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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傳》同人篇之宜修重生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作者:由 安久拉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2-01-02

43

果郡王當著大家的面一五一十地把在盛京訪查到的百姓之言又重複了一遍。只見四位旗主王爺面面相覷,一時沒了聲音。“大清的江山根基在盛京,祖宗把各旗交給你們是對你們極大的信任,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藐視皇權,公然抗旨,欺壓百姓,為非作歹,自己胡鬧還縱容兒女胡鬧,娶歌伎為妻,對得起祖宗嗎?”皇上怒氣衝衝,衝這些王爺們吼道。“還有臉鬧到朕這兒來?真是不知廉恥!”皇上接著說道。

“皇上息怒,皇上您這麼聽信果郡王的一面之詞?”東親王忽然站起身說道。

“果郡王是朕的親弟弟,朕當然相信他。”皇上回復到。

“奴才覺得,皇上若想真眼見真耳聽,就應該親自到盛京去看一看,那裡的百姓依舊安居樂業,大家過得很好啊!”東親王繼續說道。“再者說了,當年我們世襲的鐵帽子王是管理八旗打仗的,又不是教著百姓種地的。皇上從登基開始就平定西北,相信年羹堯那個漢人,海樣的銀子花出去,然後呢?打個西北還用了傾國之力,現在嫌我們在關外吃白飯,我們還有力沒處使呢!”東親王嘟嘟囔囔地說著,十分不服氣的樣子。東親王仗著祖上有戰功,說話毫不客氣。

咣噹,皇上把茶盞直接摔到了地上“你放肆!你有力沒處使,你就魚肉百姓?你就欺壓良民?我大清早晚有一日壞到你這樣的人手裡,蘇培盛!傳旨下去…”皇上剛喊來蘇培盛,怡親王就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說道“皇兄且三思!東親王祖上跟隨著高帝打天下,高帝有遺詔,要善待其後人,皇兄,你且,咳咳咳。”怡親王沒有說完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坐下,你坐下說!”皇上看著怡親王著急地說到。

東親王聽到怡親王提到自己祖上,十分高傲地昂著頭。

“皇兄,在座各位親王的祖上都有功於大清社稷,雖犯小錯,略懲即可,千萬不要寒了各位親王的心啊!”果郡王也開口說道。

怡親王點頭示意。

“此事因奴才三子娶親引起,奴才自請罰俸一年,以平聖怒。”睿親王聽見果郡王說略懲後,自己站起來開口說道。

然而皇上並沒有任何迴應。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一眼睿親王。這時養心殿裡陷入了一陣令人髮指的沉默。

良久,皇上緩緩看了一眼眾人說到“皇阿瑪當初把大清交給朕時,他深知這個國家已經深陷頑疾之中,國庫空虛,八旗子弟整日玩樂,不思進取,他一心想要整治,卻有心無力。整治旗務是皇阿瑪想做卻沒有做的事兒,朕,今日就要開始整頓,從你們這些閒散王爺開始!”皇上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們這些人,仗著祖上的功勳,一個個躺在祖宗的功勞上游手好閒,欺壓百姓,還在滿人的老家胡作非為,犯了大錯就想自請罰點兒俸祿了事,你們想得可真輕鬆啊!以後這大清若是完了,也是從你們開始爛起的!”

“來人啊,傳朕的聖旨,廢了盛京東親王,睿親王,禮親王,簡親王這四個鐵帽子王,其後人一眾貶為庶人,家產充公,把他們挪出盛京,去阿勒錦戍邊去吧!”皇上冷冷地說道。

“皇上!你!你怎能違背祖制廢了鐵帽子王,你,你對得起祖宗嗎?”。禮親王騰地站起來,咆哮到。

“來人啊,庶民誠諾咆哮朝堂,給朕拉下去痛打四十大板!!”皇上看著氣急敗壞的誠諾命令道。大內侍衛隨即把誠諾拉了下去,開始責打起來。誠諾一邊捱打一邊痛哭,祖宗啊,先帝啊喊著,叫罵之詞不絕於耳。

“給朕打,狠狠地打!還敢叫你的祖宗,就你這樣的後人,都是給祖宗蒙羞!高帝若是知道有你們這樣的後人繼承鐵帽子王也不會封你們的祖宗!”皇上盛怒,其他人也沒了聲音。

這時怡親王示意大家跪下為誠諾求情。

“皇兄,你就算不顧祖宗禮法,你也得顧千古名聲啊!”怡親王撐著病體哀求道。

“我若顧得千古名聲容他們如此胡作非為,斷送的是我們大清的江山。允祥,你自不必說了,允禮,你送你十三哥回府吧!”果郡王見局勢已無法挽回,就拽著怡親王離開了。

隨後皇上又發落了其他人。皇上以為這事兒就這樣結束了。

晚宴十分,皇上一個人在養心殿看摺子,忽然小夏子跑進來說“啟稟皇上,怡親王府來訊息,說,說十三爺不好了!”

“什麼!下午從宮裡回去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這麼嚴重?快傳馬車,朕要親自去怡親王府!”

皇上快馬加鞭地移駕怡親王府,走到殿內,看到怡親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這是怎麼回事兒?太醫,這是怎麼回事兒?”皇上立刻大喊到。一直在怡親王府隨侍的溫實初趕忙跪下說道“王爺從宮中回來以後,疲憊至極,脈相極差,本來應該好好休息,誰知三位盛京的王爺,啊,不,三位盛京來的庶民跑到怡親王府又罵又鬧,還推倒了趕來勸和的福晉和世子,王爺本就體弱,這一怒之下就吐了血,這會兒脈息已經極差了,微臣正在努力救治。”溫實初如實答道。

這時怡親王擺擺手,嘴裡說著“不必了,不必了。”

“什麼不必了!這幫豬狗不如的東西,若是你真有什麼閃失,朕定要他們碎屍萬段!”皇上怒氣衝衝地說。

“皇兄,臣弟撐著一口氣等你來,就是想跟你說,不要再懲罰他們了。皇上,日後沒了臣弟,你要珍重自身,珍重名聲…”還不及說完話,怡親王就慢慢閉上了眼睛,不斷地倒氣,一隻手狠狠地抓著床單,然後,吐出了一口氣,手也無力地垂下去了。

“十三弟!十三弟!”皇上急得大喊,溫實初趕忙上前診脈,但是他無奈地衝皇上搖了搖頭。

皇上的臉色沉重而難看,他緩緩站起身,望著允祥說道“都說你是大仁大義之人,正是這仁義心腸害了你啊!”說罷,他擦了把眼淚,吩咐道“把那四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丟到大獄裡去,朕現在覺得,只廢為庶民真是便宜了他們!”

44

怡親王薨,皇上悲痛無法自拔,為了表達對怡親王的思念之情,皇上封怡親王為鐵帽子王,又額外優待了怡親王府上下,更是將怡親王的名字改回胤祥,追諡“賢”,額外加了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到諡號前,這是清朝歷代唯一的榮譽。

皇上後來知道當日盛京那三位廢王爺不僅去了怡親王府叫罵,還去了果郡王府和宰相府叫罵,皇上對他們忍無可忍,把怡親王的離世全部推到廢王爺們頭上,下令直接砍了禮親王的頭,並懸掛在城門警示八旗眾人。

一時間,八旗子弟人人自危。

一日早朝上,甄遠道因為勸諫皇上,勸他寬恕其他三位王爺而遭到了皇上的斥責。其他人就更不敢對此事做聲。

那段時間,皇上心情極差,除了來景仁宮例行用宴,我幾乎見不到他的人影。連太后都叫不動他。反而熹嬪常常出入養心殿,與皇上聊天。御前的人告訴我,熹嬪給皇上在政務的處理上出了不少計謀。雖然大家都誇讚熹嬪聰明能幹,頗得聖心。我卻在隱隱之中感覺到了一絲不詳的預兆。

那是怡親王七七的祭禮,天氣額外的寒冷,那一天,果然發生了震驚後宮的事情。

皇上早早去寶華殿為怡親王誦經,在寶華殿想起怡親王與他往日的種種手足情深,不禁再一次流下了眼淚。

等到皇上回到養心殿,熹嬪正等在殿外給皇上請安。她穿了一件素白色秀合歡花的披風,花朵繡得栩栩如生,遠遠看上去甚是好看。

“你今天的披風,額外好看。”皇上見了她便開口誇讚道。

“謝皇上誇獎,皇上累了一上午了,喝點兒燕窩羹吧,這是臣妾親手燉的。”熹嬪笑著端上燕窩。

“難得你心思細膩。”皇上接過燕窩細細地吃了起來。

“朕想著,最近封賞老十三的兒子,朕想接弘曉到太后宮中撫養,你覺得如何?”

“臣妾以為皇上思念十三爺,把弘曉接到太后宮中是極好的,只是弘曉已經繼承了怡親王稱號,不如封十三爺的女兒,更顯得榮耀滿門呢。”熹嬪笑著說道。

“熹嬪總是想的周到,那就把老十三的女兒接到封和恵公主,交給太后撫養吧!”

皇上眼含笑意地看著熹嬪,覺得她真的是難得的女子,不僅聰明,還能事事為他著想。

熹嬪看著皇上高興,走到他前面,跪了下去。

“你這是如何?”皇上不解地問她。

“回皇上,臣妾有事請求於皇上。”熹嬪低著頭說。

“哦?你想要什麼就跟朕說,何須行此大禮?快起來吧。”皇上溫柔地對她說。

熹嬪款款起身,站在皇上面前說“皇上厚葬了怡親王,更給了他無盡哀榮,今日是他的七七祭禮,臣妾還想為王爺請求一個應允。”

“哦?熹嬪覺得朕還有做的不夠的地方嗎?”皇上看著熹嬪問到。

“臣妾斗膽請皇上命人收起掛在城門的廢王爺人頭,同時釋放獄中的廢王爺們。”

熹嬪忽然開口說道。

“熹嬪,你…”皇上聞此言,臉上一冷,不解地看著熹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臣妾知道,臣妾想著,怡親王臨終前最掛念的就是皇上的千古名聲,可是如今皇上卻把廢王爺的人頭懸掛於城門,如此行為,歷史上該如何書寫皇上呢?而且皇上一心想要厚葬怡親王,可是怡親王想要的是他一生傾盡心血輔佐了一位仁厚愛民之君啊!”熹嬪話音剛落,皇上的臉就徹底冷了下來。

“熹嬪,你放肆了!老十三是因為他們才氣急去世,在這樣悲痛的日子裡,你不顧朕的心痛,竟然為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求情,含沙射影說朕不是仁厚愛民之君,你一介深宮婦人,你懂什麼!”皇上語氣裡充滿了怒氣。

“皇上,平日裡您與我討論朝政時,尚且願意聽我一言,如今這千古名聲的大事兒,為何如此執拗?臣妾是真心敬重怡親王,愛戴皇上,才會如此勸諫,難道皇上只願臣妾與她人一樣,做一個沒有主見的普通嬪妃嗎?”熹嬪爭辯到。

“你經歷過什麼?你根本不知道老十三這些年為我做出了多少犧牲和努力,更不知道朕為了八旗政務,為了江山穩固付出了多少努力,如果這次之事草草結束,過不了多久,八旗子弟之間的奢靡之風就會捲土重來。你什麼都沒有經歷,只是讀了些許詩書,你在這兒指點我?”皇上絲毫聽不進熹嬪的話。

“臣妾雖然沒有經歷過皇上經歷的,但是臣妾知道十三爺他肯定不想讓皇上留下千古罵名。”熹嬪不依不饒。

“老十三就是他們害死的,如今你替他們求情,你和你父親一樣,都同情朕不喜歡的人!”皇上冷冷地說道。

“臣妾一心想做一名賢妃,正如臣妾父親,會做一名忠臣,對皇上做過的不妥之事加以勸說。”熹嬪自覺深受皇上的寵愛,說的話更加忤逆。

“放肆!”皇上拿起茶盞潑了下去。這是皇上第一次和熹嬪生氣,熹嬪一時沒有料到,嚇得沒反應過來。還是蘇培盛聽到聲音跑了進來,看到這一幕,趕快示意熹嬪跪下。

熹嬪跪在地上,眼神卻直直地盯著皇上。

“怎麼?你還不服?”皇上瞪著她說。

“臣妾無錯,臣妾只是盡了為人妻的本分。”熹嬪昂著頭說道。

“為人妻?朕的妻子是皇后!你若有心為老十三做點兒事兒,為何不像皇后一樣給老十三多抄些經幡?反而想方設法為罪人求情,你說,是誰給了你 ,還是給了甄遠道什麼好處?”皇上已然生氣。

“好處?難道在皇上心中,我們甄家就是貪圖富貴的小人嗎?”熹嬪衝皇上嚷到。

“既然皇上覺得自己的妻子是皇后,何苦選這麼多嬪妃入宮,為何不對皇后從一而終?”熹嬪完全失去了理智。

“熹嬪,你放肆!!!是朕平時嬌縱了你,竟不知你如此是非不分。來人啊!承乾宮熹嬪鈕祜祿氏,僭越皇后,頂撞皇上,黑白不分,即日起禁足宮中,非詔不得外出!”

