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橡果？還是先有松鼠？

“東北的農場上，天氣就是第四個維度。”

——Michael Meyer，In Manchuria

（以上插圖為原創，轉載請註明出處，感謝尊重創作者版權。祝我們可以自由創作、自由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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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讀書的時候，學校和公寓周圍有很多松鼠，很圓很肥有點呆。我租的公寓樓有三層，我住二樓。每天早上最開心的事就是邊吃早飯邊看窗外的胖松鼠。有些喜歡從樹底下竄到樹頂上，再竄下來，迴圈往復樂此不疲。

如果幸運，我會看到一隻熱衷於搖樹枝的深色松鼠：瘋狂地搖，然後突然呆住，再繼續瘋狂地搖啊搖，執著到最後把自己搖得掉下來。

這幫松鼠全年都在非常努力地囤橡果，包括那些喜歡上躥下跳和熱愛搖樹枝的松鼠們：撿橡果、塞滿嘴、刨土、埋起來、再撿……

作為土生土長的東北人，我很理解這幫愛囤橡果的松鼠。在東北，“天氣就是第四個維度”，冬天有點難捱。從我記事起，東北城市的秋天就一直很壯觀：街上都是載滿蔬菜的大卡車，白菜土豆蘿蔔大蔥堆得像山一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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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買的不多，賣菜的不大願意搭理，因為還要負責送貨到家，而那時候我家住7樓，沒電梯。

我媽買菜的組合通常是：2麻袋土豆+2麻袋白菜+20斤大蔥。20斤大蔥是另外從別人家買的，太少不送貨。

我力氣很大這件事，我是在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知道的。因為我一個人拎著一捆20斤的大蔥爬了7層樓，中途只休息了一次。這件事直到現在我還很自豪。

那時候我家門口還有一口醃酸菜的大缸，齊腰高，當然每家門口都有。冬天的時候，酸菜缸裡放滿白菜，上面壓著一塊大石頭，我家那塊大理石是從工地上搬來的，有些人家的是祖傳的。

但我好像從來沒吃過我媽醃的酸菜，她說我們家裡人都不愛吃酸菜，然後我也就這樣說服了我自己。我家酸菜缸裡的那幾顆都是我小姑醃好了送過來的，從缸邊掀開石頭往裡看，還能看到耷拉著的白菜葉子和蔫了吧唧的白菜幫子。這玩意跟排骨和粉條是絕配。

這幾年，每到十月底我媽就開始打包，為去海南做準備。在海南的菜市場，我媽很受歡迎。大概在今年的夢裡，我會帶著“永遠嚮往熱帶海島的東北基因”跑去巴厘島：作為很菜的小白浪人，在新手浪裡被捲一捲，就像捲進了洗衣機。然後吃個brunch睡個午覺，再來一場日落瑜伽。

在現代中國的故事裡，主角都是那些繁華喧囂的沿海城市。老工業城市退居二線轉身一變成了旅遊勝地。東北的冬天不全是照片上那麼美好和浪漫：初雪的早晨、江邊的霧凇、中央大街上穿著貂皮大衣的漂亮姑娘，蕭索和貧窮從來都不是什麼值得展示的事情。但每次回到這裡，心裡就會很踏實。這座城市還是那個在我眼裡永遠閃閃發光的地方。

以上，獻給我們的哈爾濱。

Then, Now and Forever.

Yang

2020。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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