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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九歲當織造(下)——現存120回《紅樓夢》真正作者曹頫的傳奇生涯

作者:由 道非常 發表于 旅遊時間:2022-05-09

“寶玉”九歲當織造(下)

——現存120回《紅樓夢》真正作者曹頫的傳奇生涯

康熙六十一年(壬寅年)十一月十三日(1722年12月20日),聖祖仁皇帝死於暢春園寢宮。一週之後,皇四子胤禛登極,頒佈即位詔書,改年號為“雍正”,自明年開始為雍正元年。康熙皇帝駕崩這一年,正好是陰曆十二月二十九日立春,即不到正月初一就已交癸卯年寅月。無論對於康熙皇帝還是江寧織造曹頫及其一大家子而言,這個十二月立春的歷法特徵,正應了《紅樓夢》第五回中元春判詞的災讖:“虎兔相逢大夢歸。”

小說第九十五回寫到,元春也是死於“寅年十二月立春交卯年寅月”的特徵年份:“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四十三歲。”元春的主要原型人物是曹寅的長女、曹頫的姐姐、嫁給平郡王訥爾素當王妃的曹佳氏,但元春這個藝術形象同時也取材於康熙皇帝,最明顯的文字證據當然是元春省親,這個情節毫無疑問利用了康熙六下江南四次駐蹕於曹寅江寧織造府的獨一無二的史實。

鮮為人知的是,“元春”這個名字也跟康熙皇帝的名字“玄燁”有密切關聯。唐代陸羽的《茶經》引晉代杜育的《荈賦》,說烹出的茶湯有“燁若春 ”的美感。眾所周知,清人避“玄燁”之諱,改“玄”為“元”,因此“元春”這一名字按“燁若春 ”的典故,就跟“玄燁”直接對應。首先指出這一關聯的,是我的老朋友、新加坡《聯合早報》的大才子張從興先生。

元春的薨逝,令“死而未僵”的賈府頓時失去了巨大的保護傘;玄燁的駕崩,風雨飄搖的江寧織造曹頫終於好日子到了頭。前文交代過,為了操辦康熙南巡的盛典,曹寅、李煦在織造和巡鹽任上挪用了大量公帑,造成了鉅額虧空。在康熙處心積慮的袒護之下,李煦和曹寅之子曹顒歷年來拆東牆補西牆,連哄帶騙,欺上瞞下,才勉強聊以塞責。及至老主子駕崩,新主子登基,雍正對這幫奢侈靡費一貫“坑爹”的狗奴才絕不心慈手軟,一上臺就命令戶部對各省虧空嚴加稽查,“三年之內務期如數補足”,“如限滿不完,定行從重治罪”。

首先被“新政”重拳打倒的,是曹頫的大舅、蘇州織造李煦。新賬舊賬一起算,虧空高達38萬兩銀子;後又查出李煦“交通姦黨”,犯下嚴重的“政治錯誤”,於是交刑部治罪,抄家流放。

雍正登基時,江寧織造曹頫還不到17歲,年俸只有105兩銀子,但至少欠了戶部85120兩銀子,這可怎麼還呢?雍正二年正月初七日,曹頫在奏摺中慘痛陳詞:

切奴才前以織造補庫一事,具文諮部,求分三年帶完。今接部文,知已題請,伏蒙萬歲浩蕩洪恩,準允依議,欽遵到案。竊念奴才自負重罪,碎首無辭,今蒙天恩如此保全,實出望外。奴才實系再生之人,惟有感泣待罪,只知清補錢糧為重,其餘家口妻孥,雖至飢寒迫切,奴才一切置之度外,在所不顧。凡有可以省得一分,即補一分虧欠,務期於三年之內清補全完,以無負萬歲開恩矜全之至意。謹具折九叩,恭謝天恩。奴才曷勝感激頂戴之至。

雍正對於曹頫的哀求可有什麼好話嗎?他惡狠狠地批道:“只要心口相應,若果能如此,大造化人了!”

