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性感的低領口究竟惹了誰

博德S1怎麼調才舒服

文：Dexter

圖：網路

爭議的性感

拳頭幾乎再也不會推出一款如阿狸、娑娜一般長相甜美、身材火辣、穿著性感的女英雄了，這不是聳人聽聞，而是可預見的事實。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拳頭公司在不久前推出了新英雄卡莎，一個遊走在虛空和現實之間的女性人類英雄，她被虛空腐蝕，故而執著於對抗虛空。這名英雄因為獨特的技能設定博得了許多玩家的好感，也頻繁在各大聯賽中露臉，但由於性感的低領口，她招致了一些爭議。

有玩家在“問拳頭”環節中提問“幾個月前，你們說不會再新增不必要的過於性感的英雄，除非是英雄本質所需要的，比如阿狸和伊芙琳，而像女槍和凱特琳的原畫則會被重做。所以你們為什麼會設計卡莎的低領口呢？”

拳頭的設計師們迴應道：“卡莎的低領口並不好，這使得她不必要地過於性感了，這並不是我們最初的目的，我們希望卡莎成為一個穿著虛空套裝的正常人類，為了凸顯這一點，我們設計了這樣的領口，但我們發現我們應該用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一點，在未來，我們做決定時將更加註意。”

因為人物形象設定而引起爭議，這在遊戲行業並不是首例，兩年前《守望先鋒》大熱時，很多人都為“守望屁股”而著迷過。有人曾在《守望先鋒》官方論壇發帖表示“獵空這個角色的背影太性感了，我的女兒也喜歡獵空，不希望獵空的這個姿勢帶壞我的小女兒。”本來這只是某個普通玩家的吐槽，但它得到了官方的重視，守望先鋒遊戲總監回帖道：“我們會替換這個姿勢，希望‘每一個人’得到重視和尊重。”該貼在論壇引起了廣泛的討論，儘管論壇中有過半玩家不支援改動，暴雪仍然堅持刪除了這個姿勢。

重視“每一個人”在暴雪這裡不僅僅是一句口號，他們的決心超出很多人預料。暴雪不僅修改了性感的人物形象，還承諾將會在守望先鋒中新增LGBT英雄角色，LGBT指的是同性戀者、雙性戀者，以及跨性別者——獵空就是這樣一位角色。在2012年推出的《暗黑破壞神3》中，暴雪還設計了黑人天使泰瑞爾，這一與傳統天使截然不同的角色引起了許多玩家的不解，你甚至可以在知乎找到這樣的問題“玩了這麼久暗黑三，我只想問一個問題，泰瑞爾為什麼是黑人？”

遊戲而已，需要認真嗎

相信絕大多數中國玩家都和那過半不支援獵空改動的歐美玩家一樣，對於遊戲秉持著“養眼就好，遊戲而已不必認真”的態度。

但在歐美，少數派的態度比你我想象得更加認真，而爭議遊戲角色所能引起的話題影響力更是遠超過遊戲本身。

這種對於傳統印象的反思來源於盛行於歐美的“政治正確”思潮，政治正確指：語言、政策或行為應儘量不要冒犯少數族裔或其他弱勢群體。舉例來說，在美國黑人不能叫黑人，應該叫非洲裔美國人，妓女應該叫性工作者，神經病應該叫精神狀態障礙者……除了更加中性的稱謂，它還體現在社會的更多方面，小到蘋果手機裡的emoji表情，大到國家政策。政治正確的初衷是建立一個更加包容的社會，讓不同群體更順暢地交流，從而理解彼此，幫助彼此。

這種思潮體現在影視作品中就變成了“希望少數群體在影視中有更多的空間和重要性”以及“少數群體不應該以反派面孔、弱勢面孔出現”。這很容易理解，暢想一下，如果一個人從小接觸到的影視文化作品中黑人都是惡人，白人都是英雄，黃種人都是狡詐的，女性都是花瓶，那這個人就會先入為主地認定這一切本該如此。這個人甚至會認為女性天生不可能成功，因為女性天生就是花瓶，想想看，這對少數群體、弱勢群體來說有多麼不公平。更可怕的是，如果全社會都這樣想，那整個社會的壓迫又該有多嚴重？

站在少數群體、弱勢群體的立場來說，產生如上訴求再正常不過了——現如今，好萊塢大片裡黑人面孔已經成為了標配，女性面孔也越來越多的擔當起主角。去年上映的《神奇女俠》和今年上映的《黑豹》就是最好的例子。

雖然遊戲圈相對小眾，但遊戲圈也同樣深刻地受到了政治正確的影響。除了上文提到的拳頭和暴雪，各家遊戲廠商都有所動作，現在《蝙蝠俠：阿卡姆騎士》、《刺客信條：梟雄》、《我的世界》、《使命召喚：黑色行動3》、《輻射4》都遊戲中均可選擇女性角色，《戰地1》和《看門狗2》中則出現了黑人主角，在《模擬人生》、《龍騰世紀》還出現了同性元素。

如果說以上游戲你都不熟的話，《古墓麗影》裡的勞拉你一定不會陌生，最新的《古墓麗影10》中，性感的勞拉一改往日造型，穿上了厚實的衣服，不再以性感吸引眼球。在最近上映的電影《古墓麗影：源起之戰》中，新版的勞拉比起安吉麗娜朱莉的版本只能用一馬平川來形容。

