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在二十年前去了中原的故人”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在二十年前去了中原的故人。”
我看著眼前這個神棍,認真地說:“你該刮鬍子了。”
神棍摸了摸自己的大胡茬,一臉疑惑:“不美嗎?這還是我今天特意整的造型。”
我白了他一眼,回了家。誰知這神棍居然就在我家門口坐了下來,我府裡的侍衛去轟了幾次都轟不走他。
1。
“轟不走就打啊!打到他認慫認你當爹啊!”
我恨鐵不成鋼地指著侍衛頭頭,氣到說不出話來。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李梓寧,封號玉華。
是的沒錯,我是一位公主。
現在,我這位公主被一個神棍搞的要和藿香正氣水。
“哎喲哎喲,我的三妹妹呀,你大門口怎麼蹲著個神棍呀?害得我都不敢走正門呢。難不成一個月不見,你對面首的口味換的如此之快?”
聽著這幸災樂禍的聲音我就知道是玉瑤來了。玉瑤,我大姐,我倆並稱大汴朝兩位荒淫無度的公主,當然了玉瑤比我更荒淫無度。
因為我只有十個面首,她有四十個。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白了玉瑤一眼:“你爬狗洞進來的?”
“我拆了你的三公主府進來的。”玉瑤野還了我一個舉世無雙得白眼,緊接著神秘兮兮地湊近我:“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敢從正門走?”
“你喜歡偷情。”我面無表情地說。
“我玉瑤荒淫誰人不知?用得著偷情?”玉瑤很不屑地看著我,我默默地喝了口茶:“大姐,咱低調點。”
“怕什麼。”玉瑤很嫌棄地說,但是馬上又回到了那個神棍身上:“你快猜猜!”
“我猜不到。”我今日心情很差,實在不想陪玉瑤玩這種無聊的“你說我猜”。
“你門口那個神棍和我說,我今年有望突破四十五個面首!”玉瑤興奮地拉著我的手:“玉華,你說那吳小郎君會從了我嗎?”
吳小郎君是禮部尚書的兒子,長得那叫一個俊秀,只可惜人家鐵了心要走仕途,勢必不會尚公主,以斷絕自己的官途。
嗯,這一點我倒是蠻欣賞的。
“你醒醒吧,還真信那神棍的話?”我嗤笑一聲。
“如果那神棍真的令你那麼討厭,你讓侍衛把他丟了或者殺了不都行嗎?你留著他,不就是因為他說得準麼!”
我…
我尷尬地把臉撇到一邊。
我總不能說是我的侍衛們根本打不過人家吧?!我還要不要面子了!
“他說什麼準了?”我努力扯開話題。
玉瑤神秘兮兮第湊近我說:“那神棍說,我昨晚…三次!這都能知道!可不準麼?!”
我…
“飛鷹,把那神棍給老孃抓緊來!”
玉瑤一聽,連忙提起裙襬就要走。我問她為啥,她說:“昨晚那事兒都被他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
我就想說,剛剛信誓旦旦說自己荒淫無度的人是誰?
2。
我看著眼前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頭又痛了。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在二十年前去了中原的故人。”
一見面就這句,給我整火了:“你能不能整點陽間的玩意兒?!”
神棍眨巴了一下那雙深邃的大眼:“我說話很陰間嗎?”
我氣的想殺人。可是這神棍武力值高,我打不過他。
實力懸殊的時候要懂得低頭的道理,這我曉得。於是乎我壓下了想弄死他的心情:“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去玉瑤府上了?”
神棍再次眨巴了一下他深邃得眼睛:“玉瑤是誰?”
“就是剛剛開我府上的那位公主!”我咬牙切齒。
“哦。沒去過。我一整晚都在你家門口,你的侍衛們可以作證。”神棍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看別的女人一眼!”
我???
你看不看關我屁事?!
“不過話說回來,你家真大啊。”神棍自顧自站起來,滿臉得胡茬跟著他的動作顫抖:“剛剛你侍衛帶我來見你,我走了好大一圈!你是不是很有錢?”
