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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甜到讓人腿軟的小甜文?

作者:由 張若妤 發表于 繪畫時間:2022-02-10

有沒有甜到讓人腿軟的小甜文?任性火羊寶2022-02-14 15:29:13

【已完結,撒花~】

只因他生的太俊俏,上門提親的不斷,他疲於應付便叫一個小乞丐幫忙散播說他有些頑疾。

誰知這小乞丐到處給人說他不舉,真好,這下替他永絕了後患!

小乞丐訕笑,“那咱們說好的報酬呢?”

1

天聖大街人煙熙攘,酒肆歌樓繁華一片,充耳皆是各種編詞精妙的吆喝聲,賣藝的在人群中間吐出一團火球,引來陣陣叫好,街角那家的包子剛出鍋,飄香四溢,勾得對面牆下一小乞丐直舔嘴唇。

小乞丐一邊揉著飢腸轆轆的肚子,一邊抬手放在眉上瞧了眼日頭,就聽不遠處的大門開啟,裡面走出幾個人,把方才帶進莊宅的禮盒又原樣帶了出來,一臉窘迫地走了。

小乞丐在角落裡偷笑一聲,得,又吹了。

曬著太陽眯了會兒,有腳步聲逐漸靠近,一片陰影將她籠罩住,不瞧也知道是誰。

她閉眼就當睡得死,可鼻尖傳來了桂花糕的香味,立刻沒出息地睜開眼,拿過糕點往嘴裡塞。

來者是個面冠如玉的公子,穿了身雅緻乾淨的文人道袍,不顧大街人來人往,就這麼紆尊降貴地蹲在小乞丐身旁,認真看她吞嚥。

小乞丐吃急了,噎得直抽抽,公子毫不嫌棄地幫她捶了捶後背,總算把喉間那塊糕點捶了下去。

見她吃完,莊獨步才不緊不慢開口:“毀我清譽,敗我婚事,這筆賬怎麼算?”

小乞丐咳了兩聲,摘掉粘在下巴上的一塊殘渣塞進嘴裡,心虛地說:“不是你叫我散佈點訊息的嘛……”

“我是叫你放風說我身有頑疾。”莊獨步狠狠審視著她,“但沒叫你到處跟人說我不舉。”

“總歸這法子好使了不是。”小乞丐臉皮厚地衝他笑了笑,“你看,這個月只有三家上門提親,要不是我想了個這麼好的說辭,你家門檻早幾天前就該換了!”

莊獨步微微一笑,咬牙切齒地說:“那我可真是該謝謝你,幫我永絕了後患。”

他分明是個翩翩書生,一雙犀利的鳳目卻暗藏凌厲,小乞丐垂頭躲著他的目光,訕訕地笑了兩聲,“呵呵呵呵,不客氣不客氣,那……那咱們說好的報酬?”

莊獨步站起身來,俯視著她冷漠道:“方才已經被你吃掉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踏進了莊宅,大門“咣”一聲地關上了,震得小乞丐身體一抖。

“就這脾氣。”小乞丐撇撇嘴,“誰嫁誰倒黴。”

然而京都裡的大小姐們並不這樣想。

三個月前,莊獨步不聲不響地入京,住進了這麼一處不起眼的宅院裡,轉天因為出手一幅畫,他在酒肆裡露了次臉,便引來無數注目。

不過是個賣畫的書生,得天垂幸生了張好相貌,提親的人卻蜂擁而至,莊獨步疲於應付,便找門口的小乞丐往外放出些風聲,好叫那些人知難而退。

誰知此人不舉的訊息都傳滿城了,居然還有姑娘為圖那一張臉,甘願嫁進來當尼姑。

好看能當飯吃麼?

小乞丐獨坐牆角搖搖頭,把方才用來裹糕點的帕子放在鼻邊嗅了一下,桂花餘香沁人心脾。

2

深秋頗涼,莊宅的書房裡只有一豆燈火,主人端坐桌旁,執筆落墨。

忽然房門敲響,莊獨步一襲青衫搖擺,打開了門,外面站著髒兮兮的小乞丐,五官被汙垢埋沒,剩一雙眼睛像是泥地裡嵌了兩顆夜明珠,朝他眨了眨。

“怎麼進來的?”莊獨步的聲音比這秋夜還涼。

“鑽、鑽狗洞。”

莊獨步深吸了一口氣,鳳目眯得狹長,帶著審訊的意味,“我家不養狗,沒有狗洞。”

小乞丐癟了癟嘴,垂頭可憐道:“翻牆進來的。”

每面牆都被他設了機關,沒點功夫的人不可能全須全尾地翻進來,但莊獨步沒有繼續審問,屋外正起一陣涼風,他側過身,“進來吧。”

衣衫襤褸的小乞丐鑽了進來,徑直湊到炭籠旁邊烤火。

莊獨步沒管她,回到桌後重新拿起筆,“來幹什麼?”

小乞丐清了清嗓子,用盡那點微不足道的底氣:“要賬!”

“已經被你吃掉了。”莊獨步頭也不抬,隔著屏風說,“我若是你,這時就該跑得遠遠,免得這家主人半夜氣醒,開門放狗咬人。”

“可你家沒有狗。”小乞丐扒著屏風邊,探進頭委屈地說:“幹這事找了好些弟兄幫忙,要不到錢,我沒法跟人交代。”

七嘴八舌地滿街嚷他不舉,他還得為此付錢?

莊獨步差點捏斷了筆桿,一側眸,眉頭驀然皺起,鳳目緊緊盯在那雙髒兮兮的手上。

小乞丐猝然把手收回,然而已經晚了,潔白的屏風上留下了幾個黑漆漆的指印。

莊獨步半天默不作聲,似乎是在調整氣息,小乞丐總覺得下一刻他就會朝自己噴出火來,就像街邊賣藝人那樣。

可他最後並未撒火,總還是保持著謙謙君子的風度,從腰間解下錢袋丟給她。

“謝謝大爺!大爺福祿安康!”小乞丐順嘴說了句吉祥話,拿著錢袋蹦蹦跳跳地就要走,又突然停住腳步,盯著桌上的一盤桂花糕。

這東西可比街對面那家的包子還好吃!

“我……”小乞丐指了指桂花糕,“能再吃一個嗎?”

莊獨步沒應聲,小乞丐便當他是默認了,直接伸手朝盤子裡抓,誰知莊獨步突然跟中了箭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我我我不吃了!”

她被莊獨步拽得踉踉蹌蹌,以為自己要被丟出去了,結果莊獨步卻只是把她的手按進了溫熱的水盆裡。

那一雙手指節分明,曾作出好畫無數,眼下竟握著一個乞丐的髒爪子,輕柔地洗去上面的汙跡。

這一片刻,素日藏含心思的鳳目裡純淨一片,令小乞丐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洗罷了手,莊獨步又浣溼了帕子,要幫她把臉也給擦了。

小乞丐兩隻胳膊擋在臉前,彷彿烈女守護著不可侵犯的貞潔,“不洗不洗!就靠這層泥過冬呢!”

莊獨步舉著熱氣騰騰的帕子,神色怔怔,小乞丐捂著臉,看不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就聽他用清朗的嗓音說:“去吃吧。”

3

小乞丐抱著盤子吞嚼桂花糕,看他目光專注,鼻峰高挺,幾筆就將漆黑的指印勾畫成一枝墨梅,

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懷春的少女,這位……好像是挺招人的哈。

小乞丐抹了抹嘴,擦去不知是為桂花糕還是為眼前人流下的口水。

“為什麼淪落成乞丐?”莊獨步忽然出聲,並及時遞給她一盞茶。

桂花糕是好吃,就是太噎人。

小乞丐嚥下茶,撫著胸前順了半天氣,才厚顏無恥地說:“繼承祖業。”

“那你家還真是福澤綿延。”莊獨步譏誚道,又問:“叫什麼名字?”

“要飯的哪有名字。”她說,“喂,小乞丐,要飯花子——您看著叫吧!”

莊獨步望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我以為都能傳宗接代了,自然也能有名字。”

小乞丐放下空盤子,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說:“多謝大爺恩賞!小的這就滾了!”

莊獨步沒吭聲,她正要走,卻聽莊老來到門外稟報:“公子,貴客來了。”

入京已三月,等的就是今夜這位“貴客”,所以他吩咐莊老,若人來了,就直接帶過來。

當時沒料到小乞丐也會來,現在裡外碰一起了,此刻出去不免尷尬。

“你留在屏風後,不許出聲。”

說完這麼一句,莊獨步便走出屏風,前去開門,小乞丐只好重新拿起盤子,舔上面甜滋滋的殘渣。

“莊某恭候多時了。”

另一人的語氣裡帶有興奮:“一幅寒雪墨梅,便識鳴山鳳雛,先生終於肯出山了。”

小乞丐把耳朵貼在屏風上,忍不住偷聽。

怪不得一個賣字畫的能引來那麼多官門貴府爭搶,不單因為那張臉,更因為他是鳴山居士的唯一弟子,人稱鳴山鳳雛。

鳳凰非梧桐不棲,他若是選擇落在哪家枝頭,哪家就必然枝繁葉茂,直上青雲。

來者便是當朝五皇子,與太子多年針鋒相對,披夜前來正是為了將莊獨步拉攏到自己陣營。

二人在矮几前對坐,談論時局,不擴音到那位儲君。

太子,太子……

屏風後,小乞丐一雙圓眸驟冷,彷彿瘦骨嶙峋狼狽不堪的野狗,在遭遇天敵時依然能夠乍露兇光。

4

事情遠比五皇子想象得順利,他不禁主動問起莊獨步是否要提什麼條件。

隔著屏風,小乞丐看不到莊獨步的神情,只能聽他聲音低沉地說:“我要為宋家翻案。”

“這……”五皇子有些遲疑,並非是覺得為難,反而這實在算不上什麼要求,“昔年他正是靠宋家謀逆一案當上的太子,我們要扳倒他,此事算是順手,莊先生可還有其他條件?”

“沒有。”莊獨步篤定道,“只此一件。”

五皇子欣喜地答應了,與莊獨步又客套了一番便告辭離去。

莊獨步繞回屏風後,小乞丐正拿著筆在紙上糊畫一通,被他看見後尷尬笑了兩聲,彷彿壓根沒聽見外邊都說了些什麼。

“對提親的人拒不接見,夜會男人倒聊了這麼久。”小乞丐咬著筆說,“莫非……你不是不舉,而是斷袖?”

莊獨步一雙鳳目似嗔非嗔,目光在她髒兮兮的小臉上逡巡半晌,像是想要抓取到什麼。然而那一層泥垢就如同堅固的外殼,把一切都隱藏得不露分毫。

最後他半垂眼簾說:“走吧。”

小乞丐剛往外走,卻又聽到一聲:“等會兒——”

莊獨步瞥了眼她單薄的衣衫,去衣櫃裡翻出自己的毛領大氅,對她說:“天涼了,外面冷。”

“呦!這可是好衣裳!”小乞丐沒敢上手碰,“穿了它還怎麼要到飯吶!不拿不拿!”

“那就別要飯了!”莊獨步眉頭微蹙,突然有些心浮氣躁,“到我家來做事,我給你發工錢。”

“為奴為僕哪有要飯自在啊!”小乞丐搖搖頭,“不幹不幹!拿天王老子來換我都不幹!”

莊獨步徹底失去了耐心,強行把大氅往小乞丐身上一披,面色不虞地說:“被你穿過了,我不要了,出去吧。”

小乞丐打量著他的神色,彷彿自己要是再多說一句,他就要潑婦罵街了,只好披著棉被一樣的大氅,晃悠著屁股走了。

待她走後,莊獨步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緊接著便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心痛。

踱步過去看她方才的畫,凌亂幾筆如同畫了一堆柴火,但莊獨步還是看出亂筆所遮蓋的圖案,是一棵被削株掘根的槐樹。

而當朝太子,就叫明槐。

5

馬車緩緩駛於天聖大街上,車幔上所掛的響鈴提醒行人見之避讓,也昭示著此人乃是五皇子的入幕之賓,頂要緊的人。

小乞丐被鈴聲吵醒,不勝其煩地用大氅矇住腦袋,好接著睡。

天一日比一日冷,好在大氅夠暖,能叫她用睡覺打發時間。

突然什麼東西鑽了進來,冰涼的鼻子在她臉上可勁嗅,實在擾得她不得安睡,怨氣滿滿地掀了大氅,才發現是隻還沾著奶氣的狗崽子,而莊獨步不知何時蹲在了她面前,一臉幸災樂禍。

“大爺,這玩意沒多點肉。”小乞丐拎著小奶狗的後頸皮,“您要賞賞別的。”

“這是五皇子剛送的塞北名犬。”莊獨步把狗接到自己懷裡,撫著它的背毛,“現下我家缺個抱狗丫鬟,管吃管住,工錢一月十兩,其他的什麼也不用做,只管養狗。怎樣,考慮考慮?”

按理說這簡直是菩薩下凡普度眾生了,可小乞丐打了個哈欠,擺擺手說:“天地間逍遙慣了,當不得別人的奴僕,您沿街找別的乞丐打聽吧。”

說罷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睡。

莊獨步眼中那點子笑意驟然冷卻,但唇角依然保持著弧度,望了眼天,幽聲道:“兩日之內一定會下雪,城南的舊廟已拆,這個冬天你要怎麼過呢?”

大氅裡傳來慵懶的聲音:“靠金鐘罩和鐵布衫。”

突然睜眼一想,他怎麼知道城南的舊廟?

“我的宅子裡有什麼吃人的東西嗎?”莊獨步鳳目狠悻,“但凡腦子沒病的乞丐都不會拒絕,你究竟在躲什麼?”

小乞丐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坐起身對他說:“莊大爺,沒事兒總蹲在這跟我碎碎念,您腦子就沒點病嗎?是,京裡的大小姐們上趕著巴結您,但我可不稀罕,別當我們乞丐必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就是有座金屋子,也不如這天大地大。”

莊獨步與她對視良久,眼中情緒翻滾不明,最後一言不發地抱著狗回宅子裡了。

“還是換個地方要飯吧,今日這般得罪他,晚上說不定真會放狗咬我。”

小乞丐坐在原地一臉惆悵,光顧著可惜這塊日頭足的好地方,也不尋思那小奶狗壓根牙都沒長齊。

莊獨步書看得乏了,挺直身體揉了揉鼻樑,舊案塵封十幾年,尋找蛛絲馬跡談何容易,本就十分傷神,心裡還惦記著外面那個不識好歹的,便控制不住地煩躁。

“莊老。”他朝門外喚了聲。

莊老立即推門入內,不待他問什麼便主動稟告:“已經吃過了,是街角的那家包子,先前跟老闆透過氣,故意蒸壞幾個丟掉,她沒察覺。”

“嗯。”莊獨步還在揉鼻樑,想了半天沒什麼可說的,於是揮手讓他下去了。

下山前,他想過動搖太子何其兇險,翻案又會何其艱辛,卻不想最棘手的乃是心病難醫。

現下已經入冬,書房的窗卻始終大敞,桌案就在窗邊,這樣他坐在那裡就能知道外面的冷暖。

自與五皇子碰面之後,他又加固了院牆的機關,以防太子派人行刺。

但這也讓小乞丐沒辦法再隨意翻進來。

案牘勞神,莊獨步不時就要停下來緩一緩,緩著緩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過去了。

後來有什麼被風吹進來,飄進了他的衣領裡,把人給涼醒了,他困眼朦朧地望了眼窗外,原來是下了雪,看那簷上積雪的厚度,該是下了很久。

莊獨步驀然驚醒,連件外衣也來不及披,慌張奔了出去。

深夜的大街空蕩一片,牆邊有團東西被雪完全蓋住,莊獨步幾步跑過去,掀開大氅就見小乞丐已經凍得沒了知覺。

他立刻連人帶大氅一起抱回了莊宅。

6

那一年除夕,京都也是大雪紛紛。

宋府幾日前便已張燈結綵,宮內設宴,縱然是闔家團聚的日子,禁軍統領宋斌也不得休沐,反而更要戒嚴值守,保護皇家安然無憂。

臨出門前,宋斌在女兒床頭留了沉沉一袋壓歲錢。

小丫頭一醒來就抱著錢袋數,完事兒洗臉吃飯,胡塞了幾口就跑去院裡跟師兄們一起練功。

奶孃拿著棉衣跟在後面跑,一邊跑一邊罵她穿的少。

無雙卻一身正氣地喊:“練武之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自有金鐘罩鐵布衫護體!”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惹得師兄們一陣鬨笑,馬步都扎不穩了。

哪怕到晚上該吃年夜飯了,宋斌也沒回來,無雙悻悻地只吃了四個餃子,就急著要出去點菸花,院裡還不成,非要到街上去,這樣爹爹一回來就能看到她。

攥著小煙花,呲呲灑火星,小丫頭鼻子都凍成了小紅蘿蔔,忽然聽旁邊巷子裡吵吵嚷嚷。

她跑過去一瞧,好傢伙,這還得了——一群人揍一個!

無雙丟了煙花,上去一頓拳腳把那些小叫花揍跑了,再瞧地上趴著這個,血糊了一臉,瑟瑟發抖如同將死的野狗崽子。

於是新年第一天,小丫頭撿了個小乞丐回家。

大夫來處理了一番,等無雙再見到人,小乞丐滿頭都纏著紗布,就剩一雙眼睛、倆鼻孔和一張嘴。

那一張嘴還挺能吃,氣都虛成細細一縷了,嘴卻能連吃十幾個餃子不帶歇的。

這可真是餓壞了,在巷子裡險些被打死,也只是為了搶半個饅頭。

小乞丐在宋府養了幾天終於能下床了,只是臉上的紗布還纏著,隔幾日就得換藥,每次拆下來也只能看見一張血腫的臉,憑著窟窿才能認出來哪是鼻子哪是眼,把小丫頭看得嘖嘖稱奇。

無雙把人拽到後院,要教人練武,“有了武功就不會被欺負了,誰再打你你就打回去!來,跟著我做!”

小乞丐無法反抗,穿著單衣在大冬天裡扎馬步,無雙一開始嫌棄他腿力不足,老是抖,好半天才明白人家那是凍的,嘴都紫了。

於是,舊傷之上又加了個風寒。

無雙心說我也沒見過這麼弱的人啊,但還是有點心懷愧疚,趴在床邊摸了摸人家腦門,嚯,那叫一個燙,簡直能烤地瓜了,可真厲害。

“對不起啊小乞丐。”無雙玩著自己兩條小辮。“你可能不太適合練武,要不讓我爹送你去唸書吧,我爹認識一個特別厲害的先生,叫什麼來著,在哪兒來著……害,記不住了,反正在一個很遠的地方。”

小乞丐躺在床上搖搖頭,虛弱地說:“我不走,我還沒報答你呢。”

“報答我?”無雙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用不著!我是宋府大小姐,要啥有啥,什麼都不缺,你給我好好活著就行!”

小乞丐在高熱中昏昏欲睡,心裡卻清楚地想:不,一定要報答,哪怕是拿他的命來報答。

許是命賤的人好養活,風寒很快就痊癒了,這回無雙給他裹了個裡三層外三層,領著球一樣的人到院裡。

“這是桂花樹,我娘種下的。”小丫頭撫摸著樹幹,“但娘生完我就死了。我看著它就像看見了娘。”

小乞丐則絲毫不記得自己的爹孃,他被一個老乞丐養大,後來老乞丐也死了,剩他自己在爛泥塘裡摸爬滾打。

現在想想,早知道也該在老乞丐的屍骨旁種一棵樹,這樣死去的人依然活著,讓生者能懷著一點念想度完餘生。

小丫頭攥著他的手,“樹到秋天就開了花,爹平日總在宮裡,但那時一定會閒出幾天在家,採桂花釀酒,跟師兄們喝酒賞月,他們不讓我喝,只給我桂花糕吃。”說罷扭頭看小乞丐,“等今年秋天也給你嚐嚐,比餃子還好吃!”

他終究沒能來得及吃到便被送走遠方,臨行前無雙拉著他的手,笑著說:“等到了秋天,我給寄你桂花糕,你要好好唸書,記得回來看我。”

少年臉上纏著紗布,說不出幾句漂亮話,只說:“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他沒想到,那次分離,險些成為一場不得重逢的死別。

7

不是下雪了嗎,怎麼這麼暖——無雙在昏昏沉沉中想。

聽說人快凍死的時候會覺得很熱,所以她這是終於熬到了盡頭,要去與爹孃團聚了嗎?

如此也好,十四年一直像豬狗一般活著,多少次她都想要放棄掙扎,徹底結束這永無寧日的人生。

無雙在溫暖中挪動了一下,又感覺不大對勁,有什麼東西捆著自己,難道是無常的鎖鏈?

身邊的環境熱烘烘,她閉著眼睛去摸索,心說鎖鏈怎麼是軟的。。。。。

大夢逐漸清醒,她掀開眼皮子一瞧——嘿,哪個混賬的胳膊敢抱著老孃!

翻身就是一個擒拿,她把那人扭著胳膊按在床上,就聽枕頭裡發出一聲悶哼。

莊獨步臉埋在枕頭裡,咬著牙關,心想她這一點還真是沒變。

無雙瞧清了環境和身下的人,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下床,這才發現自己換了身乾淨衣服,不由得雙臂防在胸前,瞪著床上的人。

枕頭裡露出半隻鳳目,瞧見她的動作,冷漠地嘲諷:“我一個不舉的人,能佔你什麼便宜?”

“你又不是真……”半句話嚥了回去,她哪知道他到底舉不舉。

莊獨步坐起身揉了揉胳膊,凌亂的頭髮散在臉邊,令他多了一絲別樣的風情。“你知道自己差點凍死嗎?”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無雙滿不在乎地說,“我們叫花子的命沒你們那麼金貴。”

可她也曾金尊玉貴,是別人的掌上明珠,如今卻把自己說成死不足惜的螻蟻。

“我救你一命,所以你得把自己賣給我。”莊獨步見她瞳孔劇顫,彷彿在預備一出烈女捨身就義,不由得彎起唇角,“想什麼呢,給我當抱狗丫鬟。”

又說:“去吃飯吧,一直在爐子上熱著呢,就等你什麼時候醒。”

無雙這才收回一副壯烈的姿態,揉著空空如也的肚子往外走,路過鏡子的時候驀然停住,她盯著鏡子裡的臉,愣在原地。

髒汙盡數洗去,露出乾淨清晰的五官,如同剝去了她多年的外殼。

自她把泥巴塗在臉上之後,便再也不曾洗去過,十四年漫長歲月,從十歲孩童到花信之年,她甚至從未好好看一眼自己長大的模樣。

她遲疑著抬手摸了摸,指尖不可控制地顫抖。

始終縈繞不去的噩夢,又開始肆意攻擊失去外殼的她,把她帶回了數年前的亡命奔逃。

她盯著鏡中那張眉目清晰的面孔,猶如見到了不敢面對的人,立刻蹲下身抱住頭,像一隻因受驚而緊閉起來的蚌。

莊獨步從床上一躍而下,跪在她旁邊摸著她的頭髮,一遍遍喚道:“無雙,無雙,你別怕,無雙……你抬起頭看看我。”

她卻因為這個名字而抖得更加劇烈,“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莊獨步強行把人開啟,攥著她的兩隻手腕,逼迫她看著自己,“十四年了……除了你我,沒人還在記掛這樁案子,你不必再害怕,不必再把自己藏在髒汙之下,以後……我就是你的外殼。”

無雙呆鈍地盯著面前這個人,許久才喃喃:“是你……是你嗎……”

昔年的小乞丐滿臉紗布,但那雙漂亮的鳳眼,她怎麼會不記得。

8

那年,宋斌日常巡城,偶然發現三皇子在城外私養重兵,此乃意圖謀逆的大罪,可不待他上報皇帝,當夜便有三千重兵破城而入,直闖皇宮。

他立刻遣兵入宮護駕,怎知那三千兵士突然振臂高呼:“跟隨宋統領奪位!”

如若被宋斌告發,這一萬重兵全都得死;而只要犧牲其中三千死士,死局便可扭轉。

三皇子明槐為此答允,事成之後必會厚待他們的親眷。

左右都是要死,三千人殊死抵抗,口口聲聲稱是聽從宋統領指使。宮城一片混亂中,三皇子及時帶人前來救駕,壓制住了所謂的宋家叛軍。

宋家九族被誅,師兄們把無雙塞進狗洞,並用自己的身軀掩住洞口,最後被一刀貫穿胸口也沒有挪開。

那一晚京城血氣濃重,冤魂在風中哀嚎不止。

三皇子明槐踏著屍骨累成的臺階,入主東宮。

無雙像只被人追打的野狗崽子,在偌大的京都城裡狼狽逃竄,城門戒嚴,不可能逃出去,她記得父親與某些大臣常有往來,甚至成為至交,她將那些人喚為叔伯。

無雙按照記憶偷偷找上那些府邸,順利地被收留,可太子登位後一心斬草除根,凡與父親有關的官員都被扣上謀逆之嫌。

夜裡她被火把的亮光驚醒,禁軍闖入伯伯的府邸,見人則殺。

饒是自身難保,伯伯還是優先讓人把她帶到後門逃走,連親生子都沒來及保住。

她沒了命地在小巷子裡跑,直到徹底聽不見身後的慘叫聲。

那一年冬天,京都的雪是殷紅色的。

她凍得四肢僵硬,迷迷糊糊走到城南的舊廟外,透過漏風的破門望見裡面依偎而眠的乞丐們。她撥出的氣瞬間凝成白霧,彷彿脫離肉體的魂魄飄到了天上。

她顫顫巍巍地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塗在臉上和單薄的衣服上,然後帶著一身骯髒走向舊廟,融入了卑賤的乞丐中。

從此,宋無雙被她徹底埋葬。

每一夜每一夜,只要閉眼便是屍海無邊,這場劇變成了一生都無法揮去的夢魘。

她與其他乞丐搶奪地盤,同野狗爭奪食物,經受年復一年的風霜雨雪,獨自忍受無藥可醫的病痛,還要因街上不時出現的帶刀士兵而擔驚受怕。

自小練武發揮了作用,她如同一棵頑強不死的野草,最終還是在疾風驟雨中活了下來。

時間令舊案逐漸塵封,朝廷不會想到,那個始終沒被追捕到的宋家孤女,其實一直就在京都最繁華的天聖大街上,堂而皇之地抱著破碗曬太陽。

9

因得先生賜字:獨步天下,舉世無雙。故而小乞丐從此跟隨師姓,取名莊獨步。

山中歲月過得慢,倒也悠閒自在,比起流浪乞討更是如同神仙一般。

直到某一日訊息傳入山中,他震驚地摔壞了硯臺,聲音顫抖地問先生:“那宋家小姐呢?”

先生搖了搖頭。

他雙目血紅,“是不知,還是……”

先生鬚髮皆白,人近半仙,已有半生不曾為俗塵落淚,此刻卻泣涕漣漣,“時也命也,我才薄智淺無力挽回,或許有一天你能青出於藍,還宋家一個清白……”

可人若無了,恢復清白又能如何,終是魂入黃泉不得歸。

他與她甚至沒有一件留念之物,可少年不願種下一棵樹,不肯相信她已不在人世,只能在深夜裡對著虛無、伴著孤寂痛哭。

後來又傳回來訊息,太子一直在派人搜捕逃走的宋家餘孽,並對涉嫌窩藏逃犯之人處以極刑。

少年便求師父派人進京尋找,並從此埋頭苦學,但求來日能修得一身本領,護她一世無憂。

不久後其中一人回稟,說是找見了一個疑似的小乞丐,但她如驚弓之鳥,滿口瘋言瘋語,否認自己是宋無雙,然後趁人不注意鑽進了小巷子裡,追去已不見影蹤。

成日走街串巷的乞丐,遠比他們更熟悉捷徑小路。

莊獨步堅信那就是她。

她不敢承認,也許怕身份暴露被抓走問斬,也許出於懵懂年少便已生出的自尊心,也許是不願再牽連任何無辜之人。

十一年學成,先生卻也行將就木,莊獨步不得已留下來侍疾三年,這三年裡他仍不斷地派人尋找,卻不得結果。直至先生駕鶴西去,他才終於能夠出山,親自入京找人。

他了解京都的乞丐們都混跡於何處。

莊獨步扮成乞丐,混進城南的舊廟裡,久違的地方依然滿是病痛的呻吟和低俗的笑罵。他悄聲坐在角落裡,目光從一張張面孔上審視而過。

先生教過他相面,一個人無論長成多少歲,骨相是不會變的,再厚的汙穢也迷惑不了他的眼睛。

最後他的目光捕捉到了對面角落裡的一個人,他一遍遍審視,一遍遍將其與記憶中的人比對,直到眼睛溼潤,視線模糊不清。

莊獨步慢慢地穿過人群擠到她身邊,她正在睡覺,卻因為寒冷而睡不踏實,在半夢半醒間毫無防備。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看她逐漸落入睡夢深處。

物是人非,身份對換,莊獨步何其清楚,做一個乞丐會遭遇到多少磨難。

他多想就此相認,告訴她:我回來找你了,你曾救過的那個小乞丐,回來報答你了。

卻又怕像幾年前那樣把她嚇跑,再一次失去她的蹤跡。

後來舊廟被拆,乞丐們都另尋去處,無雙找到了一處陽光充足的地方,整日倚著牆睡得香甜,在活命面前將尊嚴拋諸腦後,為半碗剩飯滿足不已。

而幸運的是,這裡特別容易討到東西,甚至不用她敲碗,路過的人就會往碗裡丟錢,搬來之後她幾乎再也沒有餓過一頓。

宅子年久破舊,風水也欠佳,唯獨一點讓莊獨步決定買下,就是門外那個整日倚在牆邊曬太陽的小乞丐。

他同手下人整日變著花地演戲,多次旁敲側擊,百般試探,卻始終打消不了她心裡的提防。

只要太子一日不倒,宋家一日不翻案,她就一日不敢褪下自保的外殼。

宋無雙,就一日不能正大光明地行走於人世間。

10

莊獨步端著盤子蹲在無雙面前,拿起一塊桂花糕晃了晃,柔聲說:“餓了吧,吃一塊?”

無雙蜷縮在橫榻的角落處,看上去仍是心有餘悸,莊獨步只好用桂花糕蹭她的嘴唇,哄道:“咬一口。”

無雙終於張開嘴咬了一口,莊獨步疲憊地笑了一下,“再咬一口。”

就這麼一口哄著一口,吃完了四塊,無雙突然顫著聲音問他:“你要動太子,不怕他殺你嗎?”

鳳目中的柔情即刻轉為陰鷙,莊獨步的笑裡夾雜了些許狠,“我或許會死,但太子,一定得死。”

就算丟了性命,只要能拉太子一起下地獄,於他而言也算死得其所。若無昔年的宋無雙,他本來早就該死了。

無雙終於平靜地看向他,說:“我知道一個人,或許你用得上。”

隆光四十九年秋,皇帝纏綿病榻已久,太子日漸無所顧忌,常行僭越之事,引朝中爭議無數。

一首詩忽然在坊間傳唱,經乞丐們口口相傳,引發了許多揣測。

其中一句唸作:槐樹暝棲鴉。

五皇子的枝上落鳳凰,太子的枝上卻落報喪的烏鴉。

如今聖上龍體不安,太子橫行霸道,竟如已然登位一般,令人很難不去揣測聖上的龍體正是因其而衰。

寥寥幾句詩便使皇帝對太子生了猜忌之心。

五皇子侍疾三日之後,皇帝突然下旨重啟昔年宋家舊案,一個乞丐成了重要人證。

他正是當年太子派出的三千死士之一,因為怕死,而且並無什麼親眷在世,所以宮變當夜趁亂潛逃,靠扮做乞丐隱匿多年,如今已病入膏肓時日無多,倒也不在乎是否獲罪了,出面指證是為了報某個小丫頭的一飯之恩。

雖然沒什麼物證,但舊案被撕開一個口子,三皇子奉聖命親自主持此案,查軍餉、查軍需、查軍籍名冊、提審當年舊人,太子的馬腳越露越多,徹底惹怒聖心。

隆光四十九年冬,宋家翻案,太子因謀逆被廢,三皇子新立為儲君。

兩日後,皇帝駕崩,新太子繼位,廣施仁政,下令各路設“眾濟院”,收養不能自存之人,安置鰥、寡、孤、獨、殘,併為年富力強者派遣工事。

眾生感激天恩浩蕩,卻不知這一制度乃是出於鳴山鳳雛之手,此人隱於幕後不問功名,誰也不知昔年他為何突然步入凡塵。

“哎呦,日子真是變好了。”瞎眼老乞丐倚著牆邊,烤著爐火,問起旁邊人:“你們誰見著那個丫頭了?好久沒聽見她碎嘴子了。”

大傢伙知道他指的是誰,都搖搖頭。

“有幾年沒見了。”

“八成早在哪兒凍死了吧。”

“唉,可憐丫頭,要是能再撐幾年就好了……”

11

這一年除夕,萬家煙火絢爛如花,街頭巷尾熱鬧非凡。

鳴山鳳雛謝絕潑天恩賞,不要貴府、不收金銀、不入朝堂,始終隱居在這處不起眼的舊宅院裡。

宮內設年宴,莊獨步無官身,不必入宮,只守在一人身邊過年。

院裡炮聲不停作響,他孤苦一人在屋裡包著餃子,素日滿是算計的鳳目裡此刻只有無奈,終於忍不住了,兩手沾著麵粉就走出了屋門。

無雙一手捏著線香,剛引燃一顆巨大的炮仗,立刻捂著耳朵往屋裡跑,卻撞進了某個人的懷裡,被他雙手環住。

“砰”的一聲炸破天際,遠近十里的鞭炮都不及這一響,把狗都嚇得不知躲哪兒去了。

莊獨步抱著人沒法捂耳朵,被轟出了耳鳴,眉間皺成山川溝壑,懷中人卻還咯咯笑個不停。

他不禁嘆氣,昔年拿著小煙花的可愛丫頭,如今怎麼熱衷於放炮炸房子……

耳朵裡嗡嗡作響,他只能模糊地聽見自己說:“別躲懶,進去一起包餃子。”

無雙才不可能老老實實包餃子,一會兒捏出個王八,一會兒又捏出個豬頭,還非要說捏的是他,兩個人反倒包得更慢了。

等餃子終於包完,倆人都是一臉亂七八糟的麵粉,像極了叫花子。

這年除夕夜,無雙十個餃子裡有九個吃到了錢,不知是經年失去的好運一朝得到補償,還是某個狡猾的男人又使了什麼詭計。

“你是不是做了記號?”

無雙用眼神審問飯桌對面的男人,餃子全是他包的,也全是他夾給自己的。

莊獨步低頭輕笑,只溫聲說了一句:“以後要歲歲安康,如意吉祥。”

到了正月初三,他帶她去見了一個人。從龍之功赫赫,新皇問莊獨步想要什麼賞賜,卻不想他唯一的要求竟是留廢太子一命。

眼前的人衣衫襤褸臭氣熏天,爬在地上吃帶著冰碴的豬食。

這是京都唯一不被允許進入眾濟院的乞丐,任何人不準救濟,不得打賞,不能容留。

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將用骯髒卑賤的餘生來贖罪。

他這招倒是陰狠。無雙曾經想過,就算賜死太子也難消自己心頭之恨,現在這樣,確實讓她心裡有了幾分痛快。

帶她看過一眼便罷了,莊獨步牽著她的手徐步往回走,餘生漫長,此後第一天都要活得順心,不囿於仇恨。

上元佳節,外面漫天飛雪,屋內炭火足夠溫暖。莊獨步握著她的手畫下一枝傲雪凌霜的梅花,用硃砂點出紅色的花瓣,頗應這喜慶的日子。

無雙抬筆端詳了片刻,覺得滿意。

莊獨步看她此刻高興,不禁鳳目微狹,突然道:“咱們還有一筆賬沒算呢。”

無雙咬著筆桿,回憶自己最近又哪裡得罪他了,難道她逼迫小狗扎馬步被他看到了?

最後實在不知道,問他到底是哪件事。

就聽他附在耳畔輕聲說:“洗去我不舉之名。”

無雙心道不妙,作勢要跑,卻被他拽回來壓在桌上吻了個酣暢淋漓。

那夜積雪壓枝頭,從此同一屋簷下,共聽鐵馬叮鈴,伴好夢一生。(完)

標題:《丐世無雙》

作者:嬰心

有沒有甜到讓人腿軟的小甜文?宮牆往事2022-02-14 17:27:54

皇上娶了丞相千金的那天晚上,他們都說皇后瘋了。

宮女在端陽殿那顆百年大樹下圍成一排,個個皆是神色慌張。

「皇后娘娘你快下來,上面太危險了!」

「皇后娘娘,皇上肯定是有苦衷的,你聽他解釋啊!」

我聽著底下一片鶯鶯燕燕傳來的柔雅婉轉的女聲,只覺得嘈雜,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放出大話:「皇上見異思遷,喜新厭舊,拋妻棄子,本宮今日就要從這裡跳下去,然後撞到頭,之後失憶,忘了那個負心漢!」

「皇后娘娘,三思啊!」

「皇后娘娘,話本里都是假的,你只會缺胳膊少腿,不會失憶!」

聞言,我開始有些猶豫,畢竟缺胳膊斷腿確實不好看。

正待我猶豫之時,太監的一聲皇上駕到,嚇得腳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一瞬間雜亂的聲音湧入耳朵裡,溫熱的液體從我額頭留了下來,我只知道最後是被人抱了起來,迷迷糊糊聽到一句:「把宮裡的話本全都給朕燒了!」

神智漸漸不清明,我便蟄伏在他頸側沉睡過去。

1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宮裡的宮女大概都被謝臨沐一怒之下關在了門外,此時端陽殿裡空蕩蕩的,越發顯得謝臨沐那陰雲密佈的臉嚇人。

他的髮絲略微凌亂,墨色的頭髮隨意傾斜而下,眼裡隱隱約約有著血絲,大概沒怎麼睡好覺,眼中疲憊盡顯。

我嚥了咽口水,靈光一動,準備裝失憶。

「你是誰啊?」

謝臨沐明顯沒信我,沉著臉:「我是你爹。」

我的一場大戲被他一句話哽在喉嚨裡沒說出來。

兩個人靜了半晌,互相沉著臉不說話,最後終究是我打破了寂靜。

「爹。」

「……」謝臨沐一愣,見鬼一樣看著我,好半晌他才吐出一句:「你叫我什麼?」

我又叫一聲:「爹。」

謝臨沐揉著脹痛的太陽穴,氣的渾身發抖:「宋幻幻你再裝,信不信我把那些寫話本的全都關起來,讓你這輩子都看不到續集。」

聞言我自然滿心忐忑,但裝都裝了,豈能半途而廢:「爹,你好殘暴。」

謝臨沐那雙黑眸,叫人看不出情緒,細細打量我一會,開口:「真的不記得了?」

我點頭如搗蒜。

謝臨沐嘴角牽出了一絲笑,慢慢靠近了我:「知道我是誰嗎?」

「……爹。」

「我不是你爹。」謝臨沐握住我的手腕,放到他的胸膛上:「我是你相公。」

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神配上那極其妖豔的容顏,實在是讓我禁不住誘惑,我耳根微微發燙,微微低下頭,想要往後躲,身子又不受控制的動不了。

謝臨沐見了我的模樣,嘴角上揚,面容輕佻:「跟相公做點事情?」

我沒反應過來,抬頭看著他:「做什麼?」

「做點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

當晚,皇上被我一腳踹下床的事情在宮中不脛而走,皇后失憶的事情也坐實,就連皇上新娶的沈貴妃都帶著上等的好藥材來端陽宮可憐我。

2

我自然是不能表現出對沈貴妃的不悅,畢竟我現在失憶了,不能光明正大的吃醋。

我看了一眼沈貴妃拿來的不知名的東西,笑了笑,道了聲謝。

沈貴妃說著不客氣,便蹲下身整理裙襬。再抬頭時便正巧看見我偷偷把她送來的東西放入口中。

我手上一僵,不自在:「我就嚐嚐。」

沈伊落溫婉一笑,我竟覺得她長得確實好看,連我都為之動容,她將那黑紅黑紅的東西拿在手中,白嫩的手小心翼翼的扒著:「這是荔枝,外面的是皮,應該扒開吃的。」

我看著手裡剛剛舔過的荔枝,有些尷尬:「怪不得沒味。」

她將扒好的荔枝遞給我,笑容可掬:「吃吧,裡面有核,記得吐出來。」

我心裡一暖,竟對她沒那麼反感了,我伸手拿過,將荔枝放在嘴裡,鮮嫩多汁流連在唇齒間,我直接讚不絕口。

「好吃!」

沈伊落笑了笑,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道:「你看我幹什麼?」

她反問:「吃完了?」

我點了點頭。

「核呢?」

「……」

當日,皇后差點被沈貴妃送來荔枝差點噎死的訊息不脛而走,一時間兩人的關係在宮中眾說紛紜。

3

謝臨沐看著臉憋的通紅的我,還是好奇的問了一句:「你是嫁給我的時候,腦袋落家了嗎?」

晾我現在失憶,我也不敢造次,便態度十分端正地回答:「我忘了,不過我覺得我之前一定是絕頂聰明的,大概嫁給你後,受到了什麼不可抗力的因素,只剩絕頂了。」

謝臨沐噗嗤的笑出了聲,端了水遞給我:「朕的皇后真風趣。」

我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幾口,再抬頭時,謝臨沐已經將衣服解開,露出胸膛白花花的一片。

我腦中一片眩暈,當即給了他一巴掌:「你幹什麼?!」

謝臨沐被我打的直接懵逼,氣的聲調都變了:「這是朕的寢宮,朕還不能脫衣服了?!」

「我還在,你不知道注意一點嗎?」

「……」謝臨沐咬了咬牙,抓著我捂眼睛的手:「你還知道害羞,小話本怎麼沒見你少看了?」

「趕緊把衣服穿上,以後別來我的寢宮!」

「憑什麼?」

「憑你三心二意!憑你見異思遷!憑你朝三暮四!」

謝臨沐將衣服胡亂穿上,氣的青筋暴起:「宋幻幻,朕再踏入端陽殿一步,朕就是狗!」

「我再理你,我也是狗!」

當日,皇上與皇后分道揚鑣的訊息不脛而走,兩人甚至規劃好了路線,制定了一三五你走這條路,二四六他走這條路的計劃,兩人宮女皆是有口難言。

「撤退撤退,皇上在御花園!」

「快走快走,皇后要去御書房!」

「快去快去,皇上剛剛離開御膳房!」

4

「哐當」一聲,被皇上扔下來的竹簡滾到了太監的旁邊,太監抬起頭看著黑著臉的謝臨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皇上啊,皇后只是吃醋了,你解釋一下就好了。」

「解釋?」謝臨沐冷哼:「她都不讓我進她寢宮,我怎麼解釋?再說了,我憑什麼解釋,我可不想當狗!」

與此同時,御書房的窗戶被風吹過,一道黑影跑了進來。

來人紅衣妖豔,腳上一雙鎏金鞋繡上幾朵蝴蝶,眉眼間英姿勃發,除了她南國的將軍又有誰這般氣勢?

「朕的御書房沒有門?」

「我這不是怕被發現了嗎?」喬清妙幾步走上前,腰間的鈴鐺發出聲響:「沈伊落呢?」

謝臨沐揉了揉眉心,提及沈伊落便想起他那幼稚至極的皇后:「在端陽宮。」

「端陽宮?」喬清妙一愣:「她不是貴妃嗎,去端陽宮幹什麼?」

「她嫌頌星宮太無聊,便成日都待在端陽宮……」

說完,兩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覷後默契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向端陽宮。

另一處的端陽宮裡。

沈伊落一隻腳掛在桌案上,滿是悠閒的吃著葡萄,回頭望了一眼努力扒荔枝的宋幻幻,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失憶了?」

宋幻幻將扒好的荔枝放在嘴裡,大言不慚道:「嗯。」

沈伊落將信將疑的起了身,剛想幫她扒,誰料一個重心不穩往前一撲,直接倒在蹲在地上扒荔枝的宋幻幻身上,後者往前一撲,臉直接悶在地上。

只聽一聲巨響,端陽殿門被人一腳踹開,沈伊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薅著脖領拎了起來,宋幻幻也是剛剛喘過來氣,又被人鎖了喉,拎到了胳膊下。

「管好你的女人!」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喬清妙和謝臨沐怒目圓睜,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沈伊落無奈:「你們兩個幹什麼啊?」

喬清妙一臉不悅:「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沈伊落解釋道:「我要教她扒荔枝,不小心滑倒了!」

「就這樣?」

「不然呢?」

「救命……」

氣若游絲的聲音從謝臨沐胳膊下響起,宋幻幻捂著脖子,臉色紅的發紫。

謝臨沐嚇了一跳:「沈伊落你下毒了?!」

喬清妙不悅:「你放屁。」

只聽宋幻幻留下一句「核……」便翻了白眼。

當日,皇后差點被皇上勒死的訊息不脛而走,更有知情者透露,當時皇后上不來氣翻了白眼時,貴妃當著眾人的面,竟然要捶死皇后,一時間三人的關係成了迷。

端陽宮裡,正在幫皇后把核打出來的沈伊落打了個噴嚏:「誰罵我?」

5

「所以你是不想讓你爹把你嫁給別人,所以假意嫁給皇上,然後暗地裡和喬將軍勾搭?」

話音剛落,我的腦袋狠狠的敲了一下,差點敲出了花,謝臨沐那雙黑眸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你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別巴巴。」

我不滿:「你誰啊,憑什麼管我?」

謝臨沐一皺眉:「都解釋清楚了,你還假裝不認識我?」

喬清妙剛剛征戰回來,宮中的謠言自然是不清楚,聞言問道:「她怎麼了?」

沈伊落偷偷耙耳朵:「裝失憶呢。」

我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兩條腿在床上直蹦躂:「我沒裝,我真的失憶了!」

謝臨沐面帶譏誚地冷笑,順從著我:「好,你失憶。」

我剛得意的一揚眉,便聽見謝臨沐又冒出一句:「我也失憶了。」

「……」

你跟老孃玩以牙還牙?