“哎呦,皇上,你這消消氣啊,熹嬪娘娘只是一時嘴快,並沒有什麼別的心思。”蘇培盛開口到。

“蘇公公,不必了。”熹嬪站起身,看了皇上一眼,說

“如此也好。臣妾告退!”

45

剪秋進門來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正在寫字。我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停了下來,問“有什麼事兒嗎?”

“皇后娘娘,沈貴人求見。”剪秋低聲說。

“哦?沈貴人很少來景仁宮啊!是太后那邊有什麼吩咐嗎?”我疑惑道。

“皇后娘娘,奴婢聽說,熹嬪上午在御前見罪於皇上,被禁足在承乾宮了。”剪秋一五一十地對我說。

“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兒,傳沈貴人進來吧!”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熹嬪!”沈貴人一進來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先起來,好好說,出了什麼事兒。”我吩咐她坐下來。又讓人上茶。

“皇上從寶華殿給十三爺燒完七七回來,在養心殿與嬛嬛起了很大的爭執,皇上一怒之下就把嬛嬛禁足在承乾宮了!”沈貴人說的這話,剪秋已經說了一遍,我聽完以後問她“具體因為什麼爭執,你知道嗎?”

“聽蘇公公說,是因為嬛嬛想勸皇上寬恕獄中的三位廢王爺,皇上責備她是非不分,干預政事。”沈貴人急急地說。

“哦?熹嬪平日裡常常初入御書房,我是知道的,但是祖上確實有規矩,後宮不得干政。而且十三爺驟然薨逝,皇上心緒難平,心裡的氣兒正沒處發呢,這個時候上前勸說,熹嬪確實有些不懂事兒。”我慢慢說道。

“皇后娘娘,這事兒無論如何,已經發生了,現在在宮裡天寒地凍的,內務府那幫奴才們最能做賤人,嬛嬛的心性我是知道的,她一向認為皇上愛他的才華,會有她推心置腹,這事兒一出,肯定也會灰心的。”沈貴人沒有經過思考就說出了這種話,說完也沒有意識到有問題。

“自古以來,聖意都是最難揣測的,最瞭解皇上的人是十三爺那樣從最開始與皇上經歷過生死大事兒的人,熹嬪確實有些僭越了。”我淡淡地說。

“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剛剛情急說錯了話,您才是皇上推心置腹的夫妻。臣妾…”沈貴人終於明白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跪下。

“不打緊,你心急我知道,這件事兒讓熹嬪先靜靜心也好,內務府那邊我會讓剪秋去通告一聲,不讓她受委屈,只是無論宮中是誰,都要明白,皇上是一國之君,是我們的主子,他永遠不會錯,他對任何一人寵愛也好,懲罰也罷,都是他的權力。他不是薄情之人,等氣消了,就好了。”我安慰著沈貴人。

“可是,皇后娘娘,臣妾真的很擔心,臣妾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嬛嬛。”沈貴人懇切地說。

“你如果肯把放在太后身上的心思分一半給皇上,以你的天資現在也應該有了一男半女了,你知道,皇上一向心疼子嗣,你看看皇上有多愛朧月就知道了。”我其實不想幫助熹嬪,因為她最近確實有些恃寵而驕,總以皇上的知心人自居,這樣的心態又怎麼能真心敬重皇后呢?只是沈貴人是個好女子,她不應該就這樣一直默默無聞下去然後做出有辱皇家的事情。

沈貴人看著我,好像懂了一樣點點頭。不過她又接著說道“臣妾知道了,可是皇后娘娘,皇上也不喜歡見臣妾啊!”

“這樣吧,你就照常去壽康宮照顧,我同皇上去的時候,你就先不要回避了。要不然,每次我們一去,你就忙著走了,又怎麼能與皇上說上話呢。”我看著她,真誠地說道。

“臣妾,知道了。”

幾天以後,我帶著點心和牛奶茶去養心殿給皇上請安。

“皇后來了,快進來,天冷路滑的,有什麼東西你就讓奴才們送來。”皇上看見我來了,趕忙站起來。

“關心皇上是臣妾的份內之事,臣妾不敢怠慢。”我懂事兒地說。

“嗯,還是皇后識大體。這宮中嬪妃們,你也要多教導著,別一個個失了規矩。”皇上看著我說。

“皇上是說前幾日熹嬪之事嗎?如果熹嬪讓你不中意了,是中宮沒有盡到教導之責,臣妾還請皇上責罰臣妾。”說罷,我作勢就要跪下。

皇上伸手攔住了我,“是她恃寵而驕,與你何干?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是臣妾做得還不夠好,臣妾想去一趟承乾宮,再當面教導熹嬪,皇上可允嗎?”我一副失職的樣子。

“想來還是勞累皇后多走幾步了,幫她想明白。”皇上應允了。

“好,那明日臣妾就去走一趟,熹嬪惹皇上生氣,太后對此事也很掛心。不如,臣妾陪皇上去給太后請安吧。”我提議到。

“是啊,想來朕也好久沒去給皇額娘請安了。蘇培盛,去備轎吧!”

在去往壽康宮的路上,我想起來這樣帝后同行的日子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我身為皇后,是一國之母,皇后這兩個字給我的更多的是責任和榮耀,但是又有誰在乎我真正開心與否呢?

恍惚中,我們已經到了壽康宮前,我看見眉莊身邊的小施在門口,就知道沈貴人一定在。

“皇額娘,兒子來給你請安了!”皇上邊說著邊大步超內殿走去。

“給皇額娘請安。”我也趕忙行禮問安。

“難得你們帝后一同前來,哀家有些日子沒見到皇上了。快坐下,讓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身體看起來好多了。”我開口說道。

“是,兒子也感覺皇額娘臉色好了很多。”皇上順著我的話說。

“是啊,沈貴人日日侍奉在跟前,跟哀家說說笑笑的,哀家心情也舒暢。”太后說道。

“沈貴人?”皇上臉上略過一絲驚訝。

正在這時,沈貴人端著熬好的湯藥進來了,她著一身紫衣,雙手端著湯藥,臉上被熱氣撲的紅紅的,看見我們在,忙把藥遞給後面的彩月端著,跪下請安。

“臣妾給皇上和皇后請安,太后,吃補藥的時間到了。”說著,沈貴人又接過湯藥,親自餵給太后。

“天天喝這些苦藥,喝的人嘴裡發苦。”太后抱怨到。

“都說太后越活越年輕了,你還不信,這嫌藥苦就不想吃了,還不是小孩子心性?臣妾父親前幾日送來了濟州新制的山楂糕,太后吃了藥,臣妾就伺候您吃,好不好?”沈貴人滿眼溫柔地勸著太后吃藥。我看見皇上看她的眼神裡多了很多欣慰。

“瞧瞧她這嘴,這話聽起來就讓哀家順心呢。”太后笑著說。

“沈貴人孝敬,是難得的穩重人。”我開口說道。

“嗯,很好。宮裡就需要這樣懂事兒的人。皇上也同意。

當晚,迎夏進來對我說“皇上今天翻了沈貴人的牌子。”

“很好,她很穩重,也很懂事。” 我頭也沒抬地回了一句。

46

從壽康宮請安回來的第二天,待眾妃嬪請安離開後,我帶著剪秋去了承乾宮。

承乾宮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熱鬧,掌事宮女崔槿汐看到我來以後,趕忙迎到宮門口。

“給皇后娘娘請安。”她規矩地跪下去行禮。

“起來吧,”我一邊說一邊往裡走。

“熹嬪近日如何?還在生皇上的氣嗎?宮裡一切用度可還夠?”我問槿汐。

“回皇后娘娘的話,宮裡一切都好。內務府一切供應都如常。”槿汐很聰明,她沒有回答前兩個問題,因為這兩個問題無論怎麼說都容易犯錯。

我笑了一下,也不看她,往承乾宮裡走去。承乾宮是先帝孝懿仁皇后居住的地方,自然華貴無比。當初入宮皇上曾有意我住在承乾宮,我想起以往種種,就以節儉為由拒絕了皇上,依舊入住不起眼的景仁宮。

我走進宮殿內,還行,雖然外面很冷,殿裡依舊溫暖如常。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熹嬪見我來了,趕忙迎出來,給我請安。

“免了吧,本宮今天來看看你,看你這邊一切如舊,我就放心了。”我看著她和藹地說到。她看起來並沒有太多改變,但是眼睛似乎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勞煩皇后娘娘掛念,臣妾感激不已。”熹嬪客氣地說。

我讓她坐下,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本宮知道你跟皇上有了意見不和,在宮中,教導嬪妃是我的職責,你們惹了皇上不高興,都是我中宮辦事不力。”

“臣妾不想連累皇后娘娘,還望皇后娘娘明察。”熹嬪聽了說到。

“你先聽我說完。”我接過話頭。“宮裡與民間不一樣,民間夫妻有什麼事兒都是可以互相商量的,在宮裡,皇上他不只是我們的夫君,更是我們的主子,他是君,我們是臣,很多時候,甚至君臣關係要遠遠大於夫妻關係。”我耐心地說著。

“前段時間我一直聽說你出入御書房,其實我是不太贊成的,因為自大清開朝以來,無論哪位皇帝的哪個妃子再受寵,也沒有出入御書房的規矩。你想想就在你前頭,皇貴妃母家如此勢大,皇貴妃如此得寵,她都不曾踏入御書房半步,你也是漢軍旗出身,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我沒有過多的寒暄,直接指出了問題所在。

“可是皇后,臣妾想做賢妃,適時勸解皇上,難道皇上不知道忠言逆耳利於行嗎?”熹嬪說到此臉上現出委屈的神色。

“熹嬪,逆耳的忠言只需要皇上前朝的臣子說給他就可以了。他在前朝有張廷玉,有隆科多,有各位王爺,他做決定以前都會諮詢大家的意見。我們的皇上是一位勤政的皇上,如果他每天辛苦治國,勞心費神以後,回到後宮,還要繼續聽忠言,繼續勞心,豈不是沒有片刻休息了?”我見她依舊固執已見,耐心地勸說。

“臣妾,臣妾以為皇上待臣妾真心換真心,竟不知他會因為臣妾的直言而怪罪於臣妾。”熹嬪說到這兒,委屈得眼淚又要掉下來。

我不禁在心裡感嘆她的天真。“熹嬪,對皇上確實需要真心以待,但是做事情也需要找對時機,用對方式。那一日皇上剛剛給十三爺祝禱回來,他思念十三爺,內心難過,你偏偏要提起寬恕廢王爺們的事情,他豈能不氣呢?本宮是看你年紀輕輕就能教導弘曆,知道你聰明能幹,心氣高,但是你也不能仗著皇上的寵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我語氣說著就略略沉重了起來。

“以後你的人生還很長,你不要與皇上爭一時的意氣,你要慢慢學會宮中的處事之道

,你把皇上看做自己的丈夫,更要懂得在他脆弱難過時,維護他,與他共同面對。如此,才能保的自己和孩子一生平安,甄家滿門平安。”

我見她眼神裡略過一絲感動。是的,自從我們踏入這宮門以來,我們就不再只為了自己一個人而活著,父母親人與族人,無一不是牽掛拖累。這些話,希望她早日明白,她和皇上也會少走些彎路。

熹嬪默默良久,忽而起身拜向我“感謝皇后娘娘一席良言,臣妾受用不已。”

我見她如此,繼續說到“教導六宮嬪妃是本宮的職責,你聰明,皇上喜歡你,但是這一陣子先好好想一想吧。皇上是念舊情的人,她不會一直不捨得理你。你宮裡一切都有我的打點,你只管靜修即可。”

“娘娘才果真是為了皇上著想的人。”熹嬪看著我說。

“沒有什麼著想不著想,只是經歷的事情多了,活得明白,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而已。”我笑著對她說。

“好了,跟你說了這麼多,事後也不早了。本宮先回去了。”

“恭送皇后娘娘。”熹嬪行禮道。

回到景仁宮後,剪秋問我打算何時勸皇上放熹嬪出來,我想了一下說“時機不好把握,看看沈貴人有沒有好訊息吧。如果沒有,就一直等到除夕。對了,你一會兒把這兩床雲錦鵝絨被送到鹹福宮給沈貴人。”

幾日後我聽江福海跟我說,四阿哥帶著熹嬪給十三爺抄寫的經幡去寶華殿燒的時候,路上遇見了皇上。跟皇上提起熹嬪娘娘最近每日沐浴焚香,為十三爺祝禱,還親手抄了這些經幡讓他燒給十三爺。

“熹嬪聰明,弘曆更聰明。”我笑著對迎夏說。

“娘娘當初為什麼不把四阿哥接到景仁宮撫養?”迎夏問我。

“我有弘暄在膝下,已經十分滿足了”我對迎夏說。

“可是二阿哥終究不是您的親生兒子。”迎夏低聲說。

“無妨,養好弘暄,我也算是對姐姐盡了一份心了。”

我們正說著,繪春忽然走進來說“皇后娘娘,二阿哥和三阿哥在南書房打起來了,皇上在養心殿忙著,南書房請人來找你去看看呢。”

“因為什麼啊?”我聞言無奈地問到,又趕快著人去備轎。

“聽師傅說,是講什麼生母,繼母的。”繪春沒有讀過什麼書,想必師傅說了什麼她也聽不懂。

我急忙忙趕到以後,發現弘暄和弘時正頭頂著頭,胳膊互相架著胳膊,呈犄角之勢互相較勁,誰也不讓誰。文房四寶散落一地,弘曆正站在角落裡滿頭大汗地喊著“二哥,三哥,別打了!”