我又想喝藿香正氣水了。
“我是公主!”我咬著牙擠出四個字。
“公主?我知道了,你是你們王得女兒!”神棍高興地說:“想不到你回到中原二十年,居然混成了王的女兒!”
我好像沒有力氣生氣了…
“嗯,對。所以你是誰?來找誰?想幹什麼?”
我覺得這人好像腦子有點問題,可能單刀直入的問比較好。
“哦對了,還沒和你自我介紹呢。”神棍突然間變得正經起來:“我叫西蘇克,中文名字叫沙貂。中原的公主,很高興認識你。”
“你…你中原名字是誰給你起的?”我從剛才想殺人的狀態變成了想狂笑的狀態。
“是一個掌櫃的!”沙貂很高興:“他說這個名字聽了能讓人心情愉悅,他果然沒騙我,你看你笑的多開心!”
我一邊笑一邊想,嗯。果然是個沙雕。
不過畢竟是外邦人,所以窩還是把他留在了公主府。但是沙雕好像對於靠近他的人很牴觸,我想讓人帶他去洗漱一下,他立馬乾翻了我六個侍衛。
“沙貂,他們是我的手下,你不能動手打人。”
我無奈地說:“快,和人家道歉。”
沙貂看了我一眼,緊抿著嘴不說話。我覺得有些古怪,只能放柔了聲音讓他聽話,沙貂這才跟著人走。
他一離開,我就命人去查了他的來歷。好傢伙,這娃居然是徒步來到了中原,來了就開始找人。因為中原話並不好,所以說的磕磕巴巴,沒少被人毆打欺負,後來發現算命能賺錢,他就開始了算命神棍生涯。
還別說,他著神棍算的很準。
不過我也明白了為什麼他抗拒別人碰他。被人那樣欺負…
我嘆了口氣,心中覺得這沙貂真是好可憐。
2。
我雖然沒有玉瑤那麼荒淫無度,但好歹也是養了十個面首的公主,自然是有數不盡的好看小哥哥來伺候我。
一個美男子為我捏肩,一個美男子為我捶腿,一個美男子為我斟酒,三個美男子哄我開心,這日子…
嘖嘖,不要太舒服。
所以當侍衛領著那個美目深邃的少年郎出現的時候,我依舊是一副紙醉金迷的模樣,許是酒喝的多了,覺得這少年郎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怎麼?又給本宮主蒐羅了個面首回來?”我看著侍衛們,走到小郎君跟前,笑的像個痴漢:“這小郎君高眉深目著實好看,你叫什麼?”
“殿下,我是沙貂啊!”
洪亮的聲音把我直接給炸醒了!
“你…你你你…你是沙貂?”
沙貂點點頭,看著我身後的三個面首和一桌子吃食,他眼睛都亮了!
我卻突然間有些尷尬,好像做壞事被自家娃給抓到了一樣,連忙將三個眼中帶著怨氣得面首給趕了出去。
“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駝鈴陣陣,狂風捲著漫天的黃沙向我襲來,我卸下面紗,抖開沙粒子,坐在我旁邊的中年男人突然開口。
他長著中原人平滑過渡的輪廓,帷帽遮住了眼睛,只露出薄唇。
薄唇微勾,他又自顧自說道:“二十年前去了中原,再也沒回過大漠。”
“為什麼不回來?”我將鬢角掉落的一縷頭髮夾在耳後。
許是沒想到我會搭腔,男人有一瞬間的凝滯,而後擺了擺手,笑道:“她有她的前程,大漠……終究留不住她。”
一
漠北苦寒,連古爾罕那河都不願流經此地,來自中原王朝的訊息就更難流通。
比如說二皇子政變,明月公主出逃。
現如今周朝的天下已經成了徵和的掌中之物了,我拿著一支從王都帶來的柳樹,朝著東方遙遙一拜。
難兄難妹,如今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他得到了皇權,我得到了自由。
“擇星姑娘,貨裝好了!”
