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枉然10-11

10、摸著溫溫和和的美人手

還沒等霽月多嘚瑟一會，光風就上前伸手扯住她腰間的月白絛帶，手微微朝內一勾，將霽月拽地死死得。我氣鼓鼓地瞪著他，“啪！”一聲響亮，我得意地看著他，眼神充滿了挑釁。

他揉了揉略微發紅的手，抿著嘴，並不惱怒，“你忘了，今天回來是要回吳府的。”我遺憾地看著周邊的小玩意，撅著嘴，只好不情不願地跟著他回府。光風轉過身看著一臉戀戀不捨的小姑娘，不免覺得好玩，他臉上的小酒窩越發明顯，“想玩嗎？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搖搖頭，我能告訴他我純粹是因為想錢了嗎？顯然不能，所以只好緊緊跟著他的步子，生怕一個不留神跟丟了，畢竟我也不知道吳府在哪嘛。

望著眼前這座白牆紅瓦，面積可觀的府宅，我發出像破落戶一夜暴富那樣的感嘆，活脫脫一個劉姥姥進大觀園。門前的石獅子有些年代，顯得有點老舊，穿過幾道長長的硃紅走廊，便到了後庭，遠處隱約可見幾樹花開的正好，潔白如雪。

長廊里人不太多，約莫一刻鐘後便到了正院，幾個穿綠羅裙的丫鬟們迎上來，簇擁著我一同往裡走。其中一個圓臉柳葉眉的丫鬟笑著說：“盼星星盼月亮，今個總算見到小姐了，老祖宗念著你，剛一聽到小姐回府訊息，趕忙從七河源回來了！”

我對那丫鬟笑了笑，轉念想到那七河源是祖父迎娶祖母時建的莊園，離府宅不太遠，據說建制是仿照了祖母出嫁前的居院，它也是兩人琴瑟和鳴，感情融洽的見證者。

書裡寫到：七河源不甚大，總算不過一頃，院內有七孔天然水池，寒冬亦無冰，四時花不同，無敗季。寥寥幾筆，也能從中窺見吳府的勢力，鐘鳴鼎食之家，別院肯定也精緻無比。我豔羨地點點頭，不住讚歎有錢人的好生活。作為一個女大學生，我只能留下沒錢苦澀的淚水。

踏進正廳堂，眼見牆上懸掛著一漆紅色鑲玉帶著微金色花紋裝飾木匾，上面寫著幾個字，龍飛鳳舞不知所云。隨意打量著四周，左右是暗紅色的扶手椅，排列整齊，中間地上鋪了地毯，木紅色面料上面點綴著複雜紋路，看起來像是一種花。整個廳堂物件都顯得有些華潤，看起來也都是有些年代的，暗紅色的主調給人一種莊重古樸的氣息。

就在我興致勃勃盤算這些東西大概多少錢時，廳外走廊上傳來聲響，我捏著裙角踮腳探頭朝外看，見到來人一時愣了好久。莊重的暗紅色衣裙，袖口是金色的花紋，一雙丹鳳眼，臉上是溫和的笑容，眉眼都很好看。她徑直拉過我的手，似乎並不在意我的木訥，挑眉微笑：“好久沒看到小阿月了，現在看到你，真是想念啊！”我大概能猜到這個女人應該就是我的祖母了，看著她的臉，不由感嘆歲月在她身上幾乎沒留下什麼痕跡，半老徐娘，風姿猶存。

“阿月也想著祖母，回來一見果然又是好看了呢！”我摸著美人祖母柔弱無骨的玉手，臉上笑容越發油膩，不，是越發好看！

她彎唇一笑，抬手捏住我的臉：“小嘴莫不是摸了蜜，怎麼這麼甜！”我倆嘰嘰喳喳說過一些體己話後，祖母便叫人帶我去沐浴更衣，晚上設宴接塵。幾日後，父親那邊的人稟告祖母要帶我離開。聽到訊息後，我把東西隨意收拾一番後，就坐在閣樓上等他們接我。看著桌子上鎖好的盒子，想了想還是踩著凳子小心翼翼地把它塞到衣櫃頂層，我胡亂拍拍手上的灰，鬆鬆從凳子上跳下來，抬頭猛地對上祖母的雙眸，被嚇的我結結巴巴：“祖母，您，您怎麼來了？”我扶著梳妝檯，心有餘悸。