其他眾人一律不敢上前。

“別看著了,快把他們兩個拉開!”我對著圍觀的師傅和太監命令道。他們的師傅趕快上前,和另一個太監一人抱住一個阿哥的腰,使勁往後拽。“兩位阿哥,快別打了,皇后娘娘來了。”剪秋也在一旁喊到。

47

一眾人等七手八腳拉開了弘暄和弘時。兩個人停手以後看見我,立刻乖乖站到一邊,但是依舊氣呼呼的。弘暄的眼睛青了一隻,弘時的辮子鬆散著,鼻子上還掛著鼻血。“你們兩個還是小孩子嗎?兄弟之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我看他們那副狼狽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我看見南書房除了伴讀和世子,只有三位阿哥,便開口問到“怎麼就他們三個?弘晝哪去了?”“回皇后娘娘的話,五阿哥一早遣人來說他今天去寶華殿找新來的道士玩兒…嗯,講經去,今兒不上書房。”南書房的師傅回答到。

“真是胡鬧,天天跟和尚道士攪在一起像什麼樣子,迎夏,你去告訴裕嬪,再不好好教導弘晝,就把弘晝送到阿哥所去!” 發落完沒在現場的,我對著在現場的三個人說“你們三個這麼不懂事兒的嗎?你們皇阿瑪最近政務很忙,你們還要生事。弘暄,你是哥哥,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

“弘時就是欠揍。”弘暄氣呼呼地說了一句。

“弘曆,你沒有參與,你說說怎麼回事兒?”我把目光看向弘曆。

見我盯著他,弘曆低著的頭慢慢抬起來說“回皇額娘,三哥他,他說二哥和我都是沒有親額娘疼的可憐人,他說以後等大哥回來或者熹嬪娘娘有了孩子,我和二哥就會像八叔一樣慘。”弘曆越說聲音越小。

我一聽,這話確實太傷人了。我看向弘時“弘時,你怎麼說這些啊?誰教你的?”

“我說的都是事實啊!師傅說武姜氏偏愛小兒子,甚至幫助小兒子搶大兒子的王位,親生的孩子都有不同對待,何況不是親生的。我只是表達對文章的理解,又展開談了一下。”我看著弘時振振有詞的樣子,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

“皇后娘娘,今日講的是《鄭伯克段於鄢》,主要是想讓阿哥們瞭解歷史,臣別無他意。”南書房的師傅聽弘時如此說,趕忙跪下說道。

“你起來!跟你沒有關係。”我對著師傅說到。

“弘時,你也不小了,平日裡齊妃怎麼教導你,我不管,但是你至少也要有憐憫之心吧,弘暄和弘曆的生母早早離世,每每提及,皇上和本宮都心痛不已,你又怎麼能隨意拿來說嘴?而且宮裡出生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連你的皇阿瑪都沒有長在自己的親額娘膝下,你覺得你皇阿瑪就是可憐人嗎?”

“兒臣,兒臣不敢,皇額娘息怒。”弘時見我如此嚴厲,嚇得立刻跪在地上。

批評完弘時,我又對著弘暄說到“弘暄,你現在是長子,對弟弟們要有耐心,要多勸導,怎麼能動手呢?兩個皇子像市井小民一樣扭打在一起,成何體統?皇家的顏面都不要了嗎?”弘暄聽我這樣說,也低著頭跪下了“額娘,我知道錯了。”

“罰你們兩個,去奉先殿祖宗面前跪兩個時辰,每人抄寫一遍《孝經》,寫不完不許回宮用膳。”兩兄弟領罰告辭以後,一路去了奉先殿。我看著這滿地狼藉,對奴才們說“把這都收拾好了,阿哥明天還得來書房呢。今日之事,不許再議論了,仔細傳到皇上耳朵裡,丟了自己的小命!”

“奴才遵命。”眾人說到。

回到景仁宮,齊妃已經等在宮門外了。

“臣妾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請恕罪。”齊妃見我回來,立刻行跪拜大禮。她已經聽說了弘暄和弘時打架受罰的事情,親自來我宮中請罪。

“進來吧,別拘禮了。”我抬抬手讓她進門。齊妃滿臉的歉意對我說“臣妾聽說弘時和弘暄打起來了,可真是嚇壞我了,弘時太不懂事兒了。”

“弘時是不懂事兒,說話也不注意。他們現在漸漸都大了,以後皇上會派他們出去做事兒 這樣毛毛燥燥的可怎麼行呢?”我也嘆氣說到。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教導無方。”齊妃愧疚地說到。

“這事兒說到底也和你不相干。我也已經罰了他們兩個。只是你這做額孃的,一定要再好好教導弘時。弘時他心不壞,只是總肆意妄為,太不注意別人的感受,萬一以後見罪於皇上,就為時太晚了。”我擔憂地說。

“是是是,臣妾一定好好教導他,讓他多為皇上分憂。”齊妃連連點頭說到。

我擔憂地看著齊妃,我深知她並不知道該如何教導兒子,三阿哥如此行事不謹,也跟她的溺愛有很大的關係。

“孩子大了,你不能護他一輩子,甚至以後還要仰仗他,你可一定要聽進去我的話。讓弘時收斂他的性子。”我又一遍說到。

“臣妾遵旨,只是皇后娘娘,臣妾可以不可以給兩位阿哥送點兒水進去,他們在罰跪,還得抄寫,這不吃不喝的,恐怕身體受不了啊!”齊妃說著竟然還流下了眼淚。

“一頓晚吃,餓不著!”我見她對弘時的溺愛不減分毫,頓失耐心地說到。

“沒別的什麼事兒,你就先回宮去吧。”我下了逐客令。

夜深十分,弘暄回宮了。他見我還沒有睡,就來到我殿裡請安。

“額娘,弘暄給您請安了。兒臣知錯了。”弘暄站在殿外說到。

我走出來見他,看他那張酷似姐姐的臉。我心裡也略過一絲不忍。

“你一向性情敦厚,今天怎麼忽然動手打人呢?”我也想跟他談談今天的事兒。

“額娘,我生氣的不是弘時說的養母生母的事兒,是他詛咒我跟八叔一樣,皇阿瑪跟八叔叫阿其那,我不想跟阿其那為伍。”

“你皇阿瑪可以跟你八叔叫阿其那,你不可以這樣叫。很多事你現在太小還不懂。你要好好了解你八叔才是。”我見他如此嫌棄八王爺,趕快制止了他。

“可是,皇額娘,我希望皇阿瑪更喜歡我。”弘暄說到這裡忽然抬起了頭。

“皇額娘,大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以後我會好好待你的。”他這樣說的時候,眼睛裡略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高傲。這是我才明白,孩子們漸漸大了,他們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和心思。

“弘暄,世事難料,你萬事要小心謹慎,不可冒險。皇額娘不指望你日後如何,只希望你真正過得平安快樂。”我是發自真心說的,但是我感覺到弘暄並沒有聽進去我說的話。

“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看著弘暄離去的背影,我想起了很多。也想念遠在萬里之外的弘暉,他也會思念額娘嗎?

48

宮裡的日子就是這樣,孩子們吵吵鬧鬧,嬪妃之間嘮嘮家常,一天一天也沒什麼事情。尤其是今年因著皇貴妃薨逝的原因,沒有節日慶祝,少了很多事情。我難得感覺到清閒,每天聽著嬪妃們來請安聊天,問問弘暄的功課,照看一下皇上的飲食起居,去太后那邊看看她,寫字,研究新菜,每天過得倒還算充實。

因著老十三的和惠公主現在在太后宮中撫養,日日在太后面前盡孝,沈貴人和她走得很親近。和惠公主比溫宜小一歲,今年也滿十四了,長得濃眉大眼的,性情溫良仁義,又很仗義,很有老十三當年的俠義心腸。

一日京城下了鵝毛大雪,沈貴人去太后宮中請安。和惠見沈貴人來了想同她一起出去賞雪。“我以前聽阿瑪說宮裡的倚梅園都是紅梅,開花好看極了,今天這大雪天,紅梅一定格外漂亮,沈貴人陪我一起去賞紅梅吧!”

和惠央求著。

“我看你是一天也呆不住,安常在不是教你繡花了嗎?你怎麼不做了?”沈貴人笑著問她。

“繡花實在是無趣,那些線理啊理啊,很悶,哎呀,你就陪我去吧!”和惠可憐兮兮地說到。

“你就陪她去吧,年紀輕輕的就應該多出去走走,等到了哀家這個年紀,想走也走不動了。”太后笑著開口勸到。

太后開口了,沈貴人也不能再推辭了,於是她帶著和惠公主出了壽康宮,一路向倚梅園踏雪而去。

“真香啊!”還沒走到跟前,和惠公主就禁不住讚歎連連,不由地又加快了腳步。“你慢點,小心別摔了。”沈貴人忙著催促人跟過去。“這倚梅園可真好看啊!紅梅像火一樣,上面壓了一層白雪,真是太美了,我都不會形容了,好像仙境!” “是啊,這紅梅在雪中怒放,真的是別有一番看頭,你別光顧著抬頭看,仔細點兒腳下。”沈貴人不斷囑咐著。“哎呀,你就放心吧,你看你沒有當額孃的人,怎麼比皇額娘還囉嗦。”和惠公主打趣道。“你呀,你還沒嫁人,就什麼額娘不額孃的,我看你嫁人以後還了得!”眉莊嗔笑著對和惠說。說著和惠就吩咐人折一些紅梅,說是一會兒要著人送到太后和皇后宮中,讓她們不出門也能賞紅梅。“要說只送去紅梅也沒什麼意思,如果能把雪一起送過去就好了,可是殿裡那麼熱,雪進去就化了,該怎麼辦呢?”和惠嘟囔著說。“這好辦呀,你去內務府拿些糖,撒在上面,這不就是雪壓紅梅了。”沈貴人笑著說。

“哎,真的是個好主意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這是什麼好主意啊?白糖撒上去那不成了糖葫蘆了?我逗你呢,你還當真。”沈貴人看著和惠一臉天真,笑著說。

“不過說起御膳房,我怎麼有些餓了?沈娘娘,你聞,是不是梅花香裡夾著一絲肉香?若隱若現的,你快聞!”和惠公主一面說著一面在空中嗅著鼻子。

沈貴人被她逗得笑個不停,但是她也似乎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略有略無的肉香。“這倚梅園離御膳房很遠,怎麼會有肉香味兒飄來呢?”沈貴人對彩月說道。

“回稟貴人,咱們現在在倚梅園的西北角,離博爾濟吉特貴人的啟祥宮很近,啟祥宮有自己的小廚房,奴婢們也常常能聞到從啟祥宮飄來的肉香。”還沒等彩月回話,身邊跟著伺候的一位倚梅園宮女就搶先回答了沈貴人的話。

“哦,你倒是個細心伶俐的人,你叫什麼名字?”和惠見她答話,追問到。

“回公主的話,奴婢姓餘,叫餘鶯兒。”那個宮女脆生生的回答。

“餘鶯兒,名字倒是挺好聽的,人也機靈,這樣吧,你一會兒把摺好的紅梅送到太后和皇后宮中吧!。”公主吩咐她說。

只見餘鶯兒十分感激地跪下謝恩。像餘鶯兒這樣的粗使宮女,基本不是八旗出身,都是內務府隨便在民間買來的丫頭,這一輩子都很少能有到太后或者皇后宮中送東西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有任何重用,一般在宮中做粗活做到25歲就放出宮了。所以她聽見和惠公主吩咐她去壽康宮和景仁宮送梅花,自然是欣喜若狂。

公主倒是沒覺出什麼不妥,她笑著對沈貴人說“這位博爾濟吉特貴人是蒙古草原來的吧,沈娘娘陪我去拜訪一下如何?”

“啊?這麼唐突地去人家的宮中,不好吧?”沈貴人有些猶豫。

“哎呀,走吧,都是在宮裡一起住著,一樣的無聊,去看看她小廚房裡做的什麼這麼香。”

和惠公主催著沈貴人往啟祥宮走去。

一行人追隨著香味兒來到了啟祥宮門口,和惠公主急急地跑在前面。小太監只能在後面高喊著“和碩和惠公主駕到,沈貴人駕到。”話音剛落,和惠公主就已經踏入啟祥宮門了。

“公主和貴人來了,快進來坐。”博爾濟吉特貴人趕忙快步出來迎接。

“唐突而來,真是打擾。”沈貴人對博爾濟吉特貴人施禮說。

“哪裡哪裡,貴客前來,我喜不自勝。快別在外面站著了,進來殿裡坐。”博爾濟吉特貴人趕忙勸到。

“看吧,沈娘娘,我就說博爾濟吉特娘娘是草原來的,她不會計較這些的。”和惠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

“你怎地知道這些?”沈貴人疑惑地問和惠公主。

“和惠公主就叫我博娘娘吧,十三爺的生母章佳皇貴太妃是我們部落嫁給先帝的,所以十三爺有一半蒙古族血統,孩子們也都熟悉草原的規矩。這些是我嫁過來的時候,我的額吉告訴我的。”博爾濟吉特貴人笑著說。

待三人坐定以後,啟祥宮的宮女娜熱和薩仁端上了熱騰騰的蒙古奶茶。沈貴人低頭飲了一口,臉上立刻有些猶豫,勉強嚥了一口“怎麼是鹹的?”

