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俠客少
《還沒想好》
我自己寫的微小說最好看。
（一）俠客走江湖
焰火嗶嗶剝剝地發出聲響，外焰騰騰地往上冒，繚繞舞動，尤似美姬搖擺扭肢。棚屋裡十分悶熱，少年已是大汗淋漓，手上的莆扇時而扇火，時而也給自己解解熱。少年專注地觀測著火焰的焰色變化，感受其冷熱。火焰上是盛著融熔鐵液的器皿，另一旁有各式各樣的沙造模具。這少年十七八歲年紀，衣著打扮是普通鄉下人的模樣，頭髮凌亂也不梳理。
他正自澆鑄鐵水，數丈外走來一對男女，那漢子高瘦，面色發黃，著著青衫，約有三十小來歲。那女子卻甚是年輕貌美，著裝盛麗似是不過二八芳齡。那漢子衝他喊道“：小哥有水嗎，趕路口渴，藉口水喝。”那少年沒去看他們，只答道“：桌上有水，自己倒。”便自顧自繼續澆鑄鐵水。這活兒不費多少時間，但卻需要極熟練的技巧。那漢子見他澆鑄的是一把鐵劍，又見棚鋪內實有不少打造優良的鐵器。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少不得一些好刀好劍，但見那少年年紀甚輕，提興對他道“：小哥，你獨自經營這家鐵匠鋪嗎？”
少年將模具蓋上板子，拿肩上的抹布抹了抹漢，“不是，我就在這打雜的，主人去別地了，我看著鋪子。”說著敞開幾個衣釦，走將出來，坐在那漢子對面的凳條上，取來水壺便往嘴裡灌，但壺口卻不碰嘴。但見那年輕女子臉露鄙夷之色，瞧瞧自己剛喝的杯子，似是嫌棄。喝罷水，少年走進屋內，一會兒取出一屜白淨的饅頭放在桌上，手上拿了一個饅頭，對那男女道“：餓不餓，吃不吃？要吃就自己拿，別客氣。”
那女子搖搖頭，似是抱歉。那漢子卻也不客氣拿起一個便要吃。那女子憂心道“：就要吃，不礙事嗎？” 那漢子從容淡漠，道“：不礙事，礙事的已經來了。”
那美貌女子臉現惶恐，向四頭張望，卻見四下無人，亦無半點人馬犬牛之聲，但見那漢子面無改色，心下稍安。忽爾，大道上傳來得得馬蹄聲，西面道上迎來駕馬奔來十數人，人人都配著兵器。
那行人在十數丈外下馬向鐵匠鋪行來。
當頭在前的是一個身著鮮衣、臉面貴氣的中年漢子。那人神色肅穆，迎面道“：素聞金俠客雅名，望請一談。”
那黃面漢子微微一笑，似有譏諷，他自是鮮衣貴人口中的金俠客。他是江湖少有的武林高手，江湖上宵小但聞聖手金俠客無不聞風喪膽。他生自家道中落的世家，但仍有一骨子的傲氣。
金俠客瞥那人一眼，冷笑道“：你是西宗的掌門人？顧清風？真是好大的排場啊。”原來那領頭來話之人名為顧清風，是那基督門西宗的掌門人。基督門是江湖上的大幫派，公有四個分支，即東南西北四宗。基督門雖為一派，便有四個分支也不足為奇。江湖上的門派內的分裂而致另起爐灶的分支派系的是常有的。但基門卻是在創派之初便是分有四支，然創派時隔久遠，後人已不知其緣由，只知這奇事卻是如此。然而基督門四宗雖同為一派，卻老死不相往來，從未見雙方相互聯絡。東南西北各宗均不處一地，甚而相隔遙遠。東宗居於浙北，西宗位處川南，北宗位居關東，南宗則僻處嶺南。
此處位於乃川南樂山，乃基督門西宗治地。在自家的地盤內卻仍領了十數個宗內高手前來，可見金俠客的盛名。
與金俠客一同的那女子略有不滿道“：你就是脾氣太大，人人好好的一個掌門人，好好說話不行嗎，說得不好便就要打起來，我最不喜歡打打殺殺。”那基督西門掌門人顧清風見機道“：姑娘說得也不全是，我顧某人在金大俠眼中算不得上個人物，但與人為善卻是我輩所長。金大俠定不喜歡拐彎抹角，那顧某就看門見山。想必金大俠是要去湘西同賞徐前輩的再造之刀。有金大俠這般想法的人恐怕所在不少，金大俠雖神功蓋世，卻也難得寶刀。”
那金俠客卻已不耐煩，道“：直說，所為何事？”