近年來，許多以性感裸露為賣點的日本遊戲都因為有物化女性的傾向而受到女權主義者源源不斷的抗議，倍感焦頭爛額，比如說《死或生：沙灘排球3》就乾脆宣佈不再向歐美地區發售，只在亞洲地區地區發售。當然了，也有如小島秀夫一般的詭辯者——《合金裝備5：幻痛》裡的靜靜之所以裸露大片肌膚，是因為需要靠面板來呼吸，穿上衣服就會憋死。

清涼的靜靜

不過小島大叔的“藉口”顯然不能令人信服，據傳言1994年在開發《宇宙騎警》時，小島秀夫和他的團隊曾認真“研究”過胸部在不同運動狀態下的搖晃程度，並整理出了詳細的資料，希望達到儘量真實的乳搖效果，並且這些資料還被運用在了之後的遊戲裡。

更多的爭議

儘管遊戲廠商做出了不小的改變，但仍然有部分玩家不買賬。在遊戲《博德之門》中，開發廠商設計了一個名為Mizhena的NPC，Mizhena是一個變性人，她會和玩家分享自己的故事。這本是一個遊戲廠商為了政治正確而刻意新增的NPC，但反而使得部分玩家認為遊戲廠商太不走心，理由是現實生活中不會有變性人如此坦率地向陌生人分享自己的故事。但也有部分玩家覺得遊戲中出現了邊緣人群本就是一種進步，不用過於苛刻。圍繞著這個角色，歐美遊戲圈中引發了長達數月的網路罵戰，每個人都不得不選擇站隊，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高度。

此類矛盾不僅發生在人與人之間，不久前著名商業雜誌福布斯的網站上刊登了這樣一篇文章，題為：《Monster Hunter： World‘s Worst Offense Might Be Its Questionable Treatment Of Animals》，指責遊戲《怪物獵人：世界》中的設定涉嫌虐待動物。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普通玩家們心中如鐵律一般的打怪升級，在動物保護者眼裡，是不“正確”的。

不但不許怪物獵人打獵，在善待動物組織（PETA）的眼裡，《刺客信條：黑旗》中的捕鯨行為、《最終幻想：15》中的釣魚情節甚至也同樣屬於超綱行為。

異見者雖然嚴苛，但遊戲廠商也有應對法子，他們選擇了反其道而行。在2014年Coffee Stain Studios推出的一款堪稱奇葩的動作冒險遊戲《模擬山羊》裡，玩家可以扮演山羊、鴕鳥等動物，在開放的小鎮裡自由地做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

這款遊戲的簡介也堪稱奇葩：“《模擬山羊》是一款蠢蠢的小破遊戲。它只花了我們幾周時間，在規模和體量上，從來沒有打算做成以山羊為主角的《GTA》。老實說，你最好別抱一點指望。說真心話，你還不如把這 10 美刀花在呼啦圈、板磚堆或者真山羊上面呢。”——遊戲廠商的意思彷彿在說“羊都成主角了，這下你們總不能再噴我了吧！”

如果說《模擬山羊》還只是遊戲公司們的小玩笑的話，那育碧公司2017年推出的《Far Cry 5》就是赤裸裸地把政治正確問題擺在了檯面上。在這款遊戲中，玩家可以在美國西部的蒙大拿州殺戮白人基督邪教徒，儘管該系列的前作也有過殺戮其他族類的歷史，但這個遊戲仍然引起了相當大的爭執。一方面，殺戮白人可謂是絕對迎合了政治正確的論調，另一方面，有相當多不願意忍受政治正確的白人發起了抗議。

同樣的困境還發生在《生化危機5》身上，這個遊戲的劇情發生在非洲，由扮演白人的玩家與非洲的黑人殭屍相對抗，這本是符合情理的設定，卻招致了歧視黑人的批評。支持者與反對者同樣大有人在，他們彼此在網路互相攻擊，難分難解。

政治正不正確

在很多人眼裡，遊戲只是單純的遊戲，不應該牽扯到政治，但是，儘管遊戲發生在虛擬世界裡，但它作為人類的創作的藝術品，它先天性地帶上了創作者的個人印記和政治傾向，而這種傾向毫無疑問可能影響到千千萬萬人。

事實上，在整個社會的發展過程中，政治正確不可避免地背離了它消弭爭端的初衷，而是滑坡到了更加激烈的爭端裡。在支持者的眼裡，它是保護弱者的旗幟，他們不斷地找出“不正確”的人或事，並希望他們得到改變。在反對者的眼裡，政治正確不過是個幌子，現在的弱勢群體摸不得碰不得，多說一句就成了歧視，他們早已厭倦了被喋喋不休的指責，巴不得撕開幌子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

對於生活在中國的玩家來說，政治正確是一個過於遙遠的話題。對於政治正確，每個人也都有基於各自立場的判斷，永遠都沒有一個可求的最優解。真正值得我們關心的是，當我們所珍愛的遊戲、電影、藝術都受到了政治正確之類外力的影響時，我們該如何面對它們呢？

遊戲本來就是逃避乏味痛苦生活的烏托邦，有一天當它們都不再能提供廕庇，我們又能逃向何處呢？哪裡才是甜蜜安穩的應許之地呢？也許本就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