“蒙古人的奶茶多以鹹口為主,貴人若是喝的不習慣,我給你沏杯龍井吧。”娜熱機靈地答著話。

“快去沏吧,你們也別走了,我早晨跟御膳房弄了一條羊腿,早早就烤上了,我們一起吃!”博爾濟吉特貴人熱情地邀請道。

“御膳房的飯菜都是每日定好的,你怎麼可以要到羊腿?”沈貴人疑惑著問到。

“這個簡單,你就多跟御膳房負責採買的公公說好就行了,多少錢,怎麼給我。”博爾濟吉特貴人笑著說。

“竟不知你如此厲害,在宮裡還認識這麼多人。”

“這宮裡住著多無聊啊,平日裡就多走動多溜達,我認識的人可多了。”博爾濟吉特貴人驕傲地說。

那一天,和惠公主聽博爾濟吉特貴人聊著草原,聊著騎馬射獵,眼睛裡充滿了嚮往,充滿了羨慕。

49

大概傍晚時分,迎夏走進來稟告說一個倚梅園的宮女來送紅梅。“哦?本宮向來不喜歡鮮花擺放在殿內,是誰叫她送來的?”我停下翻賬本的手。“來人說是和惠公主在倚梅園玩賞,看紅梅花開得好,就讓人折了給壽康宮和景仁宮送來觀賞。”迎夏如是說。

“難得她有這份孝心,你拿進來放到偏殿吧!”我頭也不抬的答道。“那我隨便賞那小宮女點兒東西吧。”迎夏又接著說了一句,我這才注意到是倚梅園的宮女送紅梅來,不是和惠身邊的人。

“怎麼叫個粗使宮女送東西來?和惠也是糊塗了。你看著打發吧!”我頭也沒抬地說。

迎夏從內殿走出來,看見那個小宮女仍然捧著一大束梅花遠遠地站在殿外,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的頭上,肩上,她也不顧著擦一下。兩個臉蛋和雙手凍得紅紅的,雪落到手上,也彷彿落到了紅梅上一樣。迎夏走到殿門口朝她揮揮手,示意她進來。她見狀趕快走上前去。

“你跟我來吧。”迎夏邊走邊說。餘鶯兒捧著紅梅低著頭,快步跟迎夏走進偏殿。可能是殿內溫度有些高,她走了兩步忽然“啊嘁”了一聲,打了一個噴嚏。迎夏立刻回頭看著她,示意她不要出聲,免得驚動了我。嚇得她立刻低頭不做聲。

“撿幾枝花苞多的放在左邊那個淺雲色花瓶裡,別的就拿走吧。”迎夏吩咐她說。

“奴婢遵命。”說著她輕手輕腳走到花瓶前,從這一捧紅梅中挑了幾枝出來,按照高低的順序插在了花瓶中。

“想不到你還挺會插花的,皇后娘娘看了一定喜歡。”迎夏見她插花插得漂亮,禁不住開口說道。

“謝謝姑姑誇獎,我這都是雕蟲小技,還是皇后娘娘宮中花瓶好。”宮女餘氏笑著說。

“嘴也挺甜的,這是皇后娘娘賞的,拿去吧!”說著迎夏從袖子裡拿出了幾兩銀子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餘氏見此立刻跪在了地上“多謝皇后娘娘賞賜,奴婢餘鶯兒感激不已!”

迎夏看她那個樣子,忍不住笑著說“快拿去吧!”

餘氏走了以後,迎夏進來對我說“想不到這倚梅園的粗使宮女還不算庸俗之人,紅梅插的很漂亮,皇后娘娘要看看嗎?”我聽她這麼一說倒是提起了興趣,讓她拿過來一瞧。看著淺雲色的花瓶襯著錯落有致的紅梅,我想起了前世的倚梅園。“還真是很漂亮,你知道那個宮女叫什麼名字嗎?要不然跟內務府說調到花房去做點兒輕巧的活吧!”

“好像叫什麼餘鶯兒。”迎夏含糊地說。

“哦?”我對前世的餘鶯兒沒有太多印象,不過是曾經華妃手裡的棋子,也都是可憐人罷了。我無意識地嘆了口氣。“怎麼了娘娘?有什麼吩咐嗎?”迎夏問我。

“沒什麼,你下去吧。”

這邊餘鶯兒在景仁宮領了賞,腳步輕快地走著。雖然只是幾兩碎銀子,卻是她幾個月的月俸。她才進宮三年,月俸剛剛從一兩長到一兩半銀子。她拿著手裡這些賞賜,開心地蹦蹦跳跳地。回到倚梅園又挑了好看的一捧梅花給壽康宮送去。

“難得和惠公主有這個孝心,你進來送到正殿吧,我去找個花瓶。”竹息一邊把餘氏領進殿來,一邊說到。

接著餘鶯兒又把幾枝紅梅插到了竹息端來的青玉花瓶上。還用剪子略略修改形狀。

“姑娘的手很巧。”姑姑讚揚地說。

“多謝姑姑讚賞,如果太后喜歡,就是這瓶花的福氣了。”餘氏趕忙回答到。

“你人機靈,嘴巴也甜。來宮中幾年了?”竹息姑姑年紀大了,總願意拉著人聊天。

“回姑姑的話,奴婢來宮中快三年了,一直在倚梅園照看紅梅。”餘鶯兒笑著說。

“不錯,很本份,聽口音不太像京城的人?”姑姑接著問。

“奴婢自幼跟著父親在蘇州長大,十歲時才跟著父親來京中唱崑曲賣藝,所以不太會說京城的話。”餘鶯兒邊剪梅花枝邊說。

“你會唱崑曲?太后最近才跟我說過想聽崑曲,要請戲班子進宮呢,你等著,我問問太后去。”竹息說罷轉身進了內殿。

這是餘鶯兒命運的轉折時刻,那一天她在太后宮中接連唱了《永團圓》,《浣紗記》,太后十分喜歡。直接讓竹息回了內務府,倚梅園粗使宮女餘鶯兒從今以後來太后宮中做侍女。

這個訊息是迎夏告訴我的,因為我本來是讓迎夏告訴花房,把餘鶯兒調那邊去,等迎夏回來,她告訴我太后的旨意已下,餘鶯兒以後在壽康宮伺候了。

“她果然不是等閒之輩啊。” 我輕輕說了一句。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迎夏不解地問我。

“沒什麼,你先下去吧。”我思索著這餘氏去了太后宮中也算是好歸宿了,希望以後不做出什麼逾矩的事兒來。

餘鶯兒晚上就將自己簡單的行李捲挪到了侍女們住的通鋪。大家知道她是太后宮裡的人,也額外客氣一些。餘氏享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不僅僅是月俸的大幅度增長,還有的是被人尊重的快樂。餘鶯兒心裡暗暗地想原來做事兒機靈點兒被這些主子們看上,會有這麼好的事兒。去了太后宮中,還有機會見到皇上,假如有朝一日……她想到這裡竟然笑出聲來。

50

餘鶯兒就這樣留在了太后宮中,在皇上不許八旗子弟聽戲取樂這一年,餘鶯兒的到來確實給太后添了些許快樂。轉眼就到了年下,臘月十五,皇上到我宮中用膳。

“皇后的手藝又精進了。”皇上吃著我做的海參燴豬筋誇讚到。“皇上喜歡就多吃一些吧。”我示意迎夏給他佈菜。

“快到年下了,各宮各院的節禮都準備好了嗎?”皇上不經意間過問了一句。

“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今年不宜過多慶祝,各宮的開銷都不大,我準備把之前預備節慶的錢省下來在京郊支幾處粥棚,以敦肅皇貴妃的名義舍粥,希望京城百姓在年節裡感念皇家恩德。”我把心裡的打算告訴了皇上。

“皇后仁義心腸,是大清的福氣。既然舍粥,就做得久一些,如果準備好了,從明天開始一直到除夕吧,讓貧苦的百姓也能過個好年。”皇上誇讚到。

“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只是臣妾乃深宮婦人不便出宮,這監管一事,還需要皇上派個人才行。”我邊說著邊夾了一塊魚肉放到皇上碗裡。

“皇后所言甚是,朕的孩子們漸漸大了,也該歷練歷練了,弘暉不在身邊,就讓弘暄去代管吧,然後恆親王從中協助就是了。”皇上不假思索地說。

“臣妾明兒一早就吩咐弘暄。”我沒想到皇上還提到了弘暉,他一提起弘暉,我臉上難免露出思子之情來。

“皇后操勞了一年,也要注意身子啊!我們的孩子,無論在哪兒,都是不錯的。”皇上見我略有神傷,朝我碗裡放了一截海參,安慰地說到。

聽到他的話,我確實感覺到了些許暖心。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把他視為自己的主子,是君王,至於丈夫的那些愛與寵,我是毫不期望的。原來一路走來,我們兩個從最初到現在,一路彼此扶持,也這麼久了。我抬起頭看著他,好久沒有這麼仔細地看他的臉了,他老了很多,鬢角都有了白髮。皇上見我看著他,停下筷子問到“怎麼了?快吃吧。”

“臣妾,臣妾想著除夕是闔家團圓之時,宮裡雖然不慶祝,也應該團圓一下,熹嬪自從忤逆皇上被罰也已經很久了,她一直勤謹侍奉,用心教導弘曆,是時候讓她與大家團圓了。”我很快又從一個男人的妻子變回了君王的皇后。

“皇后總是仁慈厚道,朕也想著這幾天要放她出來。只是她的父親甚是聒噪,性情過於耿直,近來瓜爾佳額敏向朕上摺子,說甄遠道結黨營私,對年羹堯餘孽一黨充滿同情,朕每次見了甄遠道就會對她灰心一些。”皇上坦言。

“皇上,臣妾不能言政,但是臣妾知道,後宮不能左右前朝,前朝也不會影響後宮。皇上自有定奪啊!”我笑著說。

“罷了,皇后總是謹慎。你只管幫我把後宮和孩子們都管理好就行了。”皇上嘆了一口氣說到。

臘月十六,皇家在京郊廣佈粥棚開始施粥。皇二子弘暄首次代表皇家出面全權監管此事,這也是皇上的皇子第一次代表皇家出面做事。弘暄十分重視,每天天不亮就到粥廠去了,夜很深了才回來。親自不斷到各個粥棚巡視,維持秩序,每到一處,必下馬步行,走在民眾之中,與百姓並肩而行,噓寒問暖,更親自與百姓坐在一起吃舍粥。不出幾天,整個京城百姓間開始盛傳“皇二子真乃仁義賢良之士。”

“奴婢聽說,昨兒早朝大臣們都不住地誇讚咱們二阿哥呢,說在京城百姓裡,他的口碑極佳。”

這一日,大家在我宮中請安時,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這話頭自然是齊妃起的。因為齊妃是三阿哥的生母,無論這句話是真心誇讚也罷,是嫉妒羨慕也好,我都不能直接接話。倒是端妃開了口“二阿哥現在算得上是皇上最年長的阿哥,他自然要為弟妹們做榜樣。”

“弘暄做事穩妥,也是皇后娘娘教導有方。”沈貴人這時開口了。她自然是向著我說話的,因為熹嬪已經解了禁足,此刻正坐在殿上與大家一同說話呢。

“是呢,弘暄向來都是穩重的,哪像弘曆啊,現在還毛毛躁躁的,如果能跟著哥哥們多學習一些,也能快些給皇上出力了。”熹嬪這話說的就很妥帖,不僅誇了弘暄還捎帶著誇了弘時。

“宮裡的孩子都是本宮的孩子,本宮自然都是疼愛的。只是阿哥們被皇上寄予厚望,所以要格外歷練著。齊妃啊,你也得好好教導三阿哥,說不定下一次就得三阿哥出面主持皇家事宜了。”我笑著說完看向了齊妃。

“啊?可是三阿哥還小啊!”齊妃滿臉疑惑地看向我。

“三阿哥還小啊?連弘曆都十多歲了,這就是皇上不急,要不然弘暄和弘時都該成親了。”敬妃笑著說道。

“皇后娘娘會教導,兒子自然穩妥,不像我,把弘時都教得不中用了。”齊妃忽然這樣說了一句,屋裡的氣氛變得尷尬了起來。

“咱們三阿哥可是最疼弟妹的,看看這幾個弟弟妹妹裡,哪有他沒抱過沒親過的?朧月每次見了她三哥都格外開心呢。”敬妃又趕忙開口打圓場。

眾嬪妃散了以後,剪秋對我說“今兒好像齊妃娘娘不太高興。”

