展開和將軍家定的病危,兩派又圍繞將軍的繼承人問題展開了爭奪。井伊直弼擁立血統與將軍德川家定親近的紀州藩德川家茂為將軍繼承人,稱為南紀派;德川齊昭、島津齊彬等擁立以英明著稱的德川齊昭之子德川慶喜為將軍繼承人,稱為一橋派。就在雙方相峙不下時,德川齊昭在幕閣內唯一的有力支持者首席老中阿部正弘突然病逝,此時的幕閣出現了權力的真空。南紀派充分的抓住了這個機會,推舉以強硬著稱的井伊直弼就任大老(首席老中)。

安政五年,井伊直弼就任大老,他上臺第一件事就是在未取得天皇同意的情況下擅自簽訂了《日美通商修好條約》,此舉激起了一橋派與攘夷派的憤怒,紛紛問罪於井伊大老,為了加強幕府的中央集權和打擊政敵,井伊大老策劃了安政大獄,上至德川齊昭等貴族,下至吉田松陰等下層攘夷之士,紛紛或隱退自省、或流放、或斬首。雙方的矛盾達到了白熱化狀態,櫻田門之變也已然醞釀。萬延元年的三月三日,時值日本的上巳節,在這個少有大雪的春天,江戶城隱約飄起了偌大的雪花。清晨,井伊大老在六十餘人的護衛下準備登城,行至櫻田門外時,水戶藩的十七名脫藩浪士和薩摩藩的一名浪士向井伊大老的隊伍發起了襲擊,六十餘名彥根藩武士在十八名浪士的刺殺下沒能保全自己的藩主井伊大老,井伊大老在這個本應陽光燦爛的春天構想日本的未來,卻在大雪中遇刺身亡、身首異處。行刺的十八人或戰死、或切腹自殺,或被捕斬首。而彥根藩的六十餘名武士因為沒能保全自己的藩主而紛紛切腹自殺,他們的至親也受此波及。為了井伊直弼一人之性命,而使數百人亡命。也許今天的我們紛紛會說他們的死重於泰山,井伊大老的死動搖了幕府的權威(幕府首席老中竟然被十餘名脫藩浪士刺殺),加速樂幕藩體制的瓦解,拉開了明治維新的序幕。於我而言,這些話不過是些陌生而冷漠的,只不過是政治權力在重新分配過程的犧牲品。

在所謂的階級劃分法下,腐朽落後的幕府代表井伊大老積極與美國簽訂喪權辱國的開國條約,用道德觀來看,可謂貨真價實的賣國賊。然而,在西方列強的堅船利炮下,一個弱小的封建國家該怎麼走?於日本而言,有前車之師:天朝上國在列強的堅船利炮下,戰敗連連,喪權辱國。井伊大老曾言:“不可開無謀之兵端以亡人壽”,強弱之勢如此明瞭的情況下,除了暫時接受屈辱,臥薪嚐膽,再圖興起以外,還有就是舉國之力死戰到底,理論是能挺激起鬥志的,然而刀劍與火器的決鬥,除了增加自己的損失外,徒增血氣之勇而已。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不可怕,可怕的是渾渾噩噩,喪失了一顆奮起的心。井伊大老死後,那些曾經反對開國,堅決攘夷的上層貴族們後來紛紛學習西方列強先進的器物和文化。對西方列強器物的依賴遠遠勝過了一個喪權辱國條約的簽訂。

猶記得井伊大老死前仍大呼:“日本該怎麼辦”?一群打著愛國旗號的脫藩浪士就這麼結束了一位幕末叱吒風雲的歷史人物的性命,歷史不能假設,雖不知如果沒有櫻田門之變,日本將如何走向?但我堅信一點,無論是開國派還是攘夷派,他們的最終目標都是一樣的,只是在用自己認為最合適、最捷徑的方法去實現這個最終目標,盡是殊途同歸。

萬延元年三月那場不合時節的大雪,染上了櫻田門外的鮮血,一切從這裡重新開始,或是曙光初現,或凜冬蕭瑟。

標簽: 德川  幕府  井伊直  井伊大  攘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