6

我本以為皇上只是隨口一句玩笑,卻沒想到這狗東西真的不搭理我了。

那日我興致勃勃的去御花園賞花,這廝看見我就跑,我將他攔住,有些不高興:「你躲我幹什麼?」

謝臨沐掐著腰:「原來是個人啊,朕以為豬成形了,嚇死了。」

我氣得心臟突突的跳:「謝臨沐!」

「呦?」謝臨沐眉眼帶笑:「哪來的宮女,竟敢直呼朕的名諱?」

「誰是宮女?」

「那不然你是太監?」

「謝臨沐,老孃再搭理你我就是狗!」我怒瞋他一眼,轉身氣哄哄就走了。

謝臨沐在後面懶洋洋的撐了個懶腰,心情頗好的對旁邊的太監道:「這話朕從小到大都要聽吐了。」

7

天色暗沉,雲翳遮住了彎月,我將腿放在床榻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忽然想起自己初見謝臨沐那年,便是在端陽宮的這顆百年老樹上。

我摘了棵果子,正得意洋洋的吃著,便被樹下的謝臨沐扔來的一個石子打中,擊開了我手中的果子。

我自然是怒不可歇,掐著腰,大罵:「哪來的賊人?!」

謝臨沐穿著一襲黑衣,正仰起頭看我,劍眉星目,風度翩翩,凌厲下又不失禮節,叫我須臾移不開眼。

要說的話便哽在了喉嚨裡。

小臨沐也掐著腰,小臉頗為不快:「你是誰,為什麼在我母后的寢宮?」

「我是宋將軍的女兒,宋幻幻。」我揚眉,一臉自豪:「怎麼樣,怕不怕?」

「宋將軍的女兒?宋將軍那麼好看,你為什麼這麼醜?」小臨沐嘖嘖兩聲:「撒謊精。」

那是我第一次對小太子大打出手,他的耳朵被我掐的通紅,脖子被颳得的好幾道紅印,卻還是憋著委屈安慰被他氣的嗷嗷直哭的我。

「你別哭了,我給你買糖好不好?」

聞言,我哭聲收斂,將眼淚毫不避諱擦在他的身上,悶聲點了點頭,他也不嫌棄,將我背了起來:「哥哥帶你去買糖。」

大概就是這一聲哥哥吧,我們兩個便被月老牽了線,成就了一場孽緣。

小太子謝臨沐被宋幻幻從小欺負到了如今。

我勾了勾唇角,心情甚好:「倒也好久沒叫他哥哥了。」

晚間帶著清夢懨懨欲睡,沉浸在我與謝臨沐的記憶裡。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擁我入懷,還掐了掐我的臉,像是個娃娃一般,被那人玩了半夜。

「從小到大便是個撒謊精。」

我困得不行,聽出了他的聲音,便安下心來,懶得理他沉睡過去。

「快醒醒。」

我睜著朦朧睡眼,看著眼前做了一晚上夢的主角,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便抱著謝臨沐親了一口,隨即覺得不夠,又將手探進了他的衣衫。

謝臨沐朝我笑著,一臉的玩世不恭,那雙柔情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要當著眾人的面,調戲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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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甜到讓人腿軟的小甜文?小挽婷吖2022-02-14 19:53:13

完結 【軟萌可愛雜誌社編輯×高冷外科醫生】

丁寧因一張照片見色起意,加了許亦臨微信聊了一個月後卻沒了下文。

後因一次機緣巧合,兩人現實中見面,開始互生情愫。

丁寧寫了本小說記錄她和許亦臨的戀愛故事,寫吻戲的時候為了過審寫的很清水,結果被書粉吐槽男主不行。

某天,兩人在家膩歪,許亦臨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說我不行?嗯?”

丁寧:“…………”

第1章 見色起意

八月的南城正是最熱的時候,這會兒又下了點小雨,空氣中熱氣混合著溼氣,顯得異常悶熱。

丁寧踩著拖鞋,手上拿著一個可愛多,出來買個冰淇淋的功夫,怎麼就下雨了。

丁寧站在便利店門口,嘆了口氣,撕開包裝輕輕舔了幾下。

雨下了一會兒便停了,丁寧手上的可愛多也吃的差不多,她走出便利店,把包裝紙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今天是週六,新書剛好也在昨晚上寫完結局發給了編輯,丁寧本來是約了林妍今天一起去看電影的,結果一大早就被編輯的電話吵醒,讓她趕緊把小說的結局改一下,原因是現在的讀者都不喜歡be,喜歡he。

丁寧無奈,這本小說本來的定位就是一篇虐文,現在讓她強行把男女主寫he對她來說有點為難,加之這本小說的閱讀量和熱度本來就不高,已經到了快要撲街的地步,完全沒必要再給它一個happyending。

丁寧回到家,坐在電腦前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憋出來五十個字,編輯又打來了電話。

“結局不用改了,你這本書已經撲街了。”

“哦,好的。”雖然新書撲街,但丁寧還是鬆了口氣。

“你說你幹嘛非要寫這種題材,現在的讀者都喜歡看什麼霸道總裁型別的甜文,下一本書給我好好想想再動筆。”

“好的,編輯大人。”丁寧應下後,結束通話電話,直接把電腦關了,又點開微信給林妍發訊息。

*

下午,丁寧和林妍去看了場電影,看完電影,剛好到了晚飯時間,兩人便去了商場的五樓吃飯。

兩人吃的泰國菜,點好菜到上菜全程只用了十分鐘,林妍開啟手機拍照軟體對著桌上的菜拍照,丁寧此時已經餓的不行了,拿著筷子忍不住問:“好了嗎?這位朋友。”

林妍又拍了幾張,才把手機放下,“好了好了,開吃!”

丁寧盛了點菠蘿飯,又在咖哩蝦裡舀了點咖哩拌在菠蘿飯裡,丁寧舀起一勺飯送進嘴裡,嘴巴里被食物塞的滿滿的,兩頰鼓起來,再加上那雙大又明亮的眼睛,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小倉鼠。

林妍瞧著丁寧這幅模樣,忍不住又拿起手機對著她拍了幾張照片。

丁寧察覺到林妍的動作,趕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你幹嘛拍我呀!”

“你吃飯的樣子太可愛了。”連她一個女的都被可愛到了。

突然,林妍像是想到什麼,點進微信點開一個人的頭像,“寧寧,給你看帥哥。”林妍把手機遞給丁寧。

丁寧接過手機,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硬朗的臉,身上穿著白大褂,短髮乾淨利落,五官分明,眉毛像是被精心打理過一樣,非常有型,下面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鼻子高挺,薄厚適宜的嘴唇緊抿著,讓他又多了幾分清冷氣質。

真的

好帥

啊!

丁寧盯著照片看了許久,又像只看了幾秒鐘,視線全部被眼前這張照片裡的男人佔據。

“是不是很帥?”林妍激動的說。

丁寧輕輕嗯了一聲。

“這是我聯誼的時候認識的,可惜當時是線上聯誼,沒見到本人。”林妍拿過手機看著照片一陣惋惜。

“他是醫生嗎?”

“是啊,南城市第一醫院的醫生,我跟他聊了兩句就聊不下去了。”何妍回憶起和他的聊天記錄,被氣笑了。

丁寧彎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吃完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兩人在商場裡逛了一會兒,便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丁寧洗了個澡,抱著貓擼了會,思緒又回到了那個男人身上,想了好一會兒,丁寧拿起手機,給林妍發了條訊息。

丁寧:“妍妍,你能把那個醫生的微信推給我嗎?”

等了好久,林妍才回,“你要他微信幹嘛?”

丁寧有點不好意思明說,“想認識他一下。”

林妍:“【奸笑】”

對於第一次主動要男生的微信,丁寧還是很害羞的,畢竟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沒等一會兒,林妍把他的微信推了過來,“我不確定他會不會透過,你先加一下。”

“收到,謝謝姐妹。”

丁寧迫不及待的傳送了好友申請,等了一會兒,沒有收到好友透過的訊息,丁寧有些忐忑,難道是在忙嗎?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收到透過資訊,丁寧握著手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丁寧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開啟微信,下一秒,丁寧睡意全無,尖叫出聲,“啊!!!通過了通過了。”

丁寧看了眼透過的時間,凌晨兩點。

忙到這麼晚嗎?

丁寧想了一會兒,給他發了條資訊。

丁寧:“你好呀,我叫丁寧,是林妍的朋友。”

發完訊息,丁寧又陷入了緊張中。

而此時的許亦臨正坐在值班室等著下班,昨天上了個通班,現在嚴重缺覺。

收到丁寧的訊息,許亦臨愣了一下,林妍是誰?

許亦臨:“你好!”

許亦臨:“許亦臨。”

收到回覆,丁寧激動的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許亦臨,名字真好聽。

丁寧:“許醫生你好,你是哪個科的呀?我儘量往那個科室病【害羞】”

等了一會兒,沒有收到回覆。

另一邊,許亦臨正在更衣室換衣服準備下班,手機放在一旁震動了兩下,許亦臨撇了一眼,繼續換衣服。

換好衣服後,許亦臨關好自己儲物櫃的門,拿起手機走出更衣室。

遲遲得不到迴應的丁寧躺在床上有些洩氣,果然,帥哥都是不回訊息的。

直到晚上,丁寧正在構思下一本小說的大綱,突然就收到了許亦臨的訊息。

許亦臨:“身體最重要【微笑】”

許亦臨睡了一天,睡醒已經是晚上七點多,感覺到肚子有些餓,才起來煮了碗麵吃。

丁寧看到這條訊息,靈感全無,這是什麼超級宇宙無敵鋼鐵大直男。

丁寧:“好的呢,那許醫生吃過晚餐了嗎?”

丁寧盯著對話方塊,十分鐘過去了,沒有收到回覆。

丁寧有些抓狂,退出微信,抱起旁邊的叮噹,狠狠擼了兩把。

第2章 過客

第二天,丁寧被叮噹吵醒。

起來才發現晚上忘記放貓糧了,叮噹看上去已經餓的不行了。

丁寧拿出貓糧倒在貓碗裡,叮噹蹲在貓碗前狼吞虎嚥,丁寧順了會它的毛,然後走到洗手間洗漱。

洗漱完,丁寧從冰箱拿了瓶酸奶,又在櫥櫃裡拿了個麵包,當作今天的早餐。

丁寧咬了口麵包,又想到昨晚上被許亦臨打斷的靈感,想著今天一定要把大綱寫出來。

丁寧快速吃完早餐,坐在電腦前開始構思,感覺快要有靈感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靈感又被打斷。

丁寧煩躁的抓了抓腦袋,偏頭看到微信訊息提示,許亦臨:“吃過了。”

丁寧:……。。。。

此時的丁寧對這個男人的無語值達到了極點,拿起手機,回覆道:“好的許醫生【笑臉】”

那頭沒再回,此時林妍發了條訊息過來。

林妍:“寧寧,怎麼樣了?”

丁寧把和許亦臨的聊天記錄截了下來,發給林妍。

丁寧:“你自己看吧。”

林妍:“哈哈哈哈哈絕了,給你看我和他的聊天記錄。”

丁寧點開林妍發過來的圖片,直接笑出聲。

林妍:“你好呀,我是聯誼群裡的林妍【可愛】”

過了五個小時,許亦臨回:“哦。”

丁寧笑的肚子有點痛,這個男人真就很絕。

丁寧:“哈哈哈哈哈哈”

林妍:“你不要洩氣,他至少還多回你幾個字,把他搞到手,衝他媽的!”

當下丁寧就有了些動力,決定再堅持一下。

於是點開和許亦臨的對話方塊,發了句:“那許醫生吃過今天的早餐了嗎?”

收到這條訊息的許亦臨有些疑惑,為什麼她老是問他吃沒吃飯,這很重要嗎?就算她不問他也會吃飯,一日三餐都要問一下,不是很煩嗎?

思索再三,許亦臨回:“嗯。”

丁寧已經猜到他會回什麼,直接在螢幕上敲下一行字,“許醫生,你好冷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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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過去,那頭也沒回復,丁寧也沒多想,放下手機,繼續構思自己的新書大綱。

一個上午過去,丁寧都沒有憋出一個字,不知道為什麼,寫虐文的時候文思泉湧,一寫甜文就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

難道是因為她沒有談過戀愛嗎?

於是丁寧開啟小說軟體,決定找幾篇熱度比較高的甜文看看,看看別人是怎麼寫的。

丁寧點開排行榜,排在前五的全是霸道總裁文,丁寧點開了排行榜第一,看了幾章,有點意思,再看幾章,瞬間上頭。

就這樣,一個下午過去了,直到丁寧強烈的餓意湧上來,才發覺自己忘記吃午飯了。

丁寧揉了揉眼睛,退出小說介面,點了個外賣。

等外賣的間隙,丁寧點開微信,許亦臨還沒回她,於是丁寧又發去了問候。

丁寧:“許醫生,吃晚飯了嗎?”

過了一會兒,沒回。

等到外賣到了,還是沒回,丁寧不以為意,對著外賣拍了張照發給許亦臨。

丁寧:“我今晚吃麻辣香鍋,嘻嘻。”

丁寧:“這家麻辣香鍋很好吃哦,下次你也可以試一下。”

發完這句,丁寧又把這家店的名字截圖發給他。

依然沒有回覆。

丁寧放下手機專心吃飯,吃到最後一塊藕片時,許亦臨回覆了。

許亦臨:“我不愛吃辣。”

丁寧:“許醫生不是南城本地人嗎?”

這次那邊回的很快,“是。”

丁寧:“啊?南城都是吃辣哎,那你每天都吃什麼?”

許亦臨:“清淡的。”

丁寧喝了口水,擦了下嘴巴。

行!這個人回覆從來不會超過五個字,好像那個手機的打字鍵盤燙手一樣。

丁寧回覆“好的呢。”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吃完晚飯,丁寧抱著叮噹窩在沙發上,手機介面一直停留在和許亦臨的聊天對話方塊,丁寧戳開許亦臨的頭像,盯著看了會,低頭又對懷裡的叮噹說道:“叮噹,許醫生好像有點難撩哎!”

叮噹喵了一聲,當作迴應。

*

今年南城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一些,才十一月初,溫度已經接近零下,每天都是陰雨連綿,空氣又溼又冷。

距離上一次和許亦臨聊天已經是兩個月前,在這之前,丁寧每天還是照往常一樣給他發訊息,他偶爾會回覆一下,但也從來不會超過五個字,偶爾還會直接不回,丁寧也只當他太忙了,沒時間回她訊息。

直到有天晚上,丁寧想著也聊了快一個月了,要不約出來吃個飯,於是便給許亦臨發了條訊息。

丁寧:“許醫生,明天晚上有空嗎?”

那邊沒回,丁寧繼續發,“許醫生,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吃個飯呀?”

還是沒回,丁寧一直等到睡著,許亦臨都沒有回覆。

之後,許亦臨也一直沒有回覆過丁寧的訊息,卻沒有把她刪除,有時她還能在朋友圈刷到他的動態,不過都是分享一些關於他們醫院的資訊,或者一些健康知識。

對此,丁寧只是有一些失落,並沒有其他太多的感情,因為一開始,她就是見色起意,只是對他有點心動而已,甚至還沒有達到喜歡的程度,而且兩個人也沒有見過面,沒有在現實生活中接觸過,本就互不瞭解,現在這個情況,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

而這半個月,丁寧也沒有寫她的新書,或許是因為沒有談過甜甜的戀愛,所以寫甜文這事對她來說確實是件難事,同時她也在考慮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寫文,因為從一開始,丁寧的爸爸就不支援她當網路作家,他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一份工作。

於是在丁母陳秀雲的勸說下,丁寧放棄了寫文,去了一家雜誌社當編輯,儘管丁父丁志強還是對這份工作不是很滿意,但是也沒有過多阻攔。

而許亦臨,好像也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第3章 相遇

十二月份,南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正準備出門上班的丁寧接到丁志強打來的電話,讓她趕緊來南城第一醫院,電話裡丁志強的語氣很著急,讓丁寧也慌了神。

今天早上,陳秀雲出門買菜,回來的時候路上太滑,不慎摔倒在地,被正在晨跑的一個小夥子看到,於是就打了120送去了醫院。

丁寧向雜誌社請了假,打車趕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丁寧向醫院大廳護士臺的護士詢問陳秀雲的病房,護士對著電腦幫她查了一下,告訴她房號,丁寧道了聲謝謝,準備離開,突然護士看向丁寧的身後開心的說:“許醫生,你今天怎麼來上班了?你不是休息嗎?”

丁寧愣了一下,許醫生?

跟隨著護士的視線,丁寧看到了護士口中的許醫生,男人正戴著口罩,一雙好看的眼睛露在外面,額前的碎髮還溼著,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似乎只是路過這裡。

“嗯,有點事。”

說完,男人低頭看了丁寧一眼,便走了。

看到那雙眼睛,丁寧感覺眼熟,但也沒空多想,小跑著去了陳秀雲的病房。

到了病房,丁志強正坐在病床邊削著蘋果,陳秀雲躺在床上和丁志強聊天。

丁寧走進去,“媽,你沒事吧。”

陳秀雲看到丁寧,笑了笑,“媽沒事,過來。”

丁寧走過去,又對著丁志強叫了聲爸,丁志強點頭應下,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陳秀雲,接著又對丁寧說:“最近工作怎麼樣?”

丁寧點點頭,“挺好的。”

“嗯,你早就該聽我的,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丁寧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丁志強還想說些什麼,被陳秀雲打斷,“現在說這些幹什麼,來,寧寧,陪媽媽說會話。”

丁寧坐下來握住陳秀雲的手,看著她腿上的石膏有些擔心的問道:“媽,你真的沒事嗎?到底回事啊?”

“沒事,就是路滑摔了一跤,還好被一個小夥子看到了把我送來醫院了。”

“那就好。”丁寧鬆了口氣,陳秀雲接著又說:“那個小夥子剛好還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呢。”

這時,有個男醫生走進來。

“哎,就是這個小夥子。”

順著陳秀雲的話,丁寧轉過頭,愣了一下,是剛剛在護士臺遇到的那個醫生。

許亦臨站在病床前,抬起手,慢條斯理的摘掉了口罩,英俊的五官全數暴露。

丁寧呼吸一滯,身體像是被定住,眼神呆滯的看著他,腦海裡想的,全是那個幾個月前突然跟她斷了聯絡的男人的臉。

“阿姨,檢查結果出來了,您身體其它地方沒什麼事,過兩天就能出院了。”許亦臨拿著檢查單說道。

“謝謝你啊,許醫生。”陳秀雲笑了笑,向許亦臨道謝。

丁寧思緒也漸漸收回,起身,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身前,對許亦臨鞠了個躬,“謝謝你救了我媽媽。”

許亦臨看著丁寧微微低下去的頭,眼皮一跳,倒也不必這樣感謝他。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完,許亦臨又跟丁志強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便離開了病房。

等他走後,丁寧才徹底緩過來。

回到家,丁寧開啟微信,找到許亦臨的微信,點開他的頭像,又想到今天在醫院裡看見許亦臨,她驚呼,這個男人竟然比照片中還要帥!!!

想到這,丁寧又無比慶幸,還好她從來不在朋友圈發自拍照,他應該不知道她就是幾個月前在網上和他聊天的人吧。

丁寧又把之前和他的聊天記錄翻著看了一遍,看著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是看到她發的那句:“你是哪個科的呀?我儘量往那個科室病【害羞】”丁寧嘴角開始抽搐,太他媽傻鼻了吧!啊!要瘋了!!

因為這事,丁寧一晚上沒睡好,還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她一會夢到她跟許亦臨告白,許亦臨無情的拒絕了她,還狠狠的嘲笑了她,一會又夢到她回到了幾個月前,她約許亦臨一起吃飯,他答應了,然後他們約在一家西餐廳,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赴約,到了西餐廳,許亦臨已經坐在那等她,不過奇怪的是,他戴著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卻很好看,丁寧走過去坐到他對面,突然許亦臨抬手摘掉口罩,他的臉瞬間就變成了一個豬頭,到這裡,丁寧就被嚇醒了。

丁寧頂著兩個黑眼圈到了公司,剛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旁邊的蘇欣欣就湊了過來。

“寧寧,你昨晚沒睡覺嗎?黑眼圈這麼重。”

丁寧嘆了口氣,啞聲說道:“睡了,沒有睡好。”

“中午午休好好睡一下。”

丁寧輕輕嗯了一聲,開啟桌上的電腦。

昨天請假,所以她今天要完成兩天的工作。

由於丁寧還在實習期,每個部門都要熟悉一下,前兩天她的領導趙雲華便讓她跟著攝影部去了攝影棚,拍的是一個剛出道不久的小模特藝夕,這個小模特雖然剛出道不久,但是熱度還算高,長得也很漂亮,在拍攝結束後,丁寧對她做了一個小採訪,自然而然,這篇稿子也歸她寫。

丁寧頂著睡意,眼神開始渙散,在鍵盤上打字的手越來越慢,就在頭快要垂到桌子上的時候,丁寧突然把頭抬起來搖了搖,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口水,迫使自己清醒。

終於熬到了中午,稿子還沒有寫完,丁寧和蘇欣欣隨便在樓下吃了點東西便到休息室去午睡了。

丁寧足足睡了兩個小時,下午精神好了很多,工作也趕在下班前完成了。

下班後,丁寧直奔醫院。

到了陳秀雲所在的病房,丁寧環顧四周,丁志強不在,許亦臨也不在,只有陳秀雲一個人半躺在床上看書。

丁寧小聲的叫了一聲媽,陳秀雲抬頭,放下書,“來了啊。”

“嗯,爸呢。”

“他出去給我買板栗了。”陳秀雲笑了笑。

丁寧給陳秀雲倒了杯水,說:“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讓我帶呢。”

“一時間忘記了,沒事,你爸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丁寧嗯了一聲,又故作隨意的問道:“今天怎麼沒看到許醫生啊?”

“我聽護士說他今天不上班,本來昨天是他休息的,後來因為救我,所以才把休息調到了今天,我們得好好謝謝人家。”

丁寧點了點頭,想起昨天在護士臺護士說的話,決定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他。

母女倆又閒聊了一會兒,丁志強提著一袋板栗和一些打包好的飯菜進來,丁寧趕忙過去接過東西放在桌子上,一家人的晚餐就在醫院裡解決了。

第4章 大型社死現場

吃完飯,丁寧本想在醫院多待一會兒,還不到九點,陳秀雲就開始趕人,表示自己沒什麼大問題,而且有丁志強在,讓她不用擔心,於是便讓丁寧早點回去,丁寧見拗不過她,便也放棄抵抗,早早的回了家。

回到家,剛開啟家門,叮噹早早就蹲在玄關處等著丁寧回來,每天都是如此。

丁寧換好鞋,把叮噹抱起來,摸了摸它。

女孩子一個人住,養只貓總歸會沒有那麼孤獨。

今天的工作量比較多,丁寧有些疲憊,她把叮噹放下,決定去泡個澡。

丁寧躺在浴缸裡,閉上眼睛,身體放鬆下來,想到今天陳秀雲的話,她是該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他,但是這個機會得怎麼找呢?給他發微信?不行!這樣他就知道她就是丁寧了,想起之前給他發的那些傻鼻話,丁寧尷尬得頭皮發麻,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想了半天,丁寧也沒想到合適的辦法。

隔日,丁寧早早的來到了雜誌社,雜誌社暖氣很足,丁寧把羽絨服脫掉搭在座椅上,開啟電腦開始今天的工作。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許亦臨偶爾也會賴下床。

今天,他差點就遲到了,好在今天不是很堵車。

到了醫院,他照常查房,詢問病人情況,查到陳秀雲的病房,許亦臨也只是像往常一樣叮囑幾句,並告知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許亦臨正準備離開,陳秀雲突然問他:“許醫生,你有女朋友嗎?”

聞言,許亦臨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說:“沒有。”

陳秀雲笑了笑,“那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陳秀雲觀察著許亦臨臉上的表情,“不用了,謝謝。”許亦臨拒絕道,“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許亦臨拿著病歷本,離開了病房。

等許亦臨走後,丁志強像是看破了陳秀雲的想法,有些責怪道:“你是不是想把寧寧介紹給他?”

陳秀雲也不遮掩,大方承認,“是啊,咱們寧寧不是也沒有男朋友嘛,她都24了,該談物件了。”

“24怎麼了,我可不想我閨女那麼早嫁出去,我又不是養不起。”

“行吧!到時候你閨女變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你就該著急了。”陳秀雲說,“再說了,許醫生人品好,工作又穩定,長相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聽到這,丁志強呵了一聲,表示不屑,“還沒我年輕時候帥。”

“您可拉倒吧,你年輕時候長什麼樣我還不知道?”陳秀雲更不屑,“還好寧寧長相隨我,不然真的一言難盡。”

其實丁寧的長相還真不全隨陳秀雲,丁寧的眼睛很大,又很明亮,從小被誇的最多的就是眼睛,而這雙大眼睛正是隨了丁志強,鼻子和嘴巴倒是有點像陳秀雲,鼻子小巧立挺,嘴巴唇形很好看,唇珠明顯,是小小的鵝蛋臉,面板也白淨透亮,是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舒服可愛的女孩子。

六點,丁寧準時下班,丁寧裹緊羽絨服,戴上圍巾,站在雜誌社門口打車。

可能是天氣的原因,丁寧打了半天都沒有打到,眼看著風越來越大,於是丁寧只能去坐地鐵。

正值下班高峰期,加上今天又是週五,地鐵站人滿為患,丁寧好不容易才擠上地鐵。

本來在外面還冷的瑟瑟發抖,這會竟感覺到有些熱,丁寧解開羽絨服的拉鍊,掛在裡面的工作牌露出來,丁寧沒在意,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丁志強打電話。

“爸,你們吃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們帶飯?”

“不用了,我和你媽打算等你過來一起去醫院食堂吃。”

“好,我現在在地鐵上,大概還有十幾分鍾到。”

掛掉電話後,丁寧艱難的動了一下身體,實在是被擠的難受。

到了醫院後,一家人來到醫院食堂吃飯,這個時候正是飯點,人挺多,丁寧讓丁志強和陳秀雲去佔位置,她一個人去打飯。

丁寧隨便找了個視窗排隊,排了一會兒,終於輪到她,丁寧要了份糖醋排骨、上海青、紅燒肉,還有一碗西紅柿蛋湯。

打菜的阿姨見她個子瘦小,問她:“小姑娘,你要這麼多,吃的完嗎?”

“嘻嘻,吃的完,我們有三個人吃,阿姨,多幫我打點飯,謝謝。”

醫院食堂給的量很多,丁寧有些端不過來,於是便把飯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叫來丁志強一起幫忙端過去。

陳秀雲給丁寧夾了塊排骨,叮囑她多吃點,丁寧彎唇笑了笑,夾起碗裡的排骨往嘴裡送。

食堂給丁寧的印象就是難吃、豬食之類的,但是醫院食堂的飯菜,卻意外的好吃,沒多久丁寧就已經把一碗飯吃光了。

丁寧覺得還沒吃飽,於是又去視窗排隊打飯。

這會排隊打飯的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丁寧,丁寧把碗遞給打飯的阿姨,阿姨接過碗,像是認出丁寧來,“小姑娘又是你啊?剛剛的還不夠吃?”

丁寧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著說:“是啊,阿姨,再打一點就可以了。”

“好嘞。”阿姨應下,給丁寧打了滿滿一碗,還壓了幾下。

丁寧想說不需要這麼多,還沒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丁寧轉過頭,看到的,是許亦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他後面正在捂著嘴笑的一個她不認識的醫生。

丁寧瞬間臉紅了,小聲的叫了一聲許醫生,許亦臨低頭看她,眼睛瞥到丁寧身前掛著的工作牌,沒有說話。

站在許亦臨後面的男人還在笑,想到剛剛和阿姨的對話,丁寧尷尬得腳趾能摳出個三室一廳。

“小姑娘,你還要不要啊?”阿姨開始催促,丁寧轉過頭,接過阿姨遞過來的飯,直接跑走了。

“哎,老許,你認識那姑娘?”江旭安用手肘頂了下許亦臨的腰,說道。

“嗯,我一個病人的家屬。”許亦臨走到視窗,說:“阿姨,要份糖醋魚和青菜。”

“還挺可愛的,那大眼睛那小臉,誰看了不迷糊。”江旭安往丁寧的方向看,接著又轉過頭對許亦臨說:“哦,除了你。”

許亦臨並不想理他,端過盤子,走到附近的空位置坐下。

這個位置正好是和丁寧面對面,不過兩人位置離的不是很近。

許亦臨看了眼正在吃飯的丁寧,突然彎唇就笑了。

是挺可愛的。

今天是許亦臨值班,又是24小時,不過對他來說,已經習慣了。

許亦臨坐在值班室看了會書,眼睛有些疲憊,他放下書,閉上眼睛,腦海裡突然閃過今天在醫院食堂丁寧通紅的臉,又想到他不小心瞥到她的工作牌。

丁寧?總覺得這名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閉目養神了會,突然,許亦臨睜開眼睛,拿起了一旁的手機。

第5章 想請你吃飯

因為這個小插曲,從醫院回到家,丁寧的臉還是紅的。

真的太尷尬了啊!!完全是大型社死現場,許醫生會不會覺得我是豬啊,這麼能吃,嗚嗚,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丁寧內心無數次罵自己怎麼這麼不自律,這時,林妍打來電話。

“喂,寧寧,明天週六,我們一起去逛街呀?”

丁寧看了下手機備忘錄,明天是陳秀雲出院的日子,“啊?明天嗎?”

“明天你沒時間嗎?”

“是啊,明天我要去南城市一,我媽媽出院,我要去醫院接她。”

“阿姨怎麼了?”林妍擔心的問。

“沒什麼大事,就是摔了一跤,腿骨折了。”像是想到什麼,丁寧又說:“你還記得許亦臨嗎?”

“許亦臨?你不是很久沒和他聯絡了嗎?”林妍停頓幾秒,想了想,然後不可置信的說:“你別告訴我他就是你媽的主治醫生?”

“是的,我也沒想到。”

於是丁寧把整個事件過程一五一十的和林妍說清楚,還順帶把今天在醫院食堂裡發生的事也告訴了她。

“啊?那不是很尷尬嗎?我都要替你社死了。”林妍隔著螢幕都替丁寧尷尬得腳趾摳地,“寧寧,要不你換個星球生活吧?”

“我看行。”丁寧接話。

“不過有一說一,許醫生本人長得帥不帥?”

丁寧思考了一下,一時組織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形容他的長相,不過總的來說,就是很帥。

“很帥,比照片上還要帥。”

“啊!!真的嗎?”林妍有些激動。

“真的。”

“那他知道你是丁寧嗎?”

“應該不知道吧。”雖然這樣說,但丁寧其實很確信他沒認出她來,又沒見過她照片。

“那或許。。。。。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接阿姨出院嗎?”林妍試探的說,許是怕丁寧看穿她的心思,接著又說:“我都好久沒見阿姨了,都想她了。”

“可以啊。”丁寧爽快答應,並沒有拆穿林妍的心思,反正許亦臨也沒有認出她,應該也認不出林妍吧,“明天上午十點,別遲到啊。”

“好嘞!”

結束通話電話後,丁寧躺在床上,思考要怎麼感謝許亦臨救了她媽媽。

給他紅包?很快,丁寧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這不是害他嘛,而且照許亦臨的人品,估計也不會收,要不給他買點禮物?但這不是跟給他紅包一個性質嘛,想來想去,丁寧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請他吃飯。

這個想法一經確定,第二天,丁寧就像是帶著任務一樣來到了醫院,林妍也準時到達醫院。

林妍提了些水果,丁寧買了束花,到了病房,林妍比丁寧這個親生女兒還積極。

“阿姨,恭喜你出院啊。”林妍走過去抱住陳秀雲,“不好意思啊,這麼晚才來看你,寧寧也不早點跟我說。”

陳秀雲笑了笑,拍了拍林妍的背,“這有什麼好說的,阿姨沒什麼事,不用擔心。”

林妍鬆開陳秀雲,陳秀雲看到桌上的水果,說:“人來了就行了,還買什麼水果。”語氣裡有些責備,但心裡還是高興的,拉著林妍問起了她的近況。

被忽視的丁寧看不下去了,“哎呀,媽,你都看不到你的親生女兒嗎?”丁寧用撒嬌的語氣說:“我都站這半天了。”

“看到了,你也是,買什麼花啊。”

“這不是迎接你出院嘛。”丁寧把花遞給陳秀雲,四處看了下病房,“爸呢?”

“給我辦出院手續去了。”陳秀雲拿著花聞了聞,語氣中充滿著高興。

三個人在病房內閒聊了會,陳秀雲開始收拾東西,林妍湊到丁寧的耳邊,小聲的問:“許醫生呢?怎麼沒見他人?”

丁寧也想問,她還想約他吃飯呢,“我也不知道啊。”

剛說完,就聽到門口開門的動靜,丁寧以為是丁志強辦完出院手續回來了,正想叫他,結果,來的人,正是她和林妍都想見的許亦臨。

看到來人,丁寧愣了下,沒想到剛剛還在說他,下一秒他就來了。

許亦臨看了眼丁寧,視線很快就移開,丁寧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已經走到陳秀雲面前,“阿姨,恭喜你出院,回家後記住不要乾重活,洗澡的時候注意不要碰到傷口,半個月後就可以來醫院拆石膏。”

“好的好的,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啊!”

“沒有,這是我應該做的。”許亦臨禮貌的說。

這時,丁寧的手臂正被林妍握的緊緊的,眼睛也死死盯著許亦臨,眼神彷佛在說:“真他媽的帥啊!”

還未等丁寧反應過來,許亦臨已經離開了病房。

一旁的林妍看到帥哥的心情還沒有平復,反覆在丁寧旁邊說:“這他媽也太帥了。”

丁寧想起自己的任務,鬆開林妍的手,也跟著出了病房。

走廊上人不是很多,許亦臨走在前面,丁寧小跑上去,到了許亦臨跟前,丁寧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亦臨低頭看著她,似乎在等她說話,丁寧被看的不好意思,回想昨晚準備好的說辭,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其他的話,“許醫生,謝謝你啊。”

“不用謝了,這幾天你和阿姨已經謝過很多遍了。”

說完,許亦臨剛準備走,丁寧也不知道怎麼,手不聽使喚的扯住了許亦臨的白大褂。

許亦臨疑惑的看她,丁寧反應過來,乾笑了兩聲,立馬鬆手。

“那個。。。。許醫生,你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飯。”

終於說出口了,丁寧鬆了口氣,同時又很期待他的回答。

空氣安靜了十幾秒,丁寧看著許亦臨面無表情的臉,內心越發緊張,心情也從期待變成失落,正準備說點什麼緩解一下尷尬,突然,許亦臨笑了一下,說:“行,你把位置發我。”

丁寧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答應了!!!也來不及多想,開心的應下:“好,我微信上發你。”

回到病房,丁志強已經辦完出院手續回來了,林妍和陳秀雲問丁寧剛剛乾嘛去了,丁寧笑了笑說:“沒幹嘛。”

丁寧陪陳秀雲和丁志強回了趟家,隨後又和林妍出去逛街了。

一路上,林妍都在說許亦臨有多帥多帥,簡直就是帥哥中的極品,丁寧想,我明天就要和這個極品一起吃飯了。

逛完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丁寧開心的抱起叮噹轉了兩圈,完全沉浸在快樂當中,在回家的路上,甚至都想好了明天要穿什麼衣服。

第6章 一起吃飯

洗完澡,丁寧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來放在臥室的小沙發上,又拿起手機看小紅書,想著明天該化個什麼樣的妝。

突然,手機介面跳出來一條微信訊息。

許亦臨:“明天吃飯的位置發我。”

丁寧的表情從開心到疑惑到最後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

!!!!!!!!!!

想到今天和許亦臨在走廊上的對話。

——“行,你把位置發我。”

——“好,我微信上發你。”

再加上現在許亦臨給她發訊息,丁寧震驚的意識到許亦臨好像已經知道她就是幾個月前和他聊天的人了。

所以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丁寧也不敢問。

丁寧點開訊息,盯著手機螢幕,今天光高興去了,壓根就忘了這事,她還沒想好去哪吃,要不問問他的意見?

這時,許亦臨又發過來一個問號,丁寧立馬回他:“許醫生你想去哪吃?”

“你定吧,我都可以。”

丁寧想了想,第一次和男生出去吃飯,不能選味太大的,火鍋、烤肉先pass掉,又想到之前和他聊天他說不喜歡吃辣的,最終,丁寧選了一家口味比較清淡的粵菜館。

把位置發給許亦臨後,又和他約定了時間,說完這些後丁寧就直接跟他說晚安了,因為她根本不敢多聊,生怕幫他回憶起之前的她有多傻鼻。

丁寧關掉手機,平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長嘆了一口氣,突然她就不是很期待明天的約會了。

收到丁寧發來的晚安,許亦臨笑了下,嘴角微微翹起,或許是因為剛洗過澡的原因,額前的碎髮隨意的垂在額頭上,顯得整個人溫柔又居家。

許亦臨收起手機,也準備去睡覺,突然趙萍打來了電話,許亦臨猶豫了幾秒,接了起來。

“兒子,你怎麼回事啊?婉芸跟我說你都不回她訊息的,是太忙了嗎?”

“嗯,最近很忙。”

“那你總該有時間吃飯啊,趁著吃飯的時間回下訊息也花不了你多少時間。”

“嗯,忙到沒時間吃飯。”

趙萍將信將疑,但總歸還是心疼兒子,“那你照顧好自己,再忙也要記得吃飯,還有你爸,你別再跟他拗氣了,抽空回趟家,媽給你做你愛吃的糖醋魚。”

“好。”許亦臨一一應下,趙萍又說了幾句,讓他有時間回回張婉芸的訊息,再帶她出去玩玩,許亦臨沒有正面回答,直接說他困了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許亦臨摁滅手機螢幕放到一邊,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喝,想到趙萍的話,他又回到客廳,拿起手機看了眼張婉芸給他發的訊息,全是一些她在劇組的劇照,還有約他出來看電影吃飯的資訊。

許亦臨確實是故意不回的,剛開始他還會回幾句,也都只是回她“沒空”,“很忙”,嗯哦之類的,現在他也沒有回的必要了。

*

一大早,丁寧是被樓上的裝修聲吵醒的,丁寧煩躁的用被子捂住腦袋,企圖隔絕這吵鬧的電鑽聲。

顯然,沒有任何用處。

丁寧從被窩裡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才八點多,丁寧在被窩裡哼叫了一聲。

樓上裝修的也太煩人了,好不容易週末還不讓人好好睡個懶覺,丁寧放下手機,想繼續睡,剛閉上眼,樓上的電鑽聲又開始滋滋的響,吵得人根本睡不著。

無奈之下,丁寧只能起床。

她和許亦臨約的是晚上六點,現在才九點不到,丁寧想著白天在家看看電視算了。

起床後,丁寧煮了碗麵吃,然後又抱著叮噹在沙發上看電視。

最近又出了個新劇,是個宮鬥劇,她經常聽蘇歡歡在她耳邊安利,其實丁寧對宮鬥劇的興趣不大,宮鬥劇無非就是後宮幾個女人的爭寵之戰,但是也經不住蘇歡歡每天的瘋狂安利,於是丁寧點開第一集看了起來。

第一集便是一群女人在參加入宮秀女選拔,人群中,丁寧一眼就認出哪個是女主角,因為只有她鏡頭最多且最漂亮。

又看了一會兒,俗套的劇情讓丁寧有些不耐煩。

丁寧直接點了兩倍速,看到第四集,劇情才開始正式進入主題,丁寧也終於失去了所有耐心。

看到第四集片尾,丁寧看了眼演員表,女主角扮演者:張婉芸。

丁寧知道她,這幾年大火的女明星,網上關於她的緋聞層出不窮,但據說背景後臺硬,全被壓下去了。

前段時間,雜誌社還專門聯絡過她的經紀人想找她拍雜誌封面,被以檔期太滿而遭到拒絕,於是後來才找了剛出道不久的藝夕。

想到這,丁寧想起趙雲華讓她修改的關於藝夕的稿子還沒改。

於是,丁寧回到房間,開始了她漫長的改稿。

時間臨近五點,丁寧終於改完了稿子發給趙雲華。

丁寧伸了個懶腰,拿起手機,“完蛋了,怎麼就五點了,我還沒收拾呢。”

丁寧迅速起身,開始換衣服,換好衣服後,又趕緊化了個妝。

做完這些,已經五點半了,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丁寧換好鞋,拿起掛在玄關處的包,便匆匆出門了。

到飯館已經是五點五十九,丁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店裡的許亦臨,丁寧急忙跑過去,“不好意思啊許醫生,我來晚了。”語氣中充滿歉意。

許亦臨抬頭,“沒事,剛好六點整,你沒有遲到。”

丁寧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隨後坐到許亦臨對面。

許亦臨把選單遞給丁寧,“你看看你要吃什麼。”

丁寧看著選單,犯了難,畢竟她很少吃粵菜,實在不知道點什麼。

“許醫生,要不你點吧?我都可以的。”丁寧把選單推到許亦臨面前,把決定權交給他。

許亦臨似乎看出了丁寧的糾結,也沒多說什麼,叫來服務員,點了幾道菜。

上菜很快,沒多久菜就全部上齊了,丁寧看著這沒有一點紅色的菜,其實是沒什麼食慾的,她一直不是很喜歡吃粵菜,太清淡了。

許亦臨倒是看上去食慾很好的樣子,丁寧看著他的臉,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白切雞放進嘴裡,好像也還可以。

第7章 下次

注意到丁寧的動作,許亦臨抬頭看她,指了指白切雞旁邊的小碟,“如果你覺得味道太淡,可以蘸一下旁邊的料汁。”

丁寧拿筷子的手一頓,隨後反應過來,“哦,好的。”

整個吃飯的過程,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丁寧也不敢隨便找話題聊,許醫生看上去就不是很隨便的人,也不敢問他怎麼知道她就是丁寧的。

吃到最後,丁寧偷偷的瞄了一眼許亦臨,許亦臨正好抬頭,被抓包的丁寧有些不好意思,手足無措的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

“吃飽了嗎?”許亦臨開口說道。

“嗯。”

丁寧放下水杯,準備去結賬,剛起身,就感覺到下面一股暖流。

完蛋!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丁寧一臉歉意的看著許亦臨,“那個。。。。許醫生,你能等我一下嗎?我去下洗手間。”

許亦臨見丁寧一副很著急的樣子,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來到衛生間,丁寧檢查了下褲子,鬆了口氣,還好外面的褲子沒有弄髒,飯店衛生間也貼心的準備了姨媽巾。

處理好這些,丁寧從衛生間出來,許亦臨正坐在位置上等她。

她趕忙走過去,“許醫生,走吧。”

許亦臨嗯了一聲,起身跟丁寧並排走。

走到結賬臺,丁寧拿出手機,“你好,24號桌買單。”

收銀員看向丁寧旁邊的許亦臨,“24號桌已經買過單了,是這位先生買的。”

丁寧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許亦臨,“許醫生,說好是我請你的。”

“嗯,下次。”

下次是什麼意思?

丁寧疑惑又有些期待的看著許亦臨。

“許醫生,你這是在約我嗎?”