“端妃和敬妃生的都是公主,弘曆和弘晝都太小,是我思慮不周了,應該勸皇上讓弘暄和弘時一起去管理施粥一事。”我嘆了口氣說到。

“可是咱們弘暄是純元皇后的孩子,又養在您膝下,身份自然是尊貴無比的,就算齊妃有什麼想法,她也得認清現實啊。”剪秋對我說。

“你的意思是齊妃還想讓弘時做太子?不可能,齊妃不是那種人。”我想都沒想地說到。

“娘娘,齊妃不想,難道三阿哥不想嗎?額娘會為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情的。”剪秋的話忽然提醒了我,是啊,想起來皇上在位也就十三年,雖然我知道弘曆是未來的接班人,但是弘時並沒有放棄對皇位的渴望。每一位出生在皇家的阿哥無論什麼資質都對皇位有著骨子裡的渴望,這種渴望是非常可怕的。而他們的額娘為了達到他們的渴望會做出十分殘忍的事情。就連當今太后也為了皇上的皇位,做了許多難堪之事。想到這裡,我倒吸一口涼氣,我沒想到這一世我只想著安定後宮,卻忘記了孩子們長起來會有很多失控的局面。而這一次,弘暄透過施粥培養起來的名聲或許會引出更多無法想象的是非。

51

除夕到了。皇上在乾清宮設宴,與眾嬪妃一同過年。這一年的慶祝非常簡單,宴會上沒有歌舞,更沒有邀請任何皇親大臣。

“臣妾敬皇上一杯,祝皇上新的一年龍體康泰,我們大清國泰民安。”我眼含笑意給皇上敬酒。

“過去這一年,皇后辛苦了。”皇上與我碰了一下酒杯,笑了一下,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年前弘暄一人主管京郊施粥一事,辦得非常好,眾位大臣紛紛上書說百姓贊弘暄仁義賢良,朕心甚慰!”皇上又倒了一杯酒示意弘暄說到。

“謝皇阿瑪誇獎,仁義賢良,兒臣愧不敢當。”弘暄謹慎地站起身,恭敬地端起酒杯,小心地說道。

“你們幾個要多向二阿哥學習,朕膝下皇子不多,還希望你們多多爭氣。”皇上對著其他三位阿哥說到。

“兒臣謹記皇阿瑪教誨。”其他三位阿哥齊聲說到。

“弘暄和弘時漸漸長大了,皇上很多事兒不用再親力親為,多放手讓他們兄弟去做,皇上也能多休息啊!”我想起齊妃之前的介意,在皇上面前提起了弘時。

“那是自然,弘暄這次辦得很好,春節過後,朕想看看盛京那邊新冊的幾個王爺民意如何,就讓弘暄跟著果郡王去盛京吧。弘暄,你還沒出過遠門吧!出去走走吧!”皇上對弘暄說。

“皇上,弘時也跟著去吧。”我又一次開口勸到。

“只弘暄一個去就可以了。”皇上說完,我用餘光看到弘時,他的臉色暗淡極了。我又看了一眼齊妃,她的神色好不自在。我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來。

“想來皇上一定是覺得弘曆和弘晝太頑皮了,宮裡不留一個哥哥管著他們,他們恐怕要在南書房無法無天了。”熹嬪開口說道。

“你總是聰明的。”皇上笑了,接了熹嬪的話,場面暫時少了很多尷尬。

這頓飯草草地吃完,這個年也就算過了。

晚上皇上還是去了熹嬪那裡。我坐在榻上想事情想的出神。

“娘娘是在想皇上嗎?明天初一,皇上一早過來跟娘娘去祭祖,娘娘還是趕快睡吧。”剪秋輕聲對我說。

“我是在想為什麼皇上忽然對弘時如此冷淡了?之前還送過貓給弘時啊!”我對剪秋說出內心的疑惑。

“當然是皇上更看重我們二阿哥啊!二阿哥身份尊貴,人品貴重,真是天選之子啊!皇后娘娘,應該讓二阿哥多歷練才是。”剪秋每次說起皇上對弘暄的重視都格外興奮。

“弘暄他,現在能看出什麼啊!而且皇上正值盛年,世事難預測,你剛剛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我叮囑道 。

“娘娘,你總是這麼謹慎小心。奴婢遵命就是了,快睡吧。”剪秋笑著說。

二月中旬,果郡王就帶著弘暄北上了。二月裡京城已經不太冷了,但是聽說盛京依舊天寒地凍。我為弘暄準備了很多厚重的大衣。“這一趟出遠門,你可萬事留心,你十七叔對盛京很熟,你一定聽他的話,別亂跑。額娘聽說,盛京那邊人少山高,還有老虎和狼,人跑進去就走不出來了。”臨行前,我不住地對弘暄說到。

“放心吧,額娘,我一定跟緊十七叔,不會有事的,到了盛京,我給你寫信。” 弘暄笑著安慰我。

叔侄二人帶著幾位僕人天沒大亮就出宮了。

“做男人真好,還能出宮玩兒去。”迎夏看著弘暄離開的背影感嘆道。

“你呀,就想著玩兒,快去準備茶水吧,一會兒眾妃來請安了。”繪春催促著說到。

“皇后娘娘,我聽御前的人說,皇上昨兒在養心殿叫了個宮女伺候。”繪春邊給我穿鞋邊說到。

“哦?皇上還沒寵幸過宮女,聽說是哪個宮的了嗎?”我疑惑地問道。

“說是太后身邊的。”繪春嘟囔了一句。

“聽說了嗎?昨兒皇上在養心殿寵幸了一個宮女!”齊妃一進來,人還沒坐下,話就說出來了。

“聽說了,只是還不知道是哪個宮的。”敬妃接過了話。

“是太后宮中的。”齊妃說到。一大早進來就議論這些事兒,自然是不得體的。我趕忙對大家說“自古以來,皇上寵幸宮女也是常有的事兒,若是封了她什麼,她自會前來與大家相見。”我笑著說到。

“什麼呀,聽說是個粗使宮女出身。連八旗都不是呢。”齊妃繼續說。

“自以為會唱點兒小曲就敢迷惑皇上,真是個狐媚子。”富察貴人也恨恨地接茬。

“好了,既然皇上看上她了,她自有她的本事。都不要再說了。”我拿出皇后的威嚴來。

正說著,蘇培盛進來了。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皇上口諭,冊壽康宮侍女餘氏為官女子,賜居鍾粹宮。皇上希望娘娘幫忙打理一下。”蘇培盛陪著笑臉。

“那是自然,有勞公公走一趟,坐下來喝口茶吧。”我禮貌地邀請到。

“奴才哪有喝景仁宮茶的福氣,皇后娘娘您抬舉我了。我還得回養心殿伺候著去。”他的臉上從來都是順從的笑容。

“哎,蘇公公,你別急著走啊,你整天兒的在皇上眼前兒轉悠,你跟我們說說,這餘官女子怎麼就讓皇上看上了?”齊妃挑著嗓子說道。

“哎呦,齊妃娘娘,您可為難奴才了,論起了解皇上,奴才可不如在座的娘娘,奴才就是伺候皇上的,別的可不會。”蘇培盛趕忙拒絕到。

“好了,齊妃,你不要再跟蘇公公開玩笑了,蘇公公你回吧,一會兒本宮就著人去打理一下鍾粹宮。”說完我又對著在座的嬪妃們說到“皇上的後宮人不多,能有些可心的人選上來不容易,都不要再議論了,以後見面還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我對著大家叮囑道。

等眾人散了以後,我讓剪秋去給鍾粹宮送去兩匹綢緞。剪秋臉色不悅都對我說“她也配?”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剪秋接著說“奴婢聽說皇前幾次去給太后請安,根本輪不到她在眼前伺候,她卻總是找理由到太后身邊端茶送水的,還會插花唱曲,哄得太后高興,加上她跟和惠公主能說上幾句話,

整個壽康宮好像是她做掌事宮女了一樣,就憑她也能入皇上的眼?還不是太后把她送給皇上的!”

“你怎麼回事兒?怎麼忽然說了這麼多話?你是景仁宮的掌事宮女,你言行要格外注意的。皇上封了她,她就是小主了,哪有宮女議論小主的道理。”我忍不住訓斥了剪秋。

她頓時沒了聲音,但是臉上紅紅的,簡單施了施禮就退了出去。

52

承乾宮裡,

熹嬪,沈貴人和安常在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聽說皇上新封的官女子是個粗使宮女出身。”安常在坐在凳子上打開了話匣子。

“是呢,還封了官女子,我聽說先帝的二十一阿哥允禧,他的額娘就是織工局宮女出身,得到先帝爺一朝寵幸有了允禧,到先帝走了以後都沒有名份,還是咱們皇上給追封了一個皇考貴人。”沈貴人呷了一口茶說到。

“也不知道皇上是礙於太后的情面一時興起呢,還是真的很喜歡她。”熹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略帶些傷感。

“管她什麼呢,她的恩寵無論怎麼樣也不會越過二位姐姐,二位姐姐才是皇上和皇后眼前的紅人呢。”安常在笑著說道。

“只是皇上來後宮的日子本來就不多,皇后娘娘還盼著我們能有個一子半女, 這樣一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孩子呀!”沈貴人嘆了一口氣。

“唉,若是我那個孩子還在,現在也得很大了。”提到孩子,熹嬪越發神色黯然起來。

“好了好了,平白地忍你傷心。話說你自從上次小產以來,已經過去很久了,怎麼現在還沒有動靜?溫大人幫忙看過了嗎?”沈貴人關切地問道。

“看過了,身子是已經全好了,只是看我有沒有福氣再次孕育龍胎吧!”熹嬪若有所思地說。

“姐姐們的福氣自然是最好的,就不要傷神了,我們還這麼年輕,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安常在繼續寬慰著她們兩個。

“好了,別說這個了。太后把餘官女子舉薦給皇上我才察覺,其實我們應該為身邊人考慮考慮了。像我身邊的採月採星和你身邊的流朱浣碧都已經到了嫁齡,我們不能留她們在身邊一輩子,耽誤她們一輩子啊!”沈貴人對熹嬪說到。

“姐姐說的這個我倒也是想過,我也託父親在京中尋找可靠的人家,浣碧年長,自然要先嫁。”

“小主,不要趕我走,我一輩子伺候你,我不嫁人!”站在門口的浣碧偶然聽見了三人的對話,立刻撲進來跪下哀求道。

“別說傻話,你們不能跟我一輩子啊!你早晚要嫁人,我都與父親商量好了,要收你做義妹,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熹嬪看著浣碧笑著說道。

“小主……”浣碧一時十分感動,也默許了她的提議。

“我這邊就容易多了,我今天出門前已經給父親寫了信,採星年長,我託父親在濟州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她回去也能跟自己家裡的人團圓。”沈貴人心中早有籌謀。

三個人正熱熱鬧鬧地議論著,只見小允子慌慌張張地跑到殿內“小,小主,不好了!甄大人他,他被皇上革職了!”

“什麼!”熹嬪猛地站了起來。

“御前的人說瓜爾佳氏鄂敏上書皇上說甄大人結黨營私,同情年羹堯一黨的餘孽,還揭發甄大人收藏了錢名世歌頌年羹堯的詩集。恰逢今天早朝皇上讓文武百官集體寫詩討伐錢名世,甄大人不同意皇上的做法,出言頂撞了皇上,皇上大怒,把甄大人革了職,圈進在甄府,等候發落。”小允子一口氣把事情從頭到尾描述了一遍。

熹嬪聽完,幾乎要暈倒。家中發生瞭如此大事兒,她一時沒了主意,只吩咐浣碧趕快準備去養心殿拜見皇上。

“不可,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你這樣急匆匆地去找他,一定不會有好結果。”沈貴人冷靜地說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熹嬪急得六神無主。

“我們去求皇后娘娘吧!”安常在開口說道。

“皇后娘娘一向仁厚,皇上也看重皇后娘娘的意見,她去勸皇上是最合適的。”安常在繼續說道。

“對,陵容的主意甚好,此時若你親自去,豈不是要讓皇上在皇帝尊嚴和你們的感情之間做決斷?”沈貴人同意了安常在的提議。於是三個人急匆匆地來到了景仁宮。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臣妾父親!”熹嬪一進門行完禮就急急地說到。

“出了什麼事?慢慢說。”我一邊勸著一邊示意剪秋給她們上茶。待熹嬪仔仔細細地說完來龍去脈,我嘆了口氣說“熹嬪,大清朝就沒有後宮干政的道理啊!”

