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圖騰溯源

龍和鳳，是華夏民族最重要的圖騰。作為華夏子民，我們希望瞭解龍鳳圖騰深層來源和含義，但這種深度知識度娘可提供不了。碰巧，近期在閱讀中國哲學泰斗勞思光先生的《新編中國哲學簡史》時，邂逅上古的歷史文化知識，以勞思光先生考證的上古歷史文化為基礎，結合我的思考，將龍鳳圖騰的來源猜想跟大家分享如下。

一、龍圖騰的發源

用於嚴肅場合的華夏龍圖騰，比如古代皇帝的龍袍，正常來說包含四種圖案：雲、火、水、龍，這才是完整的龍紋。我們知道，圖騰是原始部落特有的精神象徵。而華夏民族是由部落聯盟發展而來的。在華夏初始的幾大部落聯盟中，有四個重要部落的圖騰恰好就是雲、火、水、龍，這不會是巧合。

我們華夏民族又稱炎黃子孫，炎帝和黃帝部落聯盟是基幹。黃帝部落的圖騰是雲，“以雲紀”，部落領袖黃帝，被稱為“雲師”。師這個稱呼，暗示了黃帝的精神領袖職責，也說明了圖騰的重要性。炎帝部落，以火為圖騰，炎帝被稱為“火師”。以炎黃部落為核心，陸續又有若干個部落加入聯盟：共工部落，以水為圖騰，共工又名水師；大皞（又稱伏羲）部落，以龍為圖騰，大皞又名龍師。

那個時候還沒有形成國家，部落聯盟領袖的約束力不像國家領袖那樣強力，不同部落如果需要整合圖騰的話，顯然大家的圖案都保留是個比較合理的結果，正如今日歐盟議會現場。這其中，黃帝部落可能佔了兩票，因為伏羲部落的“龍”，可能受到了黃帝部落另一個圖騰“天黿”的影響。黃帝又稱軒轅氏，軒轅通“天黿（yuán）”，為黃帝部落的初始圖騰，體現了黃帝部落源於青海湖、居於姬水之濱的生活環境。天黿中的天，體現為雲圖騰，天黿的頭，則和我們現在看到的“龍”很像，可能是融合了伏羲的蛇身，形成我們今天熟悉的“龍”。

所以，龍圖騰，不是一個圖騰，而是雲、火、水、龍四個圖騰的融合體，是部落融合的象徵。那麼，鳳凰呢？

二、鳳圖騰的發源

華夏初始聯盟中，有個叫少皞（昊）的部落，以鳳鳥（鳳凰）為圖騰，少皞（昊）又名鳥師。少昊部落的鳳鳥，正是華夏民族的鳳圖騰。鳳鳥出現，在後世象徵王朝統治合乎天意、合乎民意。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洛不出書，吾已矣夫！”。因為，少昊部落加入炎黃聯盟，是華夏民族形成的重要轉折點，確立了黃帝的天下領袖地位，標誌著天下一統於華夏。少昊部落為何如此重要？

華夏民族的人口組成，主要來源於三個民族集團。西部集團，稱為“華夏”，以炎黃部落為核心，根據地在甘肅、陝西；東部集團，稱為“東夷”，根據地在山東、河北。這兩個集團合併後，整個中國北方一統。而北方是正朔，不僅人口占絕對優勢，文化也絕對主導。北方一統，意味著當時的“天下”已一統。以後逐步向南征服了第三個民族集團，即南方長江流域的“三苗”，將其吸收進華夏文明，實現南北一統。用現代公司術語來講，西部集團“華夏”是發起人、大股東，東部集團“東夷”是合夥人、二股東，南部集團“三苗”是被併購物件。所以，東西集團的聯盟意義重大。而在其中，少昊部落不僅發揮了重要作用，並且是東部集團的代表。此話從何說起？

黃帝部落，發源於青海湖附近，與位於甘肅、陝西一帶的炎帝部落結盟後，西部華夏集團形成，不斷向東殖民。與此同時，位於山東、河北一帶的諸多部落也在獨立發展，形成了“東夷”集團。“東夷”集團中的九個部落結成強大的聯盟，稱為“九黎”，在軍事領袖“蚩尤”的率領下，擊敗了身邊同為“東夷”的少昊部落，然後向西發展。

炎黃從陝西向東擴張，蚩尤從山東、河北向西擴張，雙方在河北、河南相遇，發生激戰。這場戰爭的詳情成為了神話，無法完整考究。但是，從結果可以分析出過程：位於九黎集團後方的少昊部落不甘臣服於“蚩尤”，在領袖“少昊清”的率領下，加入炎黃聯盟，此舉應當對擊敗蚩尤意義重大，很有可能對蚩尤後方進行了出其不意地“背刺”。所以，在戰爭勝利後，黃帝為賞賜少昊部落，為其領袖“少昊清”賜名“質”，將原蚩尤統治區域交給“少昊清”治理。少昊部落從此成為炎黃部落的鐵桿盟友，是華夏民族維持東部一統的堅定支柱。在黃帝去世後，少昊部落的領袖少昊（疑為古人不區分部落名和部落頭領名，歷任部落頭領都叫“少昊”，按照國際慣例應稱為少昊II）成為繼任的聯盟領袖，少昊II也成為傳說中“三皇五帝”的五帝之一，名“白帝”。

少昊和炎黃部落還透過聯姻加速血統融合，黃帝的孫子“顓頊”同時也是少昊的侄子。可以腦補：黃帝部落與少昊部落子女聯姻的結婚儀式，一定會體現政治聯盟，龍鳳並列、龍鳳呈祥的藝術品是少不了的。後世龍鳳呈祥代表婚姻、幸福、吉祥，也就順理成章了。同時，龍鳳呈祥還象徵著華夏民族的融合與團結。孔子在禮崩樂壞、征戰不休的春秋時期，哀嘆“鳳鳥不至”，也正是對“鳳皇來儀”作為天下一統太平之象徵的期待。

“五帝”最後一帝顓頊擔任聯盟領袖時，部落圖騰時代走向尾聲。顓頊進行了意義重大的宗教改革，結束了“人神相雜”的意識形態混亂局面，取消了各部落“師”（祭司）傳達神意的權力，並禁止了各部落紀念原始圖騰。他指定少昊部落領袖“重”擔任大祭司，只有“重”才有資格“會神”，並按照神的旨意確立社會秩序，華夏之“禮”萌芽。

少昊部落的首都位於山東曲阜，約1700年後，這裡又孕育了孔子和儒學。儒學將“禮”總結成體系，又成為維繫華夏文明數千年的思想之魂。

追本溯源後，我們再看龍鳳圖騰時，是否會有完全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