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東宮女孩可不可以以「永孃的視角」寫一下東宮?
小楓失憶前:
唉,哪裡來的祖宗,我太難了,一個不小心就溜出去了,老天爺啊,賜婢子死罪吧!
小楓失憶後:
這孩子咋了,咋回來之後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玩了,我都有點不適應了。都怪那個該死的刺客!
顧劍死後:
這孩子想離開,還想瞞我,豈不知她的性子直率,反而讓我看出來了。唉,這孩子自從來了中原,也沒過上開心日子,遂了她的心願吧!
我第一次見到太子妃時,她十五歲。
與我們中原女子不同,她的身材更為瘦小,五官深邃,面板白皙,渾身上下散發著少女的明媚。
她天性愛鬧愛玩,一開始,我總會盡量讓她剋制。後來成婚後,太子對她不甚喜愛,二人一吵架,太子就不讓他人與太子妃說話。太子妃不過還是個孩子,就為了國家嫁到這裡,我便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多出宮玩玩。
每次她回到東宮,我都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說一句“太子妃賜婢子死罪。”看著她撅著嘴的小模樣,我竟覺得有些可愛。
我希望能讓她忘卻在東宮受的委屈。
於是我盡力讓她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有一次,她生了一場大病,太子不讓太醫來給她看病,我和阿渡急的團團轉。最後是裴將軍送來了藥,不然,不知道太子妃能不能過了這個坎。
病中,她一直喊著“要嬗子”,後來我知道了,“嬗子”是阿孃的意思。
我才發現,我早已把太子妃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照料。
太子妃喜歡太子,太子喜歡的,卻是那位趙良娣。
那次刺客行刺,太子身受重傷,阿渡也受了內傷。
太子妃整天在他們倆床前守著,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們再也醒不過來了。
後來,阿渡的內傷竟奇蹟般地痊癒了。我知道她在宮外的情況,但那時我才知道,和太子妃經常一起喝酒的那位顧公子,是個絕世高手。他和太子妃好像在西州便認識了,太子妃卻不記得他。
再後來,太子妃被刺客擄走。我未曾想過,刺客便是那位顧公子,原來他也是太子的人。
不知為何,之後顧公子和太子鬧掰了。
太子下令,讓神武軍將顧公子萬箭穿心。本來他是能避開的,卻為了不讓太子妃再傷心,拿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她。
太子妃情緒崩潰了,從那以後,她的眼神裡再沒了光。
我想,他應該對她很重要吧。
沒過多久,太子妃的十八歲生辰到了。東宮中,所有人都忘記了她的生辰,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
再之後,高相倒了。
太子把之前一直寵愛的趙良娣廢了,告訴太子妃,他一直愛她,他做的事情,只是為了保護她。
可惜的是,太子妃不相信。
當時我想,若是我,會不會相信太子的話。
又回想起以前那些事。不得不說,若那些都是偽裝,太子偽裝得太好,讓周圍人都沒看出破綻。除了出於本能,去救太子妃的兩次。
那一晚,太子妃捅了太子一刀。
我覺得她決心要離開這裡了。這裡給她帶來的只有痛苦和絕望。
我早就準備好了金葉子,時刻準備著讓她離開。
那天果然到了。我希望,她能回到西州,過得快樂。
我向別人打聽,他們說太子妃有驚無險地回了西州,沒過幾天,高顯被害。是被阿渡殺的。我挺驚訝的,後來才知道,阿渡也死了。
我為阿渡立了個碑,就在宮殿的花園裡,太子妃的鞦韆旁邊。
但沒多久,太子妃也死了,是為了西州和豊朝的和平。
當時,是裴將軍帶回的訊息。我從沒想過太子妃會以這種方式死去。聽兵卒們說,她自刎後,血染紅了黃沙。
我這才想到,我從未去過太子妃的故鄉。
太子妃下葬後,我從豊朝去了西州,在她墓不遠處住下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年,只有裴將軍來過一次,太子從來沒有來過。我自我安慰,或許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吧。
但是,我從來沒有原諒過他。
太子妃死後,我也從沒有正眼瞧過他。
先前,墓上的雜草我還定期清理,後來越來越茂盛,而我也一天天老了,無力去清理。
我死前的幾個時辰,好像看到了房外沙坡上,坐著一位紅衣少女。
我聽到她對我說“謝謝”。
或許真是人老了,出現幻覺了吧。
我為太皇太后服務了一輩子,原來,讓我最忠心的是這位來自西州的少女。
太子妃,婢子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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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寫完了。第一次寫,文筆不好,僅供娛樂,請勿較真。
昂就醬紫叭。
忽然想寫一個李穆番外,就叫《雲蘿莫更尋》吧,想到哪寫到哪,沒啥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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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來,在床上敲著睡得有些酸脹的腿。內侍們聽見動靜,捧著金盆等物魚貫而入。
“昨夜颳了一夜北風,今晨起來,看窗外似乎很亮堂,可是下雪了?”我接過一盞茶水漱了口。
“正是。”阿巡是自幼跟在我身邊服侍的,此刻也低垂著眉眼。
“有什麼事?”