當然丁寧沒有問出口,她根本就不敢問,自從她知道許亦臨已經認出她後,她根本就不敢亂說話,更不敢像之前那樣撩他。

網路上重拳出擊,現實中唯唯諾諾,說的就是丁寧這樣的人。

丁寧乖巧的點了點頭,“那下次我再請你。”

許亦臨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飯館。

兩個人來到停車場,丁寧本想自己打車回家,許亦臨提出可以送她回家,丁寧怕這個時間不好打車,便也沒再堅持。

副駕駛上,丁寧端端正正的坐著,不敢亂動。

許亦臨看她那副小學生模樣,有點可愛,又有點好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提醒道:“安全帶。”

“啊?哦。”丁寧反應過來,把安全帶繫好。

回去的路上,丁寧依然端正的坐著,許亦臨也在專心開車。

車內一片寂靜,尷尬的氣氛在車內開始蔓延。

丁寧側頭看向窗外,突然想起自己請許亦臨吃飯的目的,於是,丁寧輕聲打破了這個尷尬的氣氛。

“那個,許醫生,謝謝你啊。”

聞言,許亦臨沉默了會,緩緩開口:“嗯,下次就不用謝了。”

丁寧偏頭看向許亦臨,沒有說話。

她好像真的和他說了好多次謝謝了。

沒過多久,車就停在了丁寧所住的小區,丁寧跟許亦臨道謝後,下車來到了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幾包姨媽巾便上樓了。

到家後,丁寧才後知後覺,小腹已經開始像被早上的電鑽鑽了一樣,一陣一陣的痛。

丁寧吃了片止痛藥,強撐著痛洗了個澡,又在小腹貼了片暖寶寶。

藥效還沒開始,丁寧躺在床上揉了揉肚子,拿起手機給許亦臨發了條訊息。

丁寧:“到家了嗎?”

很快,那邊回覆:“嗯,剛到。”

丁寧看了眼時間,算了一下她家到他家的距離,開車半個多小時的樣子。

丁寧:“好的,那我先睡啦,明天還要上班。”

丁寧:“晚安,許醫生。”

許亦臨:“晚安。”

丁寧看著許亦臨發過來的晚安,抱著被子把頭埋進進去,害羞的笑了。

止痛藥開始起作用,丁寧沉沉的睡去。

這一覺,丁寧睡的格外香。

第二天一早,丁寧又被樓上的裝修聲吵醒。

丁寧及其無語,每天早上這麼吵,就沒人找物業投訴嗎?

*

來到雜誌社,趙雲華找到丁寧,告訴她稿子已經通過了,還表揚了她,並讓她接下來好好加油,順利轉正。

丁寧開心應下,這個月是試用期最後一個月,還剩十幾天。

蘇歡歡見丁寧這麼高興,便拉著她聊天。

“怎麼樣,我給你推薦的電視劇。”

說到這茬,丁寧沉默了一會,她實在不想去貶低別人喜歡的東西,“嗯,看了幾集還可以。”

接下來,蘇歡歡開始劇透,丁寧無奈的笑笑,沒有說話。

直到看到趙雲華從辦公室出來,她才消停。

今天醫院不是很忙,許亦臨第一次帶著楊初查房。

楊初是醫院分配給他的學生,剛帶沒幾天,就被許亦臨說了很多次,估計是許亦臨說話太直,語氣又比較冷漠,查房的時候又喜歡問他問題,才查了幾間病房,楊初就低著頭跟在許亦臨後面,一臉的垂頭喪氣。

查完房回到辦公室,楊初低頭站在辦公桌前,許亦臨坐在電腦後,在抽屜裡拿出一本書,放到辦公桌上。

“有空多看看。”

楊初點了點頭,伸手拿起書,小聲的說:“好的老大。”隨後便離開了這個讓他覺得恐怖的地方。

剛走出去,便碰到了來找許亦臨的江旭安。

看到楊初一副委屈的表情,江旭安心裡有了答案,“許醫生又說你了?”

楊初哭喪著臉,“嗯,老大太嚴格了。”

“沒事,你跟著他好好學,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江旭安拍了拍楊初的肩膀,安慰道。

“嗯。”

第8章 你才是可愛本身

楊初在來醫院實習之前就知道許亦臨,許亦臨是他的學長,比他高了四屆,記得他剛入學那年,許亦臨作為學校的優秀畢業生在迎新晚會上發表演講,當時他就覺得,許亦臨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之後他也在很多老師和學長學姐口中得知他的一些事情,更讓他堅定了這個想法。

於是,在得知自己要來南城市一實習時,他便偷偷跟他的院長爸爸提出,他要跟著許亦臨。

江旭安安慰完楊初,把手插進白大褂的兜裡,用手肘推開了許亦臨辦公室的門,吊兒郎當的說:“許醫生,在幹嘛呢?”

聽到聲音,許亦臨連眼神都不想給,直截了當的說:“你很閒?”

“是挺閒的,我剛在門口碰到楊初那小子了。”

許亦臨哦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你又把人給罵了?你說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溫柔一點。”像是想到什麼,接著又說:“你跟張婉芸怎麼樣了?聽我媽說,趙阿姨可滿意她了。”

“不怎麼樣,我媽喜歡我又不喜歡。”

“怎麼,這麼漂亮的女明星還入不了你的眼?”

許亦臨嗤笑了一聲,“那介紹給你?”

江旭安連忙擺了擺手,“那還是算了,老子有喜歡的人。”

許亦臨挑了挑眉,看著他,明顯不相信的樣子。

江旭安見許亦臨一臉懷疑的樣子,認真解釋:“我這次是認真的。”

許亦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裡還是不相信江旭安的鬼話。

臨近聖誕節,街上的節日氣息越來越濃重,各大商場外面都放著一顆超大的聖誕樹,偶爾還會播放一些關於聖誕節的歌。

丁寧也被這氛圍感染,在下班的路上還跟著哼起了歌。

她和許亦臨已經好幾天沒聯絡了,丁寧找不到理由聯絡他,許亦臨也沒有主動找她。

丁寧看著眼前的聖誕樹,想起上次許亦臨說的話,丁寧想到了一個找他的理由。

丁寧:“許醫生,聖誕節那天有空嗎?”

那頭還沒回,丁寧趕緊又發:“我想起來我還欠你一頓飯,剛好聖誕節那天我有空。”

許亦臨:“嗯,你定時間地點。”

收到資訊,丁寧回了個好,然後開心的蹦躂著回了家。

很快就到了聖誕節,丁寧特意穿了件紅色的大衣,領子是很可愛的娃娃領,下面穿了件黑色的打底褲和一雙小皮鞋。

一大早,丁寧對著鏡子紮了很久的丸子頭。

扎的最完美的那個丸子頭,總是在洗澡前隨意扎的那個。

丁寧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又重新把頭髮攏在一起。

最終,在丁寧快要失去所有耐心前一秒,扎到了今天最完美的那個丸子頭。

丁寧滿意的對著鏡子看了看,又塗上新買的口紅,開開心心的出門了。

這次他們約的是中午,丁寧這次早早就出門了,生怕又踩點,給許亦臨留下不好的印象。

到了約定地點附近,丁寧買了杯熱奶茶,坐在奶茶店裡的高腳凳上小口小口的吸著。

吸上來一顆珍珠,丁寧嚼了嚼,覺得好吃,又吸上來幾顆。

丁寧滿意的嚼著嘴裡的珍珠,因凳子過高而碰不到地面的小腳小幅度的晃來晃去,小姑娘的整個身體都在表達著對珍珠奶茶的喜愛。

許亦臨站在不遠處,透過玻璃,神情溫柔的注視著丁寧。

奶茶店明亮的燈光打在小姑娘的身上,本就透白的面板在紅色大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白皙,些許碎髮自然垂落在臉的兩旁,顯得臉更加秀氣,像個可愛的瓷娃娃。

真的過分可愛了。

在許亦臨的世界裡,女人是最麻煩的生物,在遇到丁寧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可愛是個什麼樣的形容詞。

現在他知道了。

丁寧看了眼時間,快到點了,準備起身去約定地點。

“那個,能加個微信嗎?”一個男生突然走到丁寧身邊,面帶羞澀的問。

丁寧吸了口奶茶,想著該怎麼委婉拒絕,沉默了會,丁寧剛想開口,突然一隻手抱住了她的肩頭,“等很久了嗎?”

丁寧愣愣的抬頭看著許亦臨,本能的回答:“沒有,我剛到不久。”

許亦臨笑了笑,問:“餓了嗎?”

丁寧搖了搖頭,很快,又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餓還是不餓。

許亦臨當她是餓了,“那走吧,帶你去吃飯。”

許亦臨帶著丁寧走出奶茶店,全程沒有看那個男生一眼,許亦臨的手還摟著丁寧,此時的丁寧大腦全部被許亦臨正親密的摟著她這個事實佔據,完全忘記了還有個男孩子等著要她微信。

直到走到約定好的餐廳,許亦臨才放手,丁寧後知後覺,進了餐廳坐下後,臉才慢慢的開始燒了起來,耳朵也悄悄的跟著紅了。

丁寧害羞的扯了下耳朵,低著頭,不敢看許亦臨。

許亦臨低低的笑了一聲,叫來服務員點菜。

這次,兩人吃的是南城本地菜,許亦臨把選單遞給丁寧,讓她點菜。

南城的菜都是偏辣的,怕許亦臨吃不慣,丁寧特意點了一道比較清淡的菜,隨後把選單遞給許亦臨。

許亦臨接過選單,“你點你喜歡吃的就行。”

丁寧抬頭看著許亦臨,“沒事,我最近有點上火,想吃點清淡的。”

丁寧沒有說謊,這幾天她確實有些輕微上火,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剛剛喝了一大杯奶茶,實在是沒什麼胃口了。

許亦臨抿著唇,沒有說話,隨後叫服務員上了杯菊花茶。

丁寧:????

吃完碗裡最後一口飯,丁寧開始有股強烈想要上廁所的慾望。

失策了,不應該喝奶茶的,每次到快要結賬的時候就去上廁所,許醫生會不會覺得我是故意逃單的啊。

丁寧故作自然的拿紙巾擦了擦嘴巴,表示自己已經吃好了。

隨後,她站起身來,飛快的拿起結賬單走到收銀臺結賬。

速度很快,許亦臨根本沒反應過來。

結完賬,丁寧走到許亦臨座位旁邊,說:“許醫生,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便往洗手間走去。

許亦臨看著丁寧著急的背影,募地笑出了聲。

你看,多可愛啊!

他現在知道了,可愛不是形容詞,而是丁寧本身。

第9章 聖誕快樂

上完廁所的丁寧感覺舒服了許多,丁寧和許亦臨並排走著,路過一家電影院,門口擺放著最近新上映電影的海報,是個恐怖片,昨天她還刷到林妍的朋友圈,說這個電影好看。

對於恐怖片,丁寧是個想看又不敢看的人。

但是現在,她想和許亦臨一起看。

她偷偷瞄了一眼許亦臨,見他也在看她,丁寧趕緊移開視線。

“要看電影嗎?”許亦臨出聲。

丁寧心裡咯噔了一下,“啊?”

許亦臨盯著丁寧,像是在等她回答。

“你想看嗎?”

“你害怕嗎?”

丁寧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你是說恐怖片嗎?”

“嗯。”

“你跟我一起的話,我不怕。”丁寧肯定的回答。

“嗯,那走吧。”

許亦臨買了最近時間的票,又買了一桶爆米花和兩杯可樂。

到了時間,兩個人檢票入場,檢票員遞給丁寧兩個3D眼鏡,丁寧懵了。

怎麼是3D的啊?

很快,丁寧安慰自己等會看的時候不要戴就行了。

電影很快開始,一開始還沒有什麼恐怖的鏡頭,丁寧把3D眼鏡戴上,想看一下效果。

突然,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在丁寧的眼前,丁寧下意識的尖叫出聲,身體不自覺的往許亦臨身上靠。

許亦臨伸手抱住她,低頭幫她取掉3D眼鏡,“沒事,這是假的。”

電影裡恐怖的鏡頭很快過去,丁寧靠在許亦臨的懷裡,臉緊貼著許亦臨的胸膛,周邊全是許亦臨的氣息,淡淡的檀木香,很好聞。

丁寧慢慢從驚嚇中緩過來,許亦臨的手還抱著丁寧,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拍打著丁寧的背。

曖昧開始發酵。

丁寧徹底清醒過來,猛然從許亦臨身上起來。

“不好意思啊許醫生。”丁寧摸了摸耳朵,許醫生會不會覺得她是故意佔他便宜啊,丁寧懊惱的想。

“你不是跟我一起就不怕?”

“就。。。。”丁寧開始結巴,“就剛剛。。。有些突然。”

對,就是很突然。

“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丁寧撇了撇嘴,本來就是啊,哪有人看恐怖片還買3D版的啊,真的很嚇人好嗎?

許亦臨不易察覺的笑了笑,他就是故意買的3D的。

於是在接下來,丁寧每看到恐怖的地方,都自覺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抱住許亦臨。

每到這個時候,許亦臨都會不自覺的靠近丁寧一些。

丁寧毫無察覺,只顧著害怕,完全沒感覺到身邊男人的氣息正越靠越近。

看到最後,電影謝幕,影廳的燈光亮起,丁寧才把手放下來。

也在這時,丁寧才察覺到兩個人現在的距離。

隔著椅子的扶手,兩個人的頭,幾乎快要挨在一起。

許亦臨偏頭看著丁寧,四目相對。

不行,太近了。

太危險了。

丁寧只堪堪對視了幾秒,便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

“那個。。。。許醫生,我們該走了。”

許亦臨低笑了聲,“嗯,走吧。”

整場電影接近三個小時,看完出來已經臨近晚飯時間,丁寧本想問許亦臨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

誰料,兩個人剛出電影院,許亦臨就被醫院一通電話叫走。

丁寧看出來這通電話很著急,便讓他趕緊去醫院。

看著許亦臨的背影,丁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頭髮上還留有許亦臨手掌的餘溫,還有一直在她耳邊圍繞的那句。

——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丁寧喃喃道。

*

這會,許亦臨已經趕到了醫院。

可能是因為下雪的原因,最近醫院送來的出車禍的患者越來越多,導致醫院人手不夠。

剛剛又送來一個出車禍的小女孩。

許亦臨迅速到更衣室換上手術服,洗手消毒。

歷經四個小時,終於順利完成了手術。

許亦臨有些疲憊的坐在醫院的走廊的凳子上,長吁了一口氣。

差一點,這個小女孩就要失去她的右腿了。

也幸好,他回來得及時。

更慶幸回來的路上沒有堵車。

許亦臨抬手揉了揉腦袋,準備起身回辦公室。

剛起來,便見到了一個跟丁寧一模一樣的身影,隨著這個身影朝他越走越近,跟丁寧一模一樣的臉也在他的眼瞳裡越來越清晰。

“許醫生?”丁寧歪頭叫了許亦臨一聲。

許亦臨直直的盯著她,沒有說話,像是不敢相信她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醫院,並站在他的面前。

“許醫生剛做完一場大手術,累著了。”江旭安出聲解釋道。

聽到江旭安的聲音,許亦臨才算徹底反應過來。

許亦臨看了眼站在丁寧身後的江旭安,又移開視線看向丁寧。

“你怎麼來了?”

“我猜你肯定沒時間吃飯,所以就給你打包了一些吃的過來。”

許亦臨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提著的袋子。

丁寧舉起手中的提著的吃的,輕輕的晃了下。

許亦臨接過丁寧手中的袋子,“嗯,去我辦公室吃。”

說完便帶著丁寧向辦公室走去,全然不顧身後一臉八卦的江旭安急切想要吃瓜的心情。

來到辦公室,許亦臨把吃的放在桌子上,又給丁寧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著。

丁寧道了聲謝,坐下來拿過桌上的打包盒,輕輕掀開蓋子。

許亦臨在她對面坐下,看著眼前的飯菜,忽地問:“你吃過了嗎?”

丁寧點了點頭,“嗯,吃過了的。”

“要不要再吃點?”

丁寧看著眼前僅有的一雙筷子,陷入了沉思。

兩個人用一雙筷子?這樣似乎不太合適吧。

現在她和許亦臨是什麼關係?朋友?戀人?還是她只是他的前病人家屬?

他到底知不知道不是戀人關係的兩個人用同一雙筷子是一件很曖昧的事情啊?

想了會,丁寧還是輕聲拒絕道:“我晚上吃的很飽了,現在不餓,你快吃吧。”

許亦臨似乎沒看出來丁寧的想法,只是點了點頭,便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或許是真的餓了,許亦臨把飯菜吃的乾乾淨淨。

許亦臨把打包盒用袋子裝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許醫生,你什麼時候下班呀?”丁寧問。

“快了,你在這等我一下,等會送你回家。”

說完,許亦臨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第10章 等你回來

許亦臨剛走出辦公室,就看到江旭安站在門口,眼睛眯著,下巴稍抬,用八卦的眼神看著許亦臨。

“許醫生,我能八卦一下你嗎?”

“不能。”

許亦臨完全不給他八卦的機會,說完直接就向小女孩的病房的走去。

見在許亦臨這不好下手,江旭安奸詐的笑了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聽到推門的聲音,丁寧下意識轉過頭,見到來人,彎唇笑了笑。

“江醫生,你來找許醫生嗎?他剛出去了。”

“不是,我來找你。”江旭安看著眼前這張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你是不是那天在醫院食堂加飯那個小可愛?”

聽到這,丁寧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啊?是吧。”

江旭安這下更加好奇了,“那你跟許醫生是什麼關係啊?”

丁寧放下撓頭的手,思考她跟許醫生到底是什麼關係。

思緒又回到剛剛許亦臨試圖和她使用同一雙筷子這件事情。

她自己也沒想明白兩個人現在到底什麼關係。

好像這也不是她單方面能決定的,可能她把許亦臨當朋友或者曖昧物件,但是他只把她當作他的前病人家屬。

但有時候她又覺得,許亦臨是把她當朋友的,甚至對她有超過朋友的一點感情。

思考到這,丁寧才給出答案她認為的答案:“呃。。。朋友吧。”

見丁寧猶疑的表情,江旭安明顯就不相信:“朋友。。。吧?”

丁寧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什麼,“對了,剛剛謝謝你給我帶路。”

“小事。”江旭安擺了擺手,接著又扯回剛剛的話題,“所以,你們真的只是朋友?”

丁寧還想解釋,就看見許亦臨已經換下白大褂,穿著便服進來了。

見到江旭安,許亦臨蹙眉,“你怎麼在這?”

“我來找小可愛聊聊天。”語氣吊兒郎當。

“小可愛?”許亦臨的表情開始不爽起來。

見狀,江旭安心裡開始發怵,很快又豁然開朗,低低的笑了一下,“我先走了。”又朝丁寧揮了揮手,“小可愛,下次見,記得常來醫院找許醫生玩哦。”接著又看了看許亦臨,似是挑釁的說:“來找我玩也行。”

“啊?”丁寧懵懵的啊了一聲,不明白現在是個怎樣的情況。

許亦臨面無表情的盯著江旭安,唇線拉直,眼神冰冷,“看來你最近太閒了,要不我跟楊院長提一下,北城那個專案讓你去?”

正要推門出去的江旭安腳步一頓,緩緩回頭,討好道:“別啊許醫生,我剛剛跟你開玩笑呢。”

許亦臨冷笑了一聲,“哦,我當真了。”

江旭安感受到一股涼意,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

沒辦法,他只能向丁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丁寧接收到江旭安的目光,想到他剛剛很熱心的幫她帶路,便小心翼翼的開口:“許醫生,很晚了,我該回家了。”

聽到丁寧的聲音,許亦臨這才反應過來,轉身看著丁寧,又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表,是不早了。

“嗯,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見狀,江旭安又向丁寧投去了感謝的目光,緊接著快速離開了辦公室。

以後再也不敢隨便開許亦臨的玩笑了。

從醫院到丁寧所住的小區路程不是很遠,開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丁寧解開安全帶,輕聲道了謝,隨後開啟副駕駛的車門,準備下車。

“丁寧。”

身後許亦臨的聲音響起,這是第一次。

許亦臨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丁寧疑惑的回頭,“嗯?”

“我明天下午要去趟北城,大概要年後才能回來。”像是在跟她報備他的行程,“這段時間我可能回訊息回的很慢。”

“啊?”丁寧似乎還沒聽明白他的話,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他。

“醫院的一個公益醫療專案,得去北城的山區,那裡訊號可能不太好。”許亦臨耐心解釋道。

丁寧明白過來,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等我回來,有話跟你說。”

丁寧抬起頭,眼睛直直的盯著許亦臨,這是她第一次敢這樣看他,像是想從他的表情裡知道他到底有什麼話想跟她說。

許亦臨也盯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僵持了一會兒,丁寧敗下陣來。

有些賭氣的說:“許醫生,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而後下車,關上車門,頭也不回的往小區門口走去。

許亦臨看著丁寧的背影,直到看到23樓丁寧房間的燈光亮起,才發動車子離開。

回到家,丁寧躺在床上,回想起許亦臨的話,抱起旁邊的叮噹,“叮噹,你說許醫生到底要跟我說什麼?他為什麼要等他回來再說?為什麼不現在說?你說他是不是吊我胃口?”

一連串的問題砸到叮噹的頭上,叮噹喵了幾聲,表示它也不知道。

“還有江醫生,早知道我就不幫他了,不然許醫生就不用去北城了。”丁寧有些懊惱的說。

*

隔日上午,許亦臨一大早就帶著行李趕到醫院去開會,開完會已經是中午了。

吃完飯,許亦臨坐在辦公室,整理要帶到北城去的資料。

這時,江旭安推門進來。

“幾點走?”

許亦臨抬眼,“你不會敲門?”

“哎呀,咱倆誰跟誰。”說著,江旭安把手裡提著的東西放到桌上,“給,別凍死在北城了。”

許亦臨看了眼袋子裡的東西,一袋子的暖寶寶。

“……。。。”

等江旭安走後,許亦臨把暖寶寶塞進行李箱,接著又繼續整理資料。

叮的一聲——

是微信訊息提示。

許亦臨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微信。

丁寧:“許醫生,一路平安。”

丁寧:“到了北城後報個平安,注意保暖,我等你回來。”

許亦臨眼睫動了動,嘴角微微上揚。

許亦臨:“好。”

第11章 新年快樂

下午三點,許亦臨登上了去北城的航班。

丁寧拿著手機,盯著手機螢幕裡許亦臨發過來的照片。

是許亦臨的自拍照,應該是在機場在拍的,照片有些模糊,表情也有點呆呆的,丁寧覺得莫名的可愛。

接著下面是許亦臨發過來的訊息。

許亦臨:“我要上飛機了,到了給你發訊息。”

丁寧盯著照片看了會,然後回覆:“好,一路順風。”

又想到坐飛機好像不能說一路順風這樣的話,丁寧趕忙撤回訊息,重新發了一條。

丁寧:“好,一路平安。”

直到晚上九點多,丁寧才收到許亦臨的訊息。

許亦臨:“我到了。”

丁寧回了個好之後,便再也沒有收到許亦臨的訊息。

想到之前許亦臨在車上和她說的,應該是訊號不好。

丁寧放下手機,躺在床上,認真的思考許亦臨和她說過的話,以及最近發生的事。

這幾天的相處,讓她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而許亦臨對她態度的轉變,也讓她覺得這是她的幻覺。

之前兩人還沒見面的時候,許亦臨和她聊天的態度並不是很好,可以說是非常冷漠,她不明白為什麼在見了幾次面之後,許亦臨對她這麼關心,甚至讓她有了他喜歡她的錯覺。

丁寧翻了下身子,側身抱住被子,心裡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對她一見鍾情?

所以,等他從北城回來,是要表白嗎?

丁寧害羞的把臉埋進被子裡,雙腳蹬了兩下。

很快,她又覺得不現實,像許亦臨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對她一見鍾情呢。

她又沒有很漂亮,除了長得可愛一點,好像也就只是一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女孩。

可是,如果不喜歡她,為什麼會答應和她一起吃飯,看電影,還會在她害怕的時候安慰她呢。

所以,他對她還是有一點點好感的吧。

如果沒有,她也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本該就值得更好的女孩。

丁寧的自卑感在這個晚上徹底爆發。

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許亦臨了,此刻,她很想他。

認識到這一點,丁寧再次拿起手機給許亦臨發了條訊息。

丁寧:“北城是不是很冷呀?”

還是沒回,丁寧有些慌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啊?

就在丁寧想要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許亦臨的電話打了過來。

丁寧立馬按了接聽,“喂,許醫生。”

“嗯,我在。”許亦臨沙啞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進丁寧的耳朵,像是帶了電流,酥酥麻麻的。

“你怎麼樣了?”

“還行,有點冷,氣候有點不適應。”

北城的天氣和南城相比要冷很多,零下三十幾度的天,哈口氣都要結冰的程度。

“嗯,那你好好保暖,不要感冒了。”

“嗯。”

“還有。。。。”丁寧沉默了會,很快,又接著說:“等你回來,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那頭沉默下來,沒有出聲。

丁寧以為許亦臨掛電話了,把手機從耳朵邊拿開,看了眼。

沒掛啊。

“許醫生?”丁寧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那頭終於有了迴應,“嗯,好。”

*

時間一天天過去,丁寧也在十二月底也順利轉正成了雜誌社的正式員工。

年底,丁寧工作越來越忙,和許亦臨的聯絡也越來越少。

只有到了晚上和週末,才有時間聯絡許亦臨,而許亦臨,似乎比她還要忙,加之山區的訊號又不好,每次丁寧給他發訊息,總是要過幾天才能收到他的回覆。

臨近春節,雜誌社放了十幾天假,丁寧終於開始閒了下來。

到了過年那天,丁寧一大早就被陳秀雲叫起來。

這天家裡來了很多客人,帶了好幾個小朋友,而丁寧的任務就是幫忙帶孩子。

丁寧帶著小屁孩在自己房間裡玩,一會陪著他們看小豬佩奇,一會又要配合他們捉迷藏。

一整天下來,丁寧接近崩潰的邊緣,到了晚上吃飯,小屁孩才停歇下來。

今天除夕,每家每戶都張燈結綵,其樂融融的在家吃著年夜飯。

丁寧家也不例外。

飯桌上,丁寧作為家族裡唯一還沒有結婚的人,必然少不了被七大姑八大姨審問。

從戀愛,結婚,工作,再到生子,都要問一遍,令丁寧煩不勝煩。

丁寧敷衍的應付了幾句,隨便扒拉了幾口飯,便回到了房間。

丁寧坐在床上,拿出手機。

不知道現在許亦臨在幹嘛,有沒有吃飯,他們好像有一個星期沒有聯絡了。

丁寧想了想,最終還是撥通了許亦臨的電話。

過了很久,那邊才接。

接通的那一瞬間,丁寧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像太久沒聯絡,兩個人就變得陌生了一樣。

“丁寧?”

聽到許亦臨的聲音,丁寧才反應過來。

“許醫生,新年快樂。”

那頭忽地笑了起來,“嗯,新年快樂。”

又沉默下來,丁寧想開口說些什麼緩解一下尷尬,突然一個小屁孩推門走了進來,奶聲奶氣的說:“小姨,給你的紅包。”

丁寧詫異的啊了一聲,“你這小屁孩哪裡來的紅包?”

小屁孩嘻嘻一笑,湊到丁寧的耳朵旁,小聲的說:“這是姨媽給我的紅包。”

“那你給我幹嘛呀?”

“我想給小姨買漂亮裙子穿。”

丁寧忍不住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小屁孩的臉,“為什麼想給小姨買漂亮裙子呀?”

“姨媽說,小姨還沒有找到男朋友,我想讓小姨快點幫我找個小姨父,姨媽還說,小姨父會給我買糖果吃,還會給我買變形金剛的玩具。”

丁寧捏臉的手一頓,說的什麼玩意兒。

現在催婚都讓小孩子來催了嗎?

丁寧把紅包塞回小屁孩手裡,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你去告訴你姨媽,就說小姨暫時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你想要的糖果和變形金剛的玩具,小姨也可以給你買。”

小屁孩一聽到糖果和變形金剛,眼睛都直了,“好呀好呀!”

把小屁孩送出去後,丁寧才發現電話還沒有掛。

那剛剛她和小屁孩的對話,他豈不是全聽見了?

丁寧把手機湊到耳朵邊,試探性的出聲:“許醫生?”

“嗯,我聽著。”

“不好意思啊,剛剛我小外甥進來了,跟他說了會話。”

“嗯,我聽見了。”許亦臨停頓了幾秒,接著又說:“所以,你什麼時候才有談戀愛的打算?”

第12章 自作多情?

“啊?”丁寧愣愣的啊了一聲。

“丁寧,等我回來那天,你能給我答案嗎?”

丁寧噤聲,心跳漏了半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聽見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丁寧捂著心臟處緩了一會,才慢慢出聲:“大概。。。。。能吧。”

或許是因為丁寧最近看了幾本甜寵文,又或許是許亦臨的話是一種催化劑,此刻,丁寧的靈感像是開閘了一樣湧了起來。

丁寧開啟電腦,開始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打字。

直到深夜,睏意來襲,丁寧才動了動脖子,拿起一旁的手機,找到通訊錄裡的編輯大人,撥了過去。

“喂,哪位?”對面似乎是被這通電話打擾了美夢,語氣十分不耐煩。

“編輯大人,還記得我嗎?”

“丁寧?”

“嗯,是我,我給你發一個文件,你給我看一下。”丁寧把手機點開擴音放到一邊,接著把剛寫好的章節用電腦發了過去。

“收到了,我看一下,等會給你回信。”

“行。”

掛完電話後,丁寧伸了個懶腰,

之後的幾天,丁寧除了去走親戚就是坐在電腦面前寫小說,與其是小說,倒不如說是她和許亦臨的日常記錄。

只是,在她的小說中,許亦臨要比在現實中的他溫柔愛笑。

短短几天,她就寫了快五萬字。

書剛簽約不久,閱讀量就一直在上漲,因為丁寧用的是以前的筆名,也有一些她以前的書粉給她投票催更。

丁寧滑動著手機螢幕,認真看網友的評論。

“哇,大大終於開新書了,這次終於是小甜文了!!!”

“剛看完,好甜呀!大大快更新!”

“救命,什麼高冷男神只暖女主一個人這種情節也太俗套了,但是我不管,我是土狗我就愛看。”

“驚!虐文專業戶芝士乳酪竟然寫小甜文了,這不得好好看看。”

“真他媽甜,這波入股不虧啊。”

“大大這是談戀愛了嗎?新書這麼甜。”

…………

丁寧看著這些評論,有些欣慰,這是她第一次收到這麼多的好評,果然還是小甜文比較吃香啊!

點開微博,丁寧更新了一條動態,轉發了自己的新書。

做完這些,丁寧放下手機,躺在床上。

她有點想許亦臨了,他現在在幹嘛呢?

丁寧拿起手機,撥通了許亦臨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喂。”許亦臨低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許醫生,你在幹嘛呢?”

“準備要去吃飯了。”

“啊?現在都快十點了才吃晚飯啊?那邊很忙嗎?”

“嗯,出了點小狀況,去處理了一下。”

丁寧剛想問出了什麼事,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亦臨哥哥,快過來吃飯了。”

亦臨哥哥,叫的好親密。

丁寧沉默了會,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別的,“許醫生,你先去吃飯吧,我先掛了。”

連再見也沒說,丁寧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許亦臨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聽到話筒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這時,張婉芸走了過來,“亦臨哥哥,你跟誰打電話呢?”

許亦臨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以後不要再叫我哥哥,我記得我媽只給我生了一個妹妹。”

張婉芸捏了捏拳頭,咬牙切齒道:“許亦臨!你要記住我們可是有婚約的。”

“只要我沒同意,我們永遠不可能結婚。”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婉芸看著許亦臨的背影,恨恨的跺了跺腳。

而丁寧在掛了電話後,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亦臨哥哥。

許亦臨難道有妹妹嗎?如果是親妹妹,不應該是直接叫哥哥嗎?難道是什麼表妹?

可是叫的這麼親密,一點也不像是表妹能叫出來的語氣。

直到現在,她也沒有收到許亦臨任何的解釋。

可是許亦臨又憑什麼和她解釋呢?他們明明什麼關係都不是,她又憑什麼生氣?憑什麼吃醋呢?

好像事情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帶著所有的壞情緒入睡,丁寧做了一個關於許亦臨的夢。

在夢裡,許亦臨西裝革履,手裡拿著一束花,慢慢的向她走過來,剛走到丁寧身邊,許亦臨停頓了一下,對她冷笑一聲,像是在嘲笑,而後,越過她,走向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女人面前,笑著把花遞給了她。

她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但是身材高挑,穿著白色婚紗,看起來極為亮眼。

最後,在丁寧的注視下,他們進了教堂……

耳邊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

丁寧被鬧鐘吵醒。

丁寧艱難的睜開雙眼,伸手把鬧鐘關了。

她今天得和她爸媽出去走親戚。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丁寧都在不停的走親戚,而關於那個夢,她也不願多想。

而那本她剛寫的新書,也停在了女主給男主打的那通電話。

因為突然的停更,讀者開始每天在評論裡催更,甚至還有人去微博發私信給她,讓她快點更新。

“???我不李姐,怎麼突然停更了?”

“大大,你還在嗎?在的話麻煩更一下,謝謝!”

“不是吧不是吧,挖了這麼大個坑就這麼撂屁股走人了?”

“不會吧?大大失戀了?”

…………

因催更太多,導致書的熱度一下子上漲了很多,直接衝到了熱榜前三。

丁寧的編輯萬萬也催了好幾次,此時丁寧還沉浸在失戀當中,根本沒心思去看這些評論和私信,更沒有靈感碼字。

“丁寧,你不會真失戀了吧?”萬萬在電話裡試探性的問道。

“沒。”丁寧淡淡的說,心裡又在想,沒有戀愛哪來的失戀呢,一切不過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那是為什麼?”

“就突然沒有靈感了,有點卡文。”

“行吧,但是你不要輕易棄坑,你看你這本書現在的熱度,催更太多了,你要對這些喜歡你和喜歡看你書的讀者負責。”

丁寧沉默的低頭,是啊,她應該負責的。

半晌,丁寧抬起頭,“我今天晚上就更新。”

第13章 吵架

丁寧坐在電腦前,開始構思接下來的劇情。

她沒有辦法,男女主只能照著她希望的方向發展,女主只是誤會男主,男主出差回來後,第一時間就找到女主解釋清楚了。

而事實是,許亦臨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聯絡她了,她也固執的不想主動聯絡他。

直到元宵節那天,丁寧才收到了許亦臨的資訊。

收到許亦臨訊息的時候丁寧正在開會,雜誌社又來了兩個實習生,一個男生一個女生。

丁寧負責帶男生,蘇歡歡負責帶女生。

會議結束,丁寧拿出手機,看到許亦臨一個小時前發過來的資訊。

許亦臨:“我今天下午到南城,晚上有時間一起吃飯嗎?”

丁寧不是很想回,雖然她很想見他,想聽聽他的解釋,但是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

丁寧起身,準備走出會議室,突然新來的實習生過來跟她打招呼。

“丁寧姐,初次見面,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何宇微微低頭,靦腆的說。

“沒有沒有,我也剛轉正不久,咱們以後共同學習進步。”丁寧謙虛的說,她也不知道趙雲華怎麼想的,她剛轉正就讓她帶新人。

何宇笑了笑,點了點頭,“好的。”

下午,許亦臨剛下飛機就直奔醫院開會,這次專案算是圓滿完成,除了中途張婉芸的突然出現,讓他們推遲了返程的時間。

開完會,已經是下午六點,許亦臨回了趟家放行李。

許亦臨疲憊的半躺在沙發上,抬手揉了揉眉心,這些天實在是有些累了,加之北城山區的住宿條件很艱苦,又沒有暖氣,導致本就身體素質很好的許亦臨都有些感冒。

休息了會,許亦臨拿起手機,丁寧還沒有回他的微信。

許亦臨正想打電話過去,趙萍的電話打了進來。

許亦臨按了接聽,“兒子,你到南城了吧?”

“嗯。”

“那你今晚回來吃飯吧,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糖醋魚。”

許亦臨猶豫了幾秒,答應下來,“好。”

他倒也不是真的回家吃糖醋魚的,只是張婉芸為什麼會知道他在北城,又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北城,他想,回到家,他自然會知道答案。

從許亦臨住的小區開車到許宅大概半個多小時,半個小時後,一輛路虎開進了許宅大門。

正如許亦臨所想,剛進門,就見到了張婉芸和趙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說有笑,看到許亦臨,張婉芸站起來,用她自以為很甜的聲音叫了一聲“亦臨哥哥”。

趙萍也站起來,走上前去,“兒子,讓媽看看。”趙萍拉著許亦臨,把他全身仔仔細細看了個遍,而後心疼的說:“去趟北城怎麼瘦了這麼多。”

許亦臨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餓了吧?菜已經做好了,先去吃飯吧,我叫你爸下來。”說著趙萍就準備上樓去叫人。

剛走兩步,就看到許毅國從樓上走下來。

“你還知道回來?”許毅國語氣裡很是不滿。

許亦臨沒接話,只是走到餐桌邊坐下。

趙萍責怪的看了一眼許毅國,示意他少說兩句。

餐桌上,趙萍不停的給許亦臨夾菜,“多吃點,有空要多回家來,知道嗎?”

許亦臨淡淡的嗯了一聲,夾起碗裡的糖醋魚慢慢的送進了嘴裡。

“婉芸啊,你也多吃點,你去趟北城回來也瘦了好多,本來就很瘦了。”趙萍夾起一塊肉放進了張婉芸的碗裡。

“沒事的阿姨,我的職業本來就需要瘦點才上鏡好看。”張婉芸看了一眼許亦臨,又接著說:“而且在北城的時候,亦臨哥哥和醫院的人很照顧我的。”

聽到這話,許亦臨冷笑了一聲,“張小姐確實是受到了醫院的很多照顧,也拜張小姐所賜,延長了我們的返程時間。”

張婉芸握著筷子的手一頓,臉色越來越難看,正準備解釋,就被許毅國打斷。

“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一個人在北城過年,婉芸特意是去北城陪你過年的。”許毅國生氣的說道。

“呵!那還真是辛苦張小姐了,百忙之中還抽空來北城的山區陪我過年,但還是希望張小姐下次不要做這種事了,我也很忙,沒空去招待你這種嬌生慣養,生活不能自理的大明星。”

“你…………”張婉芸氣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許毅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吼道:“許亦臨!!!”

許亦臨放下筷子,面無表情的對趙萍說道:“媽,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而後起身,離開了許宅。

“氣死我了,這兄妹倆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我都跟你說了讓你少說兩句,兒子好不容易回來吃頓飯,你就不能有點好臉色嗎?”

…………

許亦臨把車開出許宅,把車停在路邊。

看了眼時間,快九點了,他還沒有收到丁寧的回覆。

她這麼忙嗎?忙到沒時間回他的訊息?

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聯絡了,之前確實是因為太忙,而且山裡訊號不好還經常斷電,所以才沒有和丁寧聯絡。

許亦臨皺了皺眉,有些煩躁。

電話響起,許亦臨接起來,“喂。”

“哥,你剛剛回家了?”電話裡甜甜的聲音傳來。

“嗯。”

“跟爸爸吵架了?”

“嗯。”

“媽媽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了,我最近都不敢回家,爸爸他老是喜歡給我們安排,什麼事都安排,學校,工作,交什麼朋友他都要管,我都快煩死了。”少女一股腦的在電話裡訴苦。

“好了,有時間也回趟家多陪陪媽。”

“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許亦臨發覺自己頭有些暈,抬手摸了摸額頭,有些燙。

許亦臨閉著眼緩了會,等頭不那麼暈了,才開車回家。

*

丁寧今天一整天都很忙,因為年初,雜誌社堆了很多稿子需要丁寧修改,丁寧一整天都盯著電腦,感覺眼睛都快瞎了。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丁寧洗了個澡,然後一頭栽進柔軟的床上,總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丁寧抱著被子,發了會呆,一旁的手機突然亮起,丁寧拿過手機,是編輯萬萬發過來的訊息。

編輯大人:“寶貝,今天怎麼還沒更新?”

看到這條訊息,丁寧猛地清醒過來。

她給忘了。

丁寧:“馬上!今天公司加班忙到現在才到家。”

第14章 耍大牌

丁寧立馬爬起來開啟電腦,還好有存稿,檢查一遍後,確定沒問題,點擊發布。

剛更新不到半個小時,就收到了很多評論。

“男女主到底什麼時候在一起啊?”

“男主怎麼還不解釋清楚啊?女主都誤會他好多章了。”

“再不解釋清楚女主都要跟男二跑了。”

“男二才是yyds!!!大大把男主寫死吧,女主是屬於男二的。”

“oh no!女主是屬於男主的!!!”

…………

看到這些評論,丁寧就想笑,她已經計劃在下一章讓男主解釋清楚誤會了,至於什麼時候在一起,還得看她心情。

丁寧覺得,她已經完全把自己和許亦臨代入到小說裡面去了。

她覺得,他們現在就是在冷戰。

想著想著,丁寧又想到自己還沒有回許亦臨的資訊,點開微信,想著要不要回他。

思來想去,丁寧還是回了他。

丁寧:“不好意思啊許醫生,我最近都沒時間,工作有點忙。”

發完訊息,丁寧便再也頂不住睡意直接睡了過去。

第二天,丁寧準時到達雜誌社。

最近雜誌社終於請來了張婉芸拍雜誌封面,丁寧需要帶著何宇跟攝影部出外景,拍完照後要對張婉芸做個小採訪。

到達攝影棚,張婉芸正在化妝間化妝。

“這個太冰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正來著例假嗎?怎麼做事的?重新去買杯熱的。”

丁寧和何宇剛進來就聽見張婉芸在訓人。

“姐,是你自己跟我說要喝冰美式的。”一旁被訓的小女孩委屈的說。

張婉芸眼睛一橫,“你哪隻耳朵聽我說的?”

小女孩害怕的不敢說話,一旁的經紀人都看不下去了,“要你去你就去。”

小女孩點了點頭,眼睛裡含著淚水,委屈的跑了出去。

“你從哪裡給我找的助理?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重新給我換一個。”張婉芸閉著眼睛,不滿的說道。

經紀人無奈,“行了大小姐,你這個月都換了幾個了。”

丁寧和何宇站在一旁,不敢吱聲。

化完妝,張婉芸緩緩睜開眼睛,瞥到旁邊的丁寧和何宇。

“你們兩個是幹嘛的?”

“你好,張小姐,我們是凡羽雜誌社的編輯,我叫丁寧。”

“你好,張小姐,我叫何宇。”

張婉芸看了兩個人一眼,隨即收回視線,沒有說話,明顯是不想搭理。

“張小姐,不知拍攝結束後是否有時間讓我對你進行一個小小的採訪呢?”

張婉芸不屑的笑了下,“你不是編輯嗎?採訪不是記者的事嗎?怎麼,你們雜誌社連個專業的記者都沒有嗎?還要你這種小編輯來採訪我?”

丁寧捏了捏拳頭,有些生氣,但是沒有反駁,還是面帶微笑的解釋道:“不好意思張小姐,今天的採訪並不是什麼很大的採訪,所以不需要專業的記者特地過來。”

張婉芸的表情瞬間冷下來,正想開口說話,攝影師就過來喊人了。

丁寧鬆了口氣,也跟著一起出去。

拍攝進行到一半,攝影師對拍出來的照片還是有點不滿意,張婉芸立刻就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到底還要拍多久?我說了我今天身體不適,麻煩請專業一點的攝影師給我拍好嗎?”

“張小姐,麻煩你儘量配合一下我,你剛剛做的動作都駝背了。”攝影師無奈道。

聽到這張婉芸的臉直接拉了下來,臉色非常難看,“你他媽是在說我不專業嗎?就你們這種小雜誌社,攝影師不專業,就連採訪的記者都讓一個小編輯來,真是服了,能請到我是你們的榮幸好嗎?老孃不拍了!!”張婉芸發了通火,臉都紅了,直接甩手就走人了。

一時間,攝影棚裡的人都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攝影師走到一旁的電腦桌前坐下,無奈的嘆了口氣。

何宇湊到丁寧耳邊,小聲的說:“這個張婉芸架子這麼大的嗎?脾氣也太暴躁了吧。”

丁寧把食指放到嘴邊,噓了一聲,示意他別說話。

這時經紀人過來圓場,“不好意思啊大家,婉芸今天身體不適脾氣有些暴躁,這次拍攝就不拍了,算我們違約,到時候我們會賠償違約金的。”

“身體不適是她暴躁的理由嗎?無語了,明星了不起啊?還說我們是小編輯,她才是小明星呢。”何宇又開始在丁寧耳邊碎碎念。

丁寧嘆了口氣,“行了,回公司吧!”

這件事最終以張婉芸方賠償兩倍違約金作為結束,雜誌社也因為這件事決定以後不會再和張婉芸合作。

*

這幾天,丁寧開始閒了下來,何宇也對工作開始慢慢上手。

週末,丁寧又被樓上的電鑽聲吵醒。

丁寧忍無可忍,決定去物業投訴。

來到物業辦公室,辦公室裡擠滿了人,全是過來投訴的,果然還是有這麼多人受不了這一大早的電鑽聲。

“不好意思啊大家,我現在也聯絡不上業主,我這邊會盡快和業主取得聯絡,和他溝通處理好這件事的。”物業站在人群中安撫大家的情緒,大家也不好為難物業,只能離開。

丁寧回到家,想再睡個回籠覺,但是聽到這個電鑽聲,只好作罷。

剛好這時,丁寧收到了林妍的電話,沒說幾句便急匆匆的趕到了醫院。

丁寧來到林妍的病房,看見林妍的手上正綁著繃帶,還笑嘻嘻的和隔壁床的大媽在聊天。

丁寧走過去,擔心的問:“妍妍,怎麼回事?你手怎麼會受傷?”

