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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負相思意】04計中有計

作者:由 山有稜兮 發表于 詩詞時間:2022-10-15

“王大滿,你他孃的居然殺了自己親弟弟?”

紅面羅剎聯想起事件前因後果,忍不住爆粗口。

原本他們只隱約打探到鳳家有個血脈藏在藍田村,至於到底有沒有,是誰,一概不知。而這王大滿就是他埋在藍田村暗線,一旦鳳家有了舉動,確定血脈身份,就啟動這招暗棋,利用先前的家長裡短,尋個由頭,套住這血脈,亦是拿捏住鳳灼,掙得半份天下。

那日,他接到上頭通知,得知鳳禪的存在後,當即聯絡王大滿。巧就巧在王大滿弟弟王二麻子不知被誰殺害,正無處伸冤,於是乎他順水推舟,將小禪父女送進牢裡。怎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得不改變計劃……

他此前還竊喜王二麻子死得及時,被他撞了大運,如今想來,居然是王大滿自己殺人自己下餌,引誘他們上鉤。

“有何殺不得?”

王大滿抿唇攥拳,滿眼憤恨:“他遊手好閒,敗光家財,我老弟老孃死後淪落到草蓆裹屍的地步,皆是拜他所賜!”

“若非莊主接濟,修得棺木,我爹孃屍骨早已被豺狼野狗啃食。”他又“砰砰砰”悶聲三個響頭:“能為莊主效力,是我兄弟二人三生有幸。”

小禪被冰湖上的爭執聲拉回現實,震驚之餘,她胸腔怒火漸起。

“好啊,好啊……”

那人一口老血噴出,仰天長嘯:“我此生敗在爾等手下,亦不枉在世間走一遭。”他啐出殘血,露出滿口森白牙齒:“來吧,給我個痛快,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到時,老子定要血債血償!”

“痛快?”

金九鑫似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邪魅一笑:“我滴小乖乖,你簡直想得不要太美喲——”

“你想做什麼?”

鳳灼一步步朝他走去,似死神一點點逼近。黑衣人心跳“咚咚”驟響,四肢抖如篩糠。

只見鳳灼右手提劍,左手握著一巴掌大小的鑲金邊錦盒,一襲紅白相見的錦袍絲毫無法掩蓋他清冽孤傲的氣質。

狹長鳳眸淡漠如初,然那右側唇角卻勾起細微弧度……

他的臉,有了表情。

黑衣人的臉,沒了表情。

面如死灰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似看見厲鬼自地域爬出,至人間索命,每一道腳步聲,都似催命符般硬生生敲在他胸口上,聲聲窒息。

纖長食指輕輕一挑,錦盒被掀至半空,一黑色小蟲振翅飛出。侍衛長生掰開那人的嘴,小蟲便不偏不倚鑽入其中。

“這是何物?”他乾嘔半天不得法。

鳳灼背對著他看向酒莊,略有所思,根本沒有要作答的意思。

金九鑫見狀,善意提醒:“九眉娘。”

“九眉……”

那人嚇得目眥盡裂,當即暈了過去。

九眉娘,產自西域九眉山,乃九毒蟲之首。九眉娘每到春日產子,待子蟲長大後,悉數食之,自身體格和毒素迅速擴充一倍;來年春日再度產子,子蟲增至一倍,週而復始。

而當九眉娘鑽入人體後,亦是這般週而復始。九眉娘需啃噬人體血肉存活產子,子蟲亦是啃噬人體血肉存活成長,自裡而外,直到人體被啃噬地只剩下一層外皮,毒蟲才會破體而出。

“哎喲,這人體格壯如牛,應該能撐到三個月吧。”

金九鑫摩挲著下巴,仔細盤算:三個月應該能套出好多訊息,定能大賺一筆,今日趕來幫忙算是來對咯!

朝後斜了眼黑衣人殘黨,鳳灼淡漠地收回目光,冷聲:“敢覬覦我鳳家女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淺淺淡淡一句,卻如同判了死刑。

江湖人盡皆知,鳳灼說讓你求死不能,那你便地獄無門。鳳家七十二道刑具,道道狠辣至極,穿腸肚爛,掏心挖肺,卻仍用千年老參吊著人最後一口氣,被迫忍受撕心裂肺的痛楚。

身後那群黑衣人聞言,或是僵在原地,或是雙腿大顫跪在地上,或是瑟瑟發抖尿了褲子,或是跪地磕頭如搗蒜:“鳳莊主饒命啊!”

“饒命啊,鳳莊主……”

長生瞧了眼,拱手道:“莊主,其他人怎麼處理?”

“慢慢調*教。”

頭也未回,鳳灼眸光仍是望著前方的酒莊,引來金九鑫好奇,待他順著鳳灼視線望過去時,望到一雙美目怯意生生,暗道不妙。

金九鑫原是尋個看賬的由頭將小禪安安穩穩地困在賬房看賬, 然百密一疏,他卻不知這酒莊賬房為方便看賬,前幾日才開了扇東窗,增加採光。

而這東窗,恰與冰湖相對。

連著幾日的大雪,停了。

烏雲密佈的天空,自西北角放晴,那是離酒莊的天邊最遠處。

眾人離場,朝酒莊走來,昭示著一場血腥殺戮的結束。

小禪跌坐下來,抱膝埋頭,方才找回一絲絲安全感。

原來這場殺戮早在王二麻子死之前,就已然籌謀策劃,紅面羅剎一夥人原想用她作人質勒索鳳灼,卻沒料到鳳灼棋高一著,先下手為強——

頭一回,先一步殺死王二麻子;這一回,先一步備好相同衣物。

可她不解,若這般都是為保她安全,那夜監牢,她被紅面羅剎追得窮途末路之際,為何出來相救的會是那貴公子的手下?