祖母緩緩走過來，伸手正了正我腦袋上的步搖：“阿月這一走，恐怕又有很久不見面了。”她眼睛很漂亮，眼角微微上翹，好像含水的葡萄。

“阿月，回去後凡事要三思後行，京都雖好，到底只是過眼煙雲。”她坐在鏡子前，拉著我的手，“你年紀尚小，有些心思還是太稚嫩了，不要忘了祖母對你的教導。”她鬆開我的手，看著鏡子理了理頭髮。

“祖母放心，阿月知道祖母的苦心。”我站在她的身後，看著鏡子裡的她。

我輕輕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一股好聞的凝香襲來，“祖母，我走啦！”透過鏡子我們看著彼此，祖母依舊一臉溫和，眸子晃晃。

窩在馬車上，孤零零的便只剩下我了。也許在古代呆久了，與親人分離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難過，就像韓雲山，就像姑蘇，就像蘇州，我走了，再回來就不知是何時了。

“去京城，你好像並不開心啊。”我撇嘴看著光風那副平靜但是滿含欠揍的表情，衝他翻了個白眼。別問我他為什麼也在馬車裡，問就是不知道！我去京城，他好端端地非要跟著我，本來不想帶他走，但是祖母默許他跟我一起離開，畢竟胳膊拗不過大腿，我只好滿含熱淚接受了他。我本可以安安靜靜地到京城，結果這傢伙一路上騷擾我。起初我還很高興，以為是自己魅力無邊，對他的態度也極其溫和，幾乎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後來故事的走向就偏出了我的認知，他不應該是一個小正太嗎！！？誰能告訴我現在面前的這個人是誰！！！

“我覺得你好像很奇怪。”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摸摸下巴，“你似乎和白夫人說的不大一樣。”我故作淡定地瞥他一眼，嘴上不依不饒：“我看你也很奇怪，你似乎和當初不大一樣啊。”狠話誰不會說，套路誰不會，原話奉回！我這輩子看過的小說比他走過的路還多！我暗暗咬牙，臉上掛著迷之微笑，眯著眼斜睨著他，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來什麼，但是到底還是要提防一下的。我不可一世的態度在某種程度上打消了他的部分懷疑，至少下半程路我們相安無事。

真正進京城和聽聞是不一樣的，這裡確實夠煙火繁華，確實夠震撼人心。黃白色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與蘇州不同的是這裡的一切都是無與倫比的大氣，就像蘇州是江南水鄉的溫婉小家碧玉，而這裡就是充滿莊重韻味的精緻千金。我看著這些景象，不難感受到那些來到這裡謀求一官半職的書生們和那些想開闢商機的店主們的野心，就像祖母說的那樣，京城就是所有向上爬的最好雲梯，你想要的在這裡都可以實現。

“我走了。”一聲告別將我從看到壯觀景象思緒里拉出，光年在京城入口處跳下馬車，衝我笑了笑。我撩開窗上的帷幕，手牢牢抓著窗楞，“你要離開？”說實話，雖然光年有時候說話很驚人，時不時嚇得我都以為自己馬甲被發現，但是作為陪了我一路的人，私心是不想讓他走的。

他狀似無意地瞥著我，笑得很純良，“捨不得？”我一聽他這混賬話，立刻甩下窗簾，悶聲悶氣衝他說：“趕緊走！有什麼捨不得的！”

“那好！我走了。”我擰著手帕，突然覺得京城也不是那麼讓人期待了，這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我想要的。再次撩開窗簾，朝京城外看去，光年瘦削的聲影漸行漸遠，手上多了幾滴眼淚，我胡亂一抹，壓住心底的無助。你看，這回是真的，這裡確確實實沒有了我認識的人。

其實悲傷也就是一會的事，這種感受在一次次磨礪後就不再明顯。京城最大的好處就是這裡從不問你的過往，看著周邊變換的風景，我想也許事情都才開始，一切都還沒那麼糟糕。但是凡事都有一個萬一，更何況我還是一個女二！

車子停了，我踩著車梯從馬車緩緩而下，望著陌生的紅牆巷道，一時有些怔忪，站在偏門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和原劇情不差，剛回來還沒進府的我就迎來了第一次刁難，身為嫡女不讓從正門進，偏開個側門讓人難堪。我心底冷笑，眼睛掃著門口的家丁丫鬟們：“想來這側門也不是誰都進的。”