“沒事,走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那你腳沒事吧?”

“腳沒事,手摔到了。”

“嚴不嚴重啊?”

“不嚴重啦,放心。”

兩個人又聊了會,不一會兒,醫生就進來了。

第15章 照顧你

見到來人,丁寧站了起來,“江醫生。”

江旭安抬頭,面帶微笑的說:“又見面了,小可愛。”

見狀,林妍暗戳戳的扯了下丁寧的衣服,眼神像是在說“你倆認識?”

“這是你朋友?”江旭安問道。

“是啊。”

江旭安點了點頭,拿著檢查單說道:“林妍是吧?等會你就可以出院了,最近儘量不要用左手,還有洗澡的時候注意一下左手不要碰到水。”

見到帥哥,林妍眼睛都看直了,根本沒聽見江旭安說話,丁寧見狀,趕緊接話。

“謝謝你啊江醫生。”

“沒事,那我就先走了。”江旭安把手插進兜裡,準備離開。

“我送你到門口吧。”

兩人走到門口,丁寧看著江旭安,欲言又止。

“怎麼了?是不是想去找許醫生?”

丁寧沒有回答,江旭安接著又說:“這幾天許醫生都不在醫院哦,他請假了,好像是生病了。”

“啊?”丁寧明亮的眼睛突然睜大,“生了什麼病啊?嚴重嗎?”

江旭安本想說不是很嚴重,但是看丁寧一臉擔憂的表情,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有點嚴重,而且他一個人在家,也沒個人照顧,唉。”

聽到這,丁寧都快要哭出來了,眼睛漸漸溼潤起來,好像許亦臨真的得了什麼絕症一樣。

“哎!你別哭呀……”江旭安意識到自己玩笑開過了,正想和她說實話,話到一半就被丁寧打斷。

“江醫生,你知道許醫生家在哪嗎?”

江旭安點了點頭。

丁寧吸了吸鼻子,“你能把他家地址發我一下嗎?我去看一下他。”

“好。”

收到江旭安發過來的地址,丁寧回到病房。

看到丁寧眼睛紅紅的,林妍不明所以,“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丁寧擦了擦眼睛,“沒,妍妍,我等會先送你回去,我今晚就先不照顧你了,我有點事,你自己可以嗎?”

“沒事,我自己可以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丁寧把林妍送回家,接著又打車到了許亦臨所在的小區。

到了才發現,這個小區就在丁寧爸媽住的小區的旁邊。

丁寧和小區守門的保安說明情況後就把她放了進去,照著江旭安給她的詳細地址,丁寧終於到了許亦臨家門口。

不知道許亦臨能不能起來床給她開門,丁寧按了下門鈴,等了會,沒有人來開門。

丁寧又按了幾下,還是沒反應,就在丁寧準備敲門的時候,門慢慢的被裡面開啟。

丁寧的手停在半空,裡面的人直接半倒在丁寧的身上。

男人滾燙的氣息籠罩下來,丁寧反應過來,用手抱住許亦臨。

“許醫生?你還好嗎?”

許亦臨沒出聲,腦袋抵在丁寧的肩膀上,雙臂垂在兩側,一動不動。

“許醫生?”丁寧又輕輕的叫了一聲,還是沒反應。

丁寧用盡全身力氣把許亦臨扶到客廳的沙發上讓他躺著,又找了條毛毯給他蓋上。

丁寧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燙,於是去洗手間拿了條用冷水泡過的毛巾敷到許亦臨的額頭上。

丁寧小心翼翼的給他敷了好幾次,沙發上的人還是沒什麼反應,丁寧有些擔心,想著要不要打120。

就在丁寧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時候,沙發上微弱的聲音傳來。

“丁寧?”

聽到許亦臨的聲音,丁寧湊過去,“許醫生,你醒啦?”

許亦臨咳嗽了兩聲,“你怎麼來了?”

“我聽江醫生說你生病了,沒人照顧,我今天剛好有空,我來看看你。”

看著小姑娘一臉擔憂的樣子,許亦臨竟然有些開心。

“嗯,感冒了,病了好幾天了,沒人照顧。”說完,許亦臨又故意咳了幾聲。

丁寧趕忙起身倒了杯溫水,又把許亦臨扶起來,“來,喝點水。”

許亦臨喝了幾口水,身體軟綿綿的靠在丁寧的懷裡。

“你今天吃了東西嗎?”

“沒。”

“那你先休息會兒,我去給你煮點粥。”

丁寧扶著許亦臨躺下,來到廚房。

許亦臨家暖氣很足,丁寧脫掉外套,把頭髮挽起來,露出少女纖細白皙的脖頸。

許亦臨躺在沙發上,看著小姑娘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忽地笑了。

她好像又變漂亮了,但是怎麼感覺要瘦了些。

想著想著,許亦臨覺得頭開始昏昏沉沉,沒過多久,又直接睡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丁寧已經走了。

許亦臨動了下身體,感覺好了很多,腦袋也不暈了。

他從沙發上起來,看到茶几上丁寧留下的紙條。

“許醫生,粥在廚房裡保溫著,你等會醒來可以直接吃,還有,我給你買了感冒藥你記得吃,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丁寧”

小姑娘的字很秀氣,許亦臨反覆看了好幾遍,才起身去廚房。

一天沒吃東西,確實有點餓了。

許亦臨端了一碗粥來到餐桌邊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裡,許亦臨的眉頭皺了皺。

這個粥……怎麼又甜又鹹的??

許亦臨又吃了一口,接著最後把整碗都吃完了。

*

第二天,丁寧一大早就去了超市買了些菜和水果。

昨天她在廚房發現許亦臨家的冰箱裡什麼吃的都沒有,只有幾瓶礦泉水孤零零的在裡面。

路過零食區,還順便拿了點薯片餅乾啥的,雖然她覺得許亦臨可能不太愛吃零食。

買好東西來到許亦臨家,這次,許亦臨開門很快。

“許醫生,你身體有好點嗎?”

許亦臨嗯了一聲,低頭看見丁寧提著兩大袋東西,“這是什麼?”

丁寧進門把東西放在玄關處,“這是我給你買的菜和水果,我昨天看你冰箱裡都沒什麼吃的東西。”

“嗯,我不怎麼做飯。”

“許醫生,還有多餘的拖鞋嗎?”丁寧想起來她昨天鞋都沒換就直接進客廳了。

許亦臨把自己的拖鞋脫下來,“先穿我的,家裡平常不會來人,所以沒有多餘的拖鞋。”

丁寧見許亦臨光著腳,“那你穿什麼啊?你感冒了,還是不要光著腳了。”

“沒事,家裡開了地暖。”

說完就把地上的兩大袋東西提起來,向廚房走去。

丁寧穿上許亦臨的拖鞋,跟著他來到了廚房。

後續~

有沒有甜到讓人腿軟的小甜文?追星人2022-02-14 20:24:34

【已完結】

扇子精什麼都會卻覺得自己薄又脆

單八寶閉關千年,迷迷糊糊被親媽叫醒,留下一句‘量劫將至’後,毫不留情將她踹下山。

第 1 章

A市,凌晨1點。

在喧鬧的酒吧街後巷,正進行著一場人類看不見的戰鬥。

身形如豹,長著鳥喙,頭頂一隻角的兇獸緩步逼近躺在地上的人類修士們。

“蠱雕!”虎樅強撐著自己龐大的身軀,擋在人類同事們面前,“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將喉頭滾出的鮮血壓回去,“你沉睡萬年,好不容易清醒,何必再與人族過不去!難道萬年前天道降下的那場雷劫還沒讓你醒悟麼?!”

“醒悟?”蠱雕停下腳步,冰冷地看向這群被他打趴下的人和妖,“我天性便喜吃人,天道喜歡人族我管不著,我也沒理由為了它的喜好壓抑自己的天性!”

蠱雕說完之後眼中劃過一絲迷茫,傳承記憶告訴他,蠱雕這個種族就是喜歡吃人的兇獸,但……人類是啥味道來著?

他之前好像沒吃過啊?

欸?

那他之前是靠什麼活到這麼大的?

蠱雕甩了甩剛睡醒還有些沉重的大腦袋,算了,不想了,先抓幾個人類嚐嚐就知道了。

“看在你有一絲白虎血脈的份上我不吃你,你身後的那些妖族我也可以放過,但這幾個人類修士,我非吃不可!”

唔……修士體內含有靈氣,肯定比普通凡人好吃多了,蠱雕覺得自己簡直機智,他目光凌厲地看向眼前的攔路虎,厲聲喝道:“讓開!”

別耽誤他吃飯。

虎樅一動不動,雖然四肢顫抖,卻仍擋在那些人類身前。

蠱雕不耐煩地用前爪刨了下地面,“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抬爪就要向這隻白化虎妖揮去。

“打擾一下~”一道清脆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聲音越來越近,“請問妖怪管理局怎麼走?”

蠱雕將前爪放下,慢慢轉身向後看去。

虎樅也尋聲望去,一位外表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女孩站在圍牆上,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紅色宮裝,似乎是唐朝時期的款式。

她手中拿著一把淺綠到幾乎透明的團扇,微微遮住下半張臉,即便這樣,露出的眉眼明豔大氣,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虎樅甩甩頭,讓自己眩暈的腦袋清醒一點,雖然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他卻仍覺得在場的人和妖都難逃一死,得趕緊讓她離開才行,免得連累她,最後被蠱雕一鍋端。

他積蓄全身力氣,趁著蠱雕不防備時猛地撲到他身上,妄圖壓住他拖延時間,同時大喊道:“快走!第二個路口左拐,灰色的三層小樓就是,叫人來支援!”

“不急。”單八寶完全沒理解到虎樅的良苦用心,不緊不慢地扶了扶自己頭頂精心梳好的雙環望仙髻,施施然從三米多高的圍牆上飛下來,落地無聲,宛如仙女下凡。

“確實不急,因為你走不了了。”蠱雕微一用力,將壓在他身上的虎樅甩下去,不屑道,“又是一隻屈服於人類的垃圾妖怪,你們這些敗類,簡直丟盡妖怪的臉!”

“嘖,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唧唧歪歪的煩死了,”單八寶輕嗤一聲,“能不能有點兇獸的高冷範兒?”

沒想到這隻蠱雕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真讓她鬧心。

想到自己這次下山的目的,單八寶就忍不住嘆氣。

她閉關千年,幾天前迷迷糊糊被親媽叫醒,告訴她一些舊友的子嗣即將甦醒,讓她下山照顧一下他們,免得這些孩子誤入畸道。

單八寶震驚,她媽媽為啥如此想不開,讓她這個啥也不會的去照顧其他小妖怪?

不怕把舊友的孩子搞死?

然而親媽不聽她辯解,直接留下一句‘浩劫將至,輪到你們這一輩小妖怪渡劫了,去妖怪管理局報道’之後,毫不留情將她踹下山。

單八寶在山腳下一臉懵逼,天地浩劫和她一隻又薄又脆的扇子精有什麼關係?

她既不可能是那個引發浩劫的人,又沒有阻止浩劫的能力。作為他們的親女兒,劫數來臨,不是更應該讓她呆在山上苟到底麼?

更何況在妖怪中,十萬年為一輩,她只是一個活了三萬年的寶寶,還有活了八、九萬年的妖怪頂著呢,幹嗎這麼急吼吼地把她踢下山?

若不是她的原型和父母一樣,她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單八寶越想越不爽,看著一副反派樣兒的蠱雕,教訓道:“你就不能學學你那些祖宗們,能動手就不嗶嗶。哪像你,嘮叨個沒完,怪不得餓得皮包骨了。”

“你!!!”蠱雕被氣得險些爆炸,作為上古兇獸之一,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說他。

更何況,是他不想吃人,不想填飽肚子麼?

他得能吃到嘴才行啊!

“我什麼我?”單八寶決定眼不見心不煩,輕輕搖動手中的團扇,一抹淡綠色的霧氣向蠱雕飄去,“你先歇會兒,等我問完情況再接著教你怎麼做蠱雕。”

話音未落,蠱雕已經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他不忿地想,想他根正苗紅的純血蠱雕,居然還要被一隻看不出跟腳的小妖怪教怎麼做蠱雕?

單八寶走到虎樅面前,剛想蹲下身檢視他的傷勢,突然身子一僵,她看看髒兮兮的地面,又看看自己漂亮的裙襬,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站直身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沒什麼誠意的笑,“張嘴。”

虎樅費力抬眼望去。

此時他正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暈過去,之前和蠱雕戰鬥時他就身受重傷,剛剛被蠱雕從身上甩下來,更是傷上加傷,如今一點都動彈不得。

他有些鬧不準眼前這隻妖怪是敵是友。

若說是友,她剛剛說的‘一口一個胖人類’、‘只吃人不逼逼’,聽起來似乎對人類沒什麼好感的樣子。

可如果她對他們心懷惡意,沒必要費力救自己,完全可以藉著蠱雕的手殺了他們,而且……

虎樅瞄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蠱雕,心中猜測他們應該不是一夥兒的。

總之,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位他惹不起的大佬。

單八寶見他不動,眉頭微皺,催促道:“快點!”

她渾身上下透漏著我脾氣不好、別惹我的氣息。

現在的妖怪都怎麼回事,一個個磨磨唧唧的,一點沒有以往妖怪的爽快。

“請問前輩……”虎樅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塞了一顆丹藥,丹藥入口即化,隨後他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傷勢被修復。

能有這種療效的丹藥必定不是凡品!

虎樅震驚道:“前輩,我何德何能服用這種極品丹藥!”

如果不是丹藥被吸收,他簡直想剝開肚子把它挖出來!

如今已經是末法時代。

世間存有的靈氣都是有數的,勉勉強強夠人類修到金丹、妖怪結出妖丹化形、各種族大能們修為不倒退的地步,再多就沒有了。

比如流傳下來的煉丹、煉器、陣法、符籙這些製作過程中需要靈氣的技能,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做出一些,可十次裡也就成功那麼一兩次,就這樣的人或妖怪還要被譽為這方面的‘天才’。

虎樅想到這裡,視線不自覺地向身後瞥去,那裡躺著的人類修士裡,就有一位煉丹‘天才’,可他煉製出的丹藥也就比人類的雲南白藥好上那麼一點點而已。

由此可見,剛剛他吃的那顆丹藥效果那麼好,絕對是現在不可能再煉製出的,就連大佬們手裡都不一定有的,用一顆少一顆的極品丹藥啊!

虎樅用前爪摸摸自己的肚皮,恍恍惚惚間銳利的指甲彈出,眼看著就要劃下去。

單八寶疑惑地盯著這隻表情豐富的大白虎,明明治好了傷,他為什麼還一副哭天搶地的模樣。

難道是她太久沒下山,跟不上時代的變化,如今在妖怪中流行這種奇怪畫風?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關係,她抬腳踢了下大白虎,“傷好了就別躺著了,起來幹活。”

她將一瓶丹藥扔向虎樅,“給你同事們的,一人一粒。”

虎樅揚著大大的虎頭,將丹藥瓶叼在嘴裡,站起身化作人形,哆哆嗦嗦地把瓶子握在手裡,“前輩……”

“不要叫我前輩,”單八寶揮了揮手,“我是單八寶,原本應該今天上午去妖怪管理局報道的新職員,不過下山之後我迷路了。這才耽擱到現在。”

“迷路好、迷路好,”虎樅狂吹彩虹屁,“您要是不迷路,怎麼可能這麼巧地在這遇到我們,還救了我們一命!”

單八寶神情一頓,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妖怪明明有移山倒海之能,壽命悠長,卻不被天道所喜,只能偏居一隅,大好河山被人類佔領,而他們還要在人類世界隱藏身份,不能暴露。

一切都是因為現在的妖怪蠢啊!

她一言難盡道:“如果我上午報道的話,今晚抓捕蠱雕的行動我就會參加,你們也不用搞得這麼慘了。”

這也是她願意給他們丹藥的原因,自已遲到是因,同事們重傷是果,她得消除這份因果。

“呃……”虎樅也發現自己犯蠢,連忙轉移話題,“我是虎樅,妖管局、也就是妖怪管理局山海小隊的副隊長,一般抓捕惡妖、邪魔外道這種事都歸我們山海小隊管。”

單八寶認真打量他一番,長得倒是不錯,寬肩窄腰大長腿,典型的倒三角身材,身上一絲贅肉也無,看那露出來的手臂就知道這隻妖絕對是力量型的。

不過也正常,妖怪嘛,只要能化形就沒有醜的,老虎在動物界本身就有百獸之王的稱號,尤其眼前這隻還是虎類中體型最大的東北虎,能有這麼健壯的身材不足為奇。

就是作為一隻妖怪,實力差了點,腦子也差了點。

單八寶意味不明地拉長語調:“副隊長啊……”

“嗯、對。”虎樅欲哭無淚,雖然眼前這位大佬什麼都沒說,但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你們妖管局是不是要完?不然怎麼會選這麼弱的妖怪當副隊長’。

他覺得自己特別冤枉,他對付一般妖怪甚至是有點名氣的妖怪都很厲害的好麼。至於蠱雕這種上古種族,根本就不是他能挑戰的啊,他的年紀還不如人家零頭,怎麼打?

為了防止大佬繼續誤解下去,他急忙解釋道:“一般情況下,像蠱雕這種級別的上古兇獸,都是隊長親自出手,我們山海小隊還是很厲害的。”

單八寶挑眉,“所以,你們隊長呢?”

“他去抓捕窮奇了,您過段時間應該就能見到。”提到自家隊長,虎樅立馬抬頭挺胸,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行叭。”單八寶不置可否,抬了抬下巴,“你的同事們已經在地上躺半天了,趕緊給他們喂藥吧。”

虎樅這才再次想起自己手裡握著一瓶極品丹藥,緊張道:“您剛下山,不瞭解現在的行情,像這種極品丹藥如今已經煉製不出來了,他們傷的不算嚴重,用下品回春丹就行。”

“我又不傻,怎麼可能給他們極品丹藥。”這隻虎妖蠢是蠢了點,但心地不錯,挺實在的。

單八寶不在意道:“這裡面就是你說的下品回春丹,我今天下山後煉製的,新鮮熱乎著呢,正適合他們用。”

她剛走出山中結界就察覺到外面的靈氣含量稀少,立刻煉製一爐丹藥做對比,雖然雜質多了點,但效果不變,就是吃多了會便秘而已,為此她特意煉製了一爐治療便秘的丹藥。

她可真是太貼心了。

單八寶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剛剛吃的是中品回春丹,不是什麼極品丹藥。”

虎樅:!!!

他雖然是妖怪讀書少,但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他又不是沒吃過中品回春丹,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療效。

他眼淚汪汪地看向單八寶,大佬一定是剛剛聽他說極品丹藥珍貴,不想讓他有負擔,才故意這麼說的!

單八寶聳聳肩,不明白這隻虎妖感動個什麼勁兒,難道區區一顆中品回春丹都能讓妖管局的副隊長感恩戴德,無以回報?

唔……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要慎重考慮一下是否加入妖管局,這裡的員工又窮又弱,總覺得在這工作沒什麼前途。

虎樅拿著丹藥瓶給每一位同事喂藥,雖然是下品回春丹,但效果顯著,丹藥剛一入口,傷員們的呼吸便平穩不少。

當他將最後一枚丹藥喂入同事口中時,單八寶似乎察覺到什麼,微微側頭,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而虎樅完全沒有發現,身後原本應該暈著的蠱雕已經緩緩睜開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寶們,求個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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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軟飯男還想再搶救一下[快穿]》

文案↓

宋澤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軟飯男。

當然,軟飯男≠渣男。

為了實現這一夢想,成為優質軟飯男,握緊金飯碗,他每天都在學習新技能,力求卷死其他軟飯男,成為行業標杆。

功夫不負有心人,從15歲到28歲,連續許了14年的生日願望終於感動天地,在他被蛋糕噎死的一瞬間,軟飯系統綁定了他。

宋澤開開心心穿到小世界,準備吃香噴噴的軟飯,剛吃一口還沒嚐出味道,驚悚發現自己的飯碗馬上要碎了?!

宋澤:“!!!”

等等!先別碎,還能再搶救一下!

——世界一:年代文裡的知青——

原主逃避幹活,偷偷複習打算考上大學離開。

高考還沒來,媳婦上山採藥遇野豬,一屍兩命,岳父岳母大受打擊相繼離世,恰逢大旱,他這個扛不動鋤頭的病弱軟飯男活活餓死。

宋澤:……

他一把掀開被子攔住要上山的媳婦:“先別上山,我在郵局還有一份稿費,咱們取了給爸媽買藥!”

——世界二:影后的小白臉——

原主給狗仔爆料影后包養小白臉,想以此逼婚,不成想私生粉追車造成影后死亡。

而作為小白臉的他最後只能靠撿垃圾過活。

宋澤:撿垃圾是不可能撿垃圾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等我脫了馬甲,讓這幫有眼無珠的粉絲哭著喊著叫我姐夫!

當天晚上無數高冷的金融大佬紛紛@影后,客氣又諂媚:嫂子好,這裡有些資源您看看是否看得上眼?不求別的,只求能邀請您和宋哥一起吃個飯。

粉絲:???

——世界三:亡國公主的駙馬——

原主洩露邊關防禦圖,一朝國破,公主亡命天涯,他這個駙馬被一劍穿心。

宋澤:“……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實力了,駙馬可以吃的軟飯還是有點硬,不如把媳婦按在龍椅上,等他成為女皇的夫君,軟飯必定更加香軟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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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夜晚涼風拂過,將單八寶髮間插著的步搖吹得叮噹作響。

虎樅緊緊盯著搖晃的金色流蘇,指尖時不時顫動一下,對於貓科動物而言,他真的拒絕不了這種想撲上去的慾望……

“咳,”為了防止自己做出惹怒大佬的舉動,他搓了搓手道,“我給您介紹一下妖怪管理局吧?”

單八寶點點頭,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妖管局裡有好幾個部門,分別管理妖怪們落戶、工作、教育、衝突以及人類社會發生的各種靈異事件。”

單八寶表示理解,“就是說,你們相當於妖怪們的奶媽或保姆,而且還要收拾各種爛攤子唄?”

這麼一聽,更不想加入妖怪管理局了。

虎樅撓撓頭,“沒有這麼慘,其實我們手中的權利還是很大的,尤其是山海小隊,作為妖管局戰鬥力最強的王牌部門,外面的小妖遇到我們都很恭敬的。”

“就這?”單八寶看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修以及被打回原形的妖怪們,“戰鬥力最強?”

她簡直要不認識‘最強’這兩個字了。

“對!”虎樅裝作沒聽懂大佬語氣裡的嘲諷,一臉憨直地介紹道,“我們山海小隊一共五個人,除了隊長之外,其他四個都在這了。至於其他人,是別的部門派來支援的,但顯然沒什麼用。”

他自詡是隻心機虎,一切都是為了讓大佬加入山海小隊。

雖然不能昧著良心貶低其他部門,但可以不多做介紹,當然,稍微上點眼藥也不算過分,何況他說的都是大實話。

這些其他部門來支援的人修,不僅沒用,還拖後腿。要不是這些人看到蠱雕嚇軟了腿,他們四個就算打不過也能跑掉,結果為了保護這些人,險些被蠱雕一鍋端。

單八寶:“山海小隊一共就五個人?”

“貴精不貴多嘛!”虎樅點頭,一臉驕傲。

隨後他話鋒一轉,“當然啦,經過和蠱雕這一戰,我覺得我們的戰鬥力確實還有待加強,等大佬您加入山海小隊之後,我們的戰鬥力一定會翻倍增長!”

單八寶笑眯眯道:“雖然你彩虹屁吹得我很舒服,但誰告訴你,我……”戰鬥力強了?

“原來我死後沒有去地府輪迴,而是直接來了天界?”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打斷。

長相白淨,穿著白T、牛仔褲、帆布鞋,一副現代人打扮,頭上卻梳著道士髻,大概十八歲左右的少年懵懵地看向單八寶,“天界的仙子真漂亮啊……”

“噗!”單八寶沒忍住笑出聲,多少年沒遇到這麼直白的誇讚她美貌的人了,這個人類少年挺有眼光。

“仙什麼子!漂什麼亮!”虎樅恨鐵不成鋼地重重拍了下少年的後腦勺,“就你這點修為和功德還想死後位列仙班,我看你是想屁吃!下輩子能順順利利投胎成人就不錯了!”

“誒誒誒!別打了!”少年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抱怨道,“你那一巴掌多大力自己心裡沒點數麼?我腦漿都要被你拍出來了。”

“我這是幫你把腦子裡的水倒出來!”

單八寶樂呵呵地看著這兩人耍寶,挺好玩的。

少年三兩步跑到單八寶面前,情真意切道:“仙女姐姐下凡辛苦啦!”

“我是陸銘,人類修士,妖管局山海小隊成員,以後在人間界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儘管來找我,如果有人看你長得漂亮想欺負你,你也可以來找我,我幫你打他!”他拍著自己單薄的小胸脯保證道。

虎樅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捂住臉,就陸銘這小身板還想保護大佬,大佬吹口氣都能把十個他打趴下。

“嘴真甜。”單八寶隨口誇了一句。

聽他說自己是山海小隊一員,單八寶心念一動,出手如電,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陸銘的脈門上。

陸銘手腕抖了一下想掙脫開,看到虎樅對他使了個眼色,立刻停下動作,任由單八寶的靈力進入自己體內。

單八寶將手收回,這個人類修士的實力還差了一點,她取出一枚丹藥遞給陸銘,笑眯眯道:“敢吃麼?”

陸銘二話不說接過丹藥塞進嘴裡,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仙女姐姐給的,哪怕是毒藥我也吃。”

虎樅被他這副油膩的樣子噁心得抖了抖身子。

單八寶‘啪啪啪’鼓掌,“還真被你說中了。”

“什……”麼?

陸銘的疑問還沒說出口,便有種全身經脈都被震碎的感覺,疼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瞬間浸透他的衣服,若不是為了在仙女姐姐面前維持形象,他都想一邊哀嚎一邊在地上打滾了。

“你給他吃了什麼?!”虎樅瞬間擋在兩人中間,雖然潛意識裡覺得大佬不會害陸銘,但還是忍不住全身緊繃,做出防備姿態。

“放心吧,是好東西。”單八寶繞過虎樅,走到陸銘身後,低聲道,“千萬不能暈哦,不然浪費了我一顆極品丹藥。”

說完之後,她也不在意陸銘在這種劇烈疼痛下是否能聽到她說話,將手抵在他頭頂百會穴上,一股磅礴的靈氣透過百會穴衝入他體內,陸銘實在忍不住慘叫出聲。

這一聲淒厲叫喊直接將山海小隊另外兩位成員叫醒。

“哭喪呢!嚎什麼嚎,老孃還沒死呢!”一隻三尾紅狐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甩了甩尾巴,化為人形。

在她旁邊的寒山千層蓮抖了抖花瓣,原地瞬間出現一位長相清純的女孩,輕聲細語道:“嬌嬌,好像是陸銘的聲音。”

兩隻妖怪對視一眼,快步走到虎樅身旁,還不等她們問,虎樅便將他們昏迷之後的事兒說了一遍,重點強調是單八寶救了他們。

幾人同生共死多年,彼此之間早有默契,雖然虎樅沒有明說,但她們瞬間理解他的潛臺詞:這個來歷不明的妖怪是大佬,惹不起的那種。

胡嬌嬌皺緊眉頭,“現在是什麼情況?陸銘怎麼了?”

“我也不太清楚,”虎樅搖頭,“不過大佬說她剛剛給陸銘吃的是極品丹藥,具體功效還不清楚。”

“極品丹藥?”胡嬌嬌不屑道,“吹牛都不打草稿的麼?”

連芊芊輕輕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柔聲道:“我確實聞到了丹藥的香氣,就算不是極品,也至少是上品丹藥。”

對於連芊芊的話,胡嬌嬌還是信服的,她撇了撇嘴,“行叭,但是這麼珍貴的丹藥,為什麼要給陸銘?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呃……”虎樅撓撓頭,“可能是因為陸銘彩虹屁吹得好?你們也知道這小子嘴甜的很,說不定大佬一高興,給顆丹藥也不奇怪。”

“高興就給丹藥,她是煉丹爐成精麼?”胡嬌嬌嘀咕道。

“誒,”虎樅不解,“你幹嘛突然這麼能懟啊?”

連芊芊‘噗嗤’笑出聲,“嬌嬌是看到大佬的容貌,羨慕嫉妒了吧?”

胡嬌嬌斜眼睨了她一眼,“就你話多。”

她身為狐族,還是如今鳳毛麟角的三尾狐,自詡美貌,這麼多年也沒見過比她長得更好看的人或妖,沒想到暈了一會兒,睜眼就看到這麼一個甩她十八條街的大美人,她能開心得起來麼。

虎樅不懂女人們的世界,他警告道:“大佬不僅將我們從蠱雕手裡救出來,還給我們回春丹,幫助我們恢復傷勢,無論如何,你都要對她友好一點。”

“知道啦!”胡嬌嬌應了一聲,嘀咕道,“我又不是那種不識好歹,恩將仇報的妖怪。”

她就是一時不忿,但心裡對單八寶是感激和敬佩的。

三隻妖怪聊得差不多的時候,單八寶那邊也結束了,她拍了拍陸銘的肩膀,得意道:“起來吧,感受一下自己的變化。”

陸銘覺得自己全身充滿力量,他就著打坐的姿勢閉眼內視,發現經脈比原來擴寬了不少,就像小溪變河流,體內的靈力也是原來的兩倍不止,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築基了!!!

人類的修煉等級分為練氣、築基、金丹,至於之後元嬰、化神、大乘、渡劫,按照現在的靈氣儲存量,已經不可能修到元嬰之後的等級了。

陸銘之前是練氣七層的修為,不要小看練氣七層,他作為資質最好的單靈根,在剛成年的時候就已經達到如此修為,已經是末法時代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了。

他猛地站起身,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大佬!我、我……”

單八寶拍拍他的肩膀,淺淺一笑,“別忘了之前說過要保護我的話呀。”

陸銘被這抹淺笑晃得險些失了神,他啪啪拍著胸脯,覺得自己現在超級厲害,超級偉岸,吹牛的話張口就來,“我肯定保護好仙女姐姐,哪怕再來一隻蠱雕,我也能一劍捅死他!”

“這可是你說的哦~”單八寶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示意他往身後看。

蠱雕搖搖晃晃站起身,猩紅的眼睛盯著單八寶,恨聲問道:“你是誰?”

“我?”單八寶歪歪頭,“我就是一隻被父母踢下山的小妖怪而已。”

“你下山的時候,他們沒教你不要多管閒事麼?”蠱雕陰惻惻道。

“沒有哦,”單八寶想了想,“我爸媽只告訴我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順便管教一下老朋友家的小孩。”

“那他們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蠱雕瞬間向單八寶撲過去。

單八寶腳尖一點,向後竄了幾米遠,虎樅硬著頭皮迎上去,與蠱雕對打。

山海小隊其餘三人見狀,連忙上去幫忙,陸銘邊打邊喊:“大佬,求支援啊!”

此時的他早就忘了之前信誓旦旦說要保護仙女姐姐的話,更不用說那句‘一劍捅死蠱雕’的狂妄之語。

單八寶連連搖頭,又往後退了好幾步,謊話張口就來,“我不行,之前我是用法寶制住他的,那是個一次性法寶,用過就廢。”

“你們看我煉丹這麼厲害就知道我是個輔助,攻擊力幾近於無,上去只會給你們拖後腿!”

虎樅震驚不已,動作都慢了一瞬,蠱雕抓住機會將他一爪子拍出去。

他扶著胸口站起身,咳了兩口淤血出來,沒想到大佬偏科都偏的這麼明明白白。

3。第 3 章

蠱雕將虎樅拍出戰圈後,便把所有攻擊對準唯一的人類陸銘,他可從來沒忘記自己是來填飽肚子的。

陸銘對剛剛擁有的磅礴靈力還不熟悉,手忙腳亂地抵擋蠱雕的攻擊,十分沒志氣的道:“我們根本打不過他,要不然先跑吧,等隊長回來再收拾他?”

“跑什麼跑!做人不要那麼慫,正面剛,你可以!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是築基期了!”

單八寶激勵道:“他剛剛被我的法寶打了那麼一下,這麼短的時間內撐死恢復三分實力。”

“你們山海小隊不是自詡實力強麼,全盛時期的蠱雕打不過,難道半殘的蠱雕你們也要放過?”

“想一想,蠱雕一心想吃人,生性兇殘,如果現在放走他,日後必定為禍一方。”

單八寶雖然有實力擒住他,但她今天穿得這麼漂亮,實在不想打打殺殺,更何況他是爸媽交給她的任務目標之一,以後他們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如果自己動手把他打傷了,多影響感情啊。

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山海小隊這幾人出手,正好也可以考察一下未來隊友的實力和默契。

她的法寶最多能將蠱雕的修為削弱到只剩三分,即便這樣,山海小隊四人也打不過,所以她才用丹藥提升其中最弱的陸銘的實力,讓雙方有得打。

單八寶再接再厲道:“想想吧!在沒有隊長的情況下,你們四個抓住蠱雕,這是一件多麼厲害的事,隊長知道了一定會對你們刮目相看!”

“這樣的你們才是真正的妖管局戰鬥力最強的王牌部門,你們是在為榮譽而戰!”

單八寶又拿出一瓶中品回春丹遞給正在咳血的虎樅,“你們放心大膽的上,只要沒死我都能救回來。”

“還是說你們怕了?”

她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煞有其事道:“也對,蠱雕畢竟是上古兇獸,對你們有血脈壓制,你們怕他正常。更何況,你們差點死在他手裡,想逃跑也不奇怪。”

單八寶可著勁兒的煽風點火,生怕兩方仇恨值不夠高。

她也沒其他辦法,蠱雕睡得腦子都傻了,什麼都不記得,必須得把他打服氣,投入到她的幻境裡走一遭,才能喚回他的神志和記憶。

“淦!老孃可是正統的青丘九尾狐嫡系血脈,會被他壓制?”胡嬌嬌三條尾巴一起向蠱雕抽去。

“誒,我在寒山生活千年,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比暴風雪更恐怖呢。”

單八寶腦子轉了一下,才明白這位蓮花妹子的意思是說‘蠱雕算個屁,以為老孃嚇大的麼’。

唔……一瞅這就是個有文化的妖怪。

虎樅握緊手中的瓷瓶,倒出一粒丹藥服下,一言不發地再次加入戰局。

陸銘左右看看,嘆口氣,行叭,作為山海小隊唯一的人類,他不能給人類丟臉,仙女姐姐說得對,為榮譽而戰!

山海小隊四人彷彿打了雞血般,攻擊力提升不止一個檔次,一時之間竟然真的與蠱雕打得旗鼓相當。

單八寶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把華麗的暖玉座椅,準備坐在上面欣賞不遠處的戰鬥。

注意到地上還沒醒過來的人類修士們,為了避免戰鬥波及到他們,她輕揮團扇,將這些人挪到她身後。

回頭看了一眼擺列的整整齊齊的同事們,再看看前面為了榮譽而戰的山海小隊四人,單八寶不禁感慨,自己真是一隻有同事愛的好妖怪。

戰鬥很激烈。

山海小隊略有不敵時,單八寶便時不時地冒出一句:

“難道你們要辜負隊長對你們的期待和信任嘛?”

“想想地上躺著的同事們,你們每退一步,他們就距離死亡更近一步!”

“你們要眼睜睜看著無數人類喪命與蠱雕之口麼!”

“加油啊!”

山海小隊四人要咬緊牙關,每當他們以為要支撐不住時,就拼命壓榨自己的潛力,發出的攻擊越發犀利。

單八寶也不是隻動嘴皮子,一般的皮外傷她不管,可一旦蠱雕攻擊到四人命門時,她就會輕搖團扇,一股看不見的霧氣向著蠱雕而去,蠱雕的攻擊發生偏差,總能在關鍵時刻救四人一命。

她欣慰地看著山海小隊越戰越勇,而且隨著蠱雕的節節敗退,他們臉上的神情越發自信。

雖然不知道老媽說的‘天地浩劫’是什麼,但她既然已經下山,就證明她躲不過去,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天下蒼生,她都要儘自己所能地提升身邊人的實力,為這場浩劫做準備。

山海小隊四打一,外加場外輔助單八寶的幫助,終於將蠱雕降服。

虎樅擔憂道:“憑蠱雕的實力,一般的捆妖繩困不在他,等他醒來必定會逃脫。”

捆妖繩是妖管局發下來的法寶,用來捆犯事妖怪,防止惡妖們在押送過程中逃脫。

其餘三人也皺起眉頭,胡嬌嬌咬牙道:“一條不行就多捆幾條。”

“對對對,”陸銘連忙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捆妖繩,“量變產生質變,我們捆他個十條八條,不信一點作用沒有。”

單八寶遠遠聽到四人的談話,直接走過來將一條麻草繩往蠱雕身上一扔,繩子自動將他裡裡外外纏了個結實。

“這是……?”虎樅不確定地問道。

陸銘腦洞大開,大佬拿出來的東西必定不是凡品,看這古樸的做工,含蓄的外表,麻草繩上的每一根麻草都訴說著自己的不凡。

難道是……

陸銘腦子‘叮’的一聲脆響,激動地一字一句大吼出聲:“捆、仙、索!”

其餘三隻妖怪聞言一驚,‘噔噔噔’倒退三步。

在傳聞中,不管是什麼種族,只要被捆仙索纏住,修為境界都會下跌,而且妖族下跌的速度最快。

這讓山海小隊的三隻妖怪怎麼能不聞‘索’色變。

單八寶被陸銘這一聲喊嚇得手抖了一下,聽清他說的什麼後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道:“你在做什麼美夢呢?這怎麼可能是捆仙索,捆仙索好好的在仙界待著呢。”

說著她又從掏出一根麻草繩,“這個是我研究捆仙索三天三夜之後,根據它的原理煉製出的盜版,沒有其他功能,只能捆住修為在大羅金仙以下的所有物種,被捆住的人無法使用靈力,防止他們逃脫。”

四人倒吸一口涼氣,都能捆住大羅金仙以下所有物種了,還‘只能’?

大佬不愧是大佬,居然能煉製出這種法寶,而且看樣子還是批次生產。

不對,說法寶都是侮辱了這根質樸的麻草繩,它至少應該是仙器級別!

要知道大羅金仙可是仙界中等級最高的仙啊,而因為靈氣匱乏等原因,大羅金仙無法降臨到人間界,那不就是說但凡出現在人間界的所有物種,它想捆誰就捆誰?!

這種大殺器,大佬還一副看不上的樣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凡爾賽?

最關鍵的是,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能拿著捆仙索研究三天三夜?

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從山海小隊成員腦中冒出,陸銘實在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大佬,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單八寶食指一鉤,捆著蠱雕的麻草繩自動給自己打了個結,套在她手上,她輕輕抖動一下,蠱雕便順著麻草繩的力道懸浮於空中。

她不在意地點頭,“問吧。”

陸銘小心翼翼問道:“請問您的本體是……?”

“我?”單八寶掃了四人一眼,唇角微微上揚,“我就是一隻平平無奇的扇子精而已。”

三隻妖怪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比聽到‘捆仙索’這幾個字時更吃驚。

陸銘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隊友,妖怪多少都會受本體影響,扇子精不管怎麼想都是又薄又脆的存在吧,為什麼他們一副大羅金仙下凡的表情?

他發揮不懂就問的傳統美德,一臉懵逼道:“扇子精……很厲害麼?”

4。第 4 章

不要問扇子精厲不厲害,而要問扇子精可以厲害到什麼程度。

虎樅三隻妖你一言我一語的給陸銘這個人類科普扇子精在妖怪中的地位。

天地間第一隻扇子精是‘五火神風扇’,名叫單五錚,他的來歷已不可考,只知道當初龍漢初劫時,有不長眼的龍族和鳳族將戰場選在他落腳的山頭。

這些龍、鳳剛打起來,就被聽到動靜的單五錚一巴掌扇飛,當時的龍鳳是可以在洪荒橫著走的牛逼種族,自然不願意被這麼一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妖下了面子,他們理所當然地發揮那個時期的優良習慣--打了小的來老的。

事實證明,即便老的來了也不好使,就連龍、鳳二族的長老都無法在單五錚手底下討到好處。

這事兒被捅到兩族的族長——誕生於混沌的祖龍和元鳳面前,他們溝通天地進行一番掐算後,告訴族人不可再去招惹單五錚,甚至將這段話刻印在傳承記憶中,世世代代銘記。

就因為這兩族的謹慎,讓其他種族更加不敢和扇子精作對。

後來洪荒生靈聽說除了單五錚,還有一隻‘七星琉璃扇’化形,並與單五錚結成道侶。

原本大家對此也不在意,只是某一天,伏羲與朋友閒聊時說漏嘴,原來他的師父居然就是這隻名叫單琉璃的扇子精,他所擅長的八卦推演之術全是師承於她。

於是所有種族都知道,別看扇子精又薄又脆,但真心惹不起。

至於單八寶的身份,虎樅三隻妖互相對視一眼,他們可以斷定,她一定是那兩隻傳說中的扇子精的後代,就是不知道是第幾代了,總不至於是那兩位超級大佬的女兒……

陸銘聽到三位妖族小夥伴的講解後,一個飛撲抱住單八寶的大腿,奉承話張口就來:“姐!以後您就是我親姐,我就是你異父異母不同種族的親弟弟!”

單八寶扯了扯腿,陸銘抱得死死的,她沒能把自己的腿從陸銘手裡拽出來,只能放棄。

恰巧這時,在地上躺屍的同事們逐漸清醒,他們一臉懵逼地看著陸銘抱美女大腿。

也正因為他的行為,這些人第一時間把目光投注到眼前這個漂亮的不像人的人身上。

呃……

或許她真的不是人。

“這位是……”

其中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閃,只是剛說了個開頭便被虎樅打斷,“蠱雕已經被捕,為了防止他還有同夥,我們趕緊將他押送回妖管局吧。”

共事這麼多年,他早已熟知這些人類同事們的尿性,尤其是眼前這幾個出自‘正德觀’的道士們,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想把好東西往自己懷裡摟,可不能讓大佬被這些偽君子矇騙。

虎樅心裡這麼想,嘴上卻客客氣氣道:“諸位受了不小的傷,還是抓緊時間回去診治,以免落了病根,耽誤修行。”

眾人這時才將目光從單八寶臉上移開,順著她手上的麻繩看到被綁的結結實實,飄在半空中昏迷著的蠱雕。

幾人互相攙扶著站起身,隱晦地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這次冒著生命危險來抓捕蠱雕,就是奢望能在攻打他的時候渾水摸魚,從他身上揪些皮毛指甲之類。

自從進入末法時代,人族修士和妖族簽訂和平協議:妖族不得隨意傷害人類,吸取人類精氣修煉;人類也不能私自狩獵妖族,利用妖族的妖丹以及筋骨皮毛煉丹煉器。

妖丹就不用想了,那是妖族的命。但若是想要妖族身上一些可再生的資源,比如皮毛、指甲、牙齒之類的,可以在每年七月的各族集市上進行交易,無論是人、妖、鬼,甚至是一些小仙都有可能出現在集市上,換取資源。

當然,隨著科技進步,如今可以隨時在專屬的靈異APP上進行交易。

只是無論是在APP上還是七月集市中,但凡妖族出品的東西都十分昂貴,更不用說像蠱雕這種上古大妖的皮毛了。即便是一小塊指甲或者一撮毛,都足夠一般的人類修士傾家蕩產。

他們出發之前想得挺美,但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僅僅一個照面就被蠱雕身上散發出的威壓弄得動彈不得,別說近身揪毛,就連逃跑都做不到,能保住一條小命已經是師祖爺保佑。

妖怪管理局在各方大佬的監督下,是個絕對公平且講究妖權的地方,即便是被抓捕歸案的惡妖,只要當事妖不願意,誰都沒有權利揪他一根毫毛。

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死皮賴臉跟來,吃了山海小隊無數白眼,險些把命搭進去,卻毫無收穫,這怎麼讓人甘心。

剛剛出聲的中年道士腦中急轉,以虎樅幾人的實力,絕對無法制住蠱雕,他們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裡,想必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的功勞。

看虎樅這麼緊張她,陸銘又光明正大地抱大腿,這個女孩身上必定有利可圖。

心裡這麼想著,他撣了撣道袍上的灰塵,露出一個仙風道骨的笑容,上前兩步對單八寶道:“在下石淮,多謝道友救了我和師弟們,還不知道友名諱?改天我們好登門感謝。”

單八寶瞄了他一眼,雖然在相面一途上她學的馬馬虎虎,但這個人目光閃爍,一看就不是正人君子,這次不用虎樅開口,她率先道:“登門感謝就不必了,大家都挺忙的。”

石淮彷彿沒看出單八寶的拒絕,感恩是小,重要的是他想和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套近乎,這種剛下山歷練的妖最好騙了,而且打眼一瞅看她的穿著佩戴就知道這一定是個身家豐厚的妖怪,如果能弄來一二寶貝,正好填補這次蠱雕之行的損失。

他仍舊堅持道:“這可不行,修道講究因果,救命之恩,怎麼能三言兩語略過去,如果被師門知道,必定要嚴懲我們。”

他剛說完,站在他身後的幾人都連連應和,一副大師兄說得對的模樣。

陸銘在身後輕輕捅了單八寶一下,然後把一個小方塊遞給她,她知道這個東西叫做手機,是現代人類必不可少的一樣物品。

她被踢下山的時候,親媽扔給她一塊玉簡,上面記錄著一些現代生活的必備知識,包括簡體字,以及手機、網路、汽車這一類科技。

不過知道歸知道,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手機到底長什麼樣子。

單八寶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看到上面的光屏上有兩樣物品,分別是下品回春丹和中品回春丹,下面分別標有兩個數字。

她用聰明的腦袋瓜微一思索便明白,這應該是一個交易頁面,數字是價格,就不知道單位是人類使用的人民幣還是靈異界使用的靈石了。

不管使用的是什麼貨幣,都可以明顯的看出來中品丹藥和下品丹藥的價格有著天壤之別。

單八寶想起虎樅之前說過她的丹藥效果好,頓時明白陸銘的意思,勾起一抹微笑,對著石淮道:“你說的也對,雖然我不在意,但也不能讓你們受罰。”

“其實我救你們也沒費多大事兒,就是給你們每人服用了一顆中品回春丹而已,你們如果覺得良心不安的話,那就把這顆回春丹還回來吧。”

如果這個人誠心感謝就算了,顯然他是心有算計,她又不是冤大頭,沒道理救了人還惹一身腥。

既然這些道士想感恩,那就用中品回春丹還吧,相信在他們心裡,性命必定比丹藥值錢。

這麼一想,她真是個樂於付出,不求回報的好人呢。

嗯,今天的單八寶,仍舊穩住了自己的善良人設。

5。第 5 章

“噗!”