遠處牽駱駝的鏢手朝我叫了一聲。
“擇星姑娘為何會去漠北?”鏢手熟練地訓駱駝跪下。
公子,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在二十年前去了中原的故人……真像啊!
是嗎?那姑娘這位故人可真了不得呀!既能讓姑娘這般的人物惦念了20年。
黑霧瀰漫,籠罩著孤城,城牆上的白衣女子眼神無光著望著遠方,纖細的左手挑著燈籠,一動不動的站在城牆上,好似一尊美人雕像。
莫要等了,姑娘,男子緩緩走出,月牙色地袍子沾染了塵灰,男子手執涼扇,嘴角掛著慣有的嘲笑,望向面前的女子說道:何不放下執念?回去做那四海八荒最尊貴的神呢!
女子緩緩的看過去,眼神依舊無光,朱唇輕啟:公子,認識我。而後又自嘲著一笑,你是第六個叫我放下他的人了,可他是我一生的執念,我放不下也割不斷。
呵!執念,可他已經轉世投胎了無數次,他忘了你,每一次他都會有自己的愛人,你不曾參與,放下吧!他不值得,回去做萬人敬仰的神,好嗎?
淮安直直望著女子,眼神裡是不忍,痛心,還有不解,複雜著情緒交織在一塊,輕握的雙手終是放開。
女子的眼角流下一淚清淚,手中的燈籠化成灰燼,隨風而去,直到消散,輕輕應了一句:
可否叫我一聲夢兒。
“夢兒”
淮安你可知道?他來了,卻忘了我
聽說沒有梵若神女回來了
“當真”
騙你做甚?神女歸來之時,我可是瞧見了,百鳥同慶,萬丈光芒,那場面壯觀的很呢!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在二十年去了中原的故人。”
“令先父嗎?”
“是亡妻。”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在二十年前去了中原的故人。”
我說。
他垂眸,貌似不經意間問我:
“不知是什麼樣的故人,餘某可代為尋找。”
“不必勞煩餘先生……”
我將茶碗放下,笑道:
“我與他——”
“過客而已。”
————
幾日前,才四歲的鴻兒由乳孃帶到了我的帳裡。
他才剛會走,跌跌撞撞,十分不穩。
他揚著糯糯的聲音向我奔來
“阿孃,阿孃……”
我不顧侍女的阻攔,任由他跳到我的懷裡,親著他嫩嫩的小臉蛋。
“乖鴻兒……可想阿孃了?”
“想,想阿孃……”
說著他又探著頭四處張望。
我彈了一下他的小腦門,笑道:
“阿祖要狩獵,你阿爹帶著你阿兄阿姐們一起去了。”
“阿孃留下來陪鴻兒,開心嗎?”
鴻兒的胳膊搭我的脖子上道:
“鴻兒最喜歡阿孃了。”
鴻兒是我的幼子,生了鴻兒後我落下了病根。
鴻兒一天天長大,而我又寵愛幼子,時常將他抱在懷裡。
拓跋焱怕我累著,不允許我抱著鴻兒。
只有他不在身邊,鴻兒才敢這般無所顧忌的在我懷裡撒嬌。
逗弄了許久,鴻兒小聲道:
“阿孃,我想要中原的那些小玩意兒……”
我有些不明,看向站在一旁的乳孃
乳孃道:
“外面路過了一隊二十幾人的商隊就在咱們營帳不遠處歇腳,據說是從中原來的,要去西都,恰巧上午讓五爺瞧見了。領頭的是個中原人,想拜見拜見王妃。”
原來是去西都的商隊,這倒是很常見。
“去給侍衛長說一聲就行……”
我說:
“給些錢讓守衛向商隊買些小玩意兒。”
看著鴻兒興奮的目光,我捏捏他的小臉
“你阿爹晚上就回來,你可把買的小玩意兒藏好了,小心你阿爹回來罵你。”
“那不是還有阿孃嘛。”
鴻兒嘟著小嘴笑道。
“阿爹可是聽阿孃的!”
