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蟠龍乘霧來
（壹）
天地未開之前，世間一片混沌，遠古之神盤古開天闢地破鴻蒙，最後卻因此喪命。
盤古死後，龐大的靈力盤旋在崑崙山上，此山雲綿綿霧漫漫，披著長年不融的白雪，從遠處看，峰巒疊嶂，時隱時現，宛若銀蛇。
沒成想在這得天獨厚的環境下竟孕育出一隻罕見的冰夷龍，晶瑩剔透，神力滔天，名喚長離。
流光易逝，轉眼已過千年。
為了飛昇成為真龍，長離需到天界受六道天雷之刑，再過一日便是最後且至關重要的一道。
“喂，長離，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長離抬眼一瞧，面前的一襲紅衣鮮豔無比，在他這滿是冰雪的玉水瓏苑裡著實刺眼。
他攢眉蹙額道：“紅羽，我說你下次能不能別再穿大紅色的衣服來我的玉水瓏苑了。”
紅羽有些委屈，說道：“我本身的羽毛也是紅色的，我天生就喜紅色，這能怪我？”
長離頓了頓，笑道：“以你這英姿，當是任何顏色都好看的。”
“真的嗎？！”紅羽抬袖看了看，思慮間說道：“我覺得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我決定下次換成淺紅色。”
“……”
見長離沒說話，紅羽就當他默許了。
只見他從懷中掏出兩杯白盞，又從袖子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精雕細琢的酒壺，樂呵呵道：“長離，這可是我從凡間帶來的花釀，如此美味，世間絕無僅有，你快嚐嚐。”
“凡間的酒？”
說到這，他才想到，自己活了千年卻從來沒有去過一次凡間，終日不是呆在玉水瓏苑修煉就是去天界受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也就這麼過來了。
如今回想起來，才覺得這漫長的時光無聊的很。
他端起杯盞，輕抿一口，濃濃的酒香和淡淡的花香交雜在一起，入口的瞬間彷彿掃清了渾身的疲憊。這種酒，他在天上都不曾喝過。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身心舒暢許多？比那些神仙釀的酒還要好喝吧？”紅羽一杯接著一杯，酣暢淋漓，恍然間已五杯下肚。
長離端詳著杯中酒，看著自己的倒影，似是在想些什麼。
“長離，你說一個凡間女子是怎麼釀出這麼好喝的酒的？真是稀有啊。長離，長——人呢……”紅羽嘆了口氣，一把拿起酒壺，對著空無一人的玉水瓏苑說道：“那這剩下來的就歸我啦！”
他想，這樣長離應該能夠聽見。
（貳）
陽春三月，花草芳菲，柳枝婀娜，蝶飛燕舞。和煦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在土地上，形成一圈圈的光暈，清風徐來，帶來泥土的清香。
長離定定地站在湖邊，遠處是群山連綿，近處是群魚戲水。
“這就是凡間嗎？”他自問，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
此等景色，乃是初見。
還沒等長離與這凡間深情接觸一番，不遠處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清脆的鈴鐺聲。
長離下意識地隱去人形，幻化成一條通體雪白的虯龍伏在草叢中，一雙龍眼目光如炬。
但見奔來一個二八少女，雙髻上各綁著兩個銀色的鈴鐺，除此之外，脖頸、手腕、腰間、腳踝，無一處不掛著鈴鐺。
她每走一步，全身叮噹作響，不一會兒已來到湖邊。
“小魚們，我今天又給你們帶吃的來咯！”
少女開啟布袋，往湖裡撒了一些食物，霎時間，群魚湧來，鱗光閃閃，壯觀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銀鈴又給我帶吃的了，真香啊。”其中一條鯉魚想道，她游到銀鈴面前，不斷擺著魚尾，甚是開心。
銀鈴笑了笑，長離暗道：“鯉魚精？真是沒出息。”
小鯉魚一驚，心裡嗖地升起一股涼意，唰的一下便消失不見。
“太恐怖了，剛才那是什麼？龍？呼……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現在就成一堆魚骨了。”小鯉魚愈遊愈遠。
銀鈴莫名其妙地看著湖水，疑惑道：“剛才那隻漂亮的小鯉魚怎麼跑了？”
她站起身，俯視著群魚慢慢散開，長離心裡煩悶道：“這女人怎麼還不走？都耽誤本龍王欣賞美景了。”
銀鈴不捨地看向小鯉魚消失的地方，回頭間無意向旁一瞥，竟和長離來了個四目相對。
“糟糕。”長離心想。
“這是……蛇？”銀鈴歪著頭打量。
“本龍王身為世間唯一一隻冰夷龍，你竟然說我是蛇，蛇有我英俊瀟灑嗎？果然是肉眼凡胎。”
“這條蛇怎麼和其他蛇長的不一樣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俊俏的蛇呢。”銀鈴輕輕一笑，將長離捧在手心。
“你這個女人，真是大膽，快放本龍王下來！”
當然，銀鈴是聽不到他內心的怒吼的。
她撫摸著長離的頭，這時長離才看清了她的面容——面若桃花，眼似水杏，唇紅齒白，雖然仍帶著些稚嫩，但不難看出是個美人。
銀鈴問道：“小蛇，你餓不餓？我帶你回家吃好吃的吧。”
話落，銀鈴將長離慢慢地放在布袋中，還不忘留個口讓他呼吸。
“你竟然敢摸本龍王的頭？本龍王才不要和你回家，我警告你，你快放我出來！若不是在凡間不能濫用法術，我哪能被你擒住？你這個渾身掛滿鈴鐺的女人，本龍王記住你了！”
長離露出腦袋，神情略微複雜。
（叄）
長離鬱悶，十分鬱悶。他身為堂堂一龍王，不僅被認成蛇，如今更是被當做寵物養在籠子裡。
“蛇應該是吃生肉的吧？”
銀鈴走進屋，手裡端著一盤白花花的肥肉。長離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怒道：“蛇是吃生肉的，但本龍王不是蛇！”
銀鈴夾起一小塊肉送到長離嘴邊，長離的頭毫不留情地撇向一邊，滿臉寫著“討厭”二字。他用餘光偷瞧銀鈴，就見她盯著生肉琢磨半天，喃喃自語道：“難道蛇不吃生肉？”
她抬頭，問道：“雪花，你是不喜歡吃這個嗎？”
雪花，是長離的新名字，不過他內心牴觸排斥極了，這聽著倒像是女子的名字，哪裡符合他的氣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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