胡嬌嬌沒忍住笑出聲,她早就看正德觀這幾個臭道士不順眼。

如今已經是末法時代,人類修行不易,妖怪覺醒靈智更加艱難,所以不管妖怪還是人修,甚至包括鬼修在內,大家見面了都和和氣氣,儘量避免發生爭端。

這個近幾年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正德觀,但凡從這裡走出去的弟子都成天擺著一張悲天憫人的臉,滿口仁義道德,看到他們這些妖怪雖然不至於喊打喊殺,卻也滿臉鄙夷,一副看到髒東西、不願與之為伍的表情。

尤其面對她這隻身負九尾狐血脈的狐妖,每次與這些道士在妖管局碰到,他們都恨不得躲得八丈遠,臉上盡是提防,彷彿她下一秒就要撲上去吸食他們精氣似的。

胡嬌嬌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呸!憑他們也配!

只有這種沒有底蘊、沒有傳承的道觀出來的人才會相信那些話本傳說,認為九尾狐是魅惑人的妖怪,要知道他們九尾狐可是正兒八經的瑞獸,出現即祥瑞的那種!

胡嬌嬌看著石淮幾人聽到中級回春丹後扭曲的臉色,搖晃著自己身後三條大尾巴,嬌笑道:“單八寶,你剛下山有所不知,憑正德觀的那點家底,想要湊齊……”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伸出塗著紅色指甲的食指,故意一個一個點過去,彷彿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幾人才入了她的眼,“一、二、三、四、五……要湊齊五顆中品回春丹,還不如直接要了他們的命呢。”

“你!”石淮氣悶不已,胡嬌嬌擺明了看不起他,但她說的卻是實話,賣了他們都弄不出來五顆中品回春丹。

他面上做出一副被羞辱的表情,背在身後的手打了個手勢,他的一位師弟接收到訊號,立刻出聲道:“雖然我們感謝這位單道友的救命之恩,但我們也不是冤大頭,誰都知道中品回春丹有多珍貴,哪怕是底蘊豐厚的大門派,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五顆。更何況是將這種救命靈藥用在我們這些陌生人身上,說出去誰信?要我說……”

“三師弟!”石淮不等他說完,立刻怒喝一聲打斷他後面的話,“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救命恩人!”

其實早在聽到‘中品回春丹’這幾個字時,他便運轉靈力,發現不止剛剛被蠱雕攻擊的傷勢恢復了,就連多年前所受的暗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他心裡明白女孩所言非虛。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承認啊!

畢竟他還不起。

早知道這個叫‘單八寶’的妖怪出手如此大方,他剛剛就換種方式套近乎了。

石淮心中懊悔不已,卻更加堅定要和單八寶搞好關係。

她既然能給陌生人服用如此好的丹藥,若是和她做朋友,必定可以從她手裡換取更多好處。

陸銘這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管和誰都能打成一片的人,能這麼不要臉的抱單八寶大腿,肯定也是想到了這點。

只可惜他暈的時間太長了,錯過了一起抓捕蠱雕,患難與共刷好感的時機。

石淮暗歎一聲,單八寶這種入世未深,渾身上下寫滿了‘人傻錢多’四個大字的妖怪,不坑她一筆都對不起自己。

胡嬌嬌看著石淮和他師弟唱雙簧,嗤笑一聲,這兩人擺明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說來說去就是想賴賬。

她懶得和這幾個人廢話,轉頭看向單八寶,“你看看這些臭道士,上一秒還滿口‘報答’,下一秒就陰陽怪氣地說你藉機撈好處。”

單八寶盯著她的大尾巴看了半天,對於九尾狐族而言,每一條尾巴附著不同的天賦技能,他們分外愛惜自己的尾巴。

尤其是自詡美貌的胡嬌嬌,每天花費大量時間保養自己的尾巴,三條火紅色的尾巴油光水滑,尤其是她搖晃的時候,最頂端那簇白色的尾巴尖分外吸引人眼球。

單八寶看得目不轉睛,食指與拇指輕捻,用全部毅力控制自己摸上去……

胡嬌嬌見她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尾巴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瞬間炸毛。

單八寶看著越發蓬鬆的尾巴,更加動心。

胡嬌嬌受不了她的眼神,連忙將尾巴收回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轉移她的注意力,問道:“單八寶?你覺得呢?”

“嗯?”單八寶回過神,喃喃道,“我覺得,你尾巴挺好看的。”

做披肩一定漂亮極了。

唉,可惜了,她下山的時候偶然聽到兩個人類談論‘拒絕皮草’‘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之類的話。

單八寶默默將手裡的團扇縮小,插在頭髮上,免得自己忍不住一扇子搞死這隻三尾狐。

連普通人類都知道保護野生動物,她身為妖怪,更不能殘害妖族同類。

胡嬌嬌還不知道自己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圈,這會兒興致勃勃提議道:“石淮他們幾個肯定拿不出五顆中品回春丹,不如讓他們用其他資源抵債吧?”

石淮目光一凜,他折騰這麼一圈是為了刷單八寶的好感,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結果這隻狡詐的狐狸三言兩語把‘恩情’變成了‘債務’,這可不行。

還不等他出言辯解,就聽那個漂亮異常的女孩沉吟一聲,“他們既然拿不出丹藥,也沒法用其他資源抵吧?不如算了吧,我什麼都不要……”

石淮鬆了一口氣,他想得沒錯,這隻妖怪果然‘人傻錢多’。

“這怎麼好意思……”他擺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某樣。

單八寶笑眯眯道:“不用不好意思,你們師兄弟五人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石淮臉色僵硬,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單八寶說的這件事必定不簡單。

單八寶見他不說話,保證道:“你們放心,我畢竟是一隻好妖怪,不會讓你們做傷天害理違背道心的事,也不會讓你們受到危險,事實上,這件事對你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即便單八寶信誓旦旦,但慣會坑人的石淮在她身上看到了點同類的氣息,他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走眼了。

正當他猶豫不決,想著要不要找個理由先跑路時,巷子口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們幾個!天都要亮了還在酒吧後巷徘徊,快走快走,別耽誤我幹活!”

中年阿姨一邊喊著,一邊拿著清潔工具往巷子裡走,那副架勢,一看就知道是可愛可敬、勤勤懇懇的環衛工人。

連芊芊皺眉,“環衛阿姨怎麼會看到我們?”

“壞了!”虎樅臉色突變,從兜裡掏出一個類似於手機的東西,“結界生成器裡的靈石消耗沒了!”

胡嬌嬌埋怨道:“怎麼這麼不小心?現在可怎麼辦,被普通人類看到,我們就算把她帶回去消除記憶,也得被罰工資!”

單八寶往環衛阿姨身邊丟了個陣法,隨後好奇問道:“結界生成器是什麼?”

“天地間靈氣匱乏,我們打鬥的時候,消耗的靈力趕不上補充的多,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靈力消耗,研發部發明了結界生成器,具體怎麼弄得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啟動結界生成器,就可以在周圍形成一個結界,普通人類看不到裡面的情景,而且在精神力的影響下,自動避開結界範圍。”陸銘快速解釋道。

單八寶點點頭,“可以理解為一套陣法或者是某種法寶?”

“不一樣,”陸銘撓撓頭,“我有點說不明白,煉製陣法或法寶時需要陣法師和煉器師,但這個結界生成器完全不需要,可以由人類工廠批次生產。”

單八寶有點懂了,“就像手機,人類沒有靈力卻能創造出如此神奇的東西。”

陸銘想了想,覺得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解釋,只能待道:“差不多吧。”

“雖然大部分人類不能修行,但他們一直引以為豪的創造力卻沒有消失,不愧是受天道寵愛的種族,真厲害啊。”單八寶感慨道。

陸銘作為人類的一員,與有榮焉道:“妖管局還有很多這種科技與靈異結合的物品,都很有意思。”

單八寶笑道:“突然覺得加入妖管局也沒那麼糟糕。”

“別聊了,快想想辦法啊!”胡嬌嬌急的都要撓牆了,這兩人居然還有閒工夫聊這些,萬一扣工資她就還不起下個月的貸款了,她的包包,她的口紅,她還怎麼買買買!

單八寶詫異地看向她,“你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循規蹈矩的妖怪啊,直接把這位阿姨消除記憶不就好了?幹嗎非要帶回妖管局讓所有人知道?”

“呵!”胡嬌嬌翻了個大白眼,“我要是會,我還用得著撓牆?”

單八寶將目光投向虎樅和連芊芊,不可思議道:“你們也不會?”

兩隻妖怪齊齊搖頭。

連芊芊是天生地養的靈植化形,她沒有傳承,會的術法少可以理解,但虎樅身負神獸白虎血脈,胡嬌嬌也有九尾狐血脈,他們在妖族應該極受重視,怎麼會連這種最基礎的消除記憶的術法都不會?

單八寶嘆口氣,沒想到妖族居然落寞至此。

胡嬌嬌急道:“你別嘆氣了,有辦法就直說。”

連芊芊一向心思細膩,她發現環衛阿姨一直在原地繞圈,輕‘咦’一聲,扯了扯胡嬌嬌的袖口,“嬌嬌,你看。”

其實虎樅和石淮早就發現環衛阿姨彷彿陷入鬼打牆一般的情況,眾人齊齊看向單八寶。

陸銘崇拜道:“大佬!你難道也會鬼修的鬼打牆?”

單八寶對他們的大驚小怪感到無語,指了指環衛阿姨腳底下的陣法,“這是迷蹤陣,不是什麼鬼打牆。”

說完之後,她不等這些人反應,直接走到中年女人身前,她剛抬手就被連芊芊喊住:“等等!”

她連珠炮一般問道:“您是想消除她的記憶麼?這對她有損害麼?”邊問邊三兩步跑到單八寶身邊,“她一直在維護城市的清潔,請不要傷害她。”

連芊芊是植物成精,對環境的要求特別高。不管這位環衛阿姨是不是工作需要,只要是保護環境的人在她眼裡,都是好人。

單八寶笑了笑,“放心吧,她走出巷子之後便會忘記這裡的一切,不會對她有任何影響的。”

連芊芊這才放心,認認真真對她道:“謝謝。”

環衛阿姨離開後,他們帶著蠱雕迅速離開酒吧後巷。

6。第 6 章

一行人回到妖管局,乘坐電梯進入地下。

單八寶還是第一次坐電梯,感受到這個方方正正的空間在急速下降,想到之前在天空中看到的飛機,沒想到人類也能上天入地了。

一分鐘之後,電梯門開啟,他們進入一片摺疊空間。

這裡漂浮著數個類似水晶球一樣的東西,每個水晶球都是一間牢房,關押作惡的囚犯們。

虎樅將自己的工作證拿出來,向內輸入靈力,片刻後一個水晶球飛過來,貼在工作證上,地面上浮現一個泛著淡淡金光的陣法。

他對單八寶解釋道:“水晶球和工作證內分別燒錄陣法的一部分,當他們融合後,便可將水晶球內的牢房開啟,只是這種辦法只能開啟無人的牢房。”

單八寶露出了點感興趣的神色,上前幾步對虎樅示意將工作證給她看看。

虎樅搖頭道:“牢籠陣法開啟,我需要一直往工作證裡輸入靈力。”

不等單八寶露出失望的神色,陸銘連忙將自己的工作室塞進她手裡,“姐,你看我的就行,我的和副隊的一樣。”

單八寶沒拒絕,她就是想研究一下這個陣法,用誰的工作證都一樣。

她試著往裡面輸入靈力,但工作證毫無反應,她將懷疑的眼神投向陸銘。

陸銘立刻道:“不同工作證擁有不同許可權,為了防止工作證丟失造成混亂,每張工作證中都記錄擁有者的靈力波動,只有本人向內輸入靈力,才能啟用它的各種效用。”

單八寶點點頭,“這樣啊。”

虎樅見縫插針道:“我們山海小隊的工作證是最高級別的,如果大佬感興趣的話,等天亮了辦理入職手續進入山海小隊,就能擁有自己的工作證,到時候想怎麼研究怎麼研究。”

單八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們山海小隊進新人,都不用經過隊長同意?”

“呃……”當然是用的,不過向大佬這種級別,他可以先斬後奏。

“這件事以後再說。”單八寶將工作證還給陸銘,看了一眼自從她說要他們辦一件事,便一直安靜如雞的石淮幾人,露出一個略帶玩味的笑容,對他們道,“現在我們還是先來說說正事吧。”

石淮渾身緊繃,直覺告訴他前面有個大坑等著他。

單八寶抖了抖手腕,蠱雕順著麻繩跟著晃了幾下。

她向虎樅問道:“據我所知,像蠱雕這種有作惡意圖,但最終沒有付出實質性行動的上古兇獸,誠心悔改的話,會從輕發落?”

虎樅點頭,“確實有這麼回事兒,但是……”蠱雕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誠心悔改的樣子啊。

他將後半句吞回去,告訴自己要給大佬面子,畢竟他還想將大佬拉進山海小隊呢,順著單八寶的話頭接著道:“但是像蠱雕這種兇獸,即便他誠心悔改,管理局也不可能完全放他自由,他需要在妖管局工作才行。”

單八寶‘嗯’了一聲,她原本就沒打算將蠱雕放歸山野,他還這麼小,又傻乎乎的,獨自生活自己也不放心。

她先示意虎樅將牢籠收回去,隨後和顏悅色地對石淮幾人道:“其實我讓你們做的事很容易,對你們也沒有任何危害。”

說著她從頭上把髮簪某樣的團扇取下來,恢復正常大小,對緊張不易的石淮道:“俗話說知錯能改善,善莫大焉。我與蠱雕同為妖族,不忍心見他被關押於囚籠不見天日,所以想請諸位幫個忙。”

“我想製作一個幻境,你們同蠱雕一同進入這個幻境就可以了。”

石淮沒有那麼好糊弄,他警惕問道:“這個幻境的內容是什麼?我們的作用是什麼?”

單八寶面帶羞愧道:“因為我學藝不精,還不能完美控制幻境,所以你們進入之後自由發揮就好,至於作用,我需要你們用術法維持幻境的穩定。”

石淮眉頭緊皺,不等他提問,單八寶便主動解釋道:“蠱雕的氣息太過霸道,我們幾隻妖怪都不適合,陸銘只有一個人,他撐不起來幻境,你們師兄弟五人同宗同脈,是最佳人選。”

石淮還有些不放心,把他們這幾個人類,還是身負靈力看起來就大補的人類與蠱雕放在同一個幻境裡,單八寶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沒有壞心思?

可事已至此,擺在石淮面前的路只有兩條,要不還給單八寶五顆中品回春丹,要不進入幻境。

他也不是沒想過賴賬,但他知道以山海小隊幾人的性格,如果他敢賴賬的話,他們絕對會鬧得他雞犬不寧,讓正德觀無法在妖管局立足。

他們師兄弟五人交換了個眼神,知道彼此的選擇,石淮不放心地又問了一次,“你真的可以保證幻境裡沒有危險?”

單八寶嘆口氣,“說實話,你們在幻境裡會遇到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證,當你們出幻境的時候,絕對不會受到一絲傷害。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這還是個增長修為的機會。”

石淮最終點頭答應。

師兄弟五人按照單八寶的吩咐將蠱雕圍在中間,隨後他們就地而坐,擺出打坐的姿勢,運轉靈力。

單八寶將輕輕扇動團扇,團扇上的星空圖案旋轉,從扇面飛出一片星光,將蠱雕以及正德觀五人籠罩在內。

幻境開啟。

直到這時陸銘才好奇地問道:“大佬,你真的無法控制幻境嗎?”

單八寶衝著他眨眨眼,“你看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幾人面前出現一面直徑兩米的圓形水鏡,上面的畫面正是幻境內容。

胡嬌嬌看著水鏡中熟悉的場景,輕‘咦’一聲,“這不是剛剛我們和蠱雕打鬥的地方麼?”

只見蠱雕將正德觀五人逼入一條昏暗的小巷子,這裡與真實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

隨後他們開始交手,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山海小隊幫忙,師兄弟五人只能依靠自己來與蠱雕周旋。

胡嬌嬌看了一會兒,不禁道:“沒想到正德觀這幾個臭道士還挺厲害的,居然能和蠱雕打半個小時。”

一直沉默的連芊芊發現其中端倪,“不是他們厲害,而是蠱雕的實力被削弱了。”

“觀察的挺仔細嘛。”單八寶點頭,“蠱雕現在的實力大概只剩下十分之一。”

如果讓這五人面對全盛狀態下的蠱雕,可能都不夠他一一爪子的,這還有什麼意思。

胡嬌嬌翻了個白眼,“我就說嘛,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虎樅雖然也看正德觀幾人不順眼,但他還是公正道:“雖然這幾人在我們看來實力一般,但以他們這個年齡,在人類修士裡已經算不錯的了,要不然也進不了妖管局。”

陸銘附議,“尤其是這五人聯合擺出的劍陣,實力不可小覷。”

胡嬌嬌活了三千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聞言沒有反駁。

妖管局招納新人是很嚴格的。

單八寶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她看著正德觀使用的劍陣,眉頭微微一挑,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

只不過她記憶裡的劍陣更加精妙,而這五人使出來的是簡略版。

可無論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這套劍陣,只好將這件事記在心裡,以後有機會再查明。

幻境中的畫面還在繼續,蠱雕廢了一番力氣,終於將這五個臭道士拍死,他經過這番戰鬥又累又餓,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嘔……”陸銘作為一個剛成年,長在紅旗下的少年,哪裡見過這種場景,忍不住乾嘔起來。

其他幾隻妖怪都是活了幾千年的,雖然有些不適,但也可以忍受。

曾經那個時代,人類和妖族並不友好。

即便沒有妖族,在古代,一旦發生什麼天災,人類自相殘殺,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虎樅拍了拍陸銘的肩膀,心中感嘆不已,他是看著這個社會如何發展起來的,也喜歡這個和平的年代,所以即便是妖族,他也願意守護這份和平。

蠱雕將戰鬥成果吃完,幻化成人性,大搖大擺地離開案發現場。

他是屬於那種吃一頓頂好多天的兇獸,這五個人可以帶給他半個月的飽腹感。

他在這座繁華城市中徘徊幾天,每天聞著車尾氣,耳邊都是吵吵鬧鬧的聲音,最終因為不習慣城市的喧囂,決定離開,找個山清水秀有靈氣的地方待著,反正現在到處都是人類,他也餓不著。

他在一座深山裡找到一個山洞,決定睡一覺,起來正好是飯點。

蠱雕溜溜達達地去了附近的城市,隨意抓了個人吃,卻差點被難吃的味道噁心的吐出來。

陸銘這時已經調整好心態,看了這一幕無語道:“沒想到蠱雕還挺挑食的。”

連芊芊回想那個倒黴人的面色,肯定道:“那個人有病,應該是癌症之類。”

味道自然不會好到那裡去。

蠱雕又輾轉抓了四個人,可每個人都是將死之人,讓他咽不下去。

陸銘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他這也太倒黴了吧?”

“這哪裡是倒黴,”虎樅拍了下他的後腦勺,用眼神示意他看看旁邊的單八寶,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大佬有意為之。

陸銘小聲嘀咕道:“姐剛剛不是說,她無法操控幻境麼。”

山海小隊其他三隻妖怪聞言搖頭,這傻缺孩子喲,別人說什麼他信什麼。

蠱雕受不了這種味覺上的折磨,他想了想之前吃的美味和現在的區別,最終悟了。

普通人類每天庸庸碌碌,為了生活奔波,身體心裡受到雙重摺磨,味道自然不好。

想吃好吃的,還得去找那些有修為的,他們體內充斥著靈力,身體也一直被靈力洗刷,和這些凡夫俗子必然不同。

蠱雕打定主意,開始尋找修士大本營,在單八寶的控制下,他順順利利找到正德觀。

7。第 7 章

正德觀內修士還挺多的,從老觀主到掃地的雜役,每個人身體裡多多少少都有靈氣。

蠱雕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美食的天堂,直接把正德觀當成了食堂。他有事兒沒事兒便來飽餐一頓,正德觀裡即便人再多也經不住他這麼吃。

然而蠱雕沒發現,他每吃一個人,他的修為便下降一分。

日積月累,當他把正德觀所有人吃乾淨時,他已經只剩下十幾年修為,外形退化成一隻小奶貓。

這樣的他別說吃修士,就連普通人他也咬不動。

陸銘看到蠱雕這副糯嘰嘰的樣子,直接噴笑出聲,他拿出手機對著水鏡一頓拍,邊拍邊說:“我要把這記下來,一會兒等蠱雕醒了給他看。”

胡嬌嬌看著他這副二傻子的某樣,不屑道:“這又不是真的,你給他看有什麼用?”

單八寶瞅了一眼陸銘的手機,覺得這個東西確實挺好玩兒的,怪不得人類愛不釋手,等明天她也去買一個。

她笑眯眯道:“雖然幻境裡發生的事不是真的,但這些都是從蠱雕的記憶深處演化而來的,當然,除了吃人這件事之外。”

陸銘這會兒腦子轉的飛快,震驚道:“你是說蠱雕從來沒吃過人,而且他小時候真的是這副奶貓樣子?”

單八寶用團扇遮住下半張臉,遮住自己促狹的笑容,“你猜?”

陸銘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片刻後拍照的動作更加迅速,聽大佬的意思,蠱雕以後八成會成為他的同事,這可是蠱雕的黑歷史啊,他一定要好好儲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蠱雕覺得自己快要餓死的時候,被一群來深山裡露營的人類發現,其中一個女孩兒看他可憐,餵了他一些食物,最後還把他帶回去養。

蠱雕蜷縮著自己小奶貓一般的身體,平生第一次被人抱在懷裡,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他也不得不承認,人類的懷抱十分溫暖,他忍不住用頭蹭了蹭這個女孩的肩膀,總覺得女孩身上的氣息很熟悉。

而水境外的人都能清除看到,那個女孩的樣貌與單八寶有三分像。

陸銘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拍照的手微微顫抖。

等他拍夠之後,手速爆表的登入靈異APP,找到論壇版塊,發帖《震驚!幼年蠱雕竟然對年輕女孩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胡嬌嬌一看他手指噼裡啪啦在手機鍵盤上都要打出殘影就知道他在幹嗎,拿出手機熟練的進入論壇,一眼就看到陸銘這個標題黨發的‘震驚體’帖子。

點進去果然看到數張照片。

連芊芊湊到胡嬌嬌身旁,忍不住笑出聲,“這肯定是蠱雕一族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那可不一定,”胡嬌嬌滑動一下頁面,“你看,好多人都不信,說這是陸銘隨便找的小貓咪P的圖。”

下面還有不少人求問照片裡的女孩是誰,長得竟然這麼好看。

胡嬌嬌‘哼’了一聲,將手機收起來。

她將目光偷偷瞟向單八寶,照片裡的女孩雖然與單八寶有些像,卻沒有她這份靈動,整體看來竟然連本人的半分美貌都不如,卻引得那麼多人注意,如果真讓他們看到單八寶,那些人還不得瘋了。

連芊芊看向陸銘,“他們都罵你為了論壇積分不擇手段呢,你不說點什麼?”

陸銘將手機揣兜裡,老神在在道:“不急,有他們道歉的時候,現在罵我罵的越狠,過後就得賠我越多的論壇積分。”

虎樅看著他們三個搖搖頭道:“別鬧了,看幻境吧。”

他瞄了一眼單八寶,小聲道:“陸銘正在玩的就是靈異APP裡的論壇,APP需要妖管局發放的啟用碼才能下載。”

他想了想,覺得大佬剛下山,應該還沒有手機,於是又接著道:“妖管局正式員工都給配備一部手機,與市面上的不一樣,執行流暢,有很多特殊功能。”

“我們山海小隊的手機是最新款,功能也最齊全。”虎樅永遠不忘推薦自己的山海小隊。

單八寶看了他一眼。

虎樅立刻道:“當然,您如果還沒考慮好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以做擔保人,幫您申請一部手機,和我們山海小隊用的一模一樣。”

單八寶這才笑著道:“謝謝。”

幻境裡的畫面還在繼續。

蠱雕是一隻能屈能伸的兇獸,並不覺得被一個人類女孩兒養有什麼丟人的,甚至他將這個人類當成自己的儲備糧。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女孩兒與蠱雕呆的時間久了,身上沾染了一些蠱雕的氣息,吸引了其他兇獸。

這一天夜晚,一隻兇獸闖入女孩兒的家中想把她吃掉,蠱雕看著這一幕,覺得胸膛被怒氣填滿,他不惜燃燒本源,與兇獸戰鬥在一起。

最後他贏了,但他得到的是女孩驚恐的眼神。

蠱雕看著女孩的眼睛,明白自己已經不能在這個家呆下去了,他想一走了之,可他捨不得。最後他消除女孩關於這一晚的記憶,重新變回那隻小貓咪。

兇獸的到來只是一個開端,越來越多吃人的兇獸注意到女孩兒的存在,而且來的兇獸也越來越厲害。

如果是全盛時期的蠱雕,他自然不懼,但現在他修為盡退,每一場戰鬥,都需要消耗本源力量,本源哪有那麼多可以用來給他消耗。

隨著他的傷口越來越多,蠱雕的心也越來越沉。

他不是因為這些傷口,而是每一次戰鬥後,他都需要用靈力消除女孩兒的記憶,即便蠱雕再小心,女孩兒的精神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些損害,她的記憶力越來越差,有的時候甚至記不住前一天發生的事情。

蠱雕看著這樣的女孩,有時候想,這樣也挺好,如果她記不得,他便不用再消除女孩記憶了。

這一天,他將前來獵食的兇獸打跑後,想要消除女孩兒記憶的手,最後還是放了下去,他知道女孩兒已經到極限了,如果再來一次她必定會痴傻。

他將女孩弄暈,靜靜地守在她床邊,等她醒來。

蠱雕決定將一切交給命運,身為兇獸的他,第一次向天道祈禱,希望它可以眷顧自己一次。

然而兇獸就是兇獸,天道又怎麼會在乎他的想法。

女孩第二天醒來時記得一切。

她沒有驚恐的尖叫,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你和那些吃人的兇獸一樣麼?你也吃人麼?”

蠱雕無言以對,兇獸的尊嚴讓他不屑撒謊。

女孩在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也跟著沉默。

這是傳來一陣敲門聲,“你好,請問有人麼,這裡有您的快遞。”

女孩下床前去開門。

蠱雕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他知道外面站著的不是什麼快遞員,而是妖管局的人,是來抓捕他的。

他本可以逃,可想到女孩失望的表情,他覺得逃不逃也沒有什麼意思,最後束手就擒。

在離開女孩家前,他聽到女孩哽咽問道:“我可以去探望它麼?”

妖管局的職員搖了搖頭,冷漠地回了她一句:“人妖殊途。”

二十年後,蠱雕詫異地從看守他的人口裡得知,有人要探望他。

他一臉懵逼地跟在妖管局職員身後,進入一個密封的小房間,看到坐在裡面的女孩。

不對,現在已經不能用女孩來形容她,她已經變成了一位成熟的女性。

四十出頭的女人笑起來仍然和十年前一樣,帶著一點天真和勇敢。

她笑著道:“沒想到是我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蠱雕點點頭,他驚訝的說不出話。

女孩也不在意,她噼裡啪啦解釋道:“你走了之後,又來了幾個人調查,其中一個人說我有修煉的天賦,你也知道我無父無母,也沒有什麼朋友,就跟他走了。”

“師傅說我與你待的時間久了,你也經常用靈力來幫我滋養身體,再加上我天賦還不錯,所以修煉的很快。”

“我是十年前進入妖管局的,之後這十年我經常出任務,積攢了一些功績,可以用來換取探視的機會。”

蠱雕定定地看著她,想說何必呢。

女孩長得漂亮,有不少人追求她,如果沒有他的出現,女孩或許可以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和未來,而不是天天風裡來雨裡去,把生死置之度外。

女孩說了半天見蠱雕仍然一言不發,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和他還是那隻小奶貓時一樣,“姐姐在撿到你時就說過,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家人。”

她是孤兒,家人對她而言,比生命都重要。

蠱雕如今已經恢復他的本貌,身形如豹,長著鳥喙,頭頂一隻角,站起來和女孩一邊高,與可愛完全沒關係。

女孩忍不住將手抬得更高,摸了摸他的那隻角,嘀咕道:“我還從來沒見過你的人形呢?也沒聽過你說話,你是不是還不會說人話啊?”

她納悶地自言自語:“也不對啊,不是說蠱雕很厲害,是上古兇獸麼?居然這麼弱的麼?”

蠱雕眯了眯眼,原本想要開口的心熄滅了,他不能讓女孩看不起他,還是抓緊時間恢復靈力,重新化形再叫她姐姐吧。

之後每隔十年女孩都來探望蠱雕一次,女孩的外貌隨著年齡增長而變化,三十年後,女孩已經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了。

這時距離蠱雕與女孩第一次相遇已經過了五十年,這一天女孩來探望蠱雕時,蠱雕是以人形出現在女孩面前的。

女孩蒼老渾濁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十六歲左右的蠱雕,笑著道:“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啊,比我想象的更好看,更健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你的人形長得和我年輕時有點像。”

蠱雕摸了摸女孩滿是皺紋的臉,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現在已經老了。”

女孩點點頭,眼中沒有淚,只是嘆息道:“人妖殊途。”

此刻,她終於理解了這句話。

她快要死了,無法看著蠱雕長大。

蠱雕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聲音裡滿是溫柔,就像當年女孩哄他喝奶時一般,“姐姐,要注意安全呀。”

女孩臨走前深深地看了蠱雕一眼,不知道下次來看他時,他會不會長大一點。

8。第 8 章

氣氛有些壓抑,即便是心大的陸銘都變得沉默,更不用說兩位更加感性的女妖怪。

胡嬌嬌雖然性子火爆,卻也是最敢愛敢恨的,此時她已經忍不住哭起來,她覺得她不是自己哭,而是在替幻境裡的那個女孩哭。

連芊芊的心思更加細膩,她想到單八寶之前說過的話,突然出聲問道:“您之前說過,幻境裡的場景都是根據人腦海中最深的記憶演化而來,那是不是說明,在蠱雕的一生中,曾經真的有一位這樣的女孩兒出現?”

單八寶沒有回答,在蠱雕小時候,她經常帶著小奶貓一樣的他在神扇山四處跑。

她之所以弄成這個幻境,就是想喚醒蠱雕的記憶。

蠱雕名叫古霄,這個名字還是單八寶的父親給他取的。

她家與古霄祖上有舊,她小時候經常被古霄的祖先託著去水底下玩,如今看到故人後代,即便沒有父母的囑咐,她也不可能撇下他不管。

古霄幼年生活在靈力充沛的年代,資源豐富,那個時候他的父母親人都在,蠱雕一族戰力十分牛逼,佔著一片不小的水域,不缺吃食,自然沒吃過人。

更何況人類又不好吃,哪有家長放著好吃的東西不給孩子,反而用瘦不拉幾全是骨頭的人類喂孩子。

萬年前一場雷劫,將妖族劈的七七八八,活下來的要不就是勘破天機提前陷入沉睡的大妖,要不就是身負功德,天道有意放過的。

像蠱雕這種不上不下的兇獸,自然不值得天道特意放過。

在那場雷劫剛起的時候,蠱雕全族便將古霄一圈圈圍攏起來,護著他去找單八寶的母親單琉璃,想請她出手矇蔽天機,給蠱雕一族留個後。

單琉璃沒有拒絕,只是她不能將古霄留在神扇山,只能讓他沉睡在水底。

而萬年後,古霄剛醒,還沒吃到人,就被單八寶捆了。

她其實有點懷疑,她媽媽這麼急著踢她下山,是不是和古霄有關,畢竟吃人和沒吃人,在天道眼裡區別可大了去了。

在單八寶七想八想的時候,幻境裡又過了十年。

這一天本該是女孩來探望的日子,可古霄沒有等到她。

他向看守他的人詢問女孩的下落,得知她重病纏身,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古霄垂下眼,神色不明地摸了摸自己頭頂的角。

當天晚上,在十幾個人的看守下,他出現在女孩的病床前,僅僅一眼,他便發現女孩不對勁的地方。

之前他就懷疑過,女孩天賦極佳,又修行幾十年,身體每日受靈氣洗滌,怎麼可能和普通人類一般八十出頭就重病纏身。

有人在女孩身上刻了陣法,源源不斷吸收她的生機,之前她每次來看他的時候,都費盡心思用別的方法將陣法掩蓋了。

如今他突然出現,一切都暴露在他眼前。

古霄怒不可遏,“誰!”

自從他出現,女孩兒便一直盯著他看,一眼又一眼,彷彿永遠也看不夠,也彷彿每一眼都是最後一眼。

看著古霄這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女孩兒費力的伸出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撫道:“你彆氣,沒有誰,是我自己刻的。”

“怎麼會……”古霄先是不可置信,片刻後突然醒悟道,“是我,你是為了我。”

女孩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她想過一直隱瞞下去,一輩子都不被他發現。可現在她就要死了,而古霄是妖怪,他還有數不盡的悠長生命,他也遲早會被妖管局放出來,她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古霄可以不再犯錯,做一隻好妖怪。

面對女孩的沉默,古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用自己的生機來蘊養曾經被他吃下去的人類靈魂,讓他們消除對他的恐懼和惡意,用她自身的功德來換取他們下輩子投個好胎的命運。

一切都是為了他。

古霄不再猶豫,他將手握在額頭的獨角上,這隻角是蠱雕的半條命,各種意義上的,只要有蠱雕心甘情願將角給別人吃,那個人就能獲得蠱雕原有的半數壽命。

這還不是同生共死,即便蠱雕死了,那人只要壽數沒到,就能繼續活。

而那隻蠱雕,將永遠是幼年體,且再也不能化為人形。

女孩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猛地坐起身,扣住古霄手腕,“不要!”

她雖然不知道這隻角對古霄有什麼意義和作用,但她知道,不管是普通動物還是兇獸,角都十分重要。

她定定地看著古霄,“我不願意。”

古霄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有這麼難過的一天,他哽咽道:“難道我就願意麼?人是我吃的,要贖罪我自己去就好了,用得著你麼?!”

“我時間不多了,”女孩摸了摸他的角,“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古霄,我叫古霄。”

女孩笑眯眯道:“古霄,很好聽的名字。”

古霄像當年的小奶貓一樣,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處。

女孩幸福地勾起嘴角,緩緩閉上眼。

雖然她沒有問,古霄也沒有承諾,但是她知道,他再也不會吃人了。

古霄輕輕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你這麼善良,來世一定會投個好人家,有個美滿幸福的家庭,有一個可愛善良的弟弟。”

畢竟,人妖殊途。

幻境外,胡嬌嬌和連芊芊已經快哭崩了。

胡嬌嬌更是罵罵咧咧道:“淦,沒想到親情向居然也能這麼虐。”

親情啊……連芊芊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晦暗不明。

陸銘還是個半大小子,對這些不是特別理解,他的重點全在蠱雕的角上,“所以,那個角有什麼用?活死人肉白骨?”

虎樅眼神閃爍一下,他雖然信仁陸銘,但是這孩子嘴上沒個把門的,有些事還是別讓他知道比較好。

雖然他看不上古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幻境裡的他讓人覺得可惡又可憐,都是妖怪,虎樅覺得還是維護一下他吧。

更何況古霄說不定要被關在牢籠裡,如果讓一些心懷叵測的人知道蠱雕角的效用,說不定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虎樅拍了拍他肩膀,大咧咧道:“能有什麼作用,那裡畢竟是幻境,古霄這麼做可能就是他的臆想,覺得自己的角可以救人。”

“說的也是。”陸銘表現的十分好忽悠。

古霄抱著姐姐靜靜地坐在病房裡,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女孩的身體化為光點漸漸消失。

古霄卻絲毫沒有驚訝的樣子,他走到窗邊,直視高懸的太陽,笑著道:“八寶姐姐,放我出幻境吧。”

9。第 9 章

“姐姐???”山海小隊四人驚叫出聲。

胡嬌嬌和連芊芊也顧不得哭了,紛紛將目光投注到單八寶身上。

從來沒聽說扇子精和蠱雕是親戚啊。

其中反應最大的就是陸銘了,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和他搶姐的妖怪,陸銘表示非常生氣。

“姐什麼姐?您怎麼就突然變成他姐了呢?”

明明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們還不認識呢!

要認姐,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吧?

陸銘氣哼哼的想。

單八寶沒回答山海小隊幾人的問題,而是看著幻境道:“想起來了?”

幻境裡的古霄點點頭,“嗯。”

單八寶挺滿意的,“還行,我還以為你睡了萬年,真變成了個腦殘。”

她搖晃團扇,將幻境化解。

古霄立刻站起身,伸伸胳膊蹬蹬腿,注意到圍著他坐的五個道士,驚訝道:“這幾個是我在幻境裡第一次吃的那五個人嗎?”

“對啊,”單八寶皮笑肉不笑問道,“味道怎麼樣?”

古霄砸砸嘴,“說實話,有點酸。”

山海小隊四人看著兩隻妖怪這幅熟稔的態度,不得不承認,他們或許真的是老熟人。

幾人臉上迷惑的表情和頭頂的問號都要突破天際,單八寶解釋道:“我父母和他祖上是舊友,我們曾經也見過。”

“他剛睡醒腦子有點不好使,之前得罪各位了,我替他給你們賠個不是。”

幾人連連擺手,笑話,他們怎麼敢接受大佬的道歉。

單八寶也不是那種光說不做的,她掏出四根麻繩和四隻小瓷瓶遞給他們,“這是四根捆仙索,大羅金仙之下都能被它困住,且不能動用靈力。至於這個小瓷瓶裡裝的是十顆中品回春丹。”

幾人面面相覷,其實這個事兒吧,怎麼說呢。

古霄雖然差點兒弄死他們,但是關鍵時刻單八寶又出來救了他們,這一來一回其實可以抵消了。

更何況他們在抓捕古霄的時候,服用了大佬不少丹藥,尤其是陸銘,還吃了一顆極品丹藥,成功築基。

說到底,還是他們欠了大佬,現在又怎麼好意思收她的東西。

幾人看著灰撲撲的麻繩和不起眼的小瓷瓶,覺得心在滴血。

這可是堪比真正捆仙索的麻繩啊!

這可是裝著十顆中品回春丹的小瓷瓶啊!

不管哪一樣拿出去,都得被人搶翻天,現在送到他們手裡,他們居然還要拒絕。

痛心疾首!

儘管心裡再怎麼不捨,他們仍然出口拒絕。

單八寶才不管他們內心經過了多少掙扎,直接將麻繩和小瓷瓶放進他們手裡,“你們要是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心裡還在埋怨古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們要是再不收,就有點兒不識好歹,幾人也不是那種別別妞妞的性子,從善如流的將兩樣東西收下。

陸銘其實是真的不想收,他總覺得自己收了之後就矮古霄一層,但大佬都放進他手裡了,要他拒絕他也做不到。

現在只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對古霄挑刺道:“你們都沒有血緣關係,在我們人類論起來,兩家撐死了就是世交而已,你都這麼大個妖怪了,做錯了事好意思讓姐姐出面善後?又替你賠禮又送東西的,你咋想的?”

古霄眨眨眼,他現在真的已經清醒了,知道之前差點殺了陸銘幾人,對他們也心懷歉意,聞言好脾氣道:“之前是我不對,希望你們原諒。”

陸銘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氣悶,“不是,你都是個成年人,不對,成年妖怪了……”

“等等,”古霄歪了下頭,“誰說我成年了?”

“?????”山海小隊四人震驚了!

他們看著古霄這龐大的身軀,又想到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們四個人聯手,居然沒打過一個未成年?

頓時無語凝噎。

單八寶偷笑一聲,拍了拍古霄的頭,“好啦,你化成人形吧。”

古霄聽話的幻化成人性,然後一個和幻境裡非常相似,只是長相更加精緻的十六歲少年出現在山海小隊四人面前。

山海小隊:……

比他們想的還要小!他們以為至少也和陸銘差不多大。

這日子沒法過了,上古兇獸血脈就能這麼牛逼,這麼不講道理麼!

陸銘嘴唇張了又合,剛剛面對古霄原型那麼大個子,他可以毫無負擔地懟他,可現在看著這種還帶有嬰兒肥的包子臉,讓他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

他剛認的姐姐就這麼沒了,他剛抱上的大腿就這麼飛了!

就算他還能死皮賴臉的叫姐,可現在大佬有了正經的世交家的弟弟,他算哪棵蔥!

陸銘頓時覺得生無可戀。

虎樅可不管自己小隊裡的唯一人類在哪裡期期艾艾個什麼勁兒,他看向仍然打坐中的正德觀五人,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大佬,您看看他們是什麼情況?”

單八寶和他們一起看了一場幻境直播,覺得和山海小隊幾人已經熟絡不少,而且古霄弟弟又恢復記憶和神志,這會兒心情十分好的道:“你們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叫大佬,也不用說‘您’,我們當正常同事和朋友處就行。”

虎樅聽到她說做朋友,覺得他把大佬拉進山海小隊這件事兒又更進一步。

雖然心裡樂的快要上天,但是他也沒忘記正事兒,又問了一次,“他們這是怎麼了?”

單八寶不在意道:“古霄在幻境裡殺的那些人全都是他們幻化的,我們在外邊看著不覺得什麼,但是他們既然已經進了幻境,這些都是他們真實經歷。”

也就是說,這幾個人在幻境裡被殺了無數次。

而且還有一點單八寶沒說,為了維持幻境正常執行,幻境會自動吸收這幾個人的精氣和生機,不過消耗不多,大概就是她的那顆中品回春丹的量。

也就是說,石淮五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那枚丹藥還回來了。

虎樅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頭,“這對他們的身體是否會產生損害?”

“不會,”單八寶搖搖頭,“在他們進去之前我就已經保證過。幻境絕對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他們出來之後只會覺得精神不濟,修養一年半載便好了。”

虎樅聞言徹底放心,這幾個人原本身上就有傷,修養一段時間也算正常。

“他們什麼時候會醒?”