領頭的叫餘見,看起來快四十歲,是一個留著鬍子的中原人。
我是下午見的他。
他掀開營帳走進來時,我一愣,手中的一碗羊乳差點打翻。
像……又不像。
這位餘先生是常走在商隊的中原漢子,而記憶裡的人不過是滿腹經綸的文弱書生。
只有那雙眼睛,輪廓很是相似。
我嘆了口氣,壓下心底的那絲異樣。
餘見的商隊帶的都是好東西,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別說是鴻兒,就是我也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送上的茶,是少有的佳品,西都城裡王公貴族手裡少見的珍藏。
我抿了口茶,口感微澀,回味清甜綿長。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在二十年前去了中原的故人。”
我說。
他垂眸,貌似不經意間問我:
“不知是什麼樣的故人,餘某可代為尋找。”
“不必勞煩餘先生……”
我將茶碗放下,笑道:
“我與他——”
“過客而已。”
拓跋焱是晚上回來的。
他喝了點酒,回來壓著我就親。
我硬是掙開了他,和侍女一起幫他脫了衣服換上了舒適的寢衣,又餵了他一些醒酒湯。
“阿蘭,阿蘭……”
他呢喃著,我暗自好笑,親了親拓跋焱的唇,躺到他懷裡。
“我在……”
“永遠都在。”
商隊離開了。
我心裡起了一絲漣漪,又很快消失不見。
過往雲煙,如今我有我愛的人。
那晚我是被吵醒來的。
有侍衛來報:
“王爺,西邊營帳起火了。”
外面隱約有火光還有叫聲。
拓跋焱一邊起身快速穿衣,一邊安慰我:
“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點點頭,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心裡不安。
這個時候,起火不是一件好事。
我已然無心再睡,簡單穿了衣,出了營帳,望著西邊的火光。
火勢慢慢變小,叫聲還在。
可是那叫聲愈發不對勁。
我身子一顫,問身旁的侍女道:
“你們聽是……是慘叫聲嗎?”
沒等她們回覆,我急忙道:
“快把阿淮他們都叫起來到我這兒。”
“快,快去啊!”
我催促著身邊的侍女們。
我聽錯了不了,也不可能聽錯。
“王妃!”
一個侍衛飛奔而來,臉上還帶著血,他是拓跋焱身邊的親衛。
“西邊突然湧現了好多中原人,世子,郡主和三爺都去幫王爺了,屬下已經讓這邊侍衛集中守在這邊,請王妃安心。”
我抱著鴻兒,一隻手拉著八歲大的四子阿泯。
“阿孃,別擔心。”
阿泯安慰我道。
“阿爹那麼厲害,阿兄阿姐都去了。”
鴻兒在我懷裡睡得十分香甜,我苦笑一聲,攥緊了阿泯的手。
耳邊的慘叫聲不絕,我的心裡愈發慌張。
這不對,這不對……
這聲音不對。
“王妃,快走!”
是拓跋焱的親衛。
我眼前發黑。
他道:
“王妃,守不住了,是南城中原人的兵……王爺讓我帶著這邊的守衛守著您離開。”
身邊的人都慌了神,亂作一團,鴻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哭得厲害。
“慌,慌什麼慌!”
我將鴻兒交給乳孃,咬了咬牙,指甲扎進肉裡,強迫自己清醒。
我不容置疑對親衛道:
“你帶著二分之一的守衛帶著四爺離開。”
“阿孃……”才八歲的阿泯慌了神。
我掏出胸口的玉佩,一把拽下來,放到阿泯懷裡。
“聽阿孃的,拿著這個玉佩去南邊,找你舅舅。”
我硬把阿泯推到親衛身邊。
“希望您必須把阿泯送出去!”
親衛看了我一眼,將阿泯背起來道:
“王妃珍重!”