“皇后娘娘,這不算是朝政之事,這是家事啊!”安常在腦子忽然轉得很快。

“皇后娘娘,這後宮之中,我們能仰仗的人就只有您了,還希望皇后娘娘垂憐。”熹嬪流著淚說到。

“好了,別哭了,照顧六宮嬪妃本來也是我的分內之事。”我想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的父親也是,他跟你一樣,心腸耿直,這雖然是好事,但是身為人臣更要明白為臣之道。不同意皇上的提議可以上摺子,可以私下找皇上商議,為何要在早朝之上,大庭廣眾之下公然頂撞皇上啊?此番過後,你一定要跟你父親講清楚,有時這為官之道不是一腔熱血就行的。”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又想起前世甄遠道因為這件事兒全家遠上寧古塔,想起瓜爾佳氏一族的崛起和沒落。

“多謝皇后娘娘指點,如果家父能平安度過此劫,臣妾一定重謝皇后娘娘。”熹嬪又一次跪下說道。

“好了,你別跪了,我想想辦法。此事按你說是有人陷害,最好能有人舉證陷害你父親之人在說謊,這樣甄大人就有救了。”我想了一下對熹嬪說到。

“我的外祖父家在京中,我今天就傳信回去,讓他想辦法聯絡官員。” 沈眉莊開口說道。

“這事不能急於一時,我一會兒先去穩住皇上,讓甄大人先在府中休息幾日,等候發落。”我想了一下說到。

“皇后娘娘思慮縝密,臣妾百不能及,臣妾會用餘生感謝皇后娘娘。”熹嬪信誓旦旦地說道。

“啊,好了 我不用你餘生感謝我,我只希望你以後多尊重我的意見就行了。”我說的這句話,在場人都沒有聽懂。只有我知道,我曾經與她的很多次交手。

說罷,我傳剪秋換了衣服,留她們在殿內等著,獨自一人向養心殿走去。

53

養心殿裡,皇上正在批閱奏摺,見我來了,他從奏摺後面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道“皇后來了,隨便坐吧!最近朕忙著,感覺有些日子沒見到皇后了。”

我坐下以後,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臣妾前來自然是有事相求於皇上。”

“你我之間,何談相求?”皇上聽我說完,笑了一聲說道。

“你且聽我說完,熹嬪剛剛到我宮中去了。她哭得梨花帶雨,十分可憐。”我故作擔憂地說到。

“怎麼?皇后是為了甄遠道而來?朕記得,皇后行事向來謹慎持重,前朝之事從來都不關心。”皇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臣妾是為了熹嬪而來。”我想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一批新進的嬪妃中,熹嬪最得寵,現在位份也最高,還曾經為皇上懷過龍胎,我與皇上夫妻多年,我能看出皇上是真心喜愛熹嬪。”說完此話,我稍稍停頓了一下,留給皇上回憶他與熹嬪美好時光的時間。

皇上聽聞此言,默不作聲。

“現在皇上革了她父親的職位,還圈禁在家中等候發落,熹嬪聞言自是傷心難過,坐立不安。但即使她內心再難過,仍不肯來親自求皇上,因為她不忍看到皇上為難。這樣的情深義重,皇上啊,除了長年累月陪伴在你身邊的人,也只有她能這樣為你著想了。”我平和地對他說。

“自熹嬪入宮以來,朕就改了她的姓氏,更抬了她的旗。所以說,甄遠道不算是她的父親!”皇上固執地說。

“話雖如此說,這骨肉親情又怎是能說斷就斷的呢?況且熹嬪正值盛年,以後一定會有孩子的。皇上怎麼能允許未來的皇子有一位有罪的外祖呢?皇上,你可一定要三思啊!”

皇上並不做聲。

“臣妾心裡清楚,你責罰甄遠道並不是只因今日之事,在年氏一族沒落以後,甄家在京中確實樹大招風。好在甄家沒有男丁,皇上若是介懷,不如把他放外調吧,像他這樣的人,到哪裡都能有一番作為的。”我從未對朝政之事如此直言不諱,我見皇上看我的表情十分複雜。

我也沒有理會太多,自顧自地坐在一旁喝茶。

良久,皇上緩緩開口說“皇后置喙政事,有違祖制,量皇后是初犯,不加責罰,就下不為例吧!”我聽到這些話,並沒有任何迴應和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甄遠道一事,朕自有決斷,皇后請回吧!”聽聞此言,我內心已有十分的把握,起身告辭,並對皇上說“皇上,臣妾是初次談論前朝之事,也是最後一次,希望皇上信我。”說罷,我告辭而去。

回宮以後,我再一次囑咐沈貴人通知沈家調查瓜爾佳鄂敏。

瓜爾佳氏是上三旗大姓,鄂敏的嫡女瓜爾佳文鴛因為生病錯過了三年前的大選,鄂敏最後幾天託人找到我,拿出家傳玉如意,希望我能在皇貴妃喪禮結束後,推舉他的女兒進宮為皇上嬪妃。

我想起前世瓜爾佳氏在大雨中被侍衛亂棍打死的慘景,將那支玉如意退了回去,並寫了兩行字給來人,讓他交於鄂敏之手

“宮牆深深瑣事非,竹籬淺淺恩愛長。”

我不知道這樣的拒絕和暗示能否讓鄂敏明白,他愛女的幸福不在這深宮之內。

十日以後,因為在甄遠道家並沒有搜出藏匿錢明世詩詞的證據,沈眉莊的外祖父也聯絡了朝中重臣上摺子以旁觀者角度為甄遠道說話。於是一道聖旨下來,甄遠道因殿前頂撞聖上,貶為浙江按察使,即日赴任。

聖旨釋出當日下午,熹嬪到我宮中請安道謝。進門以後,她在內殿門口給我行了跪拜大禮。我並沒有阻止她,我不僅保住了她甄家的平安,更給他父親指了一條明路,她理應謝我。

“你父親明日就要啟程了吧?”我邀請他坐下以後說。

“是的,家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可帶,略略收拾就可以了。”熹嬪沉穩地回答著。

“此事多虧沈貴人的外祖,還是前朝的老臣說話皇上願意聽啊!”我品了 一口茶。

“臣妾清楚,父親此番脫險多虧了皇后娘娘從中周旋臣妾清楚,父親此番脫險多虧了皇后娘娘從中周旋,娘娘的主意甚妙,父親離京,實降反升,與其日日盯著皇上的言行,還不如讓父親去盯著那些官員的言行,於民於國都是幸事。浙江是個好地方,我也很放心,甄家能如此幸運脫險,臣妾以後願為皇后娘娘馬首是瞻。”熹嬪一臉嚴肅認真地說到。

“本宮乃一國之母,規勸皇上,訓導妃嬪,調教皇子是皇后的分內之事。你無需過多言謝。你我共同侍奉皇上,自然是以皇上馬首是瞻。你若真想報答本宮,還是多多用心思在皇上身上才是,若能早日為大清綿延子嗣,更是對我的報答啊!”我認真地對她說。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悍妒之人,只要弘暉在,我對生活的希望就在,其他的,我完全不在乎。

“皇后娘娘賢良如此,是大清之福,更是我們的福氣。只是,皇上很少來後宮,而且最近餘官女子又是新寵,臣妾也許久沒有見到皇上了。”熹嬪低著頭說到。

“餘官女子只是曇花一現罷了,你要知道,皇上是在意你的。”

我們正聊著,江福海來回話說太后讓我去壽康宮一趟。我不知此時太后會有何事,待熹嬪告退以後,我更了衣,一刻不敢耽誤地到了壽康宮。

“皇后,跪下!”我剛剛進了壽康宮內殿,太后就坐在榻上厲聲呵斥到。我一時間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按照太后的指令跪在了塌前,疑惑地抬頭看著太后。

“皇后,你可知罪嗎?”

54

“皇后你可知罪?”太后聲音冷冷地問我。我心下狐疑不已,在腦海中極力想著近日有何行事不妥之處。我把頭埋得更低“臣妾實在不知罪在哪裡。”

“你不知?你一向行事穩重,執掌後宮多年未犯大錯,怎麼最近開始關心政事了?”太后厲聲問道。

聞此言,我心下一驚,趕忙申辯到“皇額娘冤枉,臣妾著實是為了皇上和熹嬪著想。”

“前因後果皇上都已經跟我說了,你無需多言。但是皇上的擔心不無道理,你有皇子,目前弘暄最得聖意,只怕你現在開始籌謀著為弘暄籠絡人心了吧!”太后此言一出,我心裡頓時涼了一大截。

我直直地跪在那裡,看著太后說“皇額娘請明鑑,皇上春秋鼎盛,我怎能有如此想法?弘暄雖極受皇上喜愛,但是天命有數,他以後如何,我也不會過分干涉。如果我對皇子的未來有任何期待,我何不當初留住弘暉而苦心經營養子的未來呢?”

“如此說也有道理。只是哀家和皇上知道這皇位是怎麼經歷生死奪來的,看著先帝當年早早立了太子,讓太子成為眾矢之的,因而皇上並沒有立太子之心。你身為皇后,更不能犯後宮的忌諱。”太后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臣妾已經向皇上說明,此事以後絕不再犯。”我雖然心裡難過,臉上仍要擺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皇上膝下孩子不多,你和幾位妃子也早就過了適合生育的年紀。哀家思索著讓外面再挑些好的適齡女子送進宮來,瓜爾佳氏是名門,瓜爾佳鄂敏在平定年羹堯一事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勞,鄂敏想把自己的嫡長女送進宮來,哀家已經同意了。你身為皇后應該大度,皇帝多些女人怎麼了?皇帝的後宮,人實在是太少了。”太后嘆著氣說道。

我的內心自是五味雜陳,瓜爾佳氏能找到太后,太后自然知道是因為皇后不同意在先的,而她卻不顧皇后的顏面,認為我是一個吃醋妒忌之人,執意讓瓜爾佳文鴛進宮,如此讓我難堪,我真是傷心至極。但是表面上,我還是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皇上的後宮子嗣不多,是我中宮失職,請皇額娘責罰。”

“現在自然是不能責罰你,你還要打點好瓜爾佳氏入宮一事,皇貴妃喪期一過,就讓她入宮吧。”太后不容置疑地說道。

“臣妾聽命,臣妾一定把此事辦好。”我跪在地上心灰意冷地說。

“好了,你也不要怪哀家苛責於你,皇上登基到現在,只有福慧和朧月出生了,天不假年,福慧還先他額娘去了。哀家不能眼睜睜看著皇帝子孫凋零。你身為皇后,要事事以皇上和皇嗣為重,回去吧!”太后對我說完,就斜躺在榻上,閉上了眼睛。

“皇額娘萬安,臣妾告退。”我扶著剪秋的手慢慢站起來,跪了這麼久膝蓋又痛又麻,剪秋扶著我慢慢向壽康宮宮外走去。

“娘娘,你小心點兒。”剪秋攙扶著我上了轎攆。在回景仁宮的路上,我內心的難過與心寒無限擴大。我對皇上如此盡心盡力,對他愛的女人如此全心全力,他竟然懷疑我在邀買人心,聯絡朝臣。我與他夫妻之間竟然不能直接溝通,還要太后從中傳話,他明知太后會責備我,還將自己的疑心說與太后。他明知我不是悍妒之人卻從不在太后面前替我說一句話。他明知我每天為了後宮勞心勞力,他卻依然視而不見,讓太后責備我治宮無方。如此種種,想到心頭,我的內心失落至極。

三月二十,敦肅皇貴妃一週年的祭禮。全宮上下,甚至是整個八旗都在期盼這一天,並不是大家多麼思念皇貴妃,著實是皇上守喪一年的聖旨讓所有人這一年都無趣極了。我一大早陪著皇上去了寶華殿給皇貴妃上香,皇上在寶華殿忽然問我“朕決議待朕身後,皇貴妃與我們一同合葬在泰陵。”我聽聞此言,故作深情厚誼地說“皇貴妃對皇上情深義重,對我也尊敬有加,皇上如此決定,自然是極好的。”“還是你寬容大度。”皇上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看我。

“皇上,臣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見他心情不錯,繼續說道。

“說來聽聽。”皇上說道。

“臣妾年紀漸漸大了,精力也大不如前,臣妾想著挑個穩重能幹的人學著管理後宮之事,這樣臣妾也能歇歇!”我自甄遠道一事以後,漸漸對後宮之事有了倦怠之心,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找皇上說明此事。

“你若有這個心思,就自己去挑人吧,溫宜已經大了,端妃可以分些心思給管事上,敬妃還得照顧朧月,自然沒有心力。齊妃天生不是掌家的人,再就是那些新人,熹嬪,沈貴人,富察貴人,你看著歷練吧,總能有可用的。但是你也不能徹底偷懶放權,很多事兒還得是你來定奪。”

“那是自然,臣妾會掌握好分寸。”我順著他回答到。

“對了,瓜爾佳氏就安排五日後入宮吧,朕想了祺這個封號,暫且封為祺貴人吧!”皇上還沒走出寶華殿就把迎新人進宮的計劃告訴了我。

我在心裡默唸,皇貴妃啊皇貴妃,你看看吧,今天是你的一週年喪禮,這個男人竟然就如此迫不及待安排新人入宮了。你若是在天有靈,你下輩子就投胎做個普通人吧,一輩子不要進宮!

