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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冬( ‘-ωก̀ )

作者:由 Dx3906 發表于 詩詞時間:2022-10-27

隱冬是這個城市的一個普通人,和許多人一樣,滿懷期許卻又無所事事。她總是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出現在西城的街巷裡,午後的西城暑熱散去,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隱冬帶上它的狗坐上公交車。她默默的看著窗上流動的光,光的端點與城市的天空連在一起,閉上眼用手指按在二者的連線上一點點向上划動,隱冬覺得自己突然好放鬆像是也隨著手指一起升上天空,鐵器一樣沉重的身體感到些許輕鬆。廊橋西站到了,隨著車身的停止,座位上的隱冬身體晃動了下,從自己的那團幻想中醒來,拽了拽趴在腳上的狗下了車。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西北小城夜晚有點微涼,隱冬把外套提了提,走進了一條小巷,小巷兩側是一棟挨著一棟的住宅樓,年代有些久而且小巷比較封閉所以隱約會有建築材料發黴的氣味和植物死掉腐爛的氣息。隱冬沒有看兩側的房子,徑直走到最裡面的一棟單元樓門口,她上到四樓敲了下左邊房間的門,等了兩分鐘,門開了。“你回來了。”開門的男人看了一眼她,“在外面吃東西沒,我煮的排骨湯給你放在小鍋裡了。”隱冬沒說話,走到陽臺前的沙發上坐了下去。“你怎麼了,今天有什麼不開心的?”男人盛了點排骨湯放在隱冬面前的茶几上,靠著她坐下。“咱們算了吧。”“嗯?你在說什麼啊,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和我說啊”隱冬低著頭默默地看著茶几上的湯。房間裡安靜的只有牆上的掛鐘滴滴走動的聲音,湯的熱氣把茶几上的玻璃相框氤氳了一片,照片上的兩個人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那是兩個人三年前在青海湖拍的,他們也是在那時候認識的。男人是一家雜誌社的攝影師,當時去青海湖為社裡一期雜誌拍封面,碰到了蹲在湖邊看鳥的隱冬。“那是斑頭雁,青海湖迴歸最早的鳥,它喜歡吃這裡開春的青草幼苗,每年三月從印度,尼泊爾飛過來。” “倉央嘉措真的是從這裡跳下去的嗎?”隱冬喃喃道。“啊?哦哦,你說倉央嘉措啊,嗯。。。可能吧。估計是一時想不開吧。”男人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不是的,沒人能懂他。。。”隱冬站起來把手裡的石頭扔到湖邊,湖邊覓食的斑頭雁飛走了。

看著這張充滿回憶的照片, 男人一根一根的抽著煙,牆邊的落地鏡映出了他瘦削但線條分明的側臉。“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你,有時候我看你就像隔著一層玻璃,看的見卻觸不及。” “謝謝你,對不起。”隱冬站起來把黑色雅鹿大衣的拉鍊往上拉了拉,把下頜收進衣領裡,走出了生活了三年的這個小巷。

隱冬推開了一扇塗著黑色油漆的鐵門,走進這個在西城老城區的老舊小區,門上斑駁的鐵鏽已經看不出油漆的本來面目。隱冬的手觸到冰涼的鐵的時候,從手指傳來的一陣涼意讓她清醒了一下,從小的時候她就覺得鐵是最堅硬但也是最柔軟的東西,這種意識來自於她不善言辭的父親。

父親在西城鐵廠工作,工作內容就是把廢品回收站送來的廢鐵熔掉。隱冬寫完作業就會來這裡看父親工作,一塊塊形狀各異的鐵在熾熱的火海中被熔掉,他們在火海里哭泣,哀嘆,在高溫下膨脹,變形最終歸於平靜。這時的鐵是柔軟的,像冬天的雪一樣在冬日的陽光下融化消失掉。父親拿著隔熱特製的鋼釺把堵在通道口的還沒有完全熔掉的鐵推開,耐高溫玻璃面罩裡的父親面板黝黑暗紅是像火海里的鐵一樣的顏色,眼角的皺紋形成的紋路像城東外枯水期的黃河河道一樣深沉蜿蜒。父親一直話很少,人像鐵一樣辛苦但堅毅的撐起這個家,印象中的父親在工作回家後喜歡坐在院子裡廢舊輪胎上抽菸做木頭玩具給隱冬,這時的父親臉上會有平時少見的笑,後來母親離開了以後,雖然在工廠的收入每況愈下,但是煙還是沒斷,只是以前做木頭玩具的愛好換成了長吁短嘆的嘆息。

拿出一串鑰匙找到上面房東給隱冬新配的鑰匙,打開了這間半年沒人住的房子,房門吱嘎嘎嘎的聲音像是父親的嘆息。房間不大落了些灰塵,但是可以看出之前的房客把房子收拾的還算整齊,沙發上的靠枕規整的擺放著,書架上的幾本沒帶走的雜誌斜靠在書櫃的擋板上,餐廳裡的盤子裡放著五六隻和紅酒用的高腳杯。隱冬走過來拿起一隻看著裡面乾涸的酒漬,可能在某個寂寞的下著雨的夜晚,這個女人會帶男人回家,會像現在隱冬這樣拿起酒杯,杯壁輕觸,用清脆的聲音來驅走心裡的孤寂,用這短暫的愉悅來抵擋如窗外綿密如雨腳般的空虛,不知這短暫的繾綣後還是無盡的空虛,像僵臥的紅蝴蝶般在某個夜晚會再次飛出心裡。

隱冬收拾了半天終於把房子給收拾乾淨了,看了看這間不大但可以暫時歇腳的房子隱冬心裡有了些許睏意,坐在鬆軟舒適的布藝沙發。

隱冬把自己陷在裡面,好像躺在寬廣溫暖的男人的懷裡。不知睡了多久,隨著一陣敲門聲,隱冬醒了過來,站在門口從貓眼裡看到一個高個子的男人,隱冬打開了門,男人略顯侷促。“你。。。” “哦聽到你搬過來就過來看看。” “房子感覺怎麼樣,以前我表妹在的時候來過兩次覺得還可以,不知道你感覺怎麼樣?”隱冬靠在桌邊雙手抱著手臂說:“還行,乾淨就行。”隱冬開啟門讓男人進來,男人進來站在鞋櫃邊上微笑著說:“知道你愛乾淨,我表妹學醫的每天都要消毒,你讓我找房子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兒。”“謝謝你,楊志。”隱冬淡淡的說道。“沒事都是老同學嘛,你也知道我對你,嗨……怎麼說呢,從高中那會兒就開始了,對你感覺很特別。”楊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隱冬沒有回他的話,轉口問道:“聽說文月病了?好像還挺嚴重的。”楊志嘆了口氣,“唉,是癌症,誰能想到呢,讀書的時候她體質多好,運動會女生裡面咱們班屬她跑的最快。誰知道怎麼突然得了這個病呢

“她的病多久了”隱冬的語氣裡流露出一絲急切的感覺 。那是她這段日子裡從未有過的急切的感覺 。在這無所事事、 又毫無希望的世界中, 已經很少有人能讓她牽掛 ,在她心中牽起點點波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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