他那時顯然不知她身份,否則不會先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提出要納她為妾,又在福祥樓李掌櫃來找、得知她身份後輕輕鬆鬆放了她。

而且,也因著王二麻子的死,導致老爹被縣太爺打得昏迷多日,險些踏進鬼門關。

腦海裡回憶起鳳灼一招擊殺、血流成河的狠辣;回憶起他即使一言不發就足以令領頭的黑衣人惶恐害怕;回憶起那替身女子明明拿下黑衣人易如反掌,卻因為他未下命令而生生地令刀刃近頸,置身險境……

呵。

這樣的人又怎會將老爹的死活放在眼裡?或許藍田村所有人的性命,在他眼裡皆是區區螻蟻罷了。

不知該如何再面對這兩位陌生的舅舅,趕在他們回來前,小禪先逃回了房。

可惜他們並不打算讓她逃避殘忍的現實,晚飯叫了三遍,硬要一起吃。

她躊躇著前往正廳,四方桌上擺滿各色精緻菜餚,鳳灼和金九鑫已挨著坐下。

血衣被換下,仿若一切不曾發生。

鳳灼一如既往地淡漠,獨自品茶,只虛抬了下眼。

金九鑫一貫熱情,笑呵呵起身招呼她坐下。可他一劍穿人心時也笑的,此時的笑,似死神的慈悲。

猶豫再三,小禪硬著頭皮挨金九鑫坐下。與鳳灼面對面,他周身氣壓低得近乎窒息。

她不敢抬頭去夾菜,也沒什麼胃口,埋頭拘謹地小口抿著手邊僅有的一碗海鮮粥,也說不清在應付誰。

她想老爹了。

雖是粗茶淡飯,但自在快活。這從天而降的富貴,終究是要拿已有的珍貴去換的。

“今兒一桌菜花了舅舅我一個月的飯錢,可都是為迎接你呀。”金九鑫很善於照顧人情緒,一個勁給她夾菜,“乖禪兒,喜歡吃哪個,舅舅給你夾。”

“夠吃了。”小禪聲如細蚊。

她不太想講話,尤其對面的氣場越來越冷的情況下,生怕禍從口出。他倆,那位貴公子,縣太爺……她誰都得罪不起。

“嘁!”長生在一邊抱不平:“明明是莊主出的錢。”

拆臺來得猝不及防,金九鑫夾菜的手一頓,哂笑:“嗨,咱都自己人,分什麼你的我的。”

小禪訝異抬眸,悄然看向對面。

鳳灼神色如常,似乎對金九鑫這種搶功勞的操作早習以為常。他吃飯動作優雅,面對一桌珍饈從容間透露著貴氣。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抬眼瞧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她心頭倏地一跳,只覺他黑眸幽深,似深得不見底的寒潭,能將人靈魂吸進去一般。她下意識要躲開,卻聽見:

“多吃些,明日趕路吃食簡單。”

他仍語氣淡淡,可這話卻能讓如臨深淵的人兒感受到溫度。以前到外地買藥材,老爹也會事先同她講。

“是啊,多吃些多吃些。”金九鑫又張羅著給她夾菜:“他富可敵國,你肆意揮霍。”

語氣,相當大方。

小禪乖巧道好,連她自己也不知是為應誰。

“說說吧。”

酒莊會客廳內,鳳灼似主人一般直接坐到正中主位,不似先前那般耐著性子,直接冷聲發問。

王大滿跪在地上,滿臉羞愧:“那晚,小的原本一直在暗處看護著小姐。誰知武功不濟,被有心人近身,被打暈在地。等小的再醒來時,小姐和老由頭已被人帶走,那看守躺在地上,中箭身亡。”

他砰砰磕頭,萬分自責:“直至今日聽那賊人說了,才知小姐那晚被……”

“噗哧——”

話未說完,一道鮮血已然噴出,王大滿瞬間倒在地上,雙眼瞪著,直到嚥氣都未想通鳳灼為何突然動手。

“何人所為?”

“六王爺。”

狹長鳳眸微眯:“竟是他……”

“收拾了。”鳳灼起身,“去刑堂。”

長生:“是。”

小禪回房沒多久,金九鑫來敲門,帶了一碗糯糯菜粥,一本賬簿和一封老爹的來信。

得知老爹已醒,她高興極了。

金九鑫也很高興:“若是歡喜地睡不著,就幫舅舅看看賬簿哈。”

小禪:“……”

金九鑫走後,她忙不迭開啟信封,然入目“小姐”二字,刺得她眼痠,叫了十五載的老爹,就這般生分了。

說到底,又是身份。

好在老爹身體已無礙,信尾叮囑她好生聽鳳灼的話。

能不聽麼?

淡漠冷隼的神色浮現眼前,只是一回想,便後脊發涼。如狼一般兇狠的大人物,她躲都來不及,又怎敢造次?

讓金九鑫說中,得知老爹醒來,小禪高興地久久未入眠,口渴出去找水喝。半夜一人在酒莊饒了許久,以為尋見廚房,不成想是刑堂。

標簽: 金九鑫  鳳灼  小禪  王大滿  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