雍正並非不知道曹頫的才學,但他實在是太討厭曹寅和李煦等人的靡費行徑了,“恨屋及烏”,對充當“替罪羊”的曹頫簡直沒有一句好話。雍正二年四月初四日,曹頫為年羹堯“邊疆凱旋,普天同慶”,字斟句酌地寫了一篇“恭賀聖功”的奏摺:

竊奴才接閣邸報,伏知大將軍年羹堯欽遵萬歲聖訓,指授方略,乘機進剿,半月之間,遂將羅卜藏丹金逆眾羽黨殲滅殆盡,生擒其母女子弟及從逆之貝勒、臺吉人等,招降男婦人口,收穫牛馬輜重不可勝計。凱奏膚功,獻俘闋下,從古武功無有如此之神速丕盛者也。欽為萬歲仁孝性成,智勇兼備,自御極以來,佈德施恩,上合天心,知人任使,下符輿論,所以制勝萬全,即時底定,善繼聖祖未竟之志,廣播荒服來王之威。聖烈鴻庥,普天胥慶。江南紳衿士民聞知,無不歡欣鼓舞。奴才奉職在外,未獲隨在廷諸臣舞蹈丹陛,謹率領物林達、筆貼式等,望北叩頭,恭賀奏聞。奴才曷勝欣忭踴躍之至。

對曹頫這篇肉麻阿諛的“頌聖”折,正在凱旋興頭上的雍正一方面欣然笑納,同時又不無諷刺地批道:“此篇奏表,文擬甚有趣,簡而備,誠而切,是個大通家作的。”為什麼說這句貌似褒獎的硃批有諷刺意味呢?因為雍正五年正月,在對兩淮巡鹽噶爾泰奏摺的硃批裡,雍正對“年少無才”的曹頫有兩句毀滅性的評語:“原不成器”和“豈止平常而已”。

從歷年奏摺和硃批來看,曹頫遭遇了一個難纏的新主子,動輒得咎,事事不順,輕則譏諷斥罵,重則恐嚇懲處,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大通家”曹頫雖然學識文才過人,但其織造本職幹得並不好。雍正就曾發現,緞庫所存的上用綢緞“綢薄而絲生,即如外邊所售者”,“粗糙輕薄”,因此傳旨內務府嚴加議處。員外郎曹頫就撞到了槍口上,被罰俸一年,還要織賠。

事隔一年,雍正又火大了,“朕穿的石青褂落色”!內務府奉旨一查,“石青緞疋,每年系蘇州、江寧織送,做皇上服用褂面,俱用江寧織送之石青緞疋”,江寧織造、員外郎曹頫染造“並不敬謹,以致緞疋落色不合”,於是又議處罰俸一年。

內務府將曹頫的失職歸咎於工作態度“不敬謹”,推敲起來恐怕言不符實。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曹頫敢對窮兇極惡的新主子“不敬謹”嗎?仔細想想,綢緞粗糙輕薄、石青褂面落色,根本原因在於飢寒交迫的江寧織造曹頫沒有多少錢去投入織染生產,導致偷工減料、產品不合格。

曹頫另一樁招惹雍正斥罵的“不端行為”,就是“奢侈靡費”,這大致屬於“拍馬拍到馬蹄上”的自討沒趣。兩淮巡鹽噶爾泰是雍正的心腹,也曾因進呈的龍袍、香袋等物過於奢華而遭到雍正的訓誡。曹頫一家兩代織造,早就是雍正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旦被發現“奢侈靡費”,自然難逃其咎。

雍正五年初,曹頫口傳雍正諭旨,雍正大大宣示了一番他的消費觀,告誡臣民“必當崇儉而去奢”。雍正素性不喜華靡,作為國家領導人的個性或有可稱道之處;然而把這種習性上升到治國安邦的層面,發揮出一套重農抑商的理論,其實是搞垮經濟的歪理邪說。

曹頫對雍正的這一套陳詞濫調究竟是何想法?正史野史自然都見不著隻言片語,但小說《紅樓夢》卻表明了曹頫的態度。眾所周知,薛寶釵就是一位“崇儉而去奢”、張口閉口“禮教經濟”的輔導員,賈寶玉很煩她,不是嗎?

小說第四十回寫到,賈母帶領眾人遊覽大觀園,一時到了薛寶釵所住的蘅蕪苑中。“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的玩器全無。案上止有一個土定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老太太對此大搖其頭,覺得寶釵姑娘“狠離了格兒”。

我覺得,史老太君對年輕妹子薛寶釵這套離譜做派的態度,就是曹頫對雍正高調歪論的真實想法。

曹頫曾向雍正進呈了一批紙筆錦扇等禮品,“崇儉去奢”的雍正對此沒什麼好話,硃批“用不著的東西,再不必進”。對於“錦扇壹百把”,雍正硃批:“此種徒費事,朕甚嫌,到是墨色曹扇朕喜用,此種扇再不必進。”

我看到這一則史料,幾乎大笑起來,因為我立即聯想起小說第三十一回晴雯撕扇的情節,賈寶玉的態度是:“古人云:‘千金難買一笑。’幾把扇子,能值幾何?”曹頫有沒有利用晴雯撕扇的小說情節來諷刺雍正的扭捏作態呢?莫須有。

