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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了 還未落

作者:由 羨羨三歲了 發表于 詩詞時間:2020-02-07

初秋的夜晚,月亮很冷,朦朧……月亮升起來,彷彿撫摸著姥爺乾瘦的額頭。

他高瘦高瘦的個頭,高高的顴骨上總是架著一副很有年頭的老花眼鏡。

姥爺是一個小學的老師,半生在田間,半生便在那三尺講臺上。他能寫一手剛勁的毛筆字,能識譜,便當起了小學裡的全科老師。許是老師的緣故,姥爺待人處事素來嚴厲,眉頭上彷彿總是擰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對我,卻每次都是滿心滿臉的慈祥。

今夜的風,格外得涼,天空的角上,還有幾顆慵懶的星星。往事隨著這冷風,一幕幕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小時候接送我上學的總是姥爺,校門口的棉花糖是我的最愛。他總是喜歡拿著一個大大的棉花糖等我放學。然後他的大手牽著我的小手,夕陽下,留下祖孫倆一路的歡聲笑語。

長大些,姥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老風溼,走路再也離不開那隻柺杖。每次去家裡,卻總是在門口等我,無一例外。還記得那次的晚秋,姥爺又出現在灰色的風裡。大風吹拂著他那寬大的衣衫,身子遠遠顯得格外單薄。這瘦弱的老頭,大概是知道今天我要來,便早早地在門口等著的。“姥爺,我來了。”又是滿臉的慈祥。

高中時,村委會說要美化環境,便每家每戶去選棵樹栽在門口。當時是我跟姥爺一塊兒挑的,精心挑選了一棵木棉。那時,跟姥爺商量著,等到木棉開花,便一塊兒去看。來年,這木棉,就開始枝繁葉茂了,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開花。

後來,姥爺慢慢開始忘記了一些事情。依舊喜歡帶著他那副破舊的眼鏡,手裡拿著一份報紙。我去看他,依舊是衝我慈祥地招手,把我叫到他的身旁。只是我扶他走路,他總是會踉蹌幾步,走上幾分鐘,便體力不支了。我真的好心疼,那個我最愛的老頭。

再到後來,姥爺被查出來肺癌。每次去醫院看他,總是帶著那令我恐懼的呼吸機。那時的姥爺,乾瘦乾瘦的,灰黃的面板,像是陳年的老紙,好像風一吹,便會吹跑。最叫我心疼的是那雙手,那是一雙能寫秀氣毛筆字的手,那是一雙原來能夠輕鬆把我舉起的手,可是現在在我眼前的是一雙蠟黃的瘦巴巴的手,風溼也讓手指變形,無法伸直。

我強笑著進去,依舊像小時候那樣,“姥爺,我來了。”可是這次我等來的不是那滿臉的慈祥,而是滿臉疑惑的表情。姥爺轉頭對姥姥說:“這是?”我抱著我媽媽大哭起來。對我最好最好的姥爺把我忘了,我最愛最愛的親人把我忘了。

依舊是那一年的晚秋,外面的天氣陰鬱鬱的。爸爸說,你姥爺走了。我當時的心上好像壓了好多東西,心疼得像刀絞一樣,眼淚不住地往下流。爸爸開車去姥姥家,只記得那條路好長好長,好像這麼走,也再也走不到那個熟悉的地方了。

天上的雲低低地壓著大地,門口的木棉樹也陰鬱鬱地站著。我知道,那個老頭,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說我要棉花糖,你說“好”;我說我要那個玩具,你說“好好”;我說我要姥爺揹我,你說“好嘞”;現在我說我要姥爺還在我身邊,這次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又是一陣的泣不成聲。

後來一次,偶然聽見姥姥跟媽媽的聊天。姥姥說姥爺老年痴呆之後經常會說一些奇怪的話。有次還很認真地問她,門口的那棵樹該快開花了吧。我的心頭一顫,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刷刷流下來。

前幾天跟姥姥影片,看著門口的木棉開得正好。好像是記起了當年祖孫倆在樹下的歡聲笑語。今年是它第一次開花,卻是儼然一副亭亭的樣子。

花開了,還未落,但是您卻背約了……

一個稚嫩的小姑娘手裡拿著棉花糖一蹦一跳地跑著,面前是個滿面慈祥的老人。天邊的夕陽格外得好,天上的雲彩像極了手中的棉花糖……

然後,突然驚醒,心裡空落落的,一陣陣難受。​​​

標簽: 姥爺  慈祥  木棉  總是  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