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死亡那麼遠，又那麼近。
這篇關於死亡的文章早就應該出現了，卻一天天地被延期，直到昨天，又一個離開人世的訊息被告知，死亡跟我進一步的接觸加速了這篇文章的產生。
在剛剛過去的2021年，在剛入春的2022年，說短又短，又確由無數個倒計時的日子組成，在渴望與某人相遇、重逢、在一起的時間裡，沒想到的是，與眼前的三個人成為了懷念，這種懷念不是懷念青春的“懷念”，而是回家時，你還會叫出那個名詞，那個名詞也賦予在她的身上，並且有聲響。
那第一份懷念對應的名詞是“嘎嘎”，這是一個我們當地的方言，在普通話中的意思就是外婆的意思。現在想來，這還是大二第一學期上學的事情，現在已經是大二的第二個學期了。時間過得真快呀……媽媽已經沒有媽媽了這麼長時間，但她的女兒、女婿聚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聊起生前的事情，遇到她曾喜歡吃的小吃零食還是會提起：這之前媽最喜歡吃了。就像外婆一直沒有離開我們一樣，是的，親人不會離開親人。
在過去的19年裡，聽得最多的是“誰誰家又死人了（原諒我用這麼直白的詞）”或者是“誰誰就這麼死了，毫無徵兆的”，顯然外婆沒有成為突然去世的那一類，而是“這樣她受的折磨會少一些，也挺好。”大部分認識外婆的人都知道，她病了一輩子，從年輕的風溼病到奪走她生命的心臟病，她看起來是完整的，卻被藥物包裹和一見面就能注意到的變形的手指和腳趾。上一個秋天，她終於熬不住了，挺著脹氣的肚子倒在了床上，那幾日，兒女都回來了，交替著換班，整夜整夜地守著。周圍的鄰居也一班一班地過來拜訪，還有那些平日裡外婆沒見的，但心心念念想見的人都來了。像是想用這份眾人的熱鬧嚇跑奪魂的鬼神，經過四五天的鬥爭，終究我們敗了。
在我還在睡夢中的早上被老爸匆匆叫醒。“快起來，嘎嘎不行了”，顧不得衣衫整潔就跑下樓，拉住外婆的手，猛地叫了幾聲“嘎嘎”，她應了。閉著的眼睛又睜開了，我忍不住哭，就從那個房間跑了出來。
過了沒多久，我再一次進去時，就沒有人再應我的“嘎嘎”了。當她的大女兒還在拼命地把她叫回來時，她最小的女兒說：“姐，我們不喊了，媽說她累了，讓她安靜地走吧”
我第一次看著一個人等待死亡，看著一個人沒有氣息，看著一群人圍住一個人的死亡。她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看著我們健康平安。
這是第一次死亡在我面前，有時候我會偷偷想下一次會不會就是我為大人換上喪服，送他們去另外一個地方……我不敢想象，也不該想象這麼不吉利的話題，但確實又存在未來。因為當媽媽沒有媽媽了，我們就只有媽媽了。
緊接著的幾次恰恰時間線被拉到了最近幾天，首先是待我很好的高中老師，雖說我不是他親手教過的學生，卻每次相遇都會幫我解決學習上的問題和困惑，會跟我的班主任談起他班上有一個從這個村走出來的學生，家裡怎麼樣，對於我來說，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師，但昨天我和物件聊天的時候，發現他更是一位孩子的父親。
他：“最近走了好多人，旭同學的爸爸出車禍了”
我：“是。之前高中的一個老師也走了”
他：“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不同的身份，不同身份的人圍繞著同一種悲傷。
在這篇文章的最開頭講到過一個最新的死訊促使了這篇文章的形成。
“寶寶，xxxx不在了”，“你知不知道xxxx走了”，從圖書館開啟手機的那一刻，鋪面而來的訊息讓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覆，明知他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卻還是向認識了她十一年的那個女孩確認了訊息的真假。
和外婆的第一次一樣，這也是第一次身邊的19歲突然地少了一位。我和她算不上知己或很要好的朋友，如果要用一種關係來描述，可以是小學同學，身邊唯一一個四個名字的女孩子，我很好朋友的發小，我很好朋友的好朋友，幾個白勺的好像將我和她的關係描寫得淡了，但我還記得大一下專業分流的時候，向她詢問過意見，當時還誇讚她的聲音好好聽，在寒假的時候，在鎮上的時候叫我名字跟我打招呼。沒想到好久不見的我們，下一次的見面是在葬禮又或者最新的訊息是死訊。
希望那些墓碑上的名字在那頭沒有煩惱。
寫下這些文字，不是想傳遞負情緒，只是他們勾起了我對生命的認識。我昨天和老爸分享這個19歲生命的離開。他說“現在死人真的很簡單，有些人上著上著廁所就死掉了”原諒我原封不動地把這句話打在這篇文章中，顯得很粗魯直白，卻對於一個年近半百的人，又是那麼真實，從8歲時父親的離世到後來幫助身邊的人送葬，他接觸了太多死去的人。
經歷的了那件事以後，許多人給我這樣留言：“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希望身邊的人都好好的”“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的你”“你最近還好吧，怎麼臉那麼慘白”我想說“我會的，希望你們也是”
在我打鍵盤的時，眼前還是一如既往的飛蚊症，從一開始的不習慣，焦慮，耳鳴到現在的默認了它成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每一個事物之前被視覺神經接受時都印上了獨屬我的細胞水印，我想也正是這些黑細胞提醒著我多看一眼人間。
我們都在等待，等待未來的人趕緊來到身邊，我們又都在失去，常常一瞬間的清晰提醒著你，那個人在我們的生命裡存在過。最後，我想祝好，那些在或不在的人都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