現在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他還惦記著趕緊給大佬辦理入職呢,雖然大佬沒說加入山海小隊,但新職員需要選擇一個部門實習,他相信憑藉他們的關係,大佬一定願意選擇山海小隊。

“現在。”

單八寶話音未落,打了個響指,正德觀五人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經歷幻境一行,石淮現在再也不會覺得單八寶人傻錢多,善良好欺了。

他低垂下頭,遮住臉上陰沉的神色,心中暗暗想到,果然,妖怪就是妖怪,善於玩弄人心。

現在他也沒有什麼心思和單八寶套近乎,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言明自己和師弟們身體不舒服,提出告辭。

山海小隊幾人巴不得他趕緊走,一點都沒挽留。

礙事的人已經走了,現在就需要處理古霄的問題的。

虎樅看著古霄這張未成年包子臉也有些愁,他們妖管局雖然沒有明確的未成年保護法,但是把這麼一個小孩子關在牢籠裡也不是那麼回事兒,總覺得在欺負小孩。

……雖然這個小孩一爪子能扇飛他們四個。

單八寶笑著提出建議,“我是他姐姐,也算是他的監護人,既然這樣就讓他一直跟著我吧,我保證會看好他。”

古霄有些不高興道:“我不用誰看著,人類那麼難吃,我真的不吃人,你們就是把一個渡劫期的修者放在我餐桌上,我都不會看上一眼。”

山海小隊:……

這敗家孩子說什麼呢,還渡劫期擺他餐桌上,他想得倒美。

這種大佬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就算有也肯定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如今在外行走的修士中,修為最高的就是金丹後期,到了元嬰就不再出現,躲起來閉關。

就像妖族那些大佬,到了一定境界,能睡就睡,很少在外行走。

為什麼?

怕招了天道的眼,被雷劈唄。

誰也不能去找天道講道理不是。

虎樅想了想,覺得單八寶這個提議可以,古霄說到底,也沒做出傷害人類、妖怪和鬼修的事兒,沒道理關著他。

而且他還有自己的小算盤。

虎樅搓了搓手,嘿嘿道:“古霄畢竟也做出傷人舉動,一般來說是要歸我們山海小隊看管的。”

單八寶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我先帶你去辦理入職手續,成為正式員工之後,你提出要在山海小隊實習,然後再申請看管古霄,這樣就沒問題了。”

“對了,古霄也得在妖管局掛個號,等他度過觀察期,也可以掛靠在我們山海小隊。”

古霄這也是個牛逼的戰鬥力啊,虎樅表示自己不能放過。

至於未成年什麼的……

嗐!古霄少說也活了上萬年,未成年什麼未成年,他們妖怪可不講究這些。

胡嬌嬌、連芊芊和陸銘也偷偷對副隊豎起大拇指,牛逼啊!

虎樅面上不顯,心裡美滋滋。

轉眼就把這兩位大佬弄到他們山海小隊,自己太厲害了,等隊長回來一定會誇獎自己!

單八寶帶著古霄走在前面,率先離開妖管局地底,裝作沒有看到山海小隊四人之間的互動。

古霄抬頭看了眼她,小聲道:“姐姐很開心?”

單八寶點點頭,“雖然只下山這麼幾天,但比我想象的開心多了。”

虎樅打著他們辦完手續,坐在食堂裡大口吃肉,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胃口都好了不少,就是不知道隊長什麼時候回來,他嘆息一聲,狠狠咬了一大口雞腿。

他這邊進展順利,卻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隊長收了一個話癆小弟。

10。第 10 章

在遙遠山林中,窮奇粗粗喘著氣,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嗤笑道:“自我從沉睡中醒來,你便一直抓著我不放,與其說是想為民除害,不如說是因為我喜歡親近你,所以想要斬草除根吧?”

窮奇的天性讓他喜歡親近壞人,他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就想給他抓捕獵物,想一直和他在一起,他身上圍繞著的陰暗氣息,讓他欲罷不能。

男人一言不發,手中的攻勢越發凌厲,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窮奇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男人,他活了這麼千萬年,即便是在洪荒時代,也從來沒遇到過他看不透修為的人。

這個男人彷彿有無窮無盡的靈力一般,從來沒有枯竭疲憊的時候,簡直匪夷所思。

窮奇險之又險地躲過這一波攻擊,嘴上繼續道:“不如我們坐下來談談,找個和諧共處的法子?”

在他看來,男人不是好人,他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壞種,他們與其這樣打打殺殺,不如合作共贏,為禍天下。

窮奇又嘮嘮叨叨好幾句也不見男人說話,他實在是跑不動了,乾脆破罐子破摔竄到一顆大樹上,也不跑了,“我算看明白了,你如果想抓我早就抓到了,你根本就是在拿我撒氣呢!”

“不是,大佬,你受了氣或者有什麼不爽可以和我聊聊啊,很多事兒自己悶著,越想越容易鑽牛角尖,和我說說,就算我不能幫你報復回去,也能出出主意不是?”

男人的動作頓住,他確實有拿窮奇發洩的意思,算一算時間,‘她’現在應該已經到妖管局了吧……

也不知道‘她’能否適應人間界。

他腳尖一點便站在比窮奇稍微高一些的樹枝上,冷冷開口:“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哎喲我的老天爺!”窮奇忍不住驚呼一聲,這男人追著他打了這麼多天,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人開口說話,“原來你不是啞巴啊。”

男人皺眉看他一眼。

窮奇覺得不愧是他喜歡的人啊,自己居然能從這眼神中讀出‘懷疑我是啞巴還要和我談話’的意思來,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嘖,這就是壞種間的默契啊,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男人既然開口說話,就證明他對自己的提議感興趣,窮奇立刻打蛇上棍道:“你真的不願意和我說說你的煩惱?”

男人不為所動,彷彿沒聽到他說話一般。

窮奇哀嘆一聲:“行吧,像你這種大佬的心事,我也怕有命聽,沒命活了,不是我們說點別的?”

他表面裝作一副可惜的樣子,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龜族妖怪為什麼活得長,因為他們懶得動,所以不聽八卦、不好打聽,知道的秘密少,可不就是活得長了。

別說這個男人不願意和他談心,就算願意,他也得找個理由拒絕!

窮奇連忙轉移話題:“你是那個什麼妖管局的吧?這樣,你不如把我帶回去,就說我自願加入妖管局,給你當牛做馬,你也能就近監視我,我也能和你在一起保持一個美好心情,我們兩個一起出任務的時候,看到好人就殺了,看到壞人就放了,多開心啊!”

窮奇再接再厲,“我這個人呢,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搗亂,而且我實力也不錯,比我厲害的要不被雷劈死了,要不還沒睡醒,你現在讓我跟著你,穩賺不賠。”

“而且啊,我約摸著白澤、當康他們也要醒了,到時候我們聯手搞死他們,想想就覺得有意思。”

男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確實挺有意思的。”

窮奇以為男人被他說動了,緊繃的精神一鬆,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這段時間不停逃命,可累死他了。

他一副嘮家常的模樣道:“誒,既然我們已經是一個陣營的了,那就互通一下名字唄?”

不等男人說話,他便接著道:“我叫齊瓊,你呢?”

男人靠在一棵大樹上,似笑非笑道:“頂聞瓏。”

齊瓊叭叭道:“頂聞瓏啊,這名字挺好聽的,一聽就有文化,不想我的名字,齊瓊齊瓊,就是把窮奇反過來而已。”

“誒,我們妖怪起名字一般都有些含義,你這個是什麼意思啊,頂、聞、瓏……紋龍?”

“臥槽!!!”

齊瓊瞬間從地上蹦起來,小心翼翼問道:“不知你是山裡的那位還是地底的那位啊?”

頂聞瓏一向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不愧是活了千萬年的上古兇獸,知道的挺多。”

這還是齊瓊第一次聽到男人說這麼多字,但是他一點都不開心。

他其實心裡明白,既然是自己喜歡的妖怪,那肯定不是山裡的那位,而是地底的那位煞神啊。

齊瓊覺得要瘋,他招惹誰不好,偏要招惹這位。

但是……

他偷偷摸摸地看了頂聞瓏一眼,該說不愧是這位麼,難怪讓他這麼喜歡,而且越看越喜歡。

可是喜歡有什麼用,現在知道他的身份,自己死定了。

齊瓊心中哀嘆不已,怪自己博學多才,怪自己腦洞太大太聰明,但凡自己稍微蠢那麼一點點,沒把這個名字和這位的原型聯想到一起,他現在也不用在生死邊緣徘徊了。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他可是最後一隻窮奇了,全族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還要找個女妖怪生一堆小窮奇,把他們一族發揚壯大,保護壞人呢。

……想想就拒絕妖生艱難哦。

齊瓊戰戰兢兢對頂聞瓏道:“其實我這個人嘴很牢的,特別能守口如瓶,保守秘密。只要是我知道的秘密,絕對不會告訴別人,比如說,我知道白澤喜歡旱魃,但是旱魃寧可住棺材都不看他一言,又比如說朱雀雖然面上喜歡畢方,但實際上她特別看不上一條腿的鳥,還比如說……”

頂聞瓏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這就是你說的守口如瓶?”

“嗐!”齊瓊擺了擺手,“我這是把你當我老大,沒把你當外人才對你說的,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不會說出去。”

畢竟你這個嘴和蚌殼一樣,太難開了。

齊瓊故意把自己表現的蠢一點,就是想讓男人放下戒心,他深切明白,對於這種大佬,一個精明的下屬遠遠不如一個蠢萌的下屬討人歡心。

但是大佬真的太寡言了,他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果然大佬的心,比海底的針都難猜。

齊瓊喪了不到一分鐘,覺得自己還是得振作起來,搜腸刮肚地想主意。

他一個月前就醒了,醒了之後就到處飛找壞人親近,那個時候沒聽說地底這位的訊息,也就是說,大佬是在隱姓埋名。

想到這一層的時候,他差點忍不住給自己一巴掌,讓你嘴欠,什麼都往外說,如果猜到大佬身份的時候,他能忍住不說出去,大佬哪知道自己掉馬,他不就安全了嗎!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不止人類沒有,妖怪也沒有。

齊瓊繼續用自己聰明的腦袋瓜分析。

能讓這位大佬做出隱姓埋名的事,一定不是小事,換句話說,大佬想要搞一把大的,做大事的人缺什麼?

缺狗腿子啊!

自己,就是現成的狗腿子!

想明白這一點後,齊瓊豁然開朗,對啊,大佬如果對自己不滿意的話,早就弄死自己了,哪裡還會聽他在這裡叨逼叨。

齊瓊瞬間支稜起來了,覺得他又可以了,撐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大佬,我是真心實意想做你的屬下,為你分憂,和你一起搞事。”

“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願意與你簽訂主僕契約,以後我的生死就交給你了!”

頂聞瓏詫異地挑了下眉,沒想到這隻窮奇還挺捨得本錢的,為了搞事把命都能搭進來。

幸好齊瓊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要不然肯定鬱悶死,他哪裡是為了搞事啊,他是為了保命啊,他害怕大佬一言不合把他弄死啊。

收個實力強的小弟也沒什麼不好,頂聞瓏無可無不可的和齊瓊簽訂了主僕契約。

其實他原本只是想把齊瓊打服氣,然後和他回妖管局任職,畢竟妖管局有的時候也要斷案,有了他幫忙,事半功倍。

契約達成後,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窮奇一族,真的是太有職業道德,太拼了。

齊瓊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他因為腦補過度,把自己一輩子給搭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作精小嬌妻是末世BOSS[穿書]》

瘋批卻寵妻的蠱王男主*又嬌又作武力爆表女主

文案↓

苗祁瀕死之際被直播系統繫結,恍惚間記起自己穿進一篇末世文,剛娶的小嬌妻是末世BOSS。

他眉梢微挑,看著手腕處浮現的蠱蟲,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想到書中導致小嬌妻黑化的情節,他輕點蠱蟲,“要保護好她知道嘛?”

-

重生者們潛伏在BOSS嶽瑤身邊,企圖找機會做掉她,卻總被她那個好看到邪門的老公攪合。

苗祁明明是個沒有異能的廢物,可每次面對他的眼睛時,他們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重生者們又驚又怒,BOSS死不死不重要,先把苗祁解決了!

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結果只能眼睜睜看著變異獸被他收服當坐騎,智慧喪屍和他稱兄道弟,就連噬血藤都主動變成鞦韆讓他去討老婆的歡心。

重生者們:“……”

一定是我重生的方式不對,不過沒關係,武力解決不了還有美人計。

卻不想這一世只會在老公懷裡嚶嚶嚶求抱抱又嬌又作的BOSS一腳踢飛美人,目光銳利,臉上佈滿殺氣:“你們當我是死的?”

這熟悉的眼神讓重生者們想起被死亡支配的恐懼,瑟瑟發抖。

苗祁抱著從異植那裡搶的野果樂顛顛跑過來,看到眼前一幕愣住:“老婆……?”

————————

11。第 11 章

頂聞瓏帶著窮奇回山海小隊的時候,距離單八寶進入妖管局已經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的時間,她已經可以完美融入山海小隊,並且適應現代生活了。

面對頂聞瓏的迴歸,山海小隊四人都表示出了熱烈歡迎。

但當他們看到頂聞瓏身後跟著的齊瓊時,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

除了陸銘還迷迷糊糊,其他三隻妖怪一眼就看出了這是窮奇,有些不明白老大不是去抓窮奇的麼,怎麼抓著抓著不僅沒有把他關進牢籠裡,還把他帶回了辦公室。

山海小隊四人心裡有了不怎麼好的想法。

虎樅率先沉不住氣,開口問道:“老大,他怎麼在這裡?需要我們幫你把他送到牢籠麼?”

頂聞瓏不欲解釋,用眼神示意齊瓊自己回答。

齊瓊立刻叭叭叭道:“嗐!你們不知道我和老大纏纏綿綿打了將近一個月,這感情啊,都是從打鬥中培養出來的,我們這不就打著打著惺惺相惜。我覺得你們老大是一個特別值得我追隨的人,而他又覺得我實力不錯,於是我們一拍即合,他就把我帶回來了。”

說完齊瓊還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對著幾人道:“我剛剛去辦理了入職手續,以後我們就是同事和肝膽相照的兄弟了!”

他抬起手準備拍拍虎樅的肩膀,已示親近。

虎樅向旁邊挪了一步,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直接對頂聞瓏道:“老大,這可是兇獸窮奇啊,他什麼尿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把他帶回來,萬一他以後反水怎麼辦?”

“誒,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齊瓊也不讓嗆,“兇獸怎麼了?兇獸吃你家肉了?兇獸就不能當好妖怪了?我雖然是兇獸,但是我還重來沒吃過人呢!”

“我是兇獸人類害怕,你還是猛獸呢,就問你原型出去,人類怕不怕?”

胡嬌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沒吃過人,但是你做的那些事,比你吃人都恐怖,別的兇獸吃人頂多一口吃兩個,你呢?你搞一次事兒,至少死半個城的人。”

“你這就誇張了啊,咱們說話能實事求是不?”齊瓊不樂意道,“我知道你們對窮奇一族有偏見,我們也確實不招人喜歡,但是就像你們狐族、虎族和人類一樣,一個種族裡那麼多人,好壞都有,你們敢說你們族中沒出過大奸大惡之輩?”

胡嬌嬌和虎樅對視一眼,他們自己知道自己家的事兒,妖怪嘛,往上數三代,誰也不清白。

齊瓊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蒙對了,立馬順杆爬忽悠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就不能是我們窮奇裡邊最可愛最善良的那個崽呢?有句話怎麼說的,歹竹也能出好筍,我就會窮奇中最鮮嫩可口的那顆筍!”

呸!

山海小隊幾人齊齊翻了個大白眼,還好筍,筍都被你奪沒了,可不就剩你這麼一顆濫竽充數的了。

齊瓊才不管他們什麼反應,繼續嘚啵嘚:“我跟你們說,你們就瞧好吧,我以後跟老大在一起,肯定為民除害,做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兇獸!”

山海小隊:……

四人被他這份不要臉驚呆了。

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兇獸!

“噗!”單八寶越聽越有意思,忍不住笑出聲誇讚道,“沒想到還有這麼可愛的窮奇,你叫什麼名字啊?”

齊瓊自從進入妖管局後,精神就一直緊繃著,或者說自從他和頂聞瓏簽訂主僕契約後,他就沒放鬆過。

這時聽到有人誇他可愛,他立刻將目光投過去……

怎麼會有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妖怪!

“我……我叫齊瓊。”齊瓊有些暈暈然道。

她一定是狐族吧……

不對,狐族都是妖媚型的,比如那個胡嬌嬌,說小姐姐是狐族,那是辱沒了小姐姐!

難道是羽族?

也不對,羽族怎麼可能有這麼出眾的氣質!

植物……

也不對,植物類妖怪都長得柔柔弱弱的,不符合小姐姐明豔大氣的長相。

不管小姐姐是什麼種族,齊瓊在這一刻覺得自己戀愛了,心動了,他一見鍾情了!

這一刻,他彷彿已經看到了一群小窮奇,圍著他們兩個轉的畫面!

古霄一直站在單八寶身邊,把齊瓊的眼神變化看得清清楚楚,瞬間看出來他心裡想什麼。

他冷哼一聲,直接上前一步擋住齊瓊的目光,“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蠱雕和窮奇都是有名有姓的上古兇獸,但在作惡這一方面,蠱雕始終比不上窮奇,所以他們的名聲也沒有窮奇大,雖然這裡的名聲指的是壞名聲。

現在看到窮奇在這兒,他自然不爽。

齊瓊不在意地瞄了一眼這個小屁孩,“原來是蠱雕啊……”

他面對頂聞瓏的時候慫,那是因為他們不在一個級別上,現在看到蠱雕,他瞬間支稜起來了,“毛還沒長齊呢,就想逞英雄?”

古霄也針鋒相對道:“我毛齊不齊,打你都綽綽有餘。”

“呵!”齊瓊不屑地冷笑一聲。

眼看兩個心理年齡差不多的人要吵起來,單八寶連忙上前一步,將兩人分開,對著齊瓊笑了一下,然後拉著古霄走到頂聞瓏面前,笑著道:“久仰大名,我是單八寶,這段時間掛靠在山海小隊,這是我弟弟古霄,還請您多多關照。”

頂聞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喉頭滾動,“頂聞瓏。”

雖然他只是簡單的說了個名字,卻讓山海小隊四個人大驚不已。

天吶,他們隊長居然迴應了!

想當初他們加入山海小隊的時候,隊長別說介紹名字了,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還是同生共死一起經歷了很多事之後,他們才覺得自己被隊長看進了眼裡。

幾人面面相覷,瞄了一眼單八寶的臉,心中感嘆,大佬不愧是大佬,不僅自身實力強勁,背景過硬,即便是化形出的這張臉都長得傾國傾城,無人能及。

見也見過了,時間臨近下班,山海小隊四人覺得隊長回來自然是要接風的,更何況現在又加入了三名新成員,雖然有一位他們不怎麼歡迎。

但事已至此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最後他們決定,在一家妖怪開的餐廳裡定一桌,大家吃個飯,互相熟悉一下。

他們一共八個人,分兩輛車,虎樅開一輛,頂聞瓏開一輛。

胡嬌嬌,連芊芊二話不說跳進虎樅的車裡,陸銘雖然捨不得單八寶,但他更害怕自家隊長,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虎樅的車。

其他三隻妖怪沒得選,坐進了頂聞瓏的車裡。

齊瓊為了維持自己狗腿子的人設,直接坐在了副駕駛,不放過任何一個和老大貼貼的機會,敬業的讓人心酸。

單八寶和古霄坐進了後座。

字數限制,後續戳頭像

有沒有甜到讓人腿軟的小甜文?推文君2022-02-14 23:30:49

陸揚九歲那年,媽媽帶了一個小姑娘回家,告訴他這是他未來媳婦兒。

此後十三年,陸揚一直把紀茉當作未婚妻。

全世界都以為陸揚喜歡紀茉。

只有紀茉知道,陸揚並不喜歡她。

訂婚前的一天晚上,紀茉留下一封信,自此從陸揚的生命裡消失。

信很簡單,只有寥寥幾個字——

“陸揚哥哥,我走啦,不要來找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用勉強,後會無期。”

湘蘭市的七月,酷暑難耐。

紀茉怎麼也沒有想到住在酒店裡還會因為停電而被熱醒,上午前臺已經給她道過歉,說停電的原因是樓上商戶裝修時不小心切斷了酒店的電線。

紀茉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匪夷所思的理由,但是人家道歉態度誠懇,還主動提出減免今天的房費,她要是再計較,未免有點小題大做。

只能作罷。

就這麼在床上躺了許久,紀茉終於打算起床去衝個澡降降溫。

浴室裡的水壓也不是很夠,出水量勉強只能讓她簡單洗洗,紀茉一邊抹沐浴露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她昨天剛從國外回來,雖然不至於身無分文,但是積蓄確實不多,否則她也不用住在這種路邊的連鎖酒店裡。

今天是不能夠了,她準備明天一早就出去找租房,最好是能馬上入住的那種。

再找一份滿意的工作。

工資不需要太高,能養活自己就夠。

這樣想著,紀茉就忍不住笑出聲。

她可真是太容易滿足了。

-

洗完澡,紀茉發現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

她回國的事情只有紀玫一個人知道,正準備回過去,對方又打來。紀茉接通電話,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放眼眺望這座熟悉的城市,嗓音輕柔:“玫玫。”

那頭似乎沒料到她那麼快就會接,沉寂了一秒,才爆發出一陣欣喜的喊聲:“茉茉!你醒啦,時差倒過來了沒有?”

“睡了一天,差不多了。”紀茉勾了勾唇,“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在打工嗎?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紀玫聞言,果然壓低聲音:“現在店裡沒有人,我趁是老闆不注意偷偷給你打的。”

“沒有監控嗎?”

“唔……有的……”

紀茉笑了:“不好好工作,找我有什麼事呀?”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紀玫說,“我們都三年沒見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想約你晚上一起吃個飯。”

“好啊。”

離開三年,一回來就有朋友惦記她,紀茉很高興。

“那就說好了,等我下班了就去找你。”

“嗯。”紀茉應下。

過了一會兒,她盯著窗外,低聲說:“玫玫,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

“真的嗎?”

“嗯,真的。”

……

紀玫還要上班,紀茉和她聊了沒幾句就掛了電話。

湘蘭還是那個湘蘭,她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十六年,早就生出了感情,所以回國時沒有猶豫就選擇了這裡。

又在酒店待了一會兒,實在是熱得受不了,紀茉乾脆換了衣服出門。

室外也熱,不過好在沿路有很多平價女裝店,店裡開足了冷氣,紀茉閒著也是閒著,索性一家家逛了起來。

十八歲以前她不會穿這樣的衣服,但是現在覺得這些衣服穿著也挺不錯的。

紀茉逛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有些累了,才打了輛車去約定的地點等紀玫。

她剛到沒多久,紀玫也來了。

紀玫是下了班直接過來的,工作服都沒來得及換,隔著大老遠,一眼就在人群裡看到了紀茉,興奮地揮手:“茉茉!茉茉!我在這裡!”

聞聲,紀茉看過去,只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子興高采烈地朝她蹦躂而來。

紀玫倒是一點都沒變,和三年前沒什麼兩樣。

紀茉笑著往前走。

兩個人抱在一起,紀玫帶了絲哽咽道:“好想你啊茉茉,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麼會呢。”紀茉聽著她的哭聲,眼眶也有些溼潤,“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紀玫嗯了聲,吸了吸鼻子,停住哭聲,抬頭看她:“你剛才在電話裡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是真的嗎?”

紀茉點頭:“當然是真的。”

“太好了!”紀玫抹了抹眼睛,“你不在我有好多話也不知道跟誰說,現在你回來啦,我們以後又可以經常見面了。”

這些年儘管她們一直有聯絡,但因為時差的關係,能聊天的機會並不多。

紀茉也是這樣想的。

大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兩個人在附近找了一家中餐館,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邊吃邊聊。

紀茉太久沒有吃到這樣的美味佳餚,簡直要熱淚盈眶。

在國外的那些日子她也會自己做中餐吃,但更多時候都是隨便啃個麵包就解決了一頓。她每天給自己安排的時間都很滿,除了學習,空下來的時間幾乎都在打工做兼職。

紀玫見她吃得歡快,也沒跟她搶,她愛吃的基本上都留給了她。

倒是紀茉看她不怎麼動筷子,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吃呀,別光看著我。”

“你多吃點。”

紀玫撐著下巴,她一早就注意到了紀茉買的那些衣服,笑了笑說,“小時候我覺得我們倆是一樣的,後來你被陸家帶走,成了陸家的掌上明珠,我還擔心你不願意跟我繼續做朋友,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紀玫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忽然之間有些感嘆。

她們兩個都是孤兒,年紀相仿,也是差不多同時進的孤兒院。當年收留她們的老院長姓紀,因此她們跟著用了這個姓。

紀玫和紀茉,都不是她們的真名。

連院長也不知道她們原來叫什麼。

被陸家領養後,紀茉很少再回孤兒院,兒時的玩伴只剩下紀玫一個人。

三年前,紀茉出國,紀玫考上大學後也徹底離開了孤兒院。

如今還清楚對方過去的,只有彼此。

紀茉的過去,沒有人比紀玫更瞭解。

陸家是她的救贖,同樣也是她的劫。

果然,聽到熟悉的地方,紀茉拿著筷子的右手不由一頓。

剛夾起來的一片肉掉回了盤子裡。

紀玫見狀,無聲地嘆了口氣。

過去三年紀茉不在國內,她也很有默契地不和她提任何有關陸家的事。然而她如今回來了,在湘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陸家,尤其是陸家那兩個堂兄弟。

大的成了家喻戶曉的影帝,近年來事業蒸蒸日上,炙手可熱。小的那個大學畢業後也開始接管家族集團,成績可圈可點。

二人在不同的領域發展,卻有一點格外相似——

感情都不太順。

陸凌驍兩個月前公開離婚,大半個娛樂圈為之震撼,至今還有媒體孜孜不倦地想要深挖背後的真相。

至於陸揚……

紀玫看著紀茉把肉片重新夾起來送進嘴裡:“陸揚知道你回來了嗎?”

“……”紀茉咀嚼的動作放慢,停了一下後搖頭,“我沒有告訴他。”

紀玫看著她,欲言又止:“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你說。”

紀茉抬頭,她已經猜到紀玫要說的這件事肯定和陸揚有關。既然她選擇了回來,自然也做好了遲早有一天會和陸揚見面的準備。

紀茉平靜地開口:“你說。”

“你知道的,我晚上經常會去那些高檔會所做生意,而那些地方,也是湘蘭的公子哥兒們經常去的地方。”紀玫頓了頓,才進入正題,“我聽說,陸揚一直都沒有放棄找你。”

“是麼。”紀茉沉默片刻,低聲道,“他找我做什麼?”

“你說呢?當年你在和陸揚訂婚的前一天不告而別,陸揚差點把整個湘蘭的天都掀了,我都被他堵了好幾次,還派人跟蹤了我好幾個月,生怕我把你藏起來似的。”

“……”

紀茉一愣,紀玫沒和她說過這些。

想起那些日子,紀玫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無奈:“我都擔心他會來學校找我,幸好沒有。”

“對不起。”紀茉說,“都是因為我。”

“說什麼傻話。”紀玫笑了下,“他又沒有為難過我,每次來問我我都說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他就走了。不過,他的背影看起來挺落寞的。”

落寞?

紀茉實在想象不出陸揚落寞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畢竟朝夕相處十三年,陸揚在她面前永遠都是那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少年,和落寞這兩個字根本搭不上邊。

“我能感覺得到,他很喜歡你。”

“……”紀茉慢吞吞地放下筷子,別的她不敢確定,但有一件事她確定得很,“你看錯了吧?他一點兒都不喜歡我。”

“怎麼會……”

紀茉哂笑,沒有接話。

正在這時,紀玫的手機響了。她低頭看了一眼來電人,接起來:“江少。”

“現在有空?”電話那頭很鬧,夾雜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說話全靠吼,“我在華麟會所B1307包廂,給我送幾盒套過來,要不一樣的,現在,馬上!”

有生意上門,紀玫自然不會拒絕,也不在乎打電話的那人語氣不怎麼友好:“請問江少,需要多少盒?”

“你怎麼話那麼多?怕小爺給不起錢嗎?”對方明顯不悅,“當然是越多越好,給你二十分鐘,趕緊的!”

話音落下,紀玫還沒來得及答應,對方就掛了電話。

抬眼發現紀茉在看她,紀玫吐了吐舌頭:“客戶給我打電話了,我得去送個貨。”

紀茉當然知道她送的是什麼貨,皺了皺眉:“那種地方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孩子,以後還是少去比較好。”

“知道啦知道啦,還不是因為那些人人傻錢多麼。”紀玫有自己的規劃,“我也就再送最後一個暑假,等下個學期的課上完了,我就去找一份實習,然後好好工作,爭取畢業能夠留任。”

紀茉問她:“現在就去嗎?”

紀玫朝她擠眉弄眼:“金主爸爸著急呢。”

“……”

紀茉還是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時間還早,送完我們去看個電影,今晚你也別回學校了,跟我住酒店去,我的床大,分你一半。”

“好呀。”紀玫高興地答應,而後又有些懷念,“我們好久沒睡一張床了。”

孤兒院裡人多床少,通常是兩個小孩子擠一張小床。小時候紀茉和紀玫天天睡在一起,一晃都快二十年了。

……

結完賬,紀茉和紀玫出門打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途中遇到了車禍,司機只能調頭走別的路。一來二去,耽擱了一些時間,到華麟會所已是半個小時之後。

紀玫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跟門口的服務生打了聲招呼,熟門熟路地坐電梯上樓。

紀茉拎著東西跟在她身後。

找到B1307包廂,紀玫按下門鈴。

這家會所的隱蔽性很高,隔音效果也做得非常好,站在門口幾乎聽不到裡面的聲音,也難怪湘蘭上流社會的富二代們都喜歡來這裡玩樂。

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是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男人。

男人臉頰酡紅,迷離的雙目盯著紀玫看了兩眼,又掃向她身後的紀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忽地勾唇一笑,不正經地吹了聲口哨:“喲,這是誰叫的妞?怎麼打扮成這樣就來了?”

男人雖然看著她們,但話明顯是在對裡面的人說的。

紀茉不太舒服地皺了皺眉。

紀玫早就看多了,見怪不怪:“我是來給江少送東西的。”

“哪個江少?江浩?”

“是的。”

“看不出來啊,江浩還好這口。”男人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兩個人一眼,側身讓開,“進來吧。”

直到這時,紀茉才看清裡面的情形。

四五十平的豪華包廂內,大約有十來個男男女女正在喝酒聊天,放得很開。男人們看起來非富即貴,熟練地吞雲吐霧,身邊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沒有骨頭似的依附在男人身上,使出渾身解數逗他們高興。

紀茉第一次見到這麼香豔的場面,只看了一眼就撇開臉,不敢多看。

紀玫進去後,門自動關上。

紀茉沒進去,在門口等著紀玫。原以為紀玫送完東西馬上就會出來,誰知等了五分鐘也沒見那扇門開啟,反而隱約聽到裡頭傳來的起鬨聲。

紀茉有點擔心,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她一進去,就看到有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地壓著紀玫的肩膀,把她按在沙發上逼她喝酒。

其中有一個就是剛才來開門的那個人。

“我說二十分鐘,你用了半個多小時才來。生意人最講究信用,既然你當時沒反駁,就是預設會守時,這會兒遲到了,罰你喝三杯酒不為過吧?”

說話的應該是叫江浩的人。

紀玫咬咬牙,在座沒有一個人是她惹得起的,只能忍了:“好,我喝。”

不就是三杯酒而已,大不了喝完回去睡覺。

男人們見她聽話,都鬆了手,和身邊的女人一起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盯著她。

紀玫端起酒杯。

剛要喝,忽然有一隻柔若無骨的手伸過來,奪去她手裡的杯子。

動作幅度不算大,然而杯中紫紅色的液體還是晃出來大半,灑了一地。

砰地一聲,紀茉把杯子放在玻璃茶几上,拉住紀玫的手腕:“走,這生意我們不做了。”

裡面的人似乎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有人反應過來,擋在準備離開的紀茉和紀玫前面:“什麼情況?我說……你這小姑娘是誰啊?我兄弟找人來喝個酒,你說把人帶走就把人帶走,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紀茉有些反胃,她懶得搭理這個人,冷淡地說:“我找我朋友有事,麻煩讓讓。”

“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先把酒喝了。”那人不肯讓。

先前開門的男人走過來,帶著揶揄的笑聲提醒:“這倆妞是一起來的。”

“哦?”周子銘瞬間明白了,笑了笑,“既然是一起來的,不如也留下來喝幾杯。”

紀茉看也不看他:“不必。”

周子銘長那麼大第一次被人拒絕,臉色也不太好看了。他拉下臉,惡狠狠地說:“我警告你,這裡是老子的地盤,讓你喝酒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信不信今天我不發話,你們就別想走出這個門口?”

“茉茉……”

聽他這麼說,紀玫害怕地扯了扯紀茉的衣服。紀茉剛回國不清楚,她是知道的,這家會所就是周子銘家裡開的。

江浩和周子銘是朋友,紀玫給江浩送過幾次貨,也見過周子銘,只不過之前他們都沒有為難她罷了。

這是第一次,紀玫也不想惹事。

生怕他們會針對紀茉,紀玫忙賠笑:“周少,我朋友也是擔心我,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您別生氣,我喝就是了。”

“我讓你喝了嗎?”周子銘眼神緊緊地盯著紀茉,擺明了不想就此作罷,“我是讓她喝。”

“她……她不會喝酒……”

“是麼。”

周子銘明顯不信,他不到十歲就會喝酒了,這個女人看起來也不小了,哪有人這個年紀還不會喝酒的?

肯定是在撒謊!

不過撒謊歸撒謊,眼前的女人長得倒是不錯。精緻的五官鑲嵌在巴掌大的臉蛋兒上,眼睛清澈明亮,紅唇水潤飽滿,許是生氣的緣故,臉頰微微泛著紅。

周子銘自認為閱人無數,漂亮的女人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這麼耐看的,還是第一個。

他不由多看了幾眼。

紀茉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換作以前,她早就打電話搬救兵了。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在湘蘭,已經找不到可以幫她的人了。

紀茉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儘量平和道:“周少,我們只是來送東西的,不是來喝酒的。東西已經送到,我們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雅興?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我。”周子銘不依不饒,忽然就不生氣了,嘴角噙了絲笑,不懷好意地說,“你倒是說說,我們‘雅’在什麼地方?”

“……”

其他人心知肚明,紛紛開始起鬨。

紀茉臉色發白。

等了一會兒,見紀茉不回答,周子銘補充:“說出來就讓你們走。”

“……”

紀茉只覺得難堪。

“砰——”

又是一聲響。

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眾人不約而同地朝發聲處望過去。

也是這個時候,紀茉才注意到包廂另一頭的角落裡還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衣和西裝褲,身邊沒有女人,只有面前的茶几上擺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室內光線昏暗,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起身,和黑色的沙發淪為一體,若不仔細看,很容易被人忽略。

“夠了!”

第2章 刻在骨子裡的聲音。

男人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這個聲音……

紀茉猛然間抬頭,漆黑的雙眸裡多了一絲錯愕。

儘管已經三年沒有聽到,可她從五歲開始就聽這個人說話,一直聽了十三年,刻在骨子裡的聲音,就算是夢裡她都能一下就認出來。

紀茉嘴唇輕顫。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跑,可雙腿卻像是被灌了鉛,連一步都邁不開。

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沉著臉緩步朝她的方向走來,紀茉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別說身旁的這些人不會輕易讓她走,就算在場只有她和男人兩個人,她也跑不過他。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早就習慣了。

紀茉放棄了,在男人走近之前,她側身垂眸。及腰的長髮垂在耳畔,擋住了她半張臉頰,也掩蓋了忽然變得雜亂無章的心跳。

只希望他不要那麼快就認出她來。

她還沒有做好和他見面的準備。

同樣震驚的還有紀玫。

紀玫來這裡送貨的次數不算少,還是第一次碰到陸揚。早知道陸揚也在,她是絕對不可能讓紀茉陪她一起來的。

紀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紀茉,而後望向已經在她們前面站定的陸揚,磕磕絆絆地開口:“陸、陸少……”

“呵,挺厲害,居然連陸少也認識。”江浩起初反應不大,不過在聽紀玫這麼喊陸揚之後,心裡莫名生出了幾分不爽。

陸揚和他們這些人不一樣,他不常來這裡。雖然以前他們也經常一起玩,可自從幾年前陸揚從兩位老陸總的手裡接手陸氏集團以後,他每天忙著陪各個公司的老總應酬周旋,和他們這些還靠著家裡養的富二代早就不是同類人了。

“喊什麼陸少,該改口了。”江浩輕嗤,不屑道,“叫陸總。”

“……”紀玫有些無語,但還是聽話地喊,“陸總。”

“嗯。”

陸揚淡淡地應了聲,算是給她面子。

剛才紀玫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不過他的興趣不大,反倒是後面進來的女人,聲音和語氣全都像極了三年前在訂婚前一天丟下他跑了的那個人。

“轉身。”陸揚直勾勾地盯著紀茉,命令道,“把頭抬起來。”

紀茉:“……”

紀茉是真的不想轉身,不等她說話,周子銘先開口:“陸總,早就聽說您不近女色,那我先把話說在前頭,這妞我看上了,希望您不要跟我搶,您要是想要,我可以多叫幾個人來陪您。”

說完,他強勢而又霸道地把手搭在紀茉的肩上。

紀茉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要掙脫他。

越掙扎,周子銘反而更加用力。

男女力量懸殊,紀茉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陸揚看了皺眉:“放開她。”

周子銘沒放。

他和陸揚原本就不熟,今天不過是因為他老子放了話,他才請陸揚一起來玩的。誰知一整個晚上,陸揚除了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酒,對他安排的節目和女人沒有表現出半點的興趣。

都是一個圈子裡長大的,裝純情給誰看呢。

周子銘看不慣陸揚故作清高的樣子,也不相信他長那麼大沒玩過女人。

分明是不給他面子!

酒意上頭,周子銘掐著紀茉的肩膀逼她轉身,把人牢牢地擁在自己懷裡,笑著說:“難不成陸總也看上她了?說實話,這妞長得確實有點姿色,要不然這樣,等我今天玩夠了,明天一早親自給陸總送去,如何?”

“……”

話一出口,眾人愣住。

即便是喝了酒,但理智尚存。

大家都知道周子銘私下裡不太服陸揚,但是沒想到他敢和陸揚正面剛,或者說是單純找事。陸揚還沒說什麼,周子銘劈頭蓋臉一頓挑釁。

什麼玩夠了再親自送去?說的是人話嗎?

不管哪個男人聽到都得火大。

有人暗戳戳地看陸揚,果然上一秒還只能算臉色陰沉的男人,此刻整張臉都拉了下來,眼神凜冽,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陸揚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陸氏集團。別的不好說,可至少在湘蘭這塊地方,一旦與陸氏為敵,未來就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陸揚接手陸氏至今,陸氏都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可見陸揚的手段還是有的。

“放開她。”陸揚沉聲,“別讓我說第三遍。”

“……”

周子銘還沒來得及說話,有人忙勸:“周少,陸總難得開口,看在周氏還要和陸氏合作的份上,你就忍痛割愛吧。”

“……”

周子銘心裡一咯噔,瞬間清醒了大半。

剛才腦袋一熱,差點忘了他今天約陸揚來的目的。

他看不慣陸揚不打緊,可週氏還要和陸氏合作,今天要是他把合作給弄崩了,回家後他老子估計得要了他的命。

周子銘如夢初醒,手剛鬆開,懷裡的女人就被陸揚拉了過去。

陸揚第一時間抬起紀茉的下巴。

眼前的這張臉慢慢地與記憶中的臉重合,陸揚緊緊盯著她,抿住唇。

他沒有認錯人。

三年不見,她臉上的稚氣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獨屬於女人的嫵媚嬌美。視線往下,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開著,散落的黑髮下隱約可見白皙的肌膚和精緻的鎖骨,下半身穿著一條藍色牛仔短裙,雙腿筆直修長。

果然是她。

還記得當年她一聲不吭地離開,只留下一張“後會無期”的字條,陸揚找她找得都快瘋了。從起初的憤怒,慢慢兒地變成著急,最後化作無盡的無奈,他真的以為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了。

看著她,陸揚緩緩抬起手。

……

從一個人的懷抱到另一個人的懷抱,紀茉完全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對上陸揚的視線,她的眼底染上了幾絲驚慌和失措,看到他抬手,她本能地閉上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感受到他的掌心落在她的頭頂,很輕地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陸揚低聲開口:“疼嗎?”

紀茉這才意識到陸揚在問她話,她睜開眼,訥訥地搖頭:“不、不疼。”

“真的不疼?”陸揚不相信,撥開她的頭髮,從她微敞的襯衫領口裡瞥見她肩膀上有幾抹紅色的指印。

不明顯,卻也沒那麼快消掉。

一瞬間,陸揚眼底的溫度再次降下來。

他猛地抬頭,凌厲的目光投向周子銘:“周少好大的手勁。”

他只說了七個字,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他是生氣了。

和陸揚熟一點的幾個人聽完這句話都疑惑地看了眼紀茉,他們認識陸揚那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見他為一個女人發過脾氣,這是第一次,周子銘不過是用力摟了她一下,陸揚就心疼了。

再看這個女人,先前被周子銘抱著的時候不停地掙扎,可換作陸揚,竟然乖乖的一點動作也沒有。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和陸揚是什麼關係?

眾人想入非非。

周子銘這會兒反應極快,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陸總,我先前不知道是您的女人,沒想真的和您搶,大家都是兄弟開個玩笑而已,要不然這樣,我自罰三杯,陸總您別和我計較?”

“不敢當。”陸揚語氣深不可測,“陸某沒有周少這樣的兄弟。”

“……”

他這話可以說是完全沒給周子銘面子,周子銘面有慍色,卻也只能忍著:“那麼陸總想要如何?”

“我並不想如何。”陸揚擁住紀茉,把她的腦袋壓在懷裡,“麻煩周少回去轉告周董事長,陸氏無能,恐怕不配和周氏合作,之前談的方案就此作罷,還請周董事長另謀高就。”

周子銘這會兒是徹底慌了:“陸總,我們有話好好說……”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陸揚沒有再看他,準備帶紀茉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望向江浩的方向,“江少,她是我朋友,麻煩江少替我把人安全地送回去。”

江浩自然明白他說的是誰,答應道:“陸總放心,我會的。”

陸揚點了下頭:“有勞。”

-

陸揚帶紀茉離開包廂後,掏出手機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紀茉一路都被他摟著,鼻間縈繞的是熟悉的氣息,哪怕分別那麼久,她還是隻要一靠近他就會自發地產生依賴。

會所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陸揚擁著紀茉來到車邊,放開她,開啟車門:“上車。”

紀茉看看車,又看看陸揚,終於意識到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後退一步,搖搖頭,攥緊手提袋:“不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回去?”陸揚輕嗤,“還知道家在哪兒?”

紀茉一噎,她就知道自己當年不告而別,回來再見到陸揚他肯定會和她算賬。

不過,她一點兒都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我不去你家。”紀茉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我回酒店。”

“……”能耐了。

陸揚挑眉,“再說一遍。”

他的話裡帶了一絲威脅,紀茉抿了抿唇:“陸總,多謝你今天晚上替我解圍,改天有機會的話,我可以請你吃飯。”

陸揚皺眉,臉色微沉:“叫我什麼?”

陸總?哪門子的陸總?

紀茉一時沒說話,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她對他的每一個表情都瞭如指掌。意識到他是真的有點生氣了,紀茉垂眸,看著他黑色的西褲,重複道:“陸總啊,他們不都是這麼叫你的。”

陸揚被她氣笑了:“他們這麼叫你也這麼叫?”

“不可以嗎?”紀茉無辜地看著他。

“……行。”

陸揚最招架不住她這樣的眼神,以前是這樣,想不到三年後依舊如此。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三年的分別,讓他更明白此時此刻應該怎麼做。

不等紀茉有下一步動作,陸揚拿走了她手裡的袋子,往車上一丟,順帶把她也抱上了車。

第3章 你這個騙子!

“哎?”

等紀茉反應過來,陸揚已經從另一邊上了車,緊接著,只聽“咔嗒”一聲,車門落了鎖。

陸揚往後一靠,對司機說:“去溪園。”

“好的,陸總。”司機踩下油門。

“等等……”紀茉拍了拍車門,“溪園是哪?我不去,我要回酒店,停車停車,放我下來!”

沒人理她。

邁巴赫勻速行駛在路上。

窗外的景物一點點倒退,紀茉氣得回頭瞪陸揚,她知道這是陸揚的司機,肯定只聽他的。

“我要下車。”紀茉說,“讓我下去。”

陸揚睨她一眼:“想清楚了,叫我什麼,給你個機會,想好了再跟我說。”

“……”紀茉無語,這人怎麼那麼幼稚,不就是一個稱呼而已,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她不想叫,可陸揚擺明了她不叫就不讓她下車,甚至還故意閉上了眼睛。

紀茉咬咬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一直都懂。僵持半晌,紀茉不情不願地喊了聲:“陸揚哥哥。”

“嗯?”安靜的車廂內,陸揚揚起嘴角,他睜開眼,眼底染上一絲笑意,“叫我什麼事?”

紀茉撇撇嘴:“你讓我叫的我已經叫了,現在可以放我下車了嗎?”