“陛下,”他支吾著,“那對鶴……”
那對鶴是三十六年秋,我的生日那天,北方來的使者為我送來的壽禮。
鶴在中原本不稀奇,奇的是這對鶴竟會聞樂聲起舞。
“阿穆,你陪我看看鶴舞,好不好?”十六娘拉著我的手問。
其實那時她已染疾,幾乎不能支撐這徹夜的歡宴了,可她還是執意陪我。我不忍拒絕,便讓奏樂。
是夜月涼如水,庭中諸人斂聲屏氣期待著鶴舞。一名樂伎持笛,緩緩吹奏。
那雙鶴果然慢慢開始踱步、展翅。雪白的鶴羽在月下映出淡淡的藍色光華,羽毛尖端的墨色又似舞女手中緩緩展開的扇。它們時而並頭折頸,時而交頸依偎,其姿態之輕盈,便是宮中技藝最高超的舞姬,也難描摹萬一。
笛聲或高昂或低迴,鶴總能以相應的動作相和。
十六娘看了十分喜愛,她禁不住求我:“阿穆……陛下,請把這對鶴賜予妾吧。”
“好。”我笑道,“可如今天氣漸漸涼了,夜裡你可不許貪看鶴舞!”
從此那對鶴便養在十六娘殿中,直到三十九年她離去,我才將這對鶴自她殿中移來。
“昨夜還在,養鶴的小黃門添了食水,又細細查了籠子,並無什麼損壞鬆動之處,這才走了,誰知今晨……今晨竟逃脫了一隻,說是不知所蹤了……”
我未語。
朝罷歸來的路上,御輦經過太液池旁,池上落滿了雪,我便叫人停下來,獨自去看看冰雪琉璃世界。
雪那樣白,不知怎地,讓我想起了從前十六娘殿中落了滿桌的野薔薇。
十六娘未嫁時天真調皮,常和晉王打鬧。有一回晉王在街上救了一個女孩兒,誰知那女孩兒拉住晉王就喊非禮,十六娘遠遠聽見了便衝過來打抱不平,把晉王好一頓揍,晉王不敵她,又咽不下這口氣,兩人因此結下了樑子,好些年都互不理睬,偶有見面也像兩隻烏眼雞那樣瞪著對方,誰也不肯退讓一步。奈何十六娘後來嫁給了我,成了晉王的阿嫂,晉王再不甘心也只能低頭認了錯。那時晉王就給十六娘起了個諢名,叫“野薔薇”。
成婚後,我有一日外出射獵,沿途看見一叢野薔薇,小小的花朵藏在深綠色的葉裡,花瓣雪白柔嫩幾近透明,猶如冰霜,風過處送來陣陣清香。我想到十六娘偶爾流露出的嬌羞神態,深覺這諢號起得恰當,便折了一束,馳馬帶回去。
她將花插在水晶瓶裡,愈加顯得花朵嬌嫩可愛。
“只可惜這花太柔弱了,風一吹就拂落無數花瓣。”
“那怕什麼,我再去為你折,總要你日日看到鮮花才好!”
