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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最適合朗誦的散文片段(汪曾祺林清玄海子食指等)?

作者:由 界高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22-10-24

你認為最適合朗誦的散文片段(汪曾祺林清玄海子食指等)?界高2022-10-24 14:57:13

1張曉風《春之懷古》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的:從綠意內斂的山頭,一把雪再也撐不住了,噗嗤的一聲,將冷麵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從雲端唱到山麓,從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籬落,唱入一隻小鴨的黃蹼,唱入軟溶溶的春泥——軟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樣嬌,那樣敏感,卻又那樣渾沌無涯。一聲雷,可以無端地惹哭滿天的雲,一陣杜鵑啼,可以鬥急了一城杜鵑花,一陣風起,每一棵柳都會吟出一則則白茫茫、虛飄飄說也說不清、聽也聽不清的飛絮,每一絲飛絮都是一株柳的分號。反正,春天就是這樣不講理,不邏輯,而仍可以好得讓人心平氣和的。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的:滿塘葉黯花殘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裡千宅萬戶的屋樑受盡風欺雪擾自溫柔地抱著一團小小的空虛的燕巢。然後,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樹把皇室的御溝和民間的江頭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鮮明的王師,因為長期虔誠的企盼祝禱而美麗起來。

而關於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經有這樣的一段故事:在《詩經》之前,在《尚書》之前,在倉頡造字之前,一隻小羊在齧草時猛然感到的多汁,一個孩子放風箏時猛然感覺到的飛騰,一雙患風痛的腿在猛然間感到舒適,千千萬萬雙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紗時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脈……當他們驚訝地奔走互告的時候,他們決定將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狀,用一種愉快的耳語的聲音來為這季節命名——“春”。

鳥又可以開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負責丈量天的藍度,有的負責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負責用那雙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鳥全不是好的數學家,他們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終於還是不敢宣佈統計數字。

至於所有的花,已交給蝴蝶去數。所有的蕊,交給蜜蜂去編冊。所有的樹,交給風去縱寵。而風,交給簷前的老風鈴去 一 一 記憶,一 一 垂詢。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或者,在什麼地方,它仍然是這樣的吧?穿越煙囪與煙囪的黑森林,我想走訪那躑躅在湮遠年代中的春天。

2《高處何所有》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位老酋長正病危。

他找來了村中最優秀的三個年輕人,對他們說:“這是我要離開你們的時候了,我要你們為我做最後一件事。你們三個都是身強體壯而又智慧過人的好孩子,現在,請你們盡其可能地去攀登那座我們一向奉為神聖的大山。你們要盡其可能爬到最高的、最凌越的地方,然後折回來告訴我你們的見聞。

三天後,第一個年輕人回來了,他笑生雙靨,衣履光鮮:

“酋長,我到達山頂了,我看到繁花夾道,流泉淙淙,鳥鳴嚶嚶,那地方真不壞啊!”

老酋長笑笑說:“孩子,那條路我當年也走過,你說的鳥語花香的地方不是山頂,而是山麓。你回去吧!”

一週以後,第二個年輕人也回來了,他神情疲倦,滿臉風霜:“酋長,我到達了山頂了。我看到高大肅穆的松樹林,我看到禿鷹盤旋,那是一個好地方。”

“可惜啊!孩子,那不是山頂,那是山腰。不過也難為你了,你回去吧!”

一個月過去了,大家都開始為第三個年輕人的安危擔心,他卻一步一蹭,衣不蔽體地回來了。他發枯唇燥,只剩下清炯的眼神:“酋長,我終於到達山頂。但是,我該怎麼說呢?那裡只有高風悲旋,藍天四垂。”

“你難道在那裡一無所見嗎?難道連蝴蝶也沒有一隻嗎?”

“是的,酋長,高處一無所有,你所能看到的,只有你自己,只有‘個人’被放在天地間的渺小感,只有想起千古英雄悲激的心情。”

“孩子,你到的是真的山頂。按照我們的傳統,天意要立你做新酋長,祝福你。”

真英雄何所遇?他遇到的是全身的傷痕,是孤單的長途,以及愈來愈真切的渺小感。

3林清玄

但是幸福也不長駐,有時天氣太冷,火生不起來,是讓人著急的,只好拿著冰雪用手慢慢讓它溶化,邊溶邊聽。遇到性急的人恐怕要用雪往牆上摔,摔得力小時聽不見,摔得用力則聲震屋瓦(聲振屋瓦),造成噪音。我向往北極說話的浪漫世界,那是個寧靜祥和又能自己製造生活的世界,在我們這個到處都是噪音的時代裡,有時我會希望大家說出來的話都結成冰雪,回家如何處理是自家的事,誰也管不著。尤其是人多要開些無聊的會議時,可以把那塊嘈雜的大雪球扔在自家前的陰溝裡,讓它永遠見不到天日。

斯時斯地,煮雪恐怕要變成一種學問,生命經驗豐富的人可以根據雪的大小、成色,專門幫人煮雪為生;因為要煮得恰倒好處和說話時恰如其分一樣,確實不易。年輕的戀人們則可以去借別人的“情雪”,借別人的雪來澆自己心中的塊壘。

如果失戀,等不到冰雪盡溶的時候,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燒了,燒成另一個春天。

標簽: 酋長  春天  山頂  丈量  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