“什麼叫我讓你叫的?你這麼叫我不是很應該嗎?以前你都是這麼叫我的。”

“……”紀茉不想和他爭論這種無聊的問題,堅持道,“我要下車。”

“再等等,還沒到,等到家了就讓你下來。”

“誰說要跟你回家了?”紀茉有點著急,這條路的方向她不認識,也不知道方不方便打車,“你答應我的,我叫你了就讓我下車。”

“嗯?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陸揚雲淡風輕地問。

“……”

他好像真的沒有這麼說過。

紀茉意識到被他擺了一道,氣急道:“你這個騙子!”

“騙子說誰?”

“騙子說……”紀茉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反應過來不對,立馬停住。

她不說話了,黑溜溜的雙眼不高興地瞪陸揚。

陸揚心情很好,側頭看她,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不是我不讓你下車,高速公路上不能停車,這是常識。”

“……”

聞言,紀茉轉頭,這才發現車子居然真的開上了高速公路。

紀茉沉默幾秒:“什麼時候下高速?”

“不知道,你問司機。”

“……”紀茉翻了個白眼,看向駕駛室,“司機叔叔。”

他們的對話嶽山聽得一清二楚,嶽山給陸揚當了三年司機,頭一回見陸揚帶女人上車。他是過來人,心裡自然有數,於是樂呵呵地回答:“這條路比較長,再快也得半個小時吧。不過晚上天黑,我不敢開得太快,所以差不多要四五十分鐘。”

“……”紀茉很絕望,“中間不能下來嗎?”

嶽山回答:“能是能,但是下來以後繞回去,就要花更多的時間。”

“……”行吧。

紀茉放棄了。

陸揚很滿意司機的答案,看了眼此刻蔫噠噠的女人,勾唇說:“你要覺得時間太長就睡一會兒,睡醒就到了。”

紀茉懶得搭理他,既然一時半會兒下不了車,索性趴著車窗上看風景。

窗外很黑,明明沒什麼好看的,可紀茉就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湘蘭是夜空了,還記得第一次認真欣賞湘蘭的夜空,也是像現在一樣坐在車裡,只不過那個時候,她才五歲。

……

從記事起,紀茉就生活在孤兒院裡,每天除了學習和玩耍,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被帶到陌生人的面前,極盡全力地表現自己。

因為老院長告訴他們,只有好好表現,討得那些人的歡心,他們才會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有爸爸媽媽疼愛,還有一個溫暖的家。

那一天,陸宏年和姚淑嫻代表陸氏集團給孤兒院的孩子們送去了一批新的衣服和學習用品。捐贈儀式過後,老院長帶著他們在孤兒院裡參觀。

陸宏年和姚淑嫻並沒有表示要領養孩子,因此老院長也沒有通知孩子們做好準備。

紀茉正被幾個比她大幾歲的小男孩拉著打球。

紀茉從小就生得水靈漂亮,孤兒院裡的男孩子們沒有不喜歡她的,一有時間就找她一起玩。不知道是誰球沒拿穩,陸宏年和姚淑嫻路過操場的時候,正巧看到紀茉被一隻比她臉還大的籃球砸中腦袋。

幾人連忙上前。

紀茉頓時疼得坐在地上嗷嗷直哭,身旁的幾個男孩子嚇得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紀茉平時挺好哄的,但這回不管老院長怎麼哄,她仍然哭得撕心裂肺,兩隻眼睛哭紅了,喉嚨也哭啞了,就是不肯停下來。

老院長沒辦法,十分抱歉地看向陸宏遠和姚淑嫻。

姚淑嫻最見不得小女孩哭,心疼地走過去,張開雙臂試著去抱紀茉:“讓我試試。”

老院長不太好意思麻煩客人,可紀茉絲毫沒有停止哭的意思,他只能嘗試將紀茉交給姚淑嫻。

令人驚訝的是,紀茉一到姚淑嫻懷裡,哭聲就漸漸低了下來。沒幾分鐘,小手摟著姚淑嫻的脖子,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臉頰上還帶著淚痕,卻慢慢兒地睡著了。

姚淑嫻還在低聲哄她,她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紫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抱在懷裡軟綿綿的,哭的時候惹人心疼,安靜下來更捨不得鬆手。

姚淑嫻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可婚後和陸宏遠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就再也沒有懷上第二個孩子。她去過很多醫院,也見過許多婦產科的專家,醫生們給她的答案基本一致,她是不易受孕的體質,能懷上一胎已經很不容易,想要第二胎有點困難。

姚淑嫻嘗試過很多方法,在都沒有結果之後,這些年她其實已經慢慢放棄。

可這一刻,懷裡抱著軟綿綿的小丫頭,她突然很想要一個女兒。

她沒有太多的要求,像這個小姑娘一樣就很好。

回去以後,姚淑嫻眼前時不時就會浮現出紀茉的臉,她哭泣的樣子,以及她安安靜靜在她懷裡睡著的容顏。

姚淑嫻常常會想,這要是她的女兒該有多好?如果她有個女兒,肯定也會這麼漂亮可愛吧。

越想越喜歡,越想越想要。

有些年頭一旦在腦子裡形成,慢慢地就會變成強烈的慾望。一週後,姚淑嫻聯絡了老院長,聽聞暫時還沒有人家願意收養紀茉,她心裡就有了想法。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怎麼能一直住在孤兒院裡呢?

她應該有一個家,有一對疼愛她的爸爸媽媽,最好還有一個比她年長几歲的哥哥,一起寵她愛她。

姚淑嫻把這個想法告訴陸宏年後,意外地得到了他的支援。於是第二天傍晚,兩個人就再次來到孤兒院拜訪老院長。

得知二人的來意,老院長既意外又高興,連忙讓人把紀茉帶來。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條鵝黃色的小裙子,裙子看上去有點舊,卻很乾淨合身,襯得她的面板愈發白皙嬌嫩。她扎著兩個馬尾辮,走起路來馬尾辮跟著一晃一晃的,可愛極了。

姚淑嫻蹲在紀茉面前,看著她的眼底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喜愛:“你還記不記得我?”

紀茉仔細回憶,半晌點點頭,脆生生地說:“記得,哄我不哭的漂亮姨姨。”

姚淑嫻被她一句“漂亮姨姨”哄得心花怒放,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更加溫柔:“既然記得,那姨姨想帶你回家,你願意跟姨姨一起回家嗎?”

紀茉嘴巴張成了“O”字型。

孤兒院的孩子早熟,紀茉也不例外,她已經懂有人要帶她回家是什麼意思了,只不過來之前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件事,她有些意外。

姚淑嫻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她說話,輕聲問:“不願意嗎?”

“……”不是!她當然願意!

小丫頭著急了,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生怕漂亮姨姨不要自己了,她一邊搖頭,一邊用小手緊緊地攥住姚淑嫻的衣服。

姚淑嫻笑了,耐心地問:“你是願意的,對嗎?”

紀茉點頭,她很喜歡這個漂亮姨姨:“願意的。”

“乖孩子。”姚淑嫻高興地抱住小丫頭,“那今晚就跟姨姨回家,好不好?”

紀茉乖巧地靠著她,眼睛彎成了月牙:“好。”

當天晚上,陸宏年和姚淑嫻就帶著紀茉一起離開了孤兒院。領養手續暫時還不急著辦理,畢竟姚淑嫻心裡還有其他的打算。

紀茉不懂這些,靠著姚淑嫻坐在賓利的後排,撲閃著大眼睛看窗外的夜空。這是她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離開孤兒院,她的心情是雀躍的。

從孤兒院到陸家別墅足有兩個小時的車程,紀茉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因為她知道,她馬上就要有個家了。

新家比紀茉想象中的要大得多,還有很多傭人。被姚淑嫻牽著進去的時候,紀茉有些不安地縮在姚淑嫻的身邊。

姚淑嫻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腦袋,對傭人們介紹:“這是小小姐,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小少爺的妹妹。”

傭人們早就被知會了這件事,齊聲向她問好。

“茉茉,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姚淑嫻把她帶到一個剛佈置好的房間門口,推開門,滿屋子都是粉色的裝飾,床上還擺了好幾只玩偶,一看就是給女孩子住的地方。

紀茉從來沒看過這麼好看房間,呆呆地站在門外。

“你還有一個哥哥,他叫陸揚,今年九歲。”姚淑嫻聽到院子裡的動靜,牽著紀茉的手下樓,“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就讓哥哥陪你玩,他很善良,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第4章 膽肥了是不是?

……

“在想什麼?”

“……”

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紀茉的思緒,她下意識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臉,鼻樑高挺,睫毛又濃又密,離得她很近,彷彿只要再近一點,她轉頭的時候唇就能擦上去。

紀茉呼吸一滯,臉上溫度在剎那間升高,心臟也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她突然想起以往有很多次,她趁他睡著了,偷偷溜進他的房間裡,趴在床邊看他,想親又不敢親,卻也捨不得離去。

就是這樣的距離。

陸揚身體前傾,手撐在她身後的椅背上,漆黑的眼眸幽靜深邃,神情帶著些許探究,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臉怎麼那麼紅?”

隨著他的話,紀茉依稀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混合著淡淡的薄荷香。紀茉稍稍仰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卻帶著一絲絲緊張:“有、有嗎?可能是車裡太熱了。”

說罷,她胡亂地伸手扇了扇,眼神避開他。

陸揚但笑不語。

他看得清清楚楚,她這張臉分明是在轉頭的一瞬間紅的。

連撒謊都不會。

“你別離我那麼近。”

大約過了十來秒,見他一點沒有後退的意思,紀茉伸手推他。

小姑娘不經逗,陸揚順著她的力道坐回去,重複剛才的問題:“在想什麼那麼入神?我喊了你幾次都沒聽見。”

“啊?你有喊我嗎?”紀茉是真的沒聽見,定了定神,搖頭說,“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陸揚斂了笑,語氣淡下來:“多久以前?”

“……”

紀茉也立馬反應過來說錯了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沒回答,偷偷往陸揚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瞥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嘴角緊抿,唇部崩成了一條直線。

紀茉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過了許久,陸揚才開口:“說到以前,我倒是有問題想要問你。”

“……”來了來了。

紀茉心裡盤算著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就見他從西褲的口袋裡掏出一隻黑色的皮夾,開啟來,從夾層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

紙張皺巴巴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卻被疊得整整齊齊。

紀茉奇怪地看了眼,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拿一張紙出來幹什麼。

陸揚展開紙,遞給紀茉。

紀茉疑惑地接過,低頭看了看,而後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中。

“眼熟嗎?”陸揚涼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紀茉不語,上面是她的字跡,怎麼可能不眼熟?想不到她當初臨走前隨手撕了一張紙留下的一句話,居然被他儲存至今。

沉默片刻,紀茉忍不住問:“你沒事留著它幹什麼?”

陸揚輕飄飄道:“誰知道呢。”

“……”紀茉看著紙上的褶皺,很明顯是被人揉過又重新鋪平的。紙張很軟,想來也是經常被人拿出來看的。

紀茉嘀咕:“我以為你早就撕了。”

“是挺想撕的。”陸揚接得很快。

紀茉無語:“那你為什麼還留著?”

陸揚斜睨她一眼,冷冷地說:“或許是想時刻提醒自己上面的內容,比起這張紙,我更想把寫這句話的人給撕了。”

“……”

這話說得就很嚇人了。

紀茉不禁縮了縮脖子,一想到自己現在在他車上,還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去哪裡,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你、你這是犯法的。”

陸揚:“呵。”

“……”

一時間,紀茉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廂裡安靜了一陣。

陸揚側頭,見她盯著紙發呆,大拇指狀似無意地摩挲著邊緣,才開口:“你不給我解釋一下,上面這些字是什麼意思嗎?”

紀茉懂了,原來他是想問這個。

只是,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上面的字的確是她寫的,字也不多,連封信都算不上。

——陸揚哥哥,我走啦,不要來找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用勉強,後會無期。

署名——

會努力忘記你的紀茉。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坐在窗前的書桌旁,故作輕鬆地寫下這行字。

窗外陽光明媚,傾瀉了一室的溫暖,她握著筆尖的手卻微微有些輕顫。

紀茉垂著頭,不知不覺長髮沿著耳鬢落下來,擋住了旁邊的那道視線。良久,她輕聲說:“就是字面意思啊,沒什麼特別的。”

“是嗎。”陸揚語氣平平,輕哼了聲,話鋒一轉,“膽肥了是不是?想忘記我,嗯?”

“……”紀茉微愣,他以為他想問的是上面那些,沒想到居然是這裡。

這個署名……

紀茉一言難盡,明明當時可以只寫她名字兩個字就行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要在前面加上那麼長的定語。

紀茉又開始發呆。

下一刻,手裡的紙被人抽走。

紀茉抬頭,看到陸揚正小心翼翼地把紙疊起來,重新放進錢包的夾層裡。紀茉撇撇嘴,忍不住道:“和那麼多人民幣放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寶貝。”

陸揚聞言,沒反駁,把錢包收好,才嗯了聲,低聲道:“的確是寶貝。”

他這話說得很輕,紀茉沒聽清楚,但她也沒有追問。

-

半個多小時後,汽車平穩地下了高速,拐了兩個彎,駛在了一條公路上。

陸揚看了眼窗外,感覺有點陌生。

他這些年很少來溪園,平時應酬完都是住在就近的公寓裡,每年也只有固定的那麼幾天,他才會過來住一晚。

紀茉睡了一覺,剛好也醒了,意猶未盡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到哪兒了?”

“快到了。”陸揚頓了下,推測道,“估摸著還有十分鐘。”

“下高速了?”紀茉徹底醒了,往外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嗯。”

紀茉抿了抿唇,不吭聲了。

她本來想讓司機靠邊停車放她下來的,可是看到外面的一切,傻眼了。兩邊連個房子都看不到,哪裡像是有人的地方?她下來了上哪打車去?

陸揚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動聲色地靠著椅背。

過了兩分鐘,紀茉認命地轉過頭,可憐兮兮地瞅他:“那個……溪園是你家吧?你家大嗎?有沒有多餘的房間?”

陸揚不置可否,淡聲道:“怎麼了?”

“你看這裡也不太方便打車,我現在下車肯定沒地方去。”紀茉遲疑道,“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個晚上?”

“收留你?”尾音微揚,陸揚看她,“不住酒店了?”

紀茉:“……”

她倒是想住,可這種鬼地方,哪像有酒店的樣子。

“我就住一個晚上,要是實在沒有空餘的房間,我睡沙發也可以。”紀茉一副和他商量的語氣,“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話音落下,陸揚驀地沉下臉,聲音凌厲了幾分,咬牙道:“你再說一遍!”

“……”

紀茉嚇了一跳,不知道他這突然的怒氣從何而來。

但她能確定的是,陸揚生氣了。

紀茉不說話,陸揚也意識到是自己失態了。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半晌,嘆息道:“要我收留你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紀茉嗯了聲,點點頭,乖巧道:“你問。”

別說一個問題了,只要不把她丟在這裡,十個問題都行。

陸揚放下手,黑眸定定地看向她:“告訴我,這三年,你去了哪裡?”

意料之中的問題,紀茉既然回來了,就不怕他知道。想到紀玫之前說他一直沒放棄找她,紀茉如實道:“英國。”

“……”

英國?

陸揚微愣,難怪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她居然去了英國!

這三年,除了國內,他幾乎找遍了半個地球,把她之前想要去的所有學校都去了個遍,卻始終沒有她的任何訊息。

他知道在紀茉的規劃裡,是沒有英國的學校的,她也沒有明確表示過想去英國哪個城市。

陸揚雙目微紅,是他忽略了她的心理,她有心躲著他,肯定不會去他知道的地方,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這一刻,陸揚從心底滋生出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從紀茉離開的那天開始他就明白,紀茉是在故意躲他,她換了手機號碼,登出了社交軟體,把一切他能找到她的聯絡方式斷得乾乾淨淨,就好像憑空消失。

可他不明白為什麼?

陸揚剛要說話,司機先開了口:“陸先生,到了。”

聽到聲音,紀茉先抬頭。

汽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在了一條林蔭小道上,右前方有一扇很大的鐵門,鐵門很復古,足有三人高。

司機把車停在鐵門外,按了兩下喇叭,鐵門緩緩朝兩邊開啟。

紀茉扒著車窗看,入眼先是一個很大的花園,裡頭種滿了不知名的鮮花。繞過花園,有一段寬闊的臺階,臺階的盡頭是一棟別墅。

起初只是亮了幾盞燈,漸漸地,幾乎所有的燈都亮了。

汽車停在臺階下,有管家和傭人從裡面走出來。

陸揚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地開口:“下車。”

說罷,先行下車。

紀茉怔了怔,這裡就是溪園?

她原本以為陸揚一個人住,頂多就是住在一套大一點的公寓裡,沒想到居然是別墅,還是帶花園的那種。

紀茉遲疑幾秒,推開車門。

藉著燈光,她這才發現原來這套別墅還背靠著一座山:“那是?”

“湘山。”陸揚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紀茉看了他一眼,眼底滿是詫異。

湘山是湘蘭市著名的景區之一,每年都會有很多遊客前來打卡,用寸土寸金來說也不為過。從前她不止一次來爬過山,都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彷彿看出了她的疑惑,陸揚解釋:“陸氏幾年前在湘山興建度假村,我留了一小塊地,建了這套別墅。”

“……”

紀茉嘴巴張得能吞下一隻雞蛋了,所以這套別墅是他的?

“進去吧。”

陸揚拍了拍她的腦袋。

第5章 你這小身板,得多吃點才行……

陸揚說是留一小塊地,但紀茉知道溪園的規模肯定不小,這一點光從前院到這棟別墅的距離就可以看得出來。

紀茉還處在震驚中無法回神,以至於連陸揚拍她頭這麼自然而又親密的動作都給忽略了。

回過神時,陸揚已經走上臺階。

紀茉小跑著追上去,好奇地問:“我剛才聽你說這兒叫溪園,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呀?”

“隨便取的。”陸揚放慢腳步,適應她的速度,見她仍然好奇,低聲解釋,“後院有條小溪,是從湘山流下來的,溪水很清澈,當時我看了一眼,就想到了這個名字。”

“這樣啊。”

紀茉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陸揚淡淡地嗯了聲,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停下來,回頭看她:“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可以改。”

紀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她為什麼要改?這裡又不是她的家,她只不過是暫住一個晚上而已,哪有客人改主人家名字的?

陸揚猜出她眼神的含義,眸光暗了暗,什麼都沒說。

進了屋,陸揚脫下大衣遞給管家,吩咐道:“這位是紀小姐,今晚她就住在這裡,去把三樓的臥室收拾出來。”

管家怔了怔:“陸先生,是三樓南面的那間臥室嗎?”

陸揚嗯了聲。

話音落下,管家看紀茉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恭敬。

要知道他們陸先生從來不會帶女人回來住,今天是第一次帶一個女人回來,還讓她住到三樓的那間臥室,可見這個女人在他們陸先生心裡的地位不低。

管家眼尖地看到了紀茉手上提著的幾個紙袋子,主動說:“紀小姐,我先替您把東西拿上去吧。”

紀茉想了想問:“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去嗎?”

“……”管家看向陸揚。

紀茉注意到管家的眼神了,別過眼,故意裝作沒看到。

陸揚看她一眼,勾了勾唇:“你帶她上去吧,她需要什麼東西,你給她拿。”

管家點頭應是。

-

離開陸揚的視線範圍,紀茉這才鬆了口氣。

說不緊張是假的,她和陸揚那麼多年沒見,她在他面前確實有點不太自在。好在陸揚並沒有怎麼為難她,她回國前想象中的那些難堪也沒有發生。

到了三樓,管家帶紀茉來到一間臥室門口,拿出鑰匙,邊開門邊說:“這間臥室陸先生從來不許其他人進去,平時也都是我在打掃,紀小姐和我們先生的關係一定很好吧?”

“……”紀茉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和陸揚的關係……

如果是三年前,應該算是挺好的,但是現在她不清楚。

紀茉只能硬著頭皮說:“還可以吧。”

“呵呵。”管家笑了笑,他四十多歲了,對年輕人的心理還是很瞭解的,就算這位小姐現在還不承認喜歡先生,但是陸先生會把她帶回家,一定是喜歡她的。

推開房門,管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紀茉往前走。

這是一間佈置得十分女性化的臥室,牆壁和窗簾都是淺粉色的,雙人床上擺放著幾隻玩偶,床的斜對面有還一個精緻的梳妝檯。

紀茉腳步頓住,踟躇不前:“這裡是?”

這間房的風格一看就不是男人會住的,可這是在陸揚的別墅裡,還佈置得這麼溫馨,莫非是他女朋友的房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紀茉寧可去客廳的沙發上睡一晚,也不想睡在別人的床上。

“紀小姐大可以放心住。”管家樂呵呵地說,“這間臥室沒有人住過,您是第一個住進來的。”

“……”紀茉臉一紅,有種被戳穿心事的尷尬。

她進去看了一圈,對這間臥室十分滿意。紀茉想到自己的東西都還在酒店裡,回頭問管家:“那個……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請問這附近有商店什麼的嗎?”

管家站在門口說:“衣櫃裡有新的衣服,紀小姐可以試一下,如果不合身,我再讓人去給您買。”

紀茉點頭,禮貌地說:“好的,謝謝您。”

“那我就先走了,您有什麼事情可以再叫我。”管家說完轉身離開,他不便在這裡久留,還得去跟陸先生彙報情況。

管家走後,紀茉走到衣櫃旁,原本以為裡面只有幾件衣服,誰知開啟櫃門,衣架上琳琅滿目地掛滿了衣服,有幾件她認得,是當季的新款,上個月她才在雜誌上看到過,並且價格不菲。

紀茉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一會兒,末了挑了一套最不起眼的睡衣褲,拿著進了浴室。

洗完澡,紀茉又開始糾結另外一件事情。

她什麼都沒有帶,雖說梳妝檯上放滿了護膚品和化妝品,可那些都是沒有拆封的,直接拿來用似乎不太妥。

遲疑片刻,紀茉跑下樓。

陸揚還在客廳裡和管家說話,聽到聲音抬頭,就看到她披散著頭髮朝他跑來。

剎那間,陸揚有那麼點恍惚,彷彿回到了三年前,她還沒有消失的時候,每天晚上他一回到家裡,總能看到她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跑向他。

每當那個時候,他總會皺著眉讓她跑慢點,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磕著碰著。

她卻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裡,仰起臉,笑顏如花地朝他撒嬌:“陸揚哥哥,你終於回來啦!我等了你好久哦,等得花兒都謝了。”

……

“陸先生,我先下去了。”

看到紀茉出現,管家很自覺地垂眸離開。

耳邊的聲音打斷了陸揚的思緒,回過神,客廳裡只剩下了他和紀茉兩個人。陸揚看向離他兩米遠外的女人,開口道:“有事嗎?”

“我沒帶換洗的衣服,就穿了衣櫃裡的睡衣,管家說可以穿的……”

紀茉抓著睡衣下襬,有些不好意思,她悄悄觀察陸揚的表情,見他沒有生氣,於是接著說,“還有我想問問你,桌上的那些護膚品,我能用嗎?”

“嗯。”陸揚還以為她要說什麼,淡淡地說,“那間臥室裡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直接用,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那太好了!”紀茉一下子就高興了,“謝謝你。”

陸揚卻不怎麼舒服,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跟我這麼見外?”

“……”

紀茉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陸揚說的是她跟他道謝這件事。

如果換作三年前,她不會和陸揚說謝謝,甚至都不會問他就直接用了,因為她知道只要出現在她房間裡的東西,肯定都是他給她買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中間隔了三年。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三年幾乎讓他們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他從當年的“陸少”,成為如今高高在上的陸氏集團執行總裁,而她卻不再是被陸家帶回去養大的小公主,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喊他“陸揚哥哥”。

他們早就沒有交集了,說不定以後也不會有。

“嗯……也不算見外,就是禮貌。”紀茉說地很小聲。

“禮貌是給陌生人的,我這裡大可不必。”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怎麼好,紀茉脫口而出:“可我們也不熟啊。”

陸揚擰眉,聲音沉下來:“你說什麼?”

“……”紀茉沒吭聲。

她直覺陸揚生氣了,可是他氣什麼呢?她又沒說錯。他們三年沒見,即便從前他把她當妹妹,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對於現在的她而言,確實是他不熟悉的,她也不熟悉他。

“過去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但是像今天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陸揚話裡有話,說完鬆了鬆領帶,歪歪扭扭地掛在脖子裡不舒服,乾脆扯下來丟在沙發上。

紀茉乖乖地“哦”了聲。

她知道陸揚的脾氣,不是很壞,但也絕對算不上好,惹惱他肯定沒好事。寄人籬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陸揚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這個樣子,心情才重新好轉:“餓不餓?我去給你煮碗麵吃?”

她以前很喜歡吃他煮的東西,哪怕不好吃,每次也都會吃得乾乾淨淨。這幾年陸揚廚藝見長,卻再也沒機會親手做東西給她吃。

紀茉不是很餓,又怕他不高興,配合地點點頭:“少一點哦,我吃不了太多。”

陸揚嗯了聲,上下打量她,而後視線停在某處,若有深意道:“你這小身板,得多吃點才行。”

“……”

-

面煮起來很快,陸揚給紀茉和自己都下了一碗,還在上面鋪了幾棵小青菜和一個荷包蛋。

紀茉聞著香味,倒是真的有點餓了。

陸揚回頭看到她站在廚房門口,小狗似的嗅著鼻子,忍不住笑了:“先洗手。”

紀茉轉身往洗手間跑。

“……”

陸揚無奈地搖了搖頭,明明廚房就能洗手,跑那麼遠幹什麼?

等紀茉回來,陸揚已經把兩碗麵端到了餐桌上。

紀茉在他對面坐下來,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吸了一口,嗯,似乎比他以前煮的更好吃了些。

陸揚看著她:“味道怎麼樣?”

紀茉滿足得眯著眼睛:“好吃。”

“好吃就都吃完,不要浪費了。”

“唔。”紀茉含糊地應了聲,她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面了,在國外她也會自己煮,卻遠沒有陸揚煮出來的這份味道。

吃到一半,她聽陸揚說:“明天我要去京市出差,不出意外的話,一週後回來。”

聞言,紀茉抬起頭,眼睛眨巴了兩下,茫然地看著他。

出差就出差,為什麼要特地跟她說?

陸揚看出她的疑惑,卻沒有解釋。

吃完麵,紀茉把碗放進洗水池裡,和陸揚打了聲招呼後,上樓睡覺。

紀茉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床了,隔天醒來,睜眼看著陌生的環境,一時有些雲裡霧裡。

過了很久,她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方,連忙翻身坐起來,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上午八點多了。

她睡了足足十個小時。

紀茉抓了抓頭髮,換上了昨天新買的衣服,又把自己的隨身物品都收拾好,拎著下樓。

樓下,傭人們正在打掃衛生。

有些人昨晚已經知道陸先生帶了個女人回來,還讓她住在三樓的那間臥室,剩下一些不知道的,在一大清早經過管家的提點後,也都清楚了。

大家各忙各的,只有在紀茉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才跟她問了聲好。

管家朝她走去:“紀小姐,陸先生已經出門了,他吩咐等您醒來,帶您去餐廳用早餐。”

紀茉記得陸揚昨晚和她說要出差的話,她還以為今天早上還能再見他一面,沒想到他那麼早就離開了。

跟著管家去了餐廳,餐桌上有很多早餐,都是她從前愛吃的。

紀茉坐下來之前順手叫了輛計程車。

她一個人吃著早餐,發現管家一直站在一旁,有些不習慣,於是主動和他說話:“管家,請問您姓什麼?”

“紀小姐,我姓鍾。”

“哦,鍾管家。”紀茉點點頭,“你們陸先生他什麼時候出門的呀?”

鍾管家說:“陸先生他天沒亮就出門了。”

“這麼早啊。”紀茉問,“那他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麼?”

“說了。”鍾管家複述,“陸先生讓我們不要吵醒您,讓您睡到自然醒,等您醒了以後帶您來吃早餐。另外還強調在您住在溪園的這段時間裡,讓我們一定要照顧好您,您有什麼事的話就打他電話。”

他邊說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陸揚的名片,遞給紀茉。

紀茉接過,看了一眼,上面的手機號碼是她沒見過的。

原來這幾年他也換了手機號。

“陸先生還說——”鍾管家頓了頓,“名片上的手機號是他的工作電話,如果您還記得他的私人電話,打那個找他會比較快。”

“……”

第6章 除了你,還有誰?

紀茉知道陸揚所謂的私人電話,是從前他用的那個號碼。紀茉那個時候出國,為了不讓陸揚找到她,特地換了個手機號碼,可這些年他的號碼卻一直躺在她通訊錄的收藏夾裡,倒背如流。

紀茉沒有再說什麼。

吃好飯,她開啟手機,想看看司機到哪兒了,正好一個陌生的電話打進來。

紀茉接通:“你好。”

“請問你是紀女士吧?我是接你單的司機,麻煩你取消一下訂單吧,你這邊在修路,我車開不過去,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紀茉懵了一下,“為什麼在修路啊?”

明明他們昨天晚上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路在修呀。

司機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啊。”

紀茉問:“換條路行不行?”

“行是行,不過我看你的定位是在山腳下,換條路我得多開一個小時才能繞過去,太耽誤時間了。”司機有點不耐煩,“還是麻煩你取消吧,你這個生意我不做了。”

“……”

司機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紀茉只能取消訂單。

接下來她又下了幾單,無一例外不是沒有人接單,就是接了之後立刻打電話讓她取消。

紀茉苦惱地坐在沙發上,前面有一盤傭人給她送來的水果。

按理說湘山是景區,旁邊又是度假村,不會那麼難打到車才對。

紀茉喊了一聲:“鍾管家。”

鍾管家立刻走過來:“紀小姐,您找我有事兒?”

“我想問問你,這附近打車方便嗎?”

鍾管家面無表情:“不方便。”

“……”這不是紀茉想聽到的答案,她苦著臉問,“為什麼啊?”

鍾管家一本正經地說:“景區和溪園不在一個方向,而且度假村剛建好,還沒有投入使用,度假村通往景區的路也沒完全開發,因此幾乎不會有遊客和計程車開到附近。”

“……”

也就是說她想自己打車回去是幾乎不可能的了。

可這兒離市中心那麼遠,還要經過高速公路,連走回去都不可能。

紀茉問:“溪園還有司機嗎?”

鍾管家搖頭:“沒有了。”

“……”紀茉不疑有他,陸揚離開的時候肯定把司機也帶走了,她絕望地問,“那你們平時是怎麼出門?怎麼採購生活用品的?”

鍾管家垂著頭回答:“我們平時都住在這裡,一般不出門,需要東西的時候會找人送過來。”

紀茉眼睛一亮:“那送東西的人是開車來的嗎?”

鍾管家說了聲“是”。

可沒等紀茉高興,他又立刻說:“通常半個月送一次,上一次送貨是三天前。”也就是說下一次過來至少還要等十天左右。

“……”行吧,這條路也堵死了,紀茉不死心地問:“你們平時都不吃蔬菜水果的嗎?”

雞鴨魚肉可以在冰箱裡放半個月,蔬菜水果不行吧?

“溪園後院有一大片空地,種了蔬菜和水果,雖然不多,但也夠我們平時吃了。”鍾管家說罷,看了紀茉一眼,這麼騙一個小姑娘,他有些於心不忍。

其實他自己就會開車,車庫裡有好幾輛車,他要出門隨時可以開車出去。

不過陸先生臨走前說了,讓他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紀小姐給留下來,否則等陸先生回來見不到人就辭退他。

鍾管家不想被辭退,就只好委屈一下紀小姐了。

果然,得知這件事情後紀茉整個人都蔫了,歪在沙發上,欲哭無淚:“可我的東西都還在酒店裡啊。”

她要是再不回去,酒店的人會不會以為她為了不付房費跑了,把她的東西全部給處理掉?

裡面有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不能丟的。

鍾管家沉默幾秒,提議道:“要不然您給陸先生打個電話?陸先生說不定會有辦法送您回去。”

紀茉撇撇嘴,事到如今,好像也只能找陸揚幫忙了。

她其實不太願意再欠陸揚的人情,畢竟她當初離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陸揚。

“那好吧。”紀茉拿起手機,“我試試。”

聽她這麼說,鍾管家鬆了一口氣,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紀茉在打陸揚哪個電話之前猶豫了幾秒,最後決定還是先打名片上的。她照著名片上的號碼輸進手機裡,在響了兩次後,直接被結束通話。

“……”

紀茉不信這個邪,又打了幾通,還是同樣的結果。

她只能試著去打收藏夾裡的號碼。

這次倒是沒有馬上被結束通話,但也沒人接。

就在紀茉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忽然通了,男人清冽的嗓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茉茉。”

紀茉愣住,她已經很久沒聽到陸揚這麼喊她了。

以前聽多了沒什麼感覺,現在莫名眼眶有些溼潤。

“茉茉?”聽不到她說話,陸揚又喊了一聲。

紀茉舉著手機,另一隻空著的手不自覺地摳著沙發,嘟囔說:“你怎麼知道是我?”

“會打我這個號碼的……”陸揚頓了下,聲音裡帶了絲笑意,“除了你,還有誰?”

“……”好的吧。

紀茉繼續摳沙發。

陸揚問:“這個時間點給我打電話,吃好早飯了?”

紀茉嗯了聲:“剛吃好。”

陸揚:“找我有什麼事嗎?”

紀茉就在等他這句話,簡單地把打不到車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有些著急道:“你有辦法讓我回酒店嗎?”

陸揚沉吟幾秒,才說:“你都說了在修路,就算我能讓人去接你,恐怕車子也開不進去。”

“那如果我走出去呢?”紀茉想了想說,“走到修路的那個地方呢?”

陸揚沒有馬上拒絕她:“你確定嗎?萬一需要修建的路段很寬,施工方想必也不會讓你透過的。更何況,會有危險。”

紀茉知道陸揚說的是實話,不管是哪個工地,都不會讓隨隨便便的人進去,否則一旦發生了事故,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是……”紀茉咬唇,“那個東西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不放心把它丟在酒店裡。”

“這還不簡單。”陸揚安慰她,“把你住的酒店名字和房號告訴我,我現在就讓人去取。”

這倒也是個辦法。

紀茉嗯了聲,把酒店名字和房間號報給了陸揚。

十分鐘後,紀茉收到陸揚的簡訊:【把我微信加回來。】

是加回來,不是加。

看到這句話,紀茉不免又想到當初離開前,她不僅換了手機號碼,還把和陸揚的聯絡方式都斷得乾乾淨淨。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刪了他的微信好友。

想不到過去那麼久了,他還耿耿於懷。

紀茉默默地開啟微信,翻到好友列表。

果然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名字就叫陸揚,頭像是艘豪華遊輪的照片。

紀茉點了透過,習慣性地去朋友圈看了看,結果頁面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果然是陸揚的風格。

這時候,訊息提示音響了。

陸揚:【我已經讓助理去你說的酒店了,等路修完後他會把東西給你送過去。】

陸揚:【我馬上要參加一個經濟峰會,沒法接電話,你有事就給我留言,沒事也可以,我有時間了會回你的。】

他一連發了兩條。

紀茉看完,回了一個“謝謝”的表情包,又乖巧地加了一句“好的”。

-

閒來無事,紀茉在得了鍾管家的允許下,在溪園裡四處逛了起來。

溪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背靠著湘山而建,又有溪流橫穿,是真正的依山傍水,世外桃源。

溪園還有個後門,通往一條竹林小徑,小徑的盡頭是度假村裡的溫泉區。

度假村至今未開放,因此溫泉區也進不去。不過現在天氣炎熱,不是泡溫泉的好時節,等到了年末,明明溫泉就在眼前卻無法享受,那才叫遺憾。

不得不說,陸揚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

鍾管家告訴紀茉,溪園在隔壁度假村的規劃還沒完全設計好時就開始動工了,建成距今已有三年多,他是三年前就來到這兒工作的。

得知這個時間線,紀茉有些發愣。

也就是說溪園在她沒有離開湘蘭前就已經存在了。

溪園是陸揚一手設計的,在他腦海裡出現這個設想的時間只怕是會更早。

而那時的她,對溪園一無所知。

紀茉喜歡陸揚,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一直到她成年,她的眼裡心裡都只有陸揚一個人。儘管早就知道陸揚並不喜歡她,可現在回憶起來,心裡還是會壓抑地難受。

所以他是為了誰建造了這樣的世外桃源?又想要把誰金屋藏嬌呢?她昨晚住的那個房間,是不是也是他為了心裡的那個人準備的?只不過因為她無家可歸,才會大發善心地收留她?

一系列的疑問讓紀茉的好心情消失殆盡,忽然就沒了繼續逛下去的慾望。

回去的路上,紀茉經過了鍾管家說過的那片菜園。

相比起溪園的規模,菜園只佔了很小的一塊地,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種滿了蔬菜和水果。紀茉站的地方腳邊就有一隻圓滾滾的大西瓜,翠綠的皮,紋路清晰。

紀茉蹲下來,輕輕地拍了拍。

誰知西瓜“咔”地一聲,裂開了,露出了裡面紅彤彤的瓤。

“……”紀茉尷尬極了。

她發誓,她真的只是很輕很輕地拍了一下,沒有用力!

紀茉蹲著回頭,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侷促不安地看向身後的鐘管家。

鍾管家笑眯眯地說:“我看到了,是西瓜不小心滾到紀小姐掌下的。如果陸先生回來問起,我一定會證明是西瓜碰的瓷。”

“……”紀茉無語,你還不如不要證明。

被鍾管家這麼一打岔,紀茉整個人只剩下了尷尬,倒是忘了剛才那點不愉快。

鍾管家喊了人來,把這隻熟了的西瓜抱去廚房切了。

他當然看得出來紀茉不開心了,大約是從他給她講溪園的由來開始的。至於為什麼,鍾管家不清楚,可她既然住在這兒,又姑且算是陸先生千叮嚀萬囑咐要照顧好的朋友,他就有責任安撫好她的情緒。

-

回到別墅,紀茉看了會兒電視就到午餐時間了。傭人已經做好了飯菜,比早餐還要豐富,也都是她愛吃的。

紀茉吃得很滿足,飯後還嚐到了她親手……拍碎的西瓜。

出人意外的甜。

吃飽喝足,紀茉有點困了,打算上樓睡一覺。

來到三樓臥室,再次想起上午鍾管家說的話,她埋頭把自己裹進被子裡,閉上眼睛數陸揚。

第7章 紀茉,你有沒有良心?……

記不清數了幾個陸揚,紀茉終於睡著了。

她是被鬧騰的來電鈴聲吵醒的。

起初紀茉以為是在做夢,翻了個身繼續睡。過了一會兒感覺不對,是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真的在響。

紀茉還沒睡夠,極不情願地伸手去夠手機,半眯著眼睛瞥了一眼來電人,是紀玫。

紀茉打了個哈欠,任由鈴聲又響了幾秒,才慢吞吞地按下通話鍵:“喂——”

“……”電話那頭紀玫愣了下才出聲,“我的姑奶奶,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在睡吶?”

“唔。”紀茉迷迷糊糊的,眼皮睜開又合上,“有事兒嗎?”

“大事沒有。”紀玫說,“還不是因為昨晚你被陸揚帶走了麼,作為來自閨蜜的關心,想問問你們後來怎麼樣了?”

紀茉嘆了口氣:“說來話長。”

“嘿,看來有故事。”紀玫八卦道,“那就長話短說。”

紀茉總算沒那麼困了,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說:“我現在就在他家裡。”

“……”紀玫吃驚,“真的假的?我書念得少,你可別逗我。”

“逗你幹什麼,不信給你看看我現在住的地方。”

紀玫也不是完全不信,將信將疑地說:“難怪都這個時間點了你還在睡,陸揚昨天晚上這麼猛的嗎?話說你才回來第一天誒,陸揚他……”

話沒說完,被紀茉打斷。

“想什麼呢!”紀茉嗔道,“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我還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少女。”

紀玫:“行吧,少女,那你給我說說,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謝邀,沒發展。”紀茉望天,“我就是在他家裡借住了一晚,今天早上醒來他人就不在了,可能要一週後才回來。”

“……”

紀茉這會兒已經完全醒了,正好一個人在溪園也沒事幹,乾脆把昨晚她們分別後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講給了紀玫聽。

紀玫聽得目瞪口呆,不過還是說了一句:“度假村我知道,原本好像定了去年要開的,不知道什麼原因擱置了一年。”

紀茉疑惑:“嗯?”

“去年下半年陸氏集團在湘山的度假村炒得挺火熱的,很多人都準備要去了,結果沒開出來,這在湘蘭算是大新聞了。”

紀玫回憶說,“我還記得原本要開放的那幾天陸氏酒店行業的股票跌得挺厲害的,不過陸揚也是真厲害,開了場釋出會,說是在有安全隱患之前不會將公眾的人身安全置於危險之中,就把危機給解除了。”

聽紀玫這樣講,紀茉能想象到陸揚面對的壓力。

去年陸揚也不過二十四歲,剛接手陸氏兩年,上面兩位老陸總對他素來是很信任的,在他大學期間就陸續把集團的業務交到他的手上,而他那位堂兄又是個不管事的,只一門心思紮在娛樂圈裡。

別人家兄弟為了繼承公司和家產搶得頭破血流的事,在陸家根本沒有可能發生。不管是兩位老陸總還是陸揚和陸凌驍兩兄弟,似乎對權利都不怎麼看重。

陸揚接手陸氏,最大的原因無外乎是他堂兄選擇走了娛樂圈這條路,他不接手不行。

這樣一想,陸揚還是挺可憐的。

……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忽然聊到修路的事。

紀茉換了個姿勢,從仰面躺著,變成了趴在床上抱怨:“我覺得我也是夠衰的,回國第一天就遇到陸揚不說,明明昨晚我們過來的時候路還是好好的,怎麼今天一大早就開始修路了呢?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

“你老實說,你真的覺得重新遇到陸揚是衰嗎?”

“……”紀茉一時沒接上話。

這是重點嗎?

她的重點明明是後半句話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想離開,我可以試試幫你問問我的朋友們。”紀玫忽然想到了什麼,“我有個大學同學,平時沒事幹在做網約車的兼職,既然不是完全無路可走,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去接你?”

“……”紀茉唇角有些發乾,輕微舔了舔,慢吞吞地說,“算了吧,我聽說繞路挺遠的,而且從市中心過來也要時間,就不麻煩你同學了。”

紀玫好奇:“真的是怕麻煩他嗎?不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吧?”

紀茉小聲:“能有什麼原因啊。”

“你自己知道就好。”紀玫笑了笑,倒也不拆穿她,“你不是都說陸揚已經讓助理給你去酒店拿東西了,你現在回來也沒用。”

紀茉順著臺階就下:“你說得對!”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

紀茉和紀玫聊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掛電話起床。

樓下,鍾管家正背對著樓梯站在窗邊打電話:“紀小姐沒有想要走,上午在溪園逛了會兒,吃過飯就回了臥室午睡。”

聽到自己的名字,紀茉走得很慢。

她大約也能猜到鍾管家是和陸揚在說話。

安靜幾秒,不知道陸揚說了什麼,又聽鍾管家說:“好,我會的,陸先生放心。不知道紀小姐這會兒醒了沒有,需要我去喊她嗎?”

“不必了,讓她睡吧。”遠在京市的陸揚是趁會議中間休息給鍾管家打的電話。

家裡多了個人,他實在沒有辦法安心工作。

似是想到什麼,陸揚勾唇:“她就是個小懶豬。”

鍾管家:“……”

這話他沒法兒接,不過鍾管家倒是從陸揚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親暱的意味。

鍾管家在溪園待了三年,儘管見到陸揚的次數不多,對他也還算有幾分瞭解。

平日裡陸揚冷傲驕矜,不論是新聞裡還是生活中,都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鍾管家也是第一次聽到陸揚用這樣的語氣評價一個人。

可見,陸先生對紀小姐是不同的。

聽到腳步聲,鍾管家回頭,對著手機說:“陸先生,紀小姐醒了,您需要和她說話嗎?”

陸揚嗯了聲:“你把電話給她。”

鍾管家把手機遞給紀茉:“紀小姐,陸先生有話要跟您說。”

“……”紀茉接了,“喂。”

那頭陸揚開口:“我聽鍾管家說你睡了一個下午?”

“哪有一個下午。”紀茉不服,小聲辯駁,“也就睡了一個多小時,我早就醒了,沒下樓而已。”

“嗯,沒下樓,都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啊。”紀茉如實說,“玫玫給我打電話,我們多聊了一會兒。”

“她經常給你打電話嗎?”

“也沒有經常,就偶爾聊聊……”

話說到一半,紀茉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頓住。

“所以你們還是有聯絡的,她也知道你這幾年去了哪裡。”陸揚沉吟,“可我找過她很多次,她都不肯告訴我你在哪裡。”

“……”

紀茉不知道該說什麼,幸好陸揚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只是嘆了口氣:“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不管怎麼樣,她回來了就好。

陸揚沉默,紀茉也沒有說話。

一時間,兩邊都安靜下來。

但誰也沒有掛電話。

最後,還是陸揚先開的口:“有個事情要告訴你。”

紀茉下意識地問:“什麼?”