從此我便日日為她折來新鮮的野薔薇供她插瓶。
起初我只是每日出宮為她採花,後來阿巡見我日日出宮,怕我辛苦,就偷偷告訴我:“承暉殿空置多年,殿宇失修,但院中的花草繁盛,那裡有一大叢野薔薇,儘夠皇后殿下賞玩了。”
我便去承暉殿為她採花。
承暉殿是阿爺為太子時太子妃的居所。說是太子妃的正殿,其實也不過只住過明德皇后一人而已。明德皇后為趙庶人所毒害後不久,東宮便走了水,殿宇燒燬過半,但承暉殿卻未受波及,其後雖經修葺,阿爺也再未讓人居住過了,因此閒置多年,院中難免也荒涼。
我與十六娘成婚時,東宮已經重建,承暉殿不過是東宮的一處偏僻院落。
我撥開腳邊的雜草,攀著山石去夠薔薇垂下的枝條,冷不防被薔薇的刺紮了一下,血珠就從指尖沁出來。
阿巡忙來看。
“不妨事,你們別忒謹慎了。”我推開他,再去攀那山石。
這次我格外小心,待靠近薔薇枝條後,將身子靠在山石上借力,然後接過金剪,“唰唰”剪下幾根枝條,遞給阿巡:“這花朵看似柔弱,莖上卻有刺。好生打理了再送去給皇后,免得刺傷了她。”
阿巡找了個小黃門,細細叮囑了幾句,又要喊人來伺候我淨手。
我搖頭:“快到早朝的時候了,你們先去吧,我自賞賞朝霞。”
我一邊接過阿巡遞來的帕子擦著手,一邊隨手指指東邊升起的一輪朝陽。
阿巡領了人安安靜靜退下,偌大的殿中就只餘我一人。
承暉殿空曠悽清,地上仍有去年的落葉,厚厚地積了一層,可見平時並無人照看灑掃。
這也難怪宮中人懈怠,阿爺在時便最忌諱人提起明德皇后,從不許人說起跟明德皇后有關的一點舊事,連帶著也不喜人提起承暉殿。
其實多年前承暉殿也曾有人照管的,是個很老的嬤嬤,據說曾侍奉過明德皇后。
明德皇后被害後,殿中內侍或因侍奉不周被治罪,或由掖庭重新分配,卻不知為何獨獨留下她來。我和朝陽有好幾次淘氣,經過承暉殿門前,便見她執帚緩緩掃去地上的落葉青苔。
大約自那老嬤嬤死後,承暉殿便再無人踏足了吧。
朝陽一寸寸地將殿內點亮,牆上掛著一張小巧的弓,鴿子血一般紅的寶石只粗糙切割打磨,便穿上了孔做成水晶簾,床榻上的帳子已經摘去,赤金的帳鉤閒閒垂掛著,上面雕著一對徘徊回顧的鴻鵠,長窗邊的小几上幾塊殘墨搭在硯上,彷彿研墨的人才離開不久。
殿中如此情景,想來明德皇后是被毒害身亡,宮中多忌諱,因此保留了她生前居住時的陳設,再未動過。
早聞阿爺的這位原配是番邦女子,果然所居之處都透出粗獷的塞外風俗,不似中原貴女的精美雅緻,阿爺自幼生長於宮廷中,他的生母是皇祖的顧淑妃,據說是十分端莊嫻雅的女子,養母又是當時的皇后,自然從小便見慣了世上精緻風雅之物,難怪他與這位原配情致難協。
日頭已經升起來了,我在內殿的床榻上坐下來。床榻四角用來壓席子的金獸已少了一隻,席子略有些歪,露出床的一角,角上似乎還壓著一張紙。
我把那張紙小心取出。
紙張已經酥軟,墨跡也不甚清晰。
依稀可見上面寫了一首詩。
“瑤臺煙霧外,一去不回心。
清海蓬壺遠,秋風碧落深。
墮翎留片雪,雅操入孤琴。
豈是籠中物,雲蘿莫更尋。”
雖是殘損的舊物,也可看出筆力遒勁,筆法流暢,非長期臨摹練習不可得。
細看還有一行落款,建業三年夏於承暉殿觀螢 小五。
建業是阿爺曾用過的年號。阿爺繼位後就立下三樁宏願,第一件便是掃清西域諸國,建立不世功業,因此便改了這麼一個年號。