顧清風轉過身子揮了揮手，便有兩人提著一個木箱放在桌上，而後便退下。那顧清風坐在金俠客的桌子對頭道“：箱子內有黃金八十斤，合過六百四十兩金子，一萬兩千八百兩白銀。我派究不是打家劫舍的匪徒，籌足夠這六百四十兩黃金也著實不易，希望金大俠不要嫌少。”金俠客聞言倍感怪異，聽得最後一句話更是捉不著顧清風想要玩什麼把戲，他道“：”為何給我這麼多錢？況且再多的錢於我也無多良用。”那另一旁的女子亦感詫異又覺驚喜，想要開啟箱子看看是否真的有這麼多的金子，她雖出身富足之家，可也從來可沒看見過一箱的金子，便要伸手過去，未碰及箱子，卻見金俠客臉現不悅，登時縮手，又似好奇不已，便道“：哪有和錢過不去的道理。”
顧清風道“：錢乃易物換需之用，顧某雖算不上大惡人，但自然也不是老好人，否則我的項上人頭今安在，可不被嫉惡如仇的金大俠取了去了。顧某人所求之物是一把刀。”
金俠客道： “墨刀？”顧清風搖搖頭“：此等神鬼之物，我輩不敢懷有念想。我所求的刀，金大俠現今就有。”金俠客瞧定他一眼，道“那刀雖好，恐怕卻還不值得八十斤黃金吧？”在旁的那姑娘立時卻怒道“：那刀如何不值區區八十斤黃金！就是上千上萬兩金子也值得，可再多的金子能換回我哥哥我爹爹麼？哼，那你們所說的不過是害人的東西，我早已擲入揚子江心，你們去尋吧！”語聲中充滿怨怒，這與她先前的行止判若兩人。金俠客也不看她，便作沉默，手指尖在桌上輕敲。一會兒後，顧清風起身道“：錢姑娘既然已明說，我們也再不打擾，但交易不成情義在，金大俠告辭了。”一行人來去如風，御馬而歸。與他相伴同行的姑娘名為錢茗，乃浙東一商人之女，家中原有哥哥嫂嫂和爹爹及她四人，現今卻只有她獨伶於世。
二人喝罷水又及趕程，路上金俠客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對她說道“：你究還是回家的好，我還是該送你回家。”錢茗沉默一會兒，道“：我還有家嗎？連嫂子都已經改嫁了。”至此，金俠客也不再多言，但他還是決定先將她送回浙東老家，再趕去湘西。錢茗此刻則是又悽又苦，想到半年前她還是無憂無慮的在自己的閨房中梳妝打扮，在自家的庭院裡養花弄草，今卻隨著一個草莽粗漢漂泊江湖，心中想時淚已落下。她恨刀，討厭舞刀弄槍的人，不論是男是女她都忍不住要批駁一番。他的哥哥和父親就是被那把刀給害死的，她恨那把刀，但她沒有把刀投入江中，那刀有六十七斤重她是提不動的，最終還是金俠客將刀以重力刺入一塊巨大的山石中，只在石面上留下一個骷髏眼。
穿行入一片樹林， 她步速漸緩，看那金俠客走在前邊，她這時可以肆無忌憚地正眼地久久地看他。雖然金俠客救了她，可是她還是很討厭他。儘管與他相處已有半年，但她還是不瞭解，或而是不理解他這個人。江湖上沒有幾人敢不將金俠客不當一回事，可她不是江湖人，她永遠也不想淪落為漂泊的流浪人，像此刻深秋的落葉一般，她寧可歸於塵土，可是死哪裡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飄落的樹葉都不曾棄生，一直到它們被風驅離樹軀。
她漸漸才注意到金俠客也放慢了腳步，離她雖遠，但總在野路看得見的盡頭，站著他的影子。她心中想，這木訥的人竟會體貼關心人了，但她嘴角上卻是露出嘲諷的冷笑。這時忽聽得前方傳來人聲“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一群刀客坐在路旁一棵倒下的大樹上，有兩人手上還拿著雞腿、羊腿。見及錢茗出現，那喊話的小廝叫道“：喲，又來一個送人送錢的小美人兒。”