我跟在皇上後面,迴應道“祺貴人,真是個好封號。”

第二天早晨,眾人來我宮中請安。我對大家說“後宮瑣事繁多,而我年紀漸長,現在一個人應付這些事兒確實有些吃力,我已經與皇上商定,今後生活中吃穿用度的小事就由端妃管理吧,年節慶祝的大事,我和端妃一起商議。”說罷,我看向端妃。只見端妃眉心一動,隨即謝恩到“臣妾定不會辜負皇上皇后的厚望,必將傾盡全力協助皇后娘娘。”

“那麼祺貴人入宮一事,就交由端妃操持了。另外熹嬪和沈貴人今天未時來我宮中一趟。”我看著她們兩個說。

55

“留你們兩個也沒什麼事兒,只是本宮最近想教著你們學習管理六宮的事物。桌子上是最近幾個月的賬本,你們兩個看看吧!”我對熹嬪和沈貴人說。她們起初還是一臉不解的樣子看著我,聽我說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熹嬪還低頭笑了一下。可見她確實是個很上心的人。

“多謝皇后娘娘的信任和栽培,臣妾一定全力以赴。”熹嬪立刻笑著對我說。

她們兩個在偏殿一同看著賬本,討論,聊天。我就在內殿喝茶吃點心。心裡想著這樣的日子也很好啊,悠閒也是一種福氣。

三月二十五日,瓜爾佳文鴛進宮。端妃把她安排在了儲秀宮與裕嬪和弘晝一起居住。祺貴人很守規矩,給裕嬪帶了很多禮物。我照著之前賞人的例子,讓剪秋給她送了綢緞和金釵。祺貴人第一時間就來到景仁宮謝恩,但是我以身子不爽為由沒有見她。

當天下午為了表示對祺貴人的重視,皇上安排後宮眾妃到碎玉軒聽戲。那是熹嬪前世住過的地方,如今沒有什麼人去住,倒又成了原來的看戲的場所。一行人呼啦啦到了碎玉軒。我對大家簡單說了幾句話,無非是感念皇恩什麼的,就讓戲班子開始表演了。

全程我都擺足了皇后的架子,沒有正眼看祺貴人一眼。果然,臺上開始表演以後,臺下的她也忍不住開口了。

“還好這宮裡有皇后娘娘為大家著想,臣妾才不那麼想家,要不然想想宮裡以後的日子那麼漫長,可真是會很難過呢。”祺貴人邊說邊用眼睛瞄著我。

“呦,怪不得是太后親自給皇上選的人,可真會說話,倒顯得我們笨嘴拙舌了。”齊妃立刻接了話茬。

“喔,祺貴人啊,上午你去景仁宮請安了吧?真不巧,本宮上午有些頭痛,這時見你也不晚吧。”齊妃開口了,我不得不應承一下。

“皇后娘娘貴體要緊,是臣妾冒失了。臣妾現在見著娘娘就感覺親切極了,這肚子裡有說不完的話。”祺貴人趕忙說道。

我側眼瞧著貴人,深鼻高目,明眸皓齒,穿戴的也是昂貴的衣服和首飾。一看就是認真打扮過的。

“祺貴人可真是喜歡熱鬧的。”端妃也開口了。

“是啊,臣妾在家時就很喜歡找人聊天,可是家裡那幾個姐妹都是庶出,臣妾與她們說不上什麼話,只有來了宮裡才感覺大家親切呢。”

此話一出,頓時沒有人答應了。敬妃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端妃趕忙示意她不要說了。裕嬪也急急地向她遞眼色。

祺貴人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臉上的表情從開心變得害怕。

“皇后娘娘息怒 臣妾是無心之失!”祺貴人趕忙給我跪下了。

前世,為了拉攏她,也為了彰顯皇后的大度,我笑著原諒了她。但是此時此刻我卻不想再容忍她。本來她也知道我並不同意她進宮,如今依然在我面前如此說話不小心,我一定要對她略施懲戒,以後她才會在宮中安分守己。

她跪下的時候我正在喝茶,等她求饒後,我重重地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眾人嚇得頓時噤聲。

祺貴人跪著,身子蜷縮成一團,在桌邊瑟瑟發抖。

“祺貴人出言侮辱皇后,掌嘴三十!”聞此言,剪秋遲疑了一下,因為如果我給祺貴人掌嘴,她至少一個月不能面聖,她怕皇上怪罪於我。我見剪秋不動,繼續說道“需要我親自動手嗎?”

“皇后娘娘,請原諒臣妾的無心之失。”祺貴人說著委屈地哭了起來。

“皇后娘娘,祺貴人剛入宮,念她是初犯,您就饒了她吧。”裕嬪是儲秀宮的主位,為宮裡人說話也是正常的。

“初來宮中就如此不守規矩,本宮是庶出,皇額娘是庶出,就連當今的皇上也是庶出,而她平白地在這兒講什麼嫡庶尊卑,這般言行無狀,如果不加懲戒,以後還了得?”我厲聲喝到。

裕嬪嚇得也沒了聲音。端妃看了我一眼,想開口勸,但是猶豫了再三,也沒有說話。剪秋這時已經走到了祺貴人身邊,只一巴掌下去,祺貴人的臉上就起了五個重重的指印。“皇后娘娘,請您饒恕臣妾吧!”祺貴人邊哭邊喊。

“叨擾皇后聽戲,再打二十!”我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祺貴人聞言再不敢出聲。整個屋子裡,臺上悠揚的唱腔和著臺下剪秋的手重重打在祺貴人臉上的巴掌聲,旁人聽起來,心驚肉跳。

一齣戲唱完,五十個巴掌也打完了。祺貴人眼睛哭得紅腫,臉蛋和嘴巴腫得老高,血跡從嘴角流出來,頭髮也凌亂了。跪在桌邊肩膀一聳一聳地默默抽泣。

她的樣子著實可憐,但是這個可憐樣子一定比在大雨裡被亂棍打死要好多了。我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又對江福海說“去傳內務府,皇后懿旨,祺貴人突發時疾,三個月內不宜面聖,更不宜侍寢。”江福海順從地“嗻”了一聲,就下去離開了。

想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當眾發火,嬪妃們都沒了聲音,只是默默坐著。祺貴人不敢告退,也不敢坐起來,只是毫無聲音地跪在桌腳邊,我不理會其他人,也不說話。默默地喝茶,吃點心,看戲。只等著一下午的戲唱完了,我才緩緩起身,吩咐道“都散了吧!”在眾嬪妃“恭送皇后娘娘”的聲音中起身離開。

“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平白地生了好大的氣。”聽戲回去的路上,安常在對同行的熹嬪和沈貴人說。

“真是不知道緣由啊!平日裡皇后娘娘最寬容仁慈,今天確實責罰得很重。”熹嬪邊走邊說。

“我聽外祖家來送禮物的家奴說,皇后娘娘最初並不同意瓜爾佳氏入宮,只是鄂敏一味求太后才把女兒送進來。而且皇貴妃週年喪禮剛過,就有新人進宮,皇后娘娘也是為了皇貴妃傷心吧!”沈貴人接著說。

“外頭只是看著宮裡的生活處處是光鮮亮麗,殊不知這裡的生活才是處處危險,步步為難。”熹嬪傷感地說道。

56

四月初一,皇上照例來我宮中用晚宴。我依照慣例準備了熱菜八品,冷盤四品。“弘暄和果郡王來信了,弘暄特意寫了兩封,這封他讓朕轉交給你。”皇上走進殿來,見了我說到。

“哦?好呀,快拿給我看看。”我聽到弘暄的訊息心裡格外痛快一些。只見信裡除了描繪山海關外的風光以外,還寫著他和果郡王計劃兩個月後再回京。

“弘暄說還得兩個月才回啊!這一走就是小半年了。”我看完嘆了一口氣說。

“是啊,他想著要等到百姓春耕結束再回。正好還可以把關外的三處皇陵都轉轉。”皇上說道。

“臣妾聽說過關外三處陵園,福陵和昭陵在盛京,永陵在赫圖阿拉,只是沒有機會去祭拜祖先,弘暄能去,也是為臣妾了一份心思了。”我順著皇上的話說。

“是啊,弘暄不錯,之前朕每次到盛京都想著去赫圖阿拉,怎奈每次都匆忙忙的,從來沒有去過。弘暄是個有心的孩子。”皇上不禁誇讚起弘暄。

“知子莫如父啊!”我笑著給皇上夾菜。

也許是不想讓氣氛變得太尷尬,皇上一直沒有問我祺貴人的事情,我也沒有從任何御前的人嘴裡聽到他對這件事情的評價。他自己不提,我也自然不想多說什麼。我便跟他聊起他年輕時到盛京去的那些往事來。

這一晚我們兩個都很彆扭。我以為他會問我這件事兒,我也準備好了說些什麼,但是他沒有問,我又不想主動提。我們都知道彼此心裡有事兒,就像是純白的雪下面埋了一雙爛襪,我們都知道那裡有讓人難堪的東西,卻都不想挖出來扔掉,只等著雪化時,爛襪露出,彼此怨恨。我們就這樣漸漸陷入相對無言。或許他開始從心裡認為我是個善妒的女人了吧。

夏天到了,六月末的時候,弘暄終於回來了,他一回京就急著去養心殿給皇上請安,在養心殿與皇上談了一個多時辰才回景仁宮。這個小夥子去關外走了一圈現在更壯了,也更有大人模樣了。

“兒臣拜見額娘,額娘萬福!”弘暄向我行跪拜大禮。

“快起來吧,這一別都快半年了,讓額娘好好看看你。”我示意他趕快起來。弘暄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

“關外的水好啊,把小孩子都養成大小夥子了!”我看著他笑著說。

“額娘,關外的地真好,一馬平川,土都是黑油油的,也有山林子,不高,卻大極了,打獵跑起來半天不到邊兒。”弘暄一提起在盛京的生活就非常興奮。

“你喜歡就好,額娘聽說你還去了赫圖阿拉?”

“是,兒臣想去看看祖先們奮鬥發家的地方,兒臣想著只有不忘曾經開朝立世的艱辛,才能激勵今人永葆我大清昌隆。”弘暄說這些話時,眼睛裡有光在閃動。

養心殿裡,皇上召見果郡王。

“回來了?此行如何?”皇上明知故問。

“感恩皇恩浩蕩,盛京現在是百姓昌隆,一片太平。”果郡王回話到。

“很好,看來恆親王還是有些辦法的。弘暄如何?”皇上直言問道。

“弘暄?弘暄很勇敢,也不怕吃苦,此行長大了很多。”果郡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皇上的話。

“他沒有再做一些收買人心的事嗎?”皇上忽然提高了音調說。

“皇兄,這,弘暄確實是心腸仁厚之人。”果郡王說到。

“哦?這麼說你很欣賞弘暄?你們這一行關係更親近了吧?”皇上突如起來的疑心讓果郡王忽然不知所措。果郡王立刻跪在地上說“皇上請明鑑,我與皇上先是君臣,再為兄弟,既然君臣為先,自然弘暄與皇兄父子之間的事我不便插言,還望皇上明鑑。”

皇上見果郡王如此,也不便說什麼了,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說“朕只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果郡王心驚膽戰地離開了養心殿。

弘暄給其他公主阿哥,各位主位娘娘都帶了禮物回來,他派人送到各個宮中。不多時弘曆和弘晝就前後腳地都親自來景仁宮給弘暄請安。

“二哥,不去南書房的日子好過吧?”弘晝首先開口說道。

“這論起不去南書房的日子如何,還不是你最知道?”弘暄逗著弘晝。最近弘晝越發不喜歡去南書房了,要麼把自己憋在屋子裡讀佛經,要麼就去寶華殿找僧人講經。裕嬪實在沒辦法,來找我想辦法。誰知我把他這種狀態回給了皇上,皇上卻說醉心佛經是好事,佛經裡有做人的真學問。醉心佛經比醉心朝政好。皇上既然如此說,我也沒辦法再多言,裕嬪也由著他去了。

所以弘晝現在把去南書房當做是差事,能推脫就推脫,能不去就不去,這個月基本又沒有去。

“二哥,盛京城怎麼樣?熱鬧嗎?我聽書房師傅說,盛京城裡的皇宮可不大。”弘曆開口問到。

“確實不大,裝飾也不奢華,我們去盛京,也是住在皇宮裡,只不過是住在比較偏僻的宮殿,現在打掃得倒算乾淨。等有機會,二哥帶你去看看。”弘暄笑著看著他說。“二哥,也帶我去吧!”弘晝跟著說到。

“好好,都去都去。”

三個人在偏殿吵吵鬧鬧得分外開心。直等到各位公主的宮裡派人來回禮才漸漸止住了玩兒鬧的聲音。讓我奇怪的是,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弘時都沒有來給弘暄請安,也沒有派人來問候。

長春宮裡,齊妃從敬妃處回宮時已經很晚了。她進了前廳就看到桌子上擺著一把滿族腰帶和一副鹿胎膏。“呦,是弘暄讓人送來的吧?我在敬妃那就看見了他送公主的貂絨披風和送給敬妃的幹猴頭菇。”說著她拿起給她的禮物讚歎道“弘暄這孩子還真是有心的,這民間的鹿胎膏啊,猴頭菇啊,可都是好東西,翠果,你看看庫房裡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挑兩樣給二阿哥做回禮。”齊妃說著又拿起給弘時的腰刀。“哎呦,看這刀多漂亮,做得也精美,弘時,你看見你二哥帶回來的東西了嗎?”齊妃見弘時不回話,又朝偏殿喊了一句“弘時,額娘問你話呢?你去給你二哥請安了嗎?”

