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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悲哀,鱷魚的眼淚

作者:由 九鴉的世界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19-12-01

狗的悲哀,鱷魚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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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是我們人類的朋友,我們一般都認為狗是有情感,通人性的,這看上去的確如此。

但是科學家卻說,這裡面有錯覺,至少狗那可憐兮兮的,甚至憂傷、悲哀的小眼神、小表情、“媚態”,就是一種騙局。

因為它們在馴化過程中,其眉毛內側的面部肌肉是發展進化了的,它們已經天生是這個樣子。

這種肌肉狼臉上是沒有的,這就是說,狗的這種進化,就跟鱷魚的眼淚差不多,那不過是一種生理特徵而已,你若只憑此就跟它交流感情,就愛上,那你就傻了。

但是這跟鱷魚的眼淚似乎又有不同。

鱷魚的眼淚是用來潤滑眼睛的,狗這表情肌肉莫非只為“楚楚動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它們就太“鬼”了,遠比一般的通人性更深不可測。

我從此要跟著人混了啊,我得讓他們愛我憐我寵我,不然就不好混。這可真能嚇人一跳。

你要想讓科學家不打破浪漫,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件事似乎能帶來另外的“浪漫”。

李碧華有一次挖苦說:“比起很多行為,奉承是最不花本錢的。因為‘色笑’最廉宜、最隨身攜帶,最方便。討得歡心、信任、寵愛、機會……人一步一步接近權力。十年媳婦熬成婆,又輪到另一些比你低下的人來奉承了,回報率相當高,起碼不是負資產。”

這話聯絡到狗的表情,立刻讓我浮想聯翩,都差不多跟莊子一樣,不知是人是蝶(狗)了。

我夢為蝶,是我之大幸,蝶夢為我,你哭去吧——想一下,如果我臉上也長了那麼一種肌肉的話,會如何?

狗是情感寄託,狗與人,誰是主人,誰是奴隸,誰更依賴誰,這可真說不準——

那我是不是心裡罵著恨著怨著,也能夠毫不費勁、一點不累地讓老闆愛上我,提拔我,給我錢?那我運用得當的話,是不是就將沒有敵人,成為最可怕的人類?

小樣的,憑這塊肉,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賣了還幫我數錢。

劉備那樣的人大概就進化了吧?居然連曹操都蒙了過去,割走那麼一大片天下。只可惜這於我不過大夢一場,我大概也只能是這個鳥樣了。

特孃的,長“肉”甚難,這世道,人不如狗。

但是人面對某種困局,在某些方面,是不是也真該“進化”一下呢?就比如不像關羽那樣死傲死倔,非送掉性命失荊州?

就比如——“努力,不是出死力。人有時候死在自己的困局。再有性格、原則,但沒有出路。‘山不轉,路要轉;路不轉,人要轉。’跟‘死’的情況、‘死’的環境抗爭,是不智的。”——像李碧華說的這種情形?

狗為了適應,都能憑空長塊肉,我們總不能真讓狗都瞧不起吧?

(首發於公眾號:地球是個大圈圈)

2

然而,因為長“肉”甚難,化狗不易,李碧華的話卻又讓我慄慄危懼,想起許多別的東西。

她只是筆刺了一下奉承、色笑而已,卻沒有談到背後隱藏的人性,或者稱人身上的狗性。實際上他人的奉承之路,你的寵他之路,以及其他諸如此類的路,並非這麼簡單,那裡面往往透著兇險。

奉承、色笑,說穿了,不就是欺騙?行為欺騙、情感欺騙,為信任,為歡心,為親密,為寵愛,而最終結果,是為機會,為權力,為利益。那麼這狗性,就真該好好分析一下。

叭兒狗是真的叭兒嗎?或許。但他一定不只是叭兒。他如果只是叭兒,就沒有婆婆的雄心,將來也做不得婆婆。叭兒狗的背後,其實往往隱藏著多重性格,如癩皮狗,如瘋狗,如惡狗,如狂犬等等,而其一旦要叭兒,則其絕無狗格是一定的,那就是大約什麼事都可以做。

凡狗,大概都必然既有叭兒的一面,又有為狗的多面,如此這般,那麼那些被奉承之人就很可能經常為其矇蔽,只管去信任、喜歡、親密、寵愛,傾注感情,付出實惠,給予將來,以至於最終難免會或者受到某種傷害,或者乾脆如齊桓公一樣,被三隻小叭兒圈於牆內,活活餓死——這卻是最嚇人的。所以這分析就更有必要進行。

這麼說吧——

叭兒狗,媚態狗,或者說一切狗的狗性,首先一定是對強者低首垂眉,對弱者相當兇狠,最講關係學。這原因無它,一則是出於狗的天性,一則是因為爭寵的環境。寵之所以要爭,那自然是因為寵是有等級,有差別的,級別越高,收穫越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收穫本身已決定了必須兇狠,而競爭中逐漸增加的仇恨,也必然讓其兇狠。

於是乎,這必然就決定了叭兒們會有數不清的複雜表現——叭兒的特性,其實包含很多共性,倒不一定非在一個叭字,我且說幾個普通的,常見的,我感受到的吧。

比如其一,沒人願意叭兒,叭兒不管主動與否,都存在某種不得不。他雖然叭兒,但並非是甘於叭兒,他很可能會一邊叭兒,一面暗中盯著你的小腿,甚至脖子,準備下口。或者在叭兒的同時,就已經在下口。

例如,他向你求助,你告訴他只要成熟點就會更好,他唯唯,可他轉過頭來,就會嚷嚷,就會給你一箭:我成熟了還怎麼狂吠?倒好像成熟是修養成長的絆腳石,自由表達的攔路虎。

可是為什麼還要求助?啊啊,他其實是求贊啊兄弟!你傻了不是?