樹上群盜有人大叫“這回是我的，誰也不能和我搶。”“誰有本事，算誰的！”“小美人兒，快過來先讓我瞧瞧到底有多風騷，看一下值不值得剁手指。”接著又夾雜著雜七雜八的罵人的粗言。他們不知在他們面前這男子為何人，否則就是剁了他們的手指，他們也不敢說那些話的。
金俠客已站住，他面對群盜面無表情。他沒有轉過頭去看錢茗，聽得那爽快的腳步聲，他知道她的信賴。那群盜見被對方無視，心中半是憤怒半是憂恐。憤怒自不必說，憂恐得卻是金俠客和那女子的肆無忌憚，他們心想莫要沒打著獵物，反被被獵物給叼了去。錢茗距他僅有數丈，這時她的後方卻迎來一對男女，騎在馬上並行奔來。那馬上女子口中叫道“：讓開，快讓開。”但卻未拉韁繩，前方雖有人，卻依然狂奔上前。錢茗閃向一邊跌倒，而那兩人所騎之馬竟不約而同地向前跌倒。但馬上二人反應迅捷，借力而起，急停數丈至群盜與金俠客之間。
那女子手上按劍鞘對著群盜怒問“：”方才是不是你們設計好的，故意打壞咱們的馬？”群盜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顯是盜魁回道“：王八糕子，誰知道你非要跌到爺爺跟前的，老子只要你手裡的金錢，不要孫子。”此語中雖有不敬，但他見那二人身手不凡，他早已心存膽怯，只是礙於聲面才說了一句行話，免得被人視為認熊，在手下面前掃了威風。方才引得那二馬跌倒自然是金俠客所為，只是他至始至終都未曾轉過頭去看，是以無人想到他。這時那女子卻憤已拔劍，但與之同行的那男子伸手攔下了她，道“：煙妹，現今可沒這許多時間打發。”那女子平歇道“：師哥，如今咱們是被人欺負了，可管不得那麼多，我江煙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哪有被人欺負不還手的道理。”那男子身著黑衣，面目英俊，身形矯健，約莫二十一二歲。那拔劍女子著鮮靚麗，肩披貂絨，年紀約小那男子一兩歲，容顏極是美麗。
說話間，錢茗已走至跟前。金俠客看她，道“：沒受傷罷？”錢茗搖了搖頭。這時那男子見及錢茗，眼中目光一閃，對她道“：方才真是抱歉，沒有傷到姑娘罷？”錢茗本已氣詫，但見那男子俊朗和氣，不禁羞面搖頭。
那盜魁心道“：那兇巴巴的小姑娘剛剛說她叫江煙。莫不是清淵閣江老閣主的小女兒，若真是如此，那可糟了。”這時見她劍鞘上有一鬼畫符似的“江”字的浮刻，他知清淵閣向來獨據此字的寫法。心想“：完了，八成是了。但他們又好似很趕時間，沒空兒理會我。三十六計，還是宜走為妙。”這時那兩匹馬緩緩站起，慢慢跌跌撞撞行來，此時莫說是載人，便是獨行已是艱難。那女子心疼已極，又知無法儘快趕去，再也忍不住拔去。
那盜魁卻是半點也不想與她過招，他這樣的小毛賊如何敢招惹清淵閣這樣的勢力存在。即便打贏了她，但她爹可非把他大卸八塊。他迅速往後急退數步跳開，口中忙道“：誤會，誤會，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啊。”
那女子急刺出數劍，招招狠辣，那盜魁躲之不及，肩上已中劍流血。餘下十餘盜客無不作壁上觀，不敢聲張。旁從的玉面男子已看出這不過是一群蠢盜，但方才明明聽得勁銳之聲傳來，打得二馬失足，如此行舉實乃高人，卻不知其人躲在何處。故而他正自留心張望，亦是憂及師妹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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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那年蘭花正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