“請什麼安啊?他這麼春風得意的,還需要我請安嗎?”弘時聽見齊妃不住地喊他,氣呼呼地從偏殿走了出來。

57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二哥一走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了,還給你帶了禮物,你怎麼不趕快去請個安?”齊妃聽見弘時態度不好,邊說邊走到偏殿。

“二哥現在是大紅人,我湊上去算怎麼回事兒?額娘你就別管了,明天我去南書房自然就見了他了。”弘時看見齊妃過來了,擔心額娘著急,又趕忙換了語氣。

“我可跟你說啊,我們娘倆在宮裡一定得守著規矩,該有的禮數別忘了。你皇阿瑪膝下皇子不多,你可要爭氣啊!”齊妃走上前叮囑到。

“額娘,這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一定會爭氣的,我還會給你爭氣,讓你活得更好。”弘時看著齊妃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現在的生活就很好了,我的意思是你就安心做個阿哥,以後做個王爺,我們安安靜靜地生活,就很好了。”齊妃又一次強調了自己的意圖。

“好了,額娘,你不要說了。兒臣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我還要看書呢。”弘時表現出不耐煩。

“看書啊,看書好,看吧看吧。”齊妃趕忙轉身離開。

“娘娘,你看我在庫裡找的這塊佩玉怎麼樣?”翠果從庫房走出來。

“這塊玉成色極好,是皇上初登基時賞給我的,估摸著拿給弘暄,他也能看的上。”齊妃摸著玉思索著說。

“那三阿哥不肯去,奴婢去送嗎?”翠果問到。

“你去?自然是不行的。按照禮數,應該是阿哥親自去,但是他又不動,要不我去?又有失身份,哎呦!這個弘時,怎麼就這麼拗,讓我為難。”齊妃坐在那裡左思右想得不到辦法。

“要我說,娘娘你就明兒早帶著這佩玉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就說三阿哥昨天去外祖家回來晚了,來不及給二阿哥請安,這個玉佩請皇后娘娘轉交給二阿哥。皇后娘娘仁慈,一定不會說什麼的。”翠果給齊妃出主意。

那天弘曆和弘晝在景仁宮玩鬧了很久才走,弘暄以為弘時回來,也沒有更衣,直等到晚膳以後,弘時還沒有來。我見他略有失望之色,吩咐迎夏催他睡覺。

第二天早上,眾妃前來請安。齊妃來得早些,想單獨見我。但是我忙著給弘暄準備早飯,並沒有來得及見她。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眾嬪妃一起行禮。

“都起來吧。”我微笑著說到。

“臣妾昨天回宮看到弘暄送過去的禮物才知道弘暄回來了,二阿哥一切都好嗎?”齊妃先開口了。

“勞煩齊妃掛念,二阿哥出去這一次確實長大了不少。”我心情不錯。

“是啊,我看見他帶回來的東西就知道這孩子長大了,很有心啊!我這裡給弘暄帶了個玉佩來,還希望能入得了二阿哥的眼。”齊妃說著讓翠果把玉佩拿給我。

我一看那玉佩,就知道了它的來歷,趕忙推辭說“這玉佩是皇上登基那年賞的,你怎好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弘暄了?仔細折了孩子的草料!”

“哎呦,皇后娘娘怎麼說的,我這是滿宮裡找不到更好的給弘暄了,昨天弘時去了他外祖家,要不然弘時就親自給弘暄送來了。”齊妃趕忙解釋道。

“弘時有事就不用著急過來的,都是親兄弟不必這麼客氣,這個玉佩你拿回去,你想送的話,等弘暄哪天有了孩子,給孩子也不遲啊!”我直接拒絕了齊妃,還給她留了個餘地。

“弘暄一直喜歡吃你宮裡小廚房做的棗花糕,你下午端些來給他就好了。”

“那臣妾今天回去就做!一定給弘暄吃的足足的。”齊妃不好意思地邊笑著邊收起了玉佩。

端妃見我們說完開口了“昨兒皇上到我那兒去了,左不過是問一下祺貴人的情況,臣妾前幾日去看弘晝,在儲秀宮見了祺貴人,她也同我講述了自己對當日之事的悔恨之情,還望皇后娘娘海涵。”

端妃現在幫我主管著六宮雜事,她開口為祺貴人求情,我自然要允。“是啊,這一晃也確實有三個月了,讓內務府預備著讓她侍寢吧!”我對端妃說。

最近三個月皇上來後宮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來景仁宮例行公事,其他的也就是去乾清宮和鹹福宮坐坐。像富察貴人,博爾濟吉特貴人還有安常在,都小半年沒見到皇上了。而淳常在現在已經長大了,卻也一直沒有機會侍寢。曾經靠太后舉薦得皇上一時寵幸的餘官女子,現在也被皇上拋在了腦後。

當晚,鳳鸞春恩車就接著祺貴人到了養心殿。祺貴人在初入宮時心氣很高,再加上他的阿瑪一直囑咐她要出人頭地,她以為太后同意她入宮,她在宮中就會有所依靠,哪想竟然在入宮當天就被皇后責罰。這三個月來,她在擔心和後怕中度過,早沒了最開始的心機和志向。被抬進養心殿後,她按照嬤嬤教導的,中規中矩地侍寢。皇上甚至都沒有好好看一看她。

而清朝的規矩,妃子是不能留宿在養心殿的,所以一切結束以後,祺貴人又被抬出了養心殿。

祺貴人侍寢以後第二天與其他嬪妃一同到我宮中請安。

她與儲秀宮主位裕嬪走在一起,路上遇見了同行的嬪妃會熱情又得體地主動上前打招呼。到了景仁宮以後,她規規矩矩地坐在靠後的椅子上。

“祺貴人,本宮聽說你昨晚侍寢了?恭喜啊!”我抿著茶,對她說。

她聽見我叫她,先嚇得哆嗦了一下,隨後趕忙站起來說“託,託皇后娘娘的福。”

“你坐吧,別站起來了。侍寢了就是真正的皇家嬪妃了,以後行事說話要守規矩,更要有分寸,不要唐突,更不能失了皇家臉面。”我照例要進行訓導。

“是,臣妾謹記皇后娘娘教誨。”祺貴人趕忙應聲道。

“淳貴人也不小了,讓內務府把淳貴人的頭牌做好吧。”我看著端妃說了一聲。

端妃衝我微微點頭。淳貴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不迴應。

“淳兒高興壞了,竟不知道謝恩呢!”熹嬪笑著打趣道。

“嗯?什麼呀?我沒有聽懂皇后娘娘的意思,做什麼頭牌?”淳貴人聽見熹嬪說話,才回過神說了一句。

“你呀,還不趕快謝謝皇后娘娘呀。”沈貴人忙著催促她。

只見淳貴人直直地站起來向我行禮“謝皇后娘娘。”

我看著她可愛的樣子笑了,見我笑了,其他人也都鬆了一口氣,氣氛頓時好了起來。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皇上竟然走了進來。

“皇上萬福金安。”所有人都趕忙跪下行禮。

“怎麼今日突然想過來?”我邊把主位讓給他邊問到。

“朕確實有事與皇后相商,所以一下朝就趕快到了景仁宮。”皇上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到。

“蒙古族部落喀爾喀郡王多爾濟今日來訪要求取大清的嫡親公主,朕為了這事兒來與皇后商議。”

聽聞此言,端妃第一個坐不住了。溫宜公主已到嫁齡,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我。

58

按說溫宜已經到了嫁齡,只是端妃一直不捨得才久久沒有婚配。但是遠嫁到蒙古族部落,端妃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先前準格爾部落求娶公主,已經把朝瑰公主嫁過去了,眼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我有些遲疑。

“溫宜已經到了嫁齡……”

“皇上,溫宜是您的第一個女兒,也是臣妾唯一的女兒,那蒙古部落山高水遠,臣妾是萬萬捨不得啊!”皇上剛剛提了溫宜的名字,還沒等說完話,端妃情急之下就跪下來求皇上。

“是啊,皇上,多年來溫宜一直陪伴在我們左右,這樣嫁出去,本宮也捨不得。”我示意吉祥扶起端妃,順著端妃的話說到。

“不如找個親貴大臣家的女兒封為公主嫁過去呢?”熹嬪此時插話說。

“正如端妃所言,蒙古部落山高水遠,這一嫁不知歸期何日,我們自己的孩子不捨得,那些親貴大臣就能捨得自己的女兒嗎?”

皇上這語氣彷彿是狠心決定要嫁溫宜了,端妃欲言又止,默默低頭擦了一下眼淚。

“臣妾認為有一人願意去蒙古部落。”沈貴人忽然開口了。

“喔?說來聽聽。”皇上看著她說到。

“和碩和惠公主的祖母,也就是十三爺的生母是從部落嫁過來的,她對那邊的規矩和風俗都很熟悉,如今和惠也到了嫁齡,不妨問一下和惠的意見呢。”沈貴人柔聲說道。

“老十三去年剛走,朕就遣嫁他的女兒,如此,不妥。”皇上猶豫著說。

“無論怎麼樣,還是先問一下,和惠天性愛玩,皇宮裡總是圈不住她的。”我也跟著勸到。

“是啊是啊。”端妃也趕忙符合。

“好吧,蘇培盛,你去壽康宮問一下和惠的意見,再看看皇額娘怎麼說。”皇上吩咐道。

整個討論的過程,敬妃全程低頭不語,幾個有公主的嬪妃都感覺到了緊張。畢竟身為皇家女,遠嫁和親的聖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天而降了。

皇上又囑咐了幾句別的就回養心殿去了。端妃一時不想走,留下來跟我說話。沈貴人和熹嬪自請去看和惠公主,我想,她們應該是去說服和惠了吧。唉,遇到這樣的事兒,任憑勸誰去都是為難的。

“皇后娘娘,我看皇上的意思,還是不捨得和惠啊!”端妃擔憂地看著我。

“皇上畢竟記掛著十三爺的情誼。”我同她說到。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溫宜早些成親了!”端妃有些懊悔地說。

“話說溫宜確實應該嫁人了,要不然哪怕這次躲過了,下次還是躲不過。”我看著端妃說。

“堂堂大清國難道只能靠嫁公主穩固疆土了嗎?”出身將門的端妃一時氣不過,如此說道。

“端妃,你我是同年入府的,也知道皇上如何為了這個國家殫精竭慮,先帝常年忙於征戰,國庫空虛,你出身武家,自然知道戰爭所需要的錢糧。目前來看,遣嫁公主是最省時省力省錢的安邦定國之法啊!”我雖然也嘆息,但是不得不勸著端妃,勸她收起那些埋怨的言論。

端妃無奈地嘆口氣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她囔囔地說到。

“好了,現在就看和惠的態度,弘曉尚年幼,為了弟弟,和惠應該會同意的。”我安慰端妃,同時心生一計。

熹嬪和沈貴人不到一個時辰就回到了景仁宮。兩個人面露難色,一看就是鎩羽而歸。

“和惠不同意吧?”端妃搶在我前面問到。

“和惠還沒說什麼呢,太后先生氣了,太后說老十三留下的孩子不多,何況和惠從養在她身邊開始,她的日子好過多了,她捨不得和惠。”沈貴人緩緩地答道。

“如此看,溫宜是非嫁不可了。”端妃一說到這裡,眼淚又撲簌簌滾落了下來。

“你別急著哭,聖旨還沒下,一切都還有轉圜。”我勸著端妃。

“都累了,你們也各自回宮去吧,平日裡不要議論這件事,免得溫宜聽見了傷心。”我對她們說到。

“臣妾告退。”端妃看了我一眼,無奈地走了。熹嬪和沈貴人也靜靜地退了出去。

待眾人走後,我對江福海說“去怡親王府,傳我的懿旨,召怡賢親王妃兆佳氏即刻來景仁宮。”

兆佳氏出身不高,可以說是十足的小門小戶。但是允祥對她寵愛有加,她為允祥誕下了弘眖和弘曉兩兄弟,弘曉已經繼承了怡親王的封號和俸祿,弘眖還只是個世子。

午膳時分,兆佳氏匆匆忙忙地走進了景仁宮。“妾身兆佳氏參加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兆佳氏顯然是收到懿旨就進宮了,一定連午膳都沒有用。

我朝她招手,邀請她坐到我的對面。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本宮正要用膳呢,看你匆匆前來,想必一定沒有用午膳吧,來,坐下,陪本宮用膳!”

“妾身不敢推遲皇后娘娘好意,只是妾身實在不能與皇后娘娘同桌而坐,請讓妾身側坐在邊桌即可。”兆佳氏還是那麼守規矩,我也不勉強她,讓繪春給她放了一張小桌在一旁,然後略布了幾道菜給她。兆佳氏心裡狐疑地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吃了幾口菜。

“今日急著叫你來,並不是為了用膳。”我看出她的疑惑,笑著說。

“是想讓你去見見和惠公主。”

“多謝皇后娘娘體恤,妾身確實有兩個月沒有見到公主了。每每想起她,也很是思念。”兆佳氏感激地說。

“是啊,本宮還有一件事兒跟你商議,也請你轉告給和惠公主。”我漫不經心地說。

“有什麼事情,娘娘吩咐即可。”她依舊十分客氣。

“和惠公主被封為和碩和惠公主那日,就相當於養在了我和皇上膝下,我們待她的一切與宮裡出生的其他公主都是一樣的。”我看著她說道。

“那是自然,能得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垂愛,是和惠的福氣。”她客氣地說。

“只是這公主漸漸大了,我也會操心起她的婚事來。”我故意賣了個關子。

“哦,婚事,婚事只要聽憑皇后娘娘安排就好。”她眼神裡都是客氣。

“你也知道,皇宮裡生活的公主,婚事之大非同小可,有的可以影響一代人。”我邊說邊看著她。

“公主命格非凡,肯定是不能嫁到尋常的大臣家裡,所以本宮和皇上也一直沒有給公主決定駙馬。剛好,現在巧了,一個現成的駙馬爺找上門來了。”我悠悠地說。

“哦?對方是科甲出身?”兆佳氏一臉的疑惑。

“對方,是一個王……”

我的天,感謝熱心讚賞!

標簽: 皇上  熹嬪  貴人  弘暄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