建業二年春,阿爺出兵徵西。大軍所到之處望風披靡,西域諸國莫不俯首稱臣。人人都以為我朝將把西域諸國一舉蕩平,京中甚至已經有人畫好了新的皇與圖。
建業三年夏,裴將軍將要攻取西涼那日,聖旨竟一日連發三道召他回京。
人人驚愕。
想那西涼小國國力衰微,殲滅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多少大臣苦苦進諫,阿爺卻據說一連躲在殿中七日不朝。
眾人再見他時,他只道:“若我貪功冒進,自可得個千秋功業,卻叫後世君主拿什麼功勞見祖宗於地下呢?卿且給後人留些路吧。”言罷,笑著扶起跪在地上的老臣。阿爺這般說,眾臣也不好再勸,只得悻悻而返。
從此那西涼小國便愈加驕橫,也不稱臣納貢,遣來的使節更幾次對阿爺無禮。奇的是阿爺竟不惱怒,年年依舊和氣地接見、賜宴。
建業三年夏……建業三年夏……
建業三年夏格外炎熱,我年幼,夜間熱得睡不著,便趁乳母睡熟了一個人跑到太液池邊的山石上玩。
山石嶙峋高聳,我攀上最高處往下看,見池畔水草茂密處有人簌簌撥動草叢,似在捕捉什麼。
我好奇地跑下去,到那人身邊,卻是阿爺在那裡。他見是我,笑得格外燦爛,彎下腰來給我看一個水晶瓶,裡面點點螢火閃閃發亮,像墜落在瓶子裡的星星。
“阿穆喜歡螢火蟲嗎?”
我點點頭。
“那阿爺教你捉螢火蟲,”他把我抱在懷裡,認真教我,“這樣以後阿穆有了喜歡的小娘子,就可以給她捉一百隻螢火蟲了。”
我從未見過他笑得那樣開心。
可是,我心裡覺得好生奇怪。
“阿爺,為什麼偏偏要一百隻啊?”
阿爺蹲下來,笑眯眯地說:“一百好呀,一百是世間最圓滿的數字。只可惜……我那時候偷懶,只捉了九十九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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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擔心地詢問裴將軍,太子妃是否也跟著太子一起回來了?
裴將軍的神色還是那樣古井無波,只目光略略暗淡下去,半晌才低聲說:“太子妃不會回來了。”
我鬆了一口氣。
他又說:“她也不會回到西涼去了。”
太子妃不在,東宮裡靜得能聽見花落的聲音。
有一天我收拾太子妃的東西,是她初到中原,學寫字。
歪歪扭扭的一個“鄞”字。
那時她的中原話說得還不好,說起話來像嘴裡含著一口熱水,舌頭滿嘴打轉兒。
“永娘。”她叫我,“這個字、怎麼讀啊?”
我湊近了一看:“這是太子的名諱,奴婢可不敢說。”
恰逢裴將軍給她送了一壺好酒來,就告訴她:“九公主,太子的名字叫承鄞。”
“哦。”她用筆搔了搔頭,又低下頭去,一筆一劃地寫了一個“鄞”字。
裴將軍看了笑笑:“九公主寫得很好。練字原也急不得,臣幼時習字,寫得還不如九公主這般端正。”
她就把這歪歪扭扭的字雙手舉起來,拿得遠遠的,歪著頭笑:“我也覺得、極好!”
於是滿屋的奴婢都笑著贊她寫得好。
我在裴將軍走後,輕聲對她說:“九公主,平日裡若遇到一定要寫太子名諱的時候,記得減去一兩筆,以避尊者諱。”
她“哦”了一聲,皺著眉頭,把那個“鄞”字的一橫塗成個墨疙瘩。
“這樣好了吧?”
