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中的咆哮

第一章 記憶中的世界

“你小子，五點了！快他媽給我起來！”

一把大手將還在熟睡的裡克狠狠地從乾草堆裡拽起來又猛地把他摔到破羊圈的土牆上，裡克踉蹌的站起來，若無其事地吐出一灘鮮血，麻木地走到羊圈邊，拿起那個已經只剩一半底的破木筐，正當他要鑽出土牆洞出門時，那把大手的主人點燃了蠟燭，將一個錫罐子踢了過來。

“來29號的。”

“我·····”

“有什麼問題。”

“我已經沒錢了······”

“那就去賺，今晚我要看到我的貨！”

裡克不再說話，他輕點了點頭，離開了羊圈，他走上集市，聽著商人的叫賣聲和路人鞋子磕在地面上的聲音，他走向集市後方的垃圾場······

今天運氣不錯，撿到一片因掉在地上而被丟棄的麵包，和一塊滿是蛆蟲的羊肝，裡克把羊肝夾在麵包裡，細細地咀嚼著，肉腥味衝擊著他的大腦，他的表情異常的享受，以前他的早飯只會消耗他幾秒鐘，而今天他足足花了八分鐘，他吃完了，嘬了嘬手指，又舔了舔滿是血汙的手掌，跳下堆疊如山的垃圾堆，向著幾公里外的石料廠走去。

“裡克！今天怎麼來這麼晚！”石料廠老闆拿著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他四下，裡克低下頭。

“對不起先生，今天吃飯花了點時間。”

“你沒資格擁有理由，作為遲到的懲罰，今天你必須把六節車廂的全部石料卸下來才有工錢！”

裡克沒有說話，徑直走向那幾節貨箱，他面無表情地用木桶將石料搬到馬車上，又把手輕輕往下拉，將第二個車廂的石料緩緩往地上掉，有規律無停息地工作了一天後，裡克卸下了全部的石料，並一如往常給老闆布洛克舔乾淨了鞋子，乞求來了一天的工錢，可他今天的舌頭上淨是臭羊肝噁心的血腥味，加上今天的遲到，布洛克只給了他一半的錢，裡克拿著錢被趕出了石料廠。

“今天的錢·····晚上沒有飯吃了······ ”裡克走到煙館，裡面一個個消瘦的癮君子躺在煙床上吐著藍色的煙霧，帶著一臉的尖酸與刻薄盯著這個皮包骨一樣的男孩。

“老闆，29號”他把錢袋和那個破錫罐放在櫃檯上，煙館老闆用手掂量了一下錢袋，沒等他開口，裡克就搶著說，

“就來這麼多。”

“唉！小弟，你這點錢，連一克都買不起啊。”老闆露出譏諷的笑容，整個煙館的癮君子也看著裡克哈哈大笑，裡克沒有說話，拿起錢袋和錫罐走出了煙館···

裡克回家了嗎，沒有，不把貨帶回來，塞納是不會讓他回家的，他來到外面的曠野，看著遠方的田野和月光，他心裡突然感到無比的輕鬆，他的腦中赫然閃過一個想法，他走向家旁老畫家庫克的畫室，買了最便宜的畫板和畫筆，庫克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裡克，在你眼中，世界······是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但·······”

“但是他一定是美麗的。”

“······我·······對這個世界········沒什麼印象·······在我的記憶裡·······我只不過是一個世界的過客······來不及看世界的美麗·······”

“離開吧······”庫克看著眼前的孩子，痛苦的閉上眼，他知道他的老父親塞納每天對他的虐待，暴力，長時間的欺壓讓裡克變得麻木，變得對世界眼光狹隘，變得容易滿足最簡陋的生活，老庫克給了他幾支顏料

“離開這裡裡克，忘掉你曾經記憶中的世界，作為一個人努力的活著吧，你記憶中的世界是錯的，世界會是美麗的，你會看到的，裡克”

老庫克用他粗糙的雙手撫摸著裡克的臉頰，這時，他的門外傳來塞納的叫罵聲

“快開門老東西，把我的29號藏哪了，快他媽帶著他給我滾出來！”

庫克看著裡克麻木的眼睛有了一絲光芒，他死死地盯著裡克

“相信我，裡克，從後門逃跑吧，別回頭看到這一切，去另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你沒必要服從任何人，也不要對任何人卑躬屈膝，這是你應得的權利，你一定能······代替我······看到那美麗的世界，所以······現在······快跑，跑啊！”

裡克看著庫克澄澈的眼睛，他不假思索地帶著畫板跑出了庫克的畫室，他跑了很久很久，他太累了，他失去了平衡，連翻帶滾地倒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可當他睜開眼，他驚呆了，眼前的星空，美麗，安靜，優雅，他拿出畫板，看著這星空，他想把它畫下來，但他不是庫克，並不會畫出一樣美麗的星空，他嘆了口氣，抱著畫板，他有點困了，眼皮越來越沉，他就這樣，慢慢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