11、我很榮幸能成為全服公敵

我斜睨著這群人，他們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叫人看得噁心。這時一位婆子上前拉我的胳膊，力道有些大，看來今天他們是鐵了心要和我過不去。我不著痕跡地縮回胳膊，轉手捏著她的手腕，手上使了幾分力氣，嘴角上翹，語氣很是溫和：“這位管事婆子真是熱情呢！”我笑著，眼神卻有些冷，說著又加重了力道，只聽這老婆子痛苦地叫喚，嘴裡說著辯解的話，“老奴也是想讓小姐早點回府休息！嘶~”

我要是沒看過原文還差點被你們這些人欺騙，這個糟老婆子壞得很！人面獸心，我暗暗唾罵一句，臉上仍然是無可挑剔的無辜笑容，語氣溫溫和和：“是嘛，那可真是費心了呢！”就在她痛呼喊丫鬟過來幫忙時，我輕輕鬆開她的手腕，力道控制的不錯，輕微骨折，但面上看不出任何問題來，一點淤青也沒有。我滿意地笑笑，看著過來的幾位丫鬟，笑意不達眼底。

“怎麼？你們還想綁我不成？”我站在原地，笑意盈盈，“難道京城裡沒有尊卑禮儀麼？”說罷，轉身瞥著身後的侍衛，冷著臉，語氣冰冷：“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忤逆父親的命令！”

他們面面相覷，最終領頭的侍衛上前回稟：“大人只說接小姐回來，旁的並未吩咐。”我冷眼瞧著這兩撥人，臉上笑容更甚，算計我是嗎？我撫摸幾下衣袖，沿著巷道原路返回，我也不急這一時，反正時間多得是，儘管耗唄！烏泱泱一堆人見狀跑過來堵著前面的路，我笑著撇嘴，眼神飽含譏諷：“看來，今天我是非按照你們的意思進府不可。”

“小姐也別作弄我們這些下人，隨我們回府才是正理。”一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嬤嬤走到我面前，語氣非常平靜，她身邊還有幾個陪同的小丫鬟，看起來身份不一般。我莞爾一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路過她身邊時，絲毫不在意那些堵在巷子裡的僕人，我倒想知道他們到底敢不敢動手，如果我執意要走看看究竟誰能攔住。

“喲，我當是如何呢？原來是在這。”順著嬌俏的聲音看去，湖藍色錦繡衣裙微微搖動，一少女手執淡色團花扇，嫋嫋婷婷走來，遠山眉含情，朱唇微啟，梨渦輕漩，好一副面孔。見到她的第一瞬間我驚歎的不僅僅是她的美貌，還有她的身份！別看我現在抿著嘴角，表面一本正經，其實內心早已兵荒馬亂，她就是我在小說中遇到的第一個刺頭，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吳青雲！現在我頭腦一片空白，對於書裡的內容有點想不起來，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絕對不是一個好東西！

作為一個看過無數宅鬥宮鬥小說電視劇的現代女青年，對於這種狀況，我顯然要表現得臨危不懼，於是皮笑肉不笑，標誌性地彎彎眼：“這位是？”

她顯然是被我的話噁心到了，臉上嬌俏的笑容逐漸變得勉強：“姐姐難道不記得妹妹了嗎？”吳青雲緊緊攥著團扇手柄，語氣好不委屈，她鄙夷地看著面前的少女，眼裡滿是不屑，但臉上還是一副泫泣模樣。

我三步做兩步抓著她的小手，悄悄揩了一抹油，嘖嘖，這小手真滑嫩！先不必罵我沉迷於美色，面對美人我要做的就是佔便宜！吳青雲小臉一皺，想要掙脫我的桎梏，我牢牢地握著她，眼神真摯，語氣誠懇：“啊，原來是妹妹呀！怎麼會忘記妹妹呢，我當然最想妹妹了。”

她憋紅了臉，使命拽開我的手，咬牙低聲說：“既然姐姐這麼想我，那邊和我一起回府吧！”她竭力拉我，企圖將我帶入偏門。我冷不丁鬆開手，沒了抓力的小姑娘像斷了線的風箏一屁股栽倒地上。吳青雲眼淚汪汪，她羞憤地望著我，語氣很是悲傷：“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可是我想只要我多為姐姐做一點，姐姐就不會討厭我了。”