我瞅瞅那副字,只得說好。
她卻不理我了,提著裙子去看裴將軍送來的酒。
“咦?”她嚐了一口,咂咂滋味,“是我們西涼的葡萄釀!”
她的眼睛像星子那般亮起來:“還是裴將軍!總能找到這些好東西!”
想到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我又有些難過起來。
午後太子來了。
他從不進內殿,只在梧桐樹下張了錦幄,鬆了玉帶,歇息片刻。
那樹還是他們大婚時,陛下為了替他們取個“連理合歡”的好意頭,才讓人滿天下地找了這樣兩株共生百年的梧桐樹,移栽在東宮中的。
他躺在樹下,不知道想些什麼,只看著密匝匝的樹葉。
我張羅著讓幾個小宮娥在博山爐裡燃上安神的香,半晌,他才慢慢闔上雙眼。
他睡得並不安穩,夢裡呼喚的是裴將軍。
“阿照、阿照!”
裴將軍自幼陪伴他,是他最信任的人。
“快去看看,西涼有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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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自然不會有什麼信來。
太子醒來,仍是半晌不說話,幽幽地盯著錦幄之外的一方藍天。
我並不敢近前去,領著小宮娥們跪得遠遠的。
“永娘!”他叫我。
我急忙起身,走到他面前跪下。
“你這香很好。”他把手懸在香爐上。青煙嫋嫋穿過他的手指,散成了好幾股,“和從前殿中的味道一樣。”
我伏在地上不敢說話,生怕他想起,太子妃是生生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兩個小宮娥跪在地上替他重新系好玉帶。他廣袖長袍,伸展動作之間都是名貴香料的柔和味道,遠比我調製的香金貴許多。
“奴婢整日無事做,調些香打發時間。”
他不語。
晚上宮門快要下鑰了,卻有個小黃門來找我討些香料。
“殿下說,永孃的香聞了好睡眠,讓我帶些回去。”
我用紙細細包了一包香料。
灑金印花的紙,是太子素日習字常用的。開啟灑金紙的小小紙包,是太子妃寫的字。
一筆一劃、歪歪扭扭的一個鄞字。
中間有一橫,為了避諱,還塗成了墨疙瘩。
太子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寫他的名字,但我想,也許裴將軍會告訴他。
太子歸朝了,但沒能帶回太子妃。。。聽說太子回來時一身是血,我也不知,那血是敵方將士的,還是。。。太子妃的。
聽裴將軍說,太子妃和阿渡姑娘都死在了西周。我笑了笑:挺好的,挺好的。。。回西周好,她倆啊,可想念西周了呢。笑著笑著,我不知怎麼的,竟然滿面都是淚,我哭什麼呢?
在這偌大的東宮,恐怕再也沒人能夠像太子妃那樣歡快明媚地喚我一聲又一聲的永娘了。。。真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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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太子殿下要選太子妃了,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還是忍不住得傷心。先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兩個人彼此相愛,可先太子妃卻到死都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了她做了什麼,而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先太子妃每次在他為了趙良娣和她吵架之後,都傷心得掉眼淚,一次又一次的想念西周。
我竟不知該怨誰了?只能怨這吃人的皇宮了。。。即使相愛,卻不能說出口,只能懷著遺憾陰陽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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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太子殿下,不,應該說陛下了。新得了位朝陽公主,寵愛的不得了。朝陽阿穆。。。他以太子妃的名字給他的孩兒取名,難道太子妃不會生氣嘛,大概不會吧,畢竟太子妃是那樣好。可我卻忍不住,我知道,不該怪罪陛下,不該怪罪皇子公主,可我還是忍不住。