欠錢不還、心口不一、屢屢冒犯雍正的曹頫終於大難臨頭。雍正五年年底,山東巡撫塞楞額題本揭發,杭州、蘇州和江寧三處織造管運龍衣進京,在山東境內沿途各驛站多索馬匹、轎伕、槓夫及各項額外銀兩。雍正大怒,於十二月初四日下旨交部嚴審,正在京城公幹的曹頫等人立即就被逮捕審訊。十二月十五日,雍正又下旨“著綏赫德(又作隋赫德)以內務府郎中職銜管理江寧織造事務”。

被撤職的曹頫又被審出有“轉移家財”的欺君之罪,立即引來了專政鐵拳的再一猛烈打擊。十二月二十四日,暴怒的雍正諭令江南總督範時繹查封曹頫家產:

江寧織造曹頫,行為不端,織造款項虧空甚多。朕屢次施恩寬限,令其賠補。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理應盡心效力;然伊不但不感恩圖報,反而將家中財物暗移他處,企圖隱蔽,有違朕恩,甚屬可惡!著行文江南總督範時繹,將曹頫家中財物固封看守,並將重要家人立即嚴拿;家人之財產亦著固封看守,俟新任織造官員綏赫德到彼之後辦理。伊聞知織造官員易人時,說不定要暗派家人到江南送信,轉移家財。倘有差遣之人到被處,著範時繹嚴拿,審問該人前去的緣故,不得怠忽!欽此。

總督範時繹去抄家,抄得“房屋並家人住房十三處,共計四百八十三間;地八處,共十九頃零六十七畝;家人大小男女共一百十四口”。這些田產房屋人口等項,雍正大多賞給了繼任的織造隋赫德,“曹頫家屬蒙恩諭少留房屋以資養瞻”。關於抄家的慘烈,小說《紅樓夢》已經寫得相當精彩。

由於曹頫織造之家被抄得“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曹寅之妻孀婦無法在江南立足,於是北上京城。隋赫德則將賞得的曹家在京的房屋和人口——京城崇文門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間半、家僕三對——給予曹寅之妻孀婦度命。至此,曹頫在正史野史中的蹤跡就完全消失了。

曹頫雖被抄家,但大家不要忘了,曹頫好歹也是“皇親國戚”、“上面有人”呢,他姐姐曹佳氏在京城平郡王王府裡當王妃呢,姐姐能見死不救嗎?曹佳氏如何救援曹頫,目前難以確考,但大家可以從雍正十一年十月“莊親王允祿奏審訊綏赫德鑽營老平郡王摺”中看出蛛絲馬跡來。原奏摺較長,不便轉引,謹擇要略述一二。

綏赫德年屆七旬,在織造任上被革職,舉家返京,將官賞的房地(即曹頫的家產)賣銀五千餘兩,準備帶回京城養贍家口。那時老平郡王訥爾素已經被革退王爵,不許出門,王爵由長子福彭(曹佳氏所生)承襲。綏赫德一回京,訥爾素就差人來,張口就要“借銀五千兩使用”。這一借可真及時,賬算得可真清楚。

綏赫德哪敢不借?名為借,實為還,綏赫德自己也很清楚,老老實實將“所剩銀三千八百兩送去”。老虎借豬,本是有去無回,但平郡王府了結此事首尾的手段相當厲害。錢送去不久,小平郡王福彭又冒出來了,差兩個護衛到綏赫德家,向綏赫德說:“你借給老王爺銀子,小王爺已經知道了,嗣後你這裡若再使人來往,或借給銀子,若教小王爺聽見時,必定參奏,斷不輕完。”如此一來,綏赫德連討錢的念想都沒了。

這還不算,綏赫德因這借錢一事惹上了官司,最後被判“發往北路軍臺效力贖罪”。雍正的諭旨是:“如不肯實心效力,即行請旨,於該處正法。”嗚呼哀哉,綏赫德真是人、財兩空。我琢磨著,綏赫德當年得勢時大概做人做事太狠了,所以晚年還遭此無妄之災。

在正史野史記載中銷聲匿跡的曹頫到底哪裡去了?最終結果如何?現在我們知道的是,曹頫寫了長篇自傳體小說《石頭記》(《紅樓夢》),並將自己的真實生年用賈寶玉13歲那一年的四大曆法特徵暗示出來,他甚至用甄寶玉生於“丙戌年”的文字證據指示出個人的真實身份和生年。大家一定好奇,曹頫是在何時何地創作了《石頭記》,現有史料和小說文字還能告訴大家更多的明確資訊嗎?

答案是肯定的。

(好了)

標簽: 雍正  織造  赫德  江寧  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