例如,你一再寵他,寵就會成為習慣,成為應該,你一旦某次不寵,或寵得不到位,他就會恨你。他記得的從來不會是你對他的好,而是你對他的不好,且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不好。

例如,你對他好,就不能對別人好,一旦對別人好,他依然會恨你。如果某次還好過他,那簡直就是深仇大恨。他有時候還可能特會邀功,會把你對別人的欣賞喜愛,說成是他的功勞。來來來,感激我,發紅包。

這等等一切,看似小事,卻是人性之惡,卻是大患,突然有一天就會反目成仇,積累成大咬的理由。若是在宮廷,只怕必將演成殺人的場面。

比如其二,叭兒所為,既然根本不需要理由,理由只在他本來就是表面伏低,伏低的同時,在呲著牙齒,那麼他對於不必去叭兒的人,就簡直會如雄獅。

這世間,凡喜歡叭兒他人,以之為用者,必也喜歡被人叭兒,這就如小媳婦翻身為婆婆後的行徑一樣一樣的。叭兒的虛榮心,嫉妒心,仇恨心,往往巨大,大抵是隻管自己痛快,所以宮廷裡的太監們之間,就往往充滿極其殘忍的遊戲與傾軋。

例如某太監,他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是奴才,但在下面的小太監小宮女那裡則是主子,是大人物。他是一面把天大的奉承獻給主子,一面在享受下面人天大的奉承,這就像補償心理一般:老子花出去的錢,是要從別處收回的。

這本來無可厚非,很算得是一種正常對吧?但是不行!什麼時候不行?很多時候不行,就是在看到他人跟他一樣被奉承的時候也不行。

言不由衷的話他可以說可以聽,彩虹屁他可以放可以吃,他那裡完全可以成一個星宿派的世界,但他卻會不高興別人那裡也有神功第一,萬壽無疆。

有些話,他聽久了,會以為自己真有些與眾不同,很了不得。他從此以後只能聽好話,不能聽意見這就罷了,可他偏偏還一看到別人也有此殊榮,就非常不滿。譏刺別人違心說話、不要臉那都是輕的,就是罵別人神經病、黑暗那都是輕的,他最可怕的是,竟會恣意發洩,恨不得將人打壓、砍殺、斃掉,而且還不怕大搞站隊、株連。

你看,無需利益,此種性格的人也會鬥將起來,將無辜之人遊戲般地撕咬。

但是一旦出事,他還可能直呼冤枉!我本善良,我是無辜的,我只是玩玩罷了。恣意,於他已經是一種喜好,一種習慣,他是渾然不覺的,他就因此原諒自己,也求別人原諒。他也會假裝不知道,他再怎麼“善良”,都已對他人造成了傷害。

然而這裡面還有更奇的,如果別人如此對他,那他就不理解了。他會像踩了蛇尾一樣,要麼驚叫,要麼申訴,要麼淚水漣漣:這地方真不適宜好人居住。

瞧,他反正無論如何都佔據道德高地,那簡直就如某連環殺人犯在法庭上的辯護詞一樣:我不就想讓自己過得好點嗎?我有錯嗎?

宮廷裡陰暗鬥爭的各個層次的人們,當然都不會認為自己有錯,現實裡的人們,其實也是如此。

比如其三。阿Q哥扇自己耳光的同時,會自稱老子,會罵人蟲豸,叭兒特性也是如此。真心的時候幾乎沒有。這就是所謂的忽人忽鬼,人前是人,背後是鬼。

阿Q這類之道歉求饒,當然是因為被發現,被捉住,又打不過,或有所顧忌,暫時不能咬回去。但是這是不是真就不咬了呢?那可不一定,這要看各自的秉性、機會、耐性。有些會等大機會,比如中國最著名的叭兒勾踐,有些則會很快放出暗箭,去下暗口,比如中國最典型的叭兒阿Q。

還有的則可能比較文藝,比如他剛剛還跟你是是是,對對對,請經常提醒,卻轉眼就:我像你一樣委婉溫柔我還活個屁啊?我想不想改正是我自己的事,我怎麼做人用你教啊?——那絕對是兒子教老子的口吻。

現實生活中的人,一般不會像宮廷裡那樣惡鬥,這類人其實是不明白一件事,人家選擇原諒,不去拆穿,不去糾纏,無非是念及舊情,留些情分,留些餘地,以便互相好見,其實那點兒口是心非、含沙射影的小動作,誰看不見?誰做不了?阿Q倒是曾一再自稱老子當年闊過,我兒子會比你闊多了,兒子打老子,但那又怎樣了呢?

一個人好壞不分,又軟又硬,不能對是對,錯是錯,這是很討厭的,他一旦既不清楚別人之愛惜,之真誠,之顧全,又不知道自己全在別人射程之內,這就不但可憐而且可笑。什麼人最喜歡自黑?難道真是強大之人,敢為之人,乾淨之人?阿Q是嗎?媚而兇之人,身上缺陷多如牛毛,其實是最好打,最不經打的。

方寸之地的爭鬥,有意思嗎?可是如果別人就覺得有意思怎麼辦?真遇到,不必苦惱,方法其實很簡單。

第一,要看清身邊的叭兒。

第二,要清楚叭兒既叭又兇又怯的特性。

第三,可敬而遠之就敬而遠之,如果對方一定要狂吠,要糾纏,要撕咬,那就只好打之。而且君子之道只可施於君子,一旦要打,那就一定不能手軟,不能曖昧,要學習鱷魚,施以霹靂手段——要麼一口撕其皮肉,斷其肢體,要麼一口將其吞下。

因為不這樣做,你終將被其膩歪。這膩歪的感覺,真他媽膩歪。

文/九鴉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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