待他們離去,我找了忠心的侍女,給她臉上抹了黑,又給她披了普通的黑色披風,將鴻兒放在她的披風下抱著。
“阿孃,我不要離開你……阿孃。”
鴻兒哭的厲害。
我說:
“鴻兒……答應阿孃,不許哭,不許出聲好不好。”
“阿孃……你哭了。”
我抹了抹兩頰冰涼的淚水,親了親他的臉。
“鴻兒……答應阿孃,無論發生什麼千萬別出聲。”
我又調了剩下二分之一的護衛護送鴻兒離開。
鴻兒剛離開,我就被包圍了。
刀架在我脖子上,為首的將領道:
“王妃娘娘,請!”
那是個中原人,眼裡的驚豔和慾念讓我噁心。
曾經的西都鎮南王營帳此刻圍滿了中原人,趁著火把的光。
我淚流了下來,身子都站不穩。
一隻手扶住我的腰道:
“王妃,小心。”
抬眼是陌生又熟悉的臉。
我掙扎開,撲倒在地上。
我看到了阿淮。
才十八歲的少年冷冰冰的躺在地上,是被人一箭射入心臟。
再過五個月,他就可以和我為他訂的姑娘成親了。
他是長子,成熟穩重,向來照顧弟妹,拓跋焱明著多對他嚴肅,私下裡總對我誇獎他。
穿黑衣的是阿雅。
她是我和拓跋焱唯一的女兒,卻不像一個女兒家,天天騎馬,喊打喊殺。
拓跋焱最喜歡阿雅,他說她最像我,像以前的我。
她才剛笈笄,和我鬧彆扭,因為我不願意她嫁給她心儀的表哥。
還有十三歲的阿汝。
是被人從背後身後砍了一刀,身下全是血。
他武功極好,就連年長他幾歲的阿淮也只是稍占上風。
他與拓跋焱很像,都嗜甜,揹著我偷偷吃中原的糕點。
然後……然後就是拓跋焱。
他腿上有中了一箭,胸口中了兩箭。懷裡月白色的荷包沾了血。
他不喜歡中原人,但是喜歡我送給他的荷包。
因為我說,中原的女子都喜歡送心儀的男子荷包。
他的眼睛還沒有閉上,瞳孔渙散。
我趴在他身上,攥緊月白色的荷包,用手撫上他的眼。
我流著淚笑道:
“拓跋焱,我陪你好不好……”
“我說過,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我吻上他變冷的唇,卻被人強行拖走。
我一巴掌打在餘見的臉上,冷笑:
“明亭,你真惡毒!”
我哭著,猛然抽出他腰間的佩劍,刺向自己,卻被人從背後打暈。
我是在我的營帳裡醒來的。
身邊守著的侍女道:
“姑娘……您醒了?”
彷彿昨天的只是一個噩夢。
我起身就要往外面跑,外面的守衛攔住了我。
是中原人,是中原人……
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身旁的侍女在勸我。
忽然有人走了進來。
是明亭。
我紅著眼問他:
“為什麼不殺了我,明亭,你為什麼不殺了我!而殺了我夫君和兒女……”
此時的餘見去了鬍子,那分書生氣顯現,眼裡還是熟悉的涼薄。
餘見就是明亭,明亭就是餘見。
那個我十三歲遇到厭惡我厭惡的要死的明亭。
他強行把我抱到床上,接過侍女的水碗被我打翻。
他眼裡滿是戾氣,我冷笑道: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
水我還是喝了。
明亭忍著怒氣,將水強行灌入我的喉嚨。
水流到我的脖頸,薄薄的寢衣都被打溼。
明亭猛然將我壓在身下,親吻我的脖子,灼熱的大手剝開我的寢衣。
“畜生!”
我被氣得眼前發黑。
只聽他說:
“阿蘭……以後我就是你夫君,我們還會有孩子。”
這個不要臉的瘋子!