那個死在西周和豊朝國界上的先皇后,至今也沒有得到過世人的承認,都說陛下厭棄極了她,提都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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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要死了吧,真好。我真希望,我能再見到太子妃,跟著她去西周看看,看看是什麼鍾靈毓秀的地兒能養出她那樣明媚的姑娘~
太子妃剛來中原的時候昏迷了三天三夜。
雖才十五歲,眉眼裡卻淨是異域的風情,五官和咱們中原的姑娘不甚相似,讓人挪不開眼睛。
可她一直病著。
那個面龐憔悴的少女,嘴裡喃喃著“嬗子。”我望向她的侍女阿渡,她不言,只是緊緊的握著太子妃的手不肯放開。
後來我才知道,“嬗子”是西周孃親的意思,這個西周最尊貴的小公主,連在夢裡都思念著孃親。
我決定對她好些,並不只為了太皇太后的指令。
醒來後的她,活潑的讓我頭疼。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轉,我就知道又在想著什麼鬼主意。不守規矩,專愛闖禍。可偏偏也是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每次出了事都愧疚的像小貓似的看著你,從來都讓我把責備的話嚥下。
大概草原長大的姑娘都好動。
私心裡我不願扼制她的天性,讓她成為這皇宮的傀儡,所以她和阿渡偷溜出去我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也不是一味的放她出去鬧,我也有我的法子。
太子妃雖任性胡鬧卻善良心軟,每每我對她下跪說出那句“請太子妃賜婢子死罪”,她就沒了辦法總能安穩一段時間。
有時候我想,如果能用這種辦法守護著她的天性,也未嘗不可。
可這宮裡的一切,變得太快。
二皇子謀逆賜死,五皇子入駐東宮。
唯一不變的,是小楓太子妃的身份。
她不過是權謀的工具,亦是權謀的犧牲品。
如果她知道,是她的丈夫滅了丹蚩一族,親手殺了她最親的阿翁,會怎樣呢?
我不敢細想,她卻已經知道了。
她痛苦的質問阿渡,痛苦的想與這場政治聯姻反抗,甚至做好了出逃的準備。
我知道,我必須得做點什麼了。
忙不迭的去找太皇太后,果不其然將她勸了下來。
我一直都清楚,她的任性胡鬧不過是她的小小個性,她其實一直都聰明深明大義。
可她過得不好。
大婚當晚,太子便拂袖而去,她也身著嫁衣不知身影何處。
我領著宮女太監在東宮裡一處好找,耳邊傳來了一陣絲竹的聲音。
悠遠清靈,隱隱的有些哀傷。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她家鄉的樂器發出的聲音。
她一定又想家了。
那晚她果然受了涼,第二天在給皇后娘娘敬茶時倒了下來。
太子留宿趙良娣處的訊息也終究被皇后娘娘知道,皇后娘娘大罵趙良娣魅惑太子罰了禁足。
看著他的心上人受罰,太子便把火一股腦的全撒在太子妃身上。
眼睜著看她額頭滾燙,也不許太醫探望。
我暗暗埋怨太子是非不分。
幸好有裴將軍的暗中幫忙。
我看的出來,她對太子是有感情的。
只是丹蚩的事,讓她沒法放肆的去愛。
又或者說,是太子對趙良娣的寵愛讓她沒法放肆的愛。
太子不喜她甚至到了討厭的程度,同一天進門的良娣趙瑟瑟也時常暗中使絆子,我雖有心提醒她注意,她卻毫不在意。
在太子生辰那天,皇后娘娘領來一個叫緒孃的女子,且已懷有身孕。
趙良娣歇斯底里,皇后娘娘大怒。
我心裡暗暗不妙,偷偷觀察太子妃的表情,若此時失了身份,皇后娘娘必定更加怒不可恕。
還好,太子妃只是一時間有些茫然,卻沒有失了身份。
看著太子慌張為趙良娣辯解,這善良的小公主反而上前為趙良娣解圍。
她看不得他為她著急。
一時間又心疼又自豪。
心疼太子妃愛而不得,看不清自己的心,卻順從自己的心,為了太子所愛而努力。
自豪她不愧是我的主子,這東宮的主人,即使在如此慌亂的情況下也如此自持大度。
這東宮裡的一切,一直都困不住她。
她和太子的感情越來越好,雖還是吵鬧,太子卻對她越來越上心。
我十分欣慰,細想來,她也快十八歲了。可以要個孩子了,如果她有孩子,一定如她一般明朗可愛。
顯然太皇太后也是這樣想的,她下令將太子太子妃關在了一起。
不給碳火,也不給足夠的棉被。
還會在飲食裡做些手腳。
妙!真的是妙!不愧是我的主子!