我眨眨眼，真的很無辜，不是，我有說過不喜歡你嗎？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我一副痛心疾首，悲痛的神情看著被丫鬟扶著小聲啜泣的吳青雲：“我的好妹妹，姐姐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呢，喜歡還來不及，厭惡又怎麼可能呢？妹妹不要被旁人惡語所蠱惑呀。”我捏著手帕抹了抹眼角，假裝擦拭著不存在的悲傷。

“那姐姐怎麼不跟我回去呢？定是因為我。”她委委屈屈，眼神哀怨。

我翹著蘭花指，學著她嗲嗲地說：“妹妹說什麼便是什麼，做姐姐的定要愛護妹妹，姐姐不想妹妹為難，更不忍心看到妹妹傷心難過，姐姐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我抽抽鼻子，掩面而泣，推開擋路的僕人，揚長而去。

至於這群虛偽做作的傢伙，誰愛理誰理，反正我是一百個不樂意。這場鬧劇最終還是以管家帶小廝將我從客棧接走從正門請回府中作為結束，嗐，你看，早讓我從正門進哪來這麼多事啊！

我坐在飯桌前，安安靜靜地恰飯。這是我吃過氣氛最凝重的一頓飯，沒有之一！所有人都暗中打量著這位恰飯不亦樂乎的少女，心思各不相同。父親呢有三個小妾，各有各的風騷美貌，我好脾氣敦厚地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試探，風雨不動安如山。礙於父親權威，大家都熱情的對我表示歡迎，順便再用言語稍稍擠兌擠兌，敲打敲打。對於這一套體面式慰問，我欣然接受，沒有關係，對於他們的羞辱我是完全接受的，因為他們淺薄的言語上的攻擊在我這裡實在是不堪一擊，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意思，還沒我媽罵我的千萬分之一的戰火厲害！能用言語解決的，這都不是事！

一頓飯大家吃出不同意味，各懷鬼胎。託便宜爹的福我那作死二孃沒敢把我安排到偏僻小院，還是回到了原先的摘星院。深夜寂靜，回到屋裡，躺到床上，我終於可以有足夠時間去仔仔細細地梳理劇情了。

回到京城後原主很是囂張地從正門去，當然她是正面剛，我是側面迂迴。毋庸置疑原主的行為挑戰了那幾個作精姨娘的權威，於是在她們的唆使指導下那幾個沒什麼腦子的女兒們在父親面前可勁diss原主，隨後被排擠到偏僻荒院。我睜著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日子真不容易，養膘的快樂肥仔生活一去不復返了。手中的田園劇本換成了宅斗大戲，手撕全服，打boss，將成為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悲慘故事！

作為一個惡毒女二，我表示很受傷，這些活我一點也不想做，但是那些姨娘們小姐們小手段一直不停，大招又幾個月上演一次，即使我表現得十分乖巧聽話無辜善良，作妖的人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院裡一共就十五個丫鬟，十三個都是別人安插的眼線！你說說，這像話嗎？除了原先就伺候我但一直留在京城的丫鬟雙玉，和母親留下來的梁嬤嬤，剩下的也都不能用。原主的貼身丫鬟除了雙玉以外還有一個叫聶歡，但是同志們那個聶歡是二孃的奸細，虧得原主還以為這小姑娘與自個是同心的，結果人家是一黑心。

我知道她不是好東西，當然不會選她作貼身丫鬟，於是在一撥人裡挑來選去，選中了一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小姑娘。我絕對不是因為她長得好看而選擇的！絕對不是！

“你叫什麼？”我好整以暇，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小口啜著。

她低著頭，規規矩矩地行個禮，不卑不亢，語氣平穩：“奴婢叫原月。”

身後的梁嬤嬤皺著眉頭，對我說：“這婢子名字與小姐相撞，需要更改！”

原月臉上沒什麼表情，低著頭，眼瞼垂下，顯得十分乖巧。我倒沒覺得名字有什麼不好，撞了就撞了，封建迷信要不得，我揮揮手，表示不在意：“不必換，我覺得不錯，從今你就跟著我了。”

對於滿院子的有二心的丫鬟，我也是毫無辦法，好歹這一波人靠著劇情我知道都是聽命於他人的，一來現在實力弱還不能駁了她們的面子強行拒絕眼線，二來要是換了另一撥人我也不能保證那些人就一定忠心，所以權衡利弊，留下這些丫鬟是眼下最好選擇。

生活不易，豬豬嘆氣。每日都和她們鬥智鬥勇，除了苦笑我只能學著麻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