我吐了一口血暈死過去。
我最終還是死了,死在了明亭的懷裡。
我極厭惡他,死前一刻卻被他死死地抱在懷裡。
索性,明亭也要死了。
我用他以前教我相剋的草藥,陪他用了最後一頓飯。
“阿蘭,別怕,我在,我陪你……”
“還有鈴鐺,鈴鐺……你還記得嗎?”
明亭抱著我,將鈴鐺塞到我的手裡,勾起一抹笑容。
我眼前模糊,拼盡最後的力氣將鈴鐺扔開,道:
“明亭,你真噁心!”
——
番外——
明亭只是
第一次見明亭,是在我十三歲。
那時明亭十八歲。
渾身髒兮兮,是阿爹掠奪中原城池帶回來的奴隸。
阿爹很高興,他又打了個大勝仗,他是我們北國的不敗戰神。
我順著阿爹的座椅爬著他的大腿。
我向來調皮,又是最得寵的小公主。
阿爹沒有斥責我,而是笑著問我想要什麼。
我手一指,就落在角落裡那個髒兮兮蜷著身子顫抖著的少年。
“阿爹,我要他!”
就這樣,明亭進了我的營帳,成為我的奴隸。
洗乾淨的少年長得極美,黑曜石般的眼睛充滿戾氣,面板白皙,有著中原人書生慣有的文弱。
我的中原文化都是明亭教我的。
偶然發現明亭看我收藏的中原的書,我逼迫著明亭教我。
他只是冷笑
“你一個蠻夷族學什麼中原文化!”
“你們蠻夷族不是向來瞧不起中原文化!”
一開始明亭不說話,我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
後來發現他會說話,我便逼著他說話,但每次他都是冷嘲熱諷。
拓跋焱每次揹著我打明亭,我都會狠狠地打回去,在帳篷裡細心給明亭抹上藥。
可是明亭對我還是不冷不熱,活像我欠了他數不清的錢似的。
我每次都暗地裡罵他白眼狼,比起周圍的中原奴隸,明亭好太多了。
但我又不忍心苛責他。
阿兄和我說:
“阿蘭……還有三年你就要嫁給拓跋焱了,明亭……那個時候也該送走了。”
那天晚上,我想了一夜。
我喜歡明亭,哪怕他是一箇中原人。
可是……一個喜歡中原文化的公主是阿爹能接受的最大程度。
十六歲那年,我成了阿爹最驕傲的公主,也能騎馬舞劍,不輸阿兄。
不一樣的是,我不贊同叔父阿兄他們視中原女子為玩物,也不願意把中原人當做奴隸鞭打。
明亭說我變了。
我嬉笑道
“那你喜不喜歡啊,明亭!”
他看著我的臉,垂眸道:
“喜歡,明亭一直喜歡公主。”
明亭第一次送我的禮物,是個很普通的銅鈴鐺。
但我愛不釋手。
因為我曾看到明亭用命護著這個鈴鐺。
鈴鐺上有字,刻了一個愈字。
明亭說他姓唐,名愈,字明亭。
拓跋焱說,每個中原奴隸都有一個夢,夢想著逃離北國,迴歸中原。
我不信。
可是,我的明亭逃了。
是在我們計劃私奔到中原的前一夜。
“對不起,阿蘭……”
我撕碎了紙條,不管不顧的騎著馬去追。
拓跋焱帶著我阿爹的親衛在半路上攔住了我。
“阿蘭,回去!”
“我不!”我倔強道:
“明亭他騙了我!”
拓跋焱很生氣,他說:
“阿蘭,你會是我的王妃!”
我最終被拓跋焱帶了回去。
阿爹他們很生氣,提前了我和拓跋焱的婚事。
中原有個叫唐愈的人,他是有名的世族嫡系,曾被北國所擄,最終回到中原。憑著未廢棄的才華和俊美和自幼訂親門當戶對的表妹成親。
我穿著一身嫁衣,踏上和親之路。
我的夫君自是阿祖曾經親自指婚的拓跋焱。
銅鈴鐺掉落,仍漫天塵土埋沒。
原來年少歡喜,不過一場空夢。
——《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