可我也會擔心,太子妃那樣好看,太子又那樣年輕。
太子會不會一個把持不住,太子妃就暈過去了?
最後的結果告訴我,太子先暈了。
而太子妃紅光滿面的!
妙!真的是妙!不愧是我的主子!
皇后娘娘也實在看不下去,喊太子妃前去訓話,還讓她新鮮的抄女誡二十遍。
我知道皇后娘娘也不是真的想處罰太子妃,只是想讓太子妃安生一段時間。
一想到太子妃這段時間都不能出宮,我心情也好了起來。
妙!真的是妙!雖然不是我的主子!
日子要一直這樣過就好了。
可她消失在了那個夜晚。
太子妃被劫,轟動全城。
太子一下子憔悴了很多,這是我印象中他第一次展現出對她的在乎。
那位太子的寵妃趙良娣,也終於沉不住氣,撕破了溫良的偽裝。
我寸步不讓,因為相信,太子妃一定會回來。
她的確回來了,帶著一身的傷。
是心傷。
她不再讓太子靠近她。
高家倒了,太子欣喜若狂的跑來。
告訴她,一切都結束了,這三年來他愛的一直是太子妃。
至於其他女人,不過是做戲。
即使在宮中幾十載,閱人無數的我,都有些遲疑。
明明他對太子妃那麼狠,甚至連她生病都不讓太醫看望。
明明他對太子妃那麼絕情,經常話到極致就給她一耳光。
卻說是深愛。
從他們口中我漸漸明白,太子妃心中有一個忘不掉的人,叫顧小五。
不久就被太子抓獲,身中百箭而亡。
他讓她看著他死,這是多狠的懲罰。
她的眼裡不再有光,整日恍恍木然,太子以阿渡的性命威脅她,讓她進食。
看著她胡亂的將粥嚥下,我除了心疼毫無他法。
如果她能離開就好了,她一定也是想離開的。
阿渡的身體漸漸好轉,我估摸著是時候了。
將我這一生所有的積蓄全部包在一起,出遠門身上沒有銀兩是不行的。
又思量著,銀兩太重出逃不方便,就全部換成了金葉子。
阿渡將我點了穴,她抱了抱我,眼裡話裡滿是不捨。
我用眼神向她示意,她發現了我懷裡的金葉子。
臨走之前,又怕我冷,將自己的披肩脫下給我披上。
我這善良的小公主,連在這種緊急的逃亡的時刻,都在表達著她的善意。
走吧,走吧,一定要回到你的故鄉。
聽說她輾轉多次,終於回到了她的故鄉。
我為她高興。
再聽到她的訊息時,是一個雨天。
連逢幾月,上京都未下雨了,那日卻罕見的下了傾盆大雨。
我正看著池塘邊的花草終於有了生機,就聽到她歿了的訊息。
我怔住了。
甚至懷疑只是她為了脫身的一個謊言。
畢竟她那麼聰明,那麼陽光,怎麼可能會自殺呢?
我將自己僅有的首飾全給了一個將士,才知道。她引頸而亡,血灑黃沙。
為了中原和西周,義無反顧。
我看著這傾盆的雨,不禁失語。
我的小小公主,連離開這個世界時,都在用她的方式愛著這個世界。
她才剛過十八歲生辰。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她生辰的時候我沒有給她做長壽麵,才有瞭如此下場?
作為一個合格的掌事宮女,我該恪盡職守,尊重主子。
可我無法不埋怨太子。
無法做到再對他言聽計從。
我離開了皇宮,我要為我的小公主做些什麼。
也許某一天,我還能在黃沙漫天的地方,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
我要告訴她,不要怕,永娘接你回家了。
分割線
雖然讚的小可愛不多,但好歹有人看的!我會努力寫緒孃的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