“你走後的第二年,媽身體不好住了院,動過手術。”陸揚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她躺在病房裡的那段時間裡,我想她最想見到的人應該是你。”

“……”

紀茉愣住,她不知道這件事情。

當初她能順利離開湘蘭去英國,是姚淑嫻幫了她,這也是為什麼陸揚一直在找她卻找不到她的原因之一。

但當時紀茉臨時起意,早就過了申請學校的時間,因此她出了國,也是就讀於一所沒什麼人聽過的三流學校。

這些年,她和姚淑嫻其實一直都有聯絡,姚淑嫻每年也會往她的卡里打一筆鉅款,足夠她在國外衣食無憂。

只不過這些錢紀茉分文未取,她也不知道姚淑嫻到底給了她多少錢。

從小到大,姚淑嫻都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來照顧,給了她很多母愛,甚至擔心她融入不了陸家,對她比對陸揚還要好。

她喜歡陸揚,姚淑嫻就讓他們先訂婚,等她大學畢業再結婚。

她要離開,姚淑嫻二話不說就幫助她出國,連親生兒子都瞞著。

紀茉不記得她的親生父母了,可姚淑嫻給她的這份愛,在她心裡和她的親生父母已經沒有差別了。

可姚淑嫻生病住院那麼大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紀茉訥訥地問:“媽媽怎麼了?”

“乳腺癌。”為了不讓她擔心,陸揚幾乎沒有停頓,“所幸發現得早,癌細胞沒有擴散,只住院手術切除了部分組織,術後也沒有化療。”

“……”

儘管他這麼說,紀茉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現在呢?媽媽還好嗎?”

“問題不大。”陸揚說,“醫生給她開了中藥調理,只要定期複查,不復發,再過幾年就算是完全康復了。”

紀茉安靜半天,才輕聲說了句:“哦,那還好。”

那邊陸揚輕嗤:“那還好?紀茉,你有沒有良心?”

“……”他的語氣裡聽起來多了一絲生氣,紀茉不明白,“我怎麼沒良心了?”

“我媽對你那麼好,你走的時候一聲不吭也就算了,她住院你可以說你不知道不回來,那麼現在呢,你回來那麼多天了,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嗎?”

如果不是他正好在華麟會所遇到她,她是不是打算繼續隱瞞下去?

她準備什麼時候才和他見面?

還是這一輩子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面對陸揚的質問,紀茉抿了抿唇。

她心裡其實都明白,陸揚是在氣她當年的不告而別。可那個時候她真的沒有辦法不走,任誰都沒有辦法在訂婚前一天得知喜歡的人根本不喜歡自己後還能坦然地留下來,接受和他的婚姻。

“我知道了。”紀茉握著手機,垂下眼眸,“我會給媽媽打電話的。”

過了很久,她才聽到陸揚“嗯”了聲。

-

這一通電話有點算是不歡而散,紀茉把手機還給鍾管家以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給姚淑嫻打電話。

姚淑嫻接得很快,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茉茉,怎麼這麼早就給媽媽打電話?起床了嗎?”

國內和英國有時差,姚淑嫻還不知道她回來的事。在這一點上,紀茉確實覺得有點兒對不起姚淑嫻:“媽媽,我回來了。”

姚淑嫻一愣,沒聽明白:“回哪兒了?”

“我在湘蘭。”

又愣了幾秒,姚淑嫻才好似反應過來,語氣帶了點激動:“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提前跟我說?我也好去機場接你。”

“前天。”紀茉說,“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

言下之意就是本來還不想那麼早告訴她的,姚淑嫻笑了:“那現在呢?怎麼又突然急著要告訴我了?”

紀茉小聲道:“我聽哥哥說你之前生病還住了院,媽媽,你都沒和我說。”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本來也不嚴重,你一個人在國外讀書,我不想讓你分心。”

姚淑嫻雲淡風輕地揭過,那會兒剛得知病情的時候她確實擔憂害怕過,不過現在已經康復了,她心態好,反而不覺得有什麼。

她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見到你哥哥了?”

紀茉嗯了聲,乖巧地回答:“見到了。”

姚淑嫻追問:“什麼時候?”

紀茉回答:“就昨天。”

姚淑嫻有些奇怪,紀茉才回來兩天,按理說連她都不知道紀茉回國,陸揚更不可能知道。

除非,是紀茉自己告訴他的。

姚淑嫻問:“那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嗎?”

“沒有。”紀茉說,“哥哥他出差了,說是去京市一週。”

“連他出差你都知道了。”姚淑嫻忽然心情大好,雖然當初紀茉告訴她她親耳聽到陸揚說不喜歡她,可姚淑嫻對此還是持有疑問的。

陸揚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自己的兒子什麼樣,她再瞭解不過了。

陸揚不可能不喜歡紀茉。

紀茉聽到的,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

但感情是他們兩個人的私事,姚淑嫻再怎麼希望他們能在一起,也不方便插手。因此,紀茉想要離開陸揚一段時間,她就送她出國,紀茉不想被陸揚找到,她就動用了一些關係,讓陸揚無法得知她的行蹤。

這一切,當然也少不了陸宏年的幫助。

姚淑嫻問:“茉茉,你現在住在哪裡?”

紀茉說:“我住在哥哥的別墅裡。”

陸揚名下房產不少,但他不是一個喜歡鋪張浪費的人,因此很多房子都是空著的,唯一能住人且費盡心思裝修的別墅只有一套。

姚淑嫻一下子就想到了:“你在溪園?”

“嗯。”

姚淑嫻笑了:“溪園確實不錯,連我都喜歡。你要是喜歡那裡,就先住下來,什麼時候想回家了再回來。”

“我……”

紀茉這次回來,還沒有做好要回陸家的準備,這也是為什麼她也沒有告訴姚淑嫻的原因。

她原本是想自己在外面租一套房子,再找一份工作,等所有的事情都穩定下來,再去看姚淑嫻和陸宏年。

偏偏事與願違,從昨晚見到陸揚開始,所有的事情都不再受她的控制。

聽出紀茉的猶豫,姚淑嫻擔憂地問:“怎麼了?是不是你哥哥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紀茉怕姚淑嫻誤會,連忙說,“哥哥對我很好,是溪園這兒在修路,車子沒法開進來,我也出不去。媽媽,等過幾天路修好了,我再回家去看你和爸爸。”

修路?

姚淑嫻不久前才去過溪園,門口的路都是不久前新鋪好的,怎麼又需要修了?

不過很快,姚淑嫻反映過來,修路恐怕就是個幌子。

這臭小子,鬼主意倒是不少!

第8章 原來是個小笨蛋!……

接下來幾天,紀茉一直都住在溪園裡,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後就下樓吃早餐,順便問問鍾管家修路的情況。

得知路還沒有修好,紀茉倒也不著急,反正溪園那麼大,什麼都有,她一個人待著也不會覺得太無聊。正好前幾年在國外忙著學習打工,很少有休息的時候,這段時間權當是在溪園度假了。

陸揚每天都會找她,有時是一個電話,有時是一條微信。

那天發生的不愉快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再提,陸揚經常會問她吃了什麼,做了什麼,時而會讓紀茉有一種他們彷彿又回到從前的錯覺。

陸揚比紀茉大四歲,還記得第一眼見到陸揚時,紀茉就覺得這個又高又瘦的小哥哥長得好好看,比她之前認識的所有小哥哥都要好看。

紀茉怯生生地躲在姚淑嫻身後,卻又好奇的探出小腦袋,漆黑的眼珠骨碌碌地盯著陸揚。

那一年,陸揚九歲。

放學回家發現家裡多了一個小蘿蔔頭,也很驚訝,手指頭指著紀茉,連禮貌都忘了:“媽,她是誰?”

姚淑嫻溫柔地摸著紀茉的小腦袋,笑著說:“她叫紀茉,是爸爸媽媽給你帶回來的妹妹。”

“……”

妹妹?

陸揚皺了皺眉,九歲的他已經是個小大人了,很多事情他都懂了。

他同學家裡的妹妹都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可他的這個妹妹,很明顯是媽媽從外面帶回來的,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姚淑嫻把紀茉拉出來:“茉茉,叫哥哥。”

紀茉咬唇,她雖然年紀小,可別人看著她的時候是喜歡她還是討厭她,她還是看得出來的。猶豫半晌,她才小聲喊:“哥哥。”

小丫頭嗓音軟軟糯糯的,因為緊張,還帶了一絲顫音,像只小奶貓似的。

陸揚的眉心逐漸舒展。

他沒有妹妹,可他很羨慕那些有妹妹的同學,每次聽到他們說自己的妹妹有多可愛、多討人喜歡的時候,他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總是會偷偷幻想他有個妹妹會怎麼樣。

這大概就是小男孩莫名其妙的比較心理。

仔細瞅瞅,眼前的這個小丫頭長得其實還挺可愛的,小嘴紅彤彤,面板白淨光滑,眼睛又大又亮,像顆碩大的葡萄。

這樣想著,陸揚倒是不排斥這個妹妹了。

但他沒有和小女孩交流的經驗,面對小丫頭討好的眼神,他乾巴巴地開口:“你……你叫什麼名字?”

“……”

紀茉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小哥哥,明明剛才阿姨已經說過她的名字了,可是小哥哥又問了一遍,這樣看起來他並不怎麼聰明嘛!

紀茉歪著頭,眨巴了一下眼睛,認真地說:“我叫紀茉,紀是紀院長的紀,茉是茉莉花的茉。”

見她說得有模有樣,陸揚挑了挑眉:“你知道你的名字怎麼寫嗎?”

“……”

紀茉張開嘴巴,大眼睛呆呆地瞅著陸揚。

事實上她還不認識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她會說是因為之前聽院長就是這麼介紹她的。

陸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會,面上沒表現出什麼,心裡倒是樂了一下。

原來是個小笨蛋!

不過小笨蛋也挺可愛的,他不會因為她笨,就不喜歡這個妹妹。

“來,把手給我。”陸揚朝紀茉遞出手,“我帶你去我房間玩。”

紀茉遲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姚淑嫻。

姚淑嫻很高興陸揚主動邀請妹妹玩,笑著說:“去吧,和哥哥一起玩,過會兒下來吃晚飯。”

紀茉這才點點頭,把小手放在了陸揚的手心裡,兩個人手牽著手上了樓。

……

京市。

陸揚一行人從沈氏集團大樓離開。

上了車,蔣彧氣憤地把檔案袋往旁邊一丟:“沈清寒簡直是欺人太甚,把我們的利潤壓得那麼低,真以為我們好欺負是嗎?京市又不是隻有他一家公司,我就不信沒有比他更合適的合作方,我明天就去找!”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褲的陸揚坐在駕駛室的後方,聞言瞥他一眼,輕飄飄地說:“那你去找。”

“……”蔣彧一噎,從沈清寒提出要壓他們一個點的利潤開始,他就氣得要死,可是反觀陸揚,卻一臉淡定。

蔣彧很不淡定:“你什麼意思啊?你該不會是還準備和沈氏合作把?就沈清寒雞賊成那樣,這一個點的利潤肯定是不會讓給我們的。”

陸揚翻看著腿上的檔案:“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他讓了?”

蔣彧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不讓,難不成還要繼續談判嗎?可沈清寒擺明是沒得談的意思。

“醫療器械說白了就是穩賺不賠的專案,但國家對此管控嚴格,我們又是初涉獵,必須找一家萬無一失的合作方。”陸揚說,“沈氏集團有著幾十年的歷史,從沈清寒爺爺那一輩起就發展至今,在京市的地位不容小覷。此前我一直猶豫要不要和周氏合作,實則也是在考慮和沈氏合作的可能性。”

說罷,陸揚頓了頓,看向蔣彧,“在京市,找不到第二家能和沈氏媲美的合作方。”

蔣彧不喜歡聽陸揚誇沈清寒,即便心裡也明白他說的都對。

他不服:“可我們也不一定非要在京市做,我們在湘蘭即使不和周氏合作,也可以找別的公司,哪怕沒沈氏的地位,但只要利潤高一點,我們賺的肯定也不會比現在少。”

“你說得不錯。”陸揚平靜地說,“但你也說了是現在,而我要的,是將來。”

蔣彧挑眉:“將來?”

陸揚應聲,合上檔案:“陸氏不可能永遠只在湘蘭發展,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好勝心強,要麼不接手,既然接手了陸氏,就不可能讓陸氏只在湘蘭獨大。”

“……”

蔣彧明白了:“所以你是打算藉著和沈氏合作的這個機會,開拓京市的市場?”

陸揚嗯了聲。

“可京市是國內金融圈的中心,雖然資源很豐富,可要擠進來分一杯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多少人就在京市的大浪裡被淘成了沙,蔣彧很擔心陸揚下那麼大一盤棋,最終會把自己搭進去,“況且沈清寒那個人,未見得會給我們這個機會。”

“那可不一定,他現在不是已經上鉤了麼。”陸揚淡淡地說,“利潤少一點沒有關係,我倒是希望他壓,能壓就說明他也有和我們合作的意向,否則以沈清寒在京市雷厲風行的手段,恐怕連見都不可能見我們一面。”

蔣彧又糊塗了:“這樣我就更不明白了,以沈氏在京市地位,沒必要非得和我們合作吧?你為什麼覺得他會有和我們合作的意向?”

“不知道。”

“……”

沈清寒的想法陸揚不在意,他只在意這一次和沈氏的合作能給陸氏在京市的發展爭取到多少機會。

“萬一他是在利用我們呢?到時候把我們一腳踢開……”

陸揚眼角抽了抽,沒忍住道:“你以為我是你,我就那麼容易讓他利用?沈清寒又不傻。”

“……”

蔣彧沉默,他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說他傻一樣。

好吧,蔣彧在很多方面自知確實不如陸揚。

他和陸揚其實是大學室友,從陸揚大一開始,老陸總就陸續丟給了他不少大大小小的專案,蔣彧那會兒子閒著沒事幹,時常會給陸揚出謀劃策,陸揚也不藏著掖著,專案有什麼進展和結果都會告訴蔣彧。

久而久之,兩個人在合作上越來越默契。

大四那年,陸揚正式進入陸氏集團管理層,同時也帶上了蔣彧。

作為陸揚的首席特助,也是陸揚最信任的人之一,蔣彧在陸氏的地位並不低於那些幹了幾十年的副總。

陸揚不會完全把他當下屬,他們之間更多的是朋友間的交流。

蔣彧突然問:“那周氏,你打算怎麼辦?”

聞言,陸揚冷哼:“周子銘有膽讓他老頭惡人先告狀,就別怪我對他不客氣。回去之後告訴所有人,從現在開始,陸氏結束一切和周氏的合作,但凡和周氏有關的專案,月底之前給我結案報告。”

蔣彧挑眉,看來陸揚這次是要來真的了。

“我知道了。”

-

住在溪園的第六天,紀茉把這邊已經摸得透透的了。她早晨起床先去泳池裡遊了半個小時的泳,然後在泳池自帶的淋浴房裡衝了個澡。

換好衣服出來,鍾管家在門口等她。

一般這種時候鍾管家不會出現,紀茉快步走過去:“鍾管家,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紀小姐。”鍾管家垂著眼,“早上陸先生的助理來過了,把您的東西都帶了過來,我已經讓人送去您的房間了。”

“嗯?”紀茉眨了眨眼睛,第一反應就是問,“路通了嗎?”

鍾管家說:“還沒有。”

“怎麼還沒有?”紀茉一愣,有些懷疑,“不是都有人來過了嗎?”

既然有人能來,就說明路已經通了呀。

鍾管家一本正經地說:“陸先生怕您急著要那些東西,讓他的助理繞了路過來的,大概繞了三個小時。”

“……”

紀茉半信半疑,經過前院,看到門口停著一輛小貨車,傭人們正陸續把車上的東西往下搬。

紀茉看了一會兒,問跟在身後的鐘管家:“那是什麼?”

鍾管家回答說:“是陸先生派人送過來的。”

隔得遠,紀茉看不清是什麼,只是笑了下:“莫非也是著急給我,繞了三個小時送來的?”

“……”

紀茉忽然明白了什麼,看了鍾管家一眼,而後轉身,迤迤然地上了樓。

第9章 很快就要多個女主人了。

鍾管家看著紀茉離開後,拿出手機給陸揚打電話:“陸先生,紀小姐好像發現我們騙她修路的事情了。”

那頭陸揚怔了下,皺眉問:“怎麼回事?”

鍾管家簡單地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我覺得,紀小姐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

“溪園沒有後門嗎?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真是蠢到家了。”陸揚沉聲,顯然是生氣了,“你看看都是哪些人,回頭把他們這個月的獎金全都扣了。”

鍾管家低聲說:“是。”

“還有,”陸揚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我今晚就回來,把人給我看好了,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都別讓她離開溪園。”

鍾管家問:“需要告訴紀小姐嗎?”

陸揚想了下:“不用,我還不知道幾點才能回來,如果我回來得晚,讓她先休息,明天再見面也是一樣的。”

“好。”

-

到了中午,紀茉照常來到餐廳吃飯。

這些天,紀茉和鍾管家熟了以後,覺得一個人吃飯無聊,都是讓鍾管家陪她一起吃的。在她心裡,鍾管家和以前在陸家的孫管家一樣,都是對她很好的長輩。

不過今天早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鍾管家沒敢往紀茉身邊坐。

當然,紀茉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喊他一起吃。

鍾管家這下更加確定了,紀茉已經知道了他和陸揚做的事情。

吃過午飯,紀茉回房間換了套衣服。

看到她身上穿的,鍾管家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紀茉前幾天穿的都是衣櫃裡陸先生準備的衣服,件件都是名牌,顯然是她身上這件不能比的。

鍾管家忍不住上前:“紀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

紀茉把換下來的衣服遞給傭人,微笑著看向鍾管家:“嗯?什麼我要做什麼?鍾管家你把話說不清,我聽不懂。”

“……”鍾管家輕咳一聲,“我看您換了自己的衣服,您是要走了嗎?”

如果真的是,他必須得馬上想個辦法把紀小姐給留下來,不知道現在給施工方打個電話讓他們把通往溪園的路再重新鋪一遍來不來得及?

“哦,這個啊。”紀茉說,“我剛才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把湯灑在衣服上了,鍾管家今天沒陪我吃飯,所以看不到呢。”

鍾管家剛鬆了口氣,想開口說點什麼,紀茉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不過你說得對,哥哥都讓助理把我的東西送來了,我確實是該離開了。”

“……”

鍾管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很快,他反應過來,詫異道:“陸先生是您的哥哥?”

鍾管家奇怪,他並沒有聽說過陸揚有妹妹,倒是知道陸揚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三年前他的未婚妻在訂婚前一天跑了。

陸先生找了她整整三年都沒有找到。

鍾管家一度以為紀茉就是陸先生那位跑路了的未婚妻。

紀茉點頭:“當然啦,他可是我最親最親的哥哥,前幾天還讓我給媽媽打電話。既然路修好了,我就得回家了,不然媽媽會擔心我的。”

“……”鍾管家嘴角一抽,不太確定地問,“敢問您的母親是……”

“我媽媽姓姚,叫姚淑嫻。”

“……”

陸夫人是紀小姐的媽媽?

“那您的父親呢?”

“當然和陸揚哥哥是一個爸爸啦。”

“……”

鍾管家被紀茉搞糊塗了:“恕我直言,陸先生和陸老先生都姓陸,紀小姐為什麼會姓紀?”

聽到鍾管家這麼問,紀茉噗嗤一聲笑了:“因為我不是我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呀。”

“……”

所以搞半天,紀小姐並不是陸老先生和陸夫人的孩子,和陸先生也沒有血緣關係。換句話說,鍾管家猜測得沒有錯,她就是陸先生的那位青梅竹馬。

鍾管家沉默了,這事兒不能怪紀小姐故意耍他,確實是他平時對陸先生的八卦不感興趣。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陸先生親口告訴他的,但陸揚並沒有和他提過他未婚妻的名字,也不知道紀茉和陸家還有這一層淵源。

紀茉湊上來:“鍾管家,你為什麼不說話?”

“……”鍾管家嘆氣,這位紀小姐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卻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和陸先生的性子剛好相反。

陸先生平時雖然板著臉的時候多一點,卻不會因為這些小事斤斤計較。

鍾管家說:“很抱歉紀小姐,修路的事的確是我的主意,陸先生不想讓您離開,所以我才出了這個主意,並沒有惡意。”

紀茉哦了聲,裝作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問你,這件事情真的確定是你一個人的主意,而不是哥哥的?”

“……”鍾管家硬著頭皮說,“是我一個人的。”

就算不是,他也得說是,總不能出賣僱主。

紀茉啪啪鼓掌:“鍾管家,你可真是個人才。”

“……”

-

和鍾管家聊了一會兒天,紀茉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她早上剛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確實是很生氣的,但也沒想過馬上就走。

鍾管家越是把責任往自己肩上攬,紀茉就愈發確認完全是陸揚一個人的主意。

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又不喜歡她,卻偏偏還要把她困在家裡,把她當金絲雀養嗎?無聊的時候帶在身邊逗一逗,有事時就嫌她麻煩,巴不得她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眼前。

想起之前無意中聽到的那通電話,紀茉真是恨不得再次一走了之。

等到晚上,鍾管家看到紀茉還是和往常一樣下樓吃飯,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心裡才稍稍安定下來。

飯後,紀茉坐在客廳裡看了一會兒雜誌,又去影廳選了部電影看。

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五歲以前在孤兒院裡的事情她幾乎已經不記得了,小時候的那些記憶都是從陸家開始的。陸傢什麼都有,姚淑嫻又是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的,什麼好東西都會給她,可以說她是被富養長大的,家裡有個獨立的影廳實在是不算什麼。

電影放了沒幾分鐘,有傭人進來給她送水果。

紀茉道了聲謝,心安理得地吃了起來。

沒吃兩口,她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就把電影暫停了。

走到門口,不知道是不是傭人的疏忽,門沒有關好。紀茉的手才搭上門把手,就聽到外頭傳來竊竊私語。

“你說裡面這位紀小姐到底是陸先生的什麼人?陸先生也沒有明說,而且把她帶回來之後,已經快要一個星期沒有回來了。”

“鍾管家不是說陸先生去出差了嗎?”

“話是這麼說呀,但誰知道是真是假?可能陸先生根本沒有出差呢?原本陸先生一年也才來個幾次而已。”

“噓,你這話要小點聲說,別被鍾管家聽見了。”

“怕什麼,我剛才看到鍾管家去後院了,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

“哎,說實話,我覺得這位紀小姐臉皮也是挺厚的,聽說陸先生帶她回來是因為她沒地方住才收留她一個晚上,誰知道她就在這裡住上癮了。”

“就是,溪園再好也不是她的家,那間臥室還是陸先生留給未來陸太太的,她也好意思霸佔著,臉真大!”

“……”

紀茉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說她臉皮厚她不否認,可是,她的臉真的很大嗎?

兩個傭人說了幾句後,慢慢走開了。

等到她們的聲音完全聽不見,紀茉才開門去洗手間。

看完電影晚上九點多,溪園裡大部分的人都已經休息了。

紀茉路過客廳,看到鍾管家正坐在椅子那翻賬本。

紀茉喊他:“鍾管家。”

鍾管家停下來,抬起頭:“紀小姐,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重要的事。”紀茉說,“我就是想問問,溪園裡有監控嗎?”

鍾管家怔了怔:“有是有,不過只有公共區域才有。”

莫非紀小姐是丟了什麼東西不好意思說?可是不應該啊,溪園的傭人都是他一個個親自選的,沒有手腳不乾淨的。

紀茉哦了聲,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沒有再說什麼,一個人上了樓。

鍾管家坐在下面,越想越不對勁。

紀茉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問這些。於是思慮再三,還是去了趟監控室,把今天紀茉去過的地方的監控看了一遍。

在聽到畫面裡兩個女傭的話時,鍾管家的臉色沉下來。

這些話別說是紀茉了,就是他聽了也不怎麼舒服。在陸揚帶紀茉來的那天晚上,他已經再三告誡過溪園的人不要亂說話,沒想到還是有人揹著他偷偷說。

說也就罷了,居然還被紀小姐聽到了。

鍾管家頭疼,白天才扣了一群人一個月的獎金,晚上又來兩個作死的。

但這事兒既然被紀小姐聽到了,她又問了自己,那陸先生那邊肯定也不能瞞著。

於是,鍾管家把兩個女傭說話的片段截了下來,給陸揚發了過去。

很快,那邊有了回覆。

陸揚:【開了,行業封殺。】

陸揚:【我一小時後到。】

鍾管家放下手機,揉了揉眉心。

行業封殺,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湘蘭,陸揚絕對有這個能力。

這兩個人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了,不過也好,倒是能給其他人敲個警鐘。

鍾管家有預感,溪園在空置了三年之後,很快就要多個女主人了。

第10章 小姑娘一個人實在是太不……

陸揚回到溪園剛好十點半整,天空中飄著細細密密的雨絲。他抬頭,雨絲拍打著他清俊的臉龐,緊繃的唇角微微上揚,多了幾分隨意和柔和。

目光所及之處,是三樓一扇還亮著燈的窗戶。

“陸先生,您回來了。”

鍾管家迎出來,替他打傘,順著他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才說,“紀小姐應該已經休息了,不過她睡覺好像並不怎麼喜歡關燈。”

“不關燈怎麼能睡好?”陸揚皺了皺眉,大步往臺階上走,邊走邊自言自語,“什麼時候染上的壞習慣。”

進了別墅,陸揚直接往三樓走。

這裡是他的家,沒有人敢攔他,鍾管家站在樓梯口,默默往上看了一會兒,但願紀小姐的氣已經消了才好。

站在紀茉的房門外,陸揚沒有馬上就進去。

鍾管家說她已經休息了,陸揚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裡面已經沒什麼動靜了,才準備推開門進去看看。

誰知,手握著門把,怎麼也轉不動。

陸揚挑眉,從前紀茉在家裡是從來不會鎖門的,他也不怎麼鎖,所以紀茉經常會趁他睡著了偷偷溜進他的房間裡,趴在床邊看他,一看就是好久,還以為他不知道。

陸揚去書房拿了備用鑰匙。

推開門,果然像鍾管家所說的那樣,紀茉已經睡著了,可窗戶旁的壁燈卻亮著,光線比正常亮著時要暗一些,想必是她特地調的。

陸揚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想要幫她把燈關了。

只是他才關了燈,睡夢中的人就彷彿有所察覺似的,忽地睜開眼,迅速抱著被子,警惕地坐了起來,腳蹬著床往後退,直至後背抵住牆才停下來。

這一系列舉動把陸揚嚇了一跳。

同時,他又覺得有些奇怪。

紀茉這樣的狀態,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倒是有點像受過某種刺激之後而產生的應激反應。

陸揚皺眉,下意識地往前走:“怎麼了?”

“你別過來!”紀茉突然朝他大喊,眼底流露出驚懼之色。

陸揚立即停住。

紀茉的反映證實了他心裡的猜測,他開啟燈,看到她臉上掛著兩行淚,陸揚心裡一揪,直覺告訴他,她肯定出過事。

不會是她還在湘蘭的時候,那會兒陸家把她保護得很好,所以只能是發生在她在國外的那幾年。

“茉茉,別怕,是我。”陸揚儘可能放低聲音,並且嘗試著往她那邊挪了一步,“我只是看見你睡著了,想替你把燈關了,開著燈睡覺會影響睡眠質量。”

紀茉這才看清站在她房間裡的人,她的心一下子放鬆下來,眼淚卻一時沒有止住。

陸揚見紀茉沒有再排斥他,這才上前。

站在床邊看著她,也沒說話。

紀茉擦了眼淚,從被子裡抬起頭,一雙眼睛小白兔似的看向陸揚,聲音裡帶著哽咽:“你怎麼來了?”

“回來看到你房間裡燈亮著,就進來看看。”

紀茉抿了抿唇。

她明明記得自己睡覺前把門給鎖了,他是怎麼進來的?

她不接話,陸揚也知道她在想什麼,淡淡地說:“我有備用鑰匙。”

“……哦。”紀茉在他回答之前也反應過來了,這裡是他的家,他哪裡不能去?

陸揚看著她:“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紀茉想了想說:“你不是說要出差一週嗎,可是今天才第六天,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

聽了她的話,陸揚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她把他要出差一週記得很清楚,也知道今天是他離開的第幾天,可聽她的語氣,怎麼讓他覺得他回來得太早了?

“該談的事情都談完了,在那邊待著也沒事幹,索性就回來了。”

“哦。”紀茉點點頭,她早就注意到他還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想必都沒什麼時間換衣服。她問,“你是坐飛機回來的嗎?”

陸揚“嗯”了聲。

“坐飛機很累的,”紀茉說,“今天時間不早了,要不然你就回去休息吧。”

“……”陸揚被她氣笑了,“你就和我說這些?”

紀茉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點頭。

陸揚:“所以你沒有要問我的了,對嗎?”

紀茉又點頭。

“那好。”陸揚說,“現在輪到我來問你。”

紀茉大約明白他要問什麼,但是她不想說。紀茉縮在床角,把被子拉到下巴處,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我累了,想睡覺了。”

看得出來她是故意逃避,陸揚不吃她這套:“不差這一會兒,回答完我再睡。”

“可我不想回答。”紀茉見他堅持,知道他不好糊弄,掀開被子爬到他身邊,抓住他手撒嬌,“陸揚哥哥,你別問了好不好,我現在不想說,等我想說的時候,再告訴你好不好?”

以前有什麼事,無論他生再大的氣,她都是撒個嬌就過去了。

只是不知道現在這招還好用不好用。

陸揚被她軟綿綿的小手一握,瞬間就變得不那麼平靜了。

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有多勾人,穿著他給她準備的睡衣,兩顆圓潤的肩膀暴露在他眼前,及腰的長髮自然垂落,卻遮擋不住她精緻漂亮的鎖骨和下方若隱若現的春。色。

房間裡開著空調,陸揚卻覺得熱。

他啞聲說:“把手放開。”

“……”

紀茉一怔,慢吞吞地鬆了手。

陸揚沉默了片刻才說:“你不想我問也可以,但你要回答我另外一個問題。”

紀茉那麼聰明,肯定知道他要問什麼,如果她不想說,陸揚知道自己就算是問了也是聽不到實話的。

不如不問。

紀茉答應:“好,你說。”

陸揚看著她:“之前你說你去了英國,是哪個城市?哪個學校?”

“愛丁堡。”

紀茉說完又報了學校的名字,一所並不入流的學校,她估計陸揚也沒聽過。

陸揚的確是沒聽說過,不過他記性好,離開紀茉的臥室以後,他就把學校名字發給了蔣彧。

過去他不知道紀茉去了哪裡,要找她就猶如大海撈針,而現在他有了目的地,想要知道那三年在紀茉身上發生了什麼就不是困難的事情了。

蔣彧動作很快,天沒亮就把陸揚要的資料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蔣彧知道紀茉,也清楚這些年陸揚一直在找她,在給陸揚的資料下面還留了個言。

蔣彧:【先給你提個醒兒,她這三年在那邊過得不是特別好,小姑娘一個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

陸揚看到他訊息的時候剛剛睜開眼,看清楚以後,馬上起床,拿著手機去了書房。

紀茉去的是位於愛丁堡東部的一個小鎮,那邊距離市中心比較偏遠,治安也不是很好,經常會發生一些大大小小的案件。

紀茉就是在她過去的第二年出的事。

有天晚上十一點,她打完工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喝醉酒的流浪漢尾隨。

紀茉其實已經很小心了,她知道國外的環境比不上國內,她又一個人孤身在外,平時基本不會這麼晚回家,那天是個例外。

她並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蹤,像往常一樣回到家後就去浴室放水洗澡。

洗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浴室外面似乎有動靜,可仔細聽了一會兒又沒聲音了。

紀茉就沒在意,只當是自己今天太累了出現的幻聽。

洗完澡後,她看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書就覺得眼皮打轉,想到明天還要上課,她把書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關上燈睡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將睡著之際,突然聽到書“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的聲音。與此同時,有個重物壓在了她的身上,她還能聞到空氣裡飄來的酒精的氣味。

紀茉猛地睜開了眼。

黑暗中,她隱約看到有個人影在她的上方,還在扯她蓋在身上的被子。

所有的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紀茉第一反應就是要開燈。

可那人彷彿早有預料般的,在她伸手的時候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用一口帶著醉意和口音的英文說著低俗下流的話。

紀茉當時害怕極了,拼命地反抗。

好在流浪漢醉酒後反應也變得遲鈍了,紀茉慌亂中抓到了另一邊床頭櫃上的花瓶,用盡全力往他後腦勺砸上去。

流浪漢被砸得頭破血流,當場昏迷了過去。

得到自由的紀茉第一時間把他從身上推開,拿起手機報了警。

她不敢和流浪漢待在一起,哪怕他昏迷了,她也怕他會突然醒來報復她。

警察找到紀茉的時候,她只披了一件外套,躲在離她家附近不遠處的草叢裡發抖。

根據當時案件的卷宗記載,紀茉並不是第一個被這個流浪漢傷害的女孩子了,近期至少有三起案件與這個流浪漢有關。

由於當地警力不足,又沒有像國內一樣遍地的監控,給破案造成了很大的阻礙,所以才會發生第四起這樣的案件。

因為這件事,紀茉有很長一段時間晚上不敢一個人出門,甚至於不敢睡覺。後來她去看了心理醫生,這種狀況才慢慢好轉,可她依然只敢開著燈睡覺,每天臨睡前都要檢查很多遍房間的門鎖。

看完這些,陸揚點了一支菸。

要不是蔣彧發來的這些,他都不知道紀茉在國外的三年過得那樣不好。連蔣彧一個大男人都覺得她不容易,那她呢?

在發生那樣的事情後,她一個女孩子,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思及此,陸揚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一不小心吸得太用力,煙嗆進了肺管子裡,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過了好一會兒,陸揚才緩過勁來。

和這些調查資料一起發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資料夾。

陸揚開啟,裡面是紀茉的入學申請,還有這三年來她的學習成績單,以及一張畢業照。

照片裡的紀茉扎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辮,穿著學士服,手裡捧著一大束鮮花,大大方方地面對鏡頭,明眸皓齒,笑容燦爛。

她的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引得看照片的人也不自覺地揚起唇角。

陸揚看了很久她的照片,然後存進了手機裡。

窗外太陽漸漸升起。

陸揚站在窗邊,重新點了一支菸。

第11章 我想和誰結婚,你不知道……

隔天一早,紀茉醒來,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帶著行李箱出現在餐廳裡。陸揚剛好從健身房過來,一眼就注意了她腳邊的箱子。

陸揚站在門邊沒動,大約是在等她主動開口。

紀茉想起昨晚的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歡她吧,否則不會連她碰他一下,都嫌棄地讓她放開。紀玫說他一直在找她,紀茉想,可能只是因為責任感。

畢竟她對外還是陸家收養的女兒,陸揚作為她的哥哥,不可能不管她。

她這幾天已經想得很明白了。

陸揚留下她,應該是擔心她會再一次像三年前那樣不告而別,這無論對他還是陸家來說都不怎麼好看。

可她既然回來了,就不會走了。

他其實,沒必要那麼緊張的。

這樣想著,紀茉開口:“我在這兒住了已經很久了,謝謝你把我帶回來,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待會兒去上班的時候把我一起帶出去。”

陸揚面無表情地問:“你準備去哪裡?”

紀茉想了想說:“去哪裡都可以。”

“去哪裡都可以。”陸揚重複她的話,墨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嗓音很淡,盯著她,沒什麼情緒地開口,“就是不願意留下來,對嗎?”

紀茉一怔。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就聽陸揚又說:“我很好奇,陸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逃離?”

“……”

紀茉不明白陸揚這話從何說起,她能有今天全是因為陸家收養了她,陸家對她的好,她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的,怎麼又會覺得他們對不起她呢?

他不知道,從始至終,她想離開的都不是陸家。

而是他。

可這個原因,紀茉沒有辦法和陸揚明說。

畢竟從小到大,陸揚對她確實不錯,而感情上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陸揚不喜歡她,並不是他的錯。

“我沒有想要逃離。”紀茉舔了舔唇,“我只是覺得我已經在這裡打擾你很久了,而且這是你家,你平時也不在這裡,我住在這裡就很奇怪。”

陸揚追問:“哪裡奇怪了?”

“……”紀茉說不上來原因,“就是奇怪。”

陸揚上前兩步,垂眸看她,語氣比剛才溫和了些:“是不是隻要我也住在這裡,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不是,我……”

“之前出差是你沒回來的時候就決定的,有個很重要的合作要談。”陸揚低聲解釋,“不是故意躲你。”

“?”

紀茉詫異,他好像誤會了什麼,他是不是以為她是在抱怨他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的事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你是因為昨天晚上傭人說的那些話,”陸揚沒聽她說,略微沉吟道,“我已經讓鍾黎開除她們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後溪園裡不會再有人說那樣的話。”

“……”

紀茉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你都知道了?”

她昨晚和鍾管家說那些話,並不是想怪罪什麼人,換成是她,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只是有點難受罷了。

陸揚點頭:“抱歉,是我沒考慮周全。”

“不怪你。”紀茉低聲說,“和你沒關係。”

“所以——”

陸揚俯身,視線和她相平,耐心地詢問,“還走不走了?”

紀茉抬起眼皮。

嘴唇動了動,沒有馬上說話。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陸揚的身體逐漸變得僵硬,唇角的線條也慢慢繃緊。像是猜到了她的答案,陸揚直起身體,淡漠地問:“你還是要走,是不是?”

紀茉看著他的眼睛,緩慢而又認真地點了下頭。

“好,很好。”

“……”

陸揚很想生氣。

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她曾經在英國的遭遇,心疼她一個人在那裡無依無靠,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連個安慰的人都沒有。

但同時又氣她的不告而別。

她要不是拼命地想離開他離開陸家,又怎麼會在異國他鄉遇到危險呢?

她在湘蘭是陸家的掌上明珠,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並非陸家的親生女兒,可那又怎麼樣?只要陸家一天不倒,他們就能護她周全。

可是她不懂。

陸揚至今不明白她離開的原因,只能將這一切歸結為——

小女孩的叛逆。

……

“想去哪裡?”

陸揚一改先前的語氣,嗓音裡多了幾分疏離。

就好似那天在華麟會所,他和那些人說話的態度。

紀茉不大習慣這樣的他。

從前的他不管對她是怎樣的想法,永遠不會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話。

“不去哪裡,就在湘蘭。”紀茉小聲道,抬頭瞅他一眼,終究還是多說了幾句,“回國前我的導師給我寫了一封推薦信,我得去找個人。然後……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大概能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在湘蘭?”

“嗯。”

“既然如此,”陸揚問,“為什麼還要走?”

“……”

話題兜兜轉轉又回來了,紀茉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不走難不成要一直賴在溪園嗎?都說溪園是陸揚給他未來的太太準備的,說一句婚房也不為過,她只是他的妹妹,哪有妹妹一直住在哥哥家裡不走的?

紀茉胡亂編了個理由:“這裡不方便。”

陸揚挑眉:“哪裡不方便了?”

紀茉說:“離市中心太遠了,我以後的工作說不定會經常加班什麼的,要是每天來回,我得多累啊。”

“……”

這確實是個問題。

陸揚自己以前就很少回來,晚上應酬得晚了,就回陸家別墅住,或者在他外面的公寓住一晚。

不過話又說回來,開車走高速也並不算太遠。

陸揚問紀茉:“會開車嗎?”

紀茉愣了愣,搖搖頭說:“不會。”

她高三一畢業就出了國,在國外根本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去學車,更何況她也沒錢去學,所以到現在也不會。

“那是挺可惜的。”陸揚若有所思地說,“本來還想給你買輛車。”

“……”

“這樣吧,你想去市中心那邊住也可以,我讓我的助理把我名下的公寓都整理出來,你挑一套喜歡的。”陸揚頓了頓,似乎覺得溪園空置下來還是有點可惜,於是補充道,“以後工作日就住那裡,等週末再回來住。”

“……”

這算什麼?

紀茉有一種自己被陸揚包養了的感覺。

她一臉無語地瞅著陸揚,又想起前幾天他騙她修路的事情,紀茉正色道:“我覺得你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已經讓玫玫給我找好了房子。而且我們和房東約了下午就見面,如果順利的話,今天就能住進去。”

“……”

“所以,謝謝你的好意,但你的公寓,還是留給別人住吧。”紀茉看著陸揚漸沉的臉色,不怕死地加了一句,“我怕我住進去之後,門口又得修路,一直這樣的話,挺耽誤事兒的。”

“……”

-

一早上,陸揚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紀茉執意不肯住在這裡,他也沒有辦法,原本三年前他們能夠順利訂婚,當晚他應該就會把她帶到溪園來。

溪園是他準備送給她的訂婚禮物。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是他們未來的家。

可偏偏是在訂婚的前一天,紀茉跑了,留下一張莫名其妙的字條。

陸揚找遍了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問遍了所有與她有關係的人,動用了全部的人脈和關係,始終一籌莫展。

在尋找紀茉的這件事情上,陸揚無力地很徹底。

他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天之驕子,幾乎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

他一輩子沒有體會過失敗,就算是大學時陸宏年為了讓他練手丟給他的那幾個專案,他都做得異常出色,讓集團內部等著看笑話的人大失所望。

卻唯獨在紀茉的身上,栽了一個又一個大跟頭。

一屋子傭人噤若寒蟬。

吃好早餐,紀茉優雅地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哥,我吃好了。”

陸揚瞥她一眼,放下筷子:“吃飽了?”

紀茉嗯了聲,揉揉肚子:“飽了。”

陸揚:“好吃嗎?”

紀茉下意識地點頭:“好吃。”

陸揚不動聲色地說:“溪園的廚師是我專門從五星級酒店請來的,你如果願意留下來,以後讓他們天天給你做菜吃。”

“……”

紀茉盯著他看好一會兒,總覺得他今天磨磨唧唧的。

和他平時的風格不大像。

“陸揚哥哥。”紀茉喊他,猶豫半晌,忍不住問,“你很想我留下嗎?”

當著傭人們的面被她戳穿心事,陸揚故作鎮定:“你覺得呢?”

“可是他們都說……”紀茉指了一圈不遠處的那些人,“溪園是你特地給我未來嫂子建造的世外桃源,我真留下了,你就不擔心我未來嫂子知道以後會不高興?”

“胡說什麼?”陸揚眉心微攏,掃了一圈周圍的傭人,冷聲道,“你聽誰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難怪她一直想走,難不成除了昨晚那兩個人,還有其他人也在她面前說過這樣的話?

紀茉沒有聽誰說。

她是故意這樣問的。

她心裡,也想要一個答案。

紀茉垂下眼睫,輕聲道:“我沒有胡說。”

沒有胡說能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陸揚被她氣笑了,乾脆直接說:“你說得沒錯,我當初建造溪園的初衷,的確是為了我未來的太太。但是紀茉,我想和誰結婚,你不知道嗎?”

“……”

她怎麼會知道?

紀茉抬眼,眼底有些錯愕,又有些難過。

忽然間,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張臉。

以及一個被她遺忘了很久的名字。

何媛兮。

——會是她嗎?

第12章 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

如果問紀茉活到現在最討厭的人是誰,那麼答案非何媛兮莫屬。

何媛兮是何氏集團的千金,與陸揚同歲,個子不是很高,長了一張娃娃臉,算不得多精緻,倒也耐看。她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因而養成了一副驕縱的性子。

何家與陸家算是世交,從陸揚爺爺那一輩就開始有交集,幾十年了,關係一直都還不錯。平時兩家的長輩時不時也會走動走動,紀茉作為陸家的養女,很早就認識了何媛兮。

紀茉和何媛兮的過節,從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就產生了。

之後的十多年,可謂是愈演愈烈。

最嚴重的一次,紀茉被何媛兮推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花瓶,連人帶著花瓶一起,摔倒在地。

那會兒正值盛夏,紀茉只穿著一條很薄的連衣裙,被推倒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懵了。沒幾秒感覺到了疼,從臀部到小腿,撕心裂肺地疼。

紀茉那個時候才八歲,疼的第一反應就是哭。

當即,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哭,就把外面的大人全都引了進來。

其實前面花瓶摔碎的時候,已經有人聽到了動靜,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小女孩一聲比一聲更悽慘的哭聲就傳了出來。

眾人推門一看,全都傻了眼。

原本以為小姑娘之間的打鬧不會出什麼大事,大家也就放心地讓何媛兮和紀茉待在一個房間裡玩耍,誰知道會發生那麼大的事情。

花瓶被摔得四分五裂,而紀茉恰巧又坐在花瓶的碎片上。

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好不心疼。

年僅十二歲的陸揚第一個衝過去,把紀茉從地上攙起來。只見她腿上好幾處都被碎玻璃割破了,掌心也劃了幾道深淺不一的口子,正往外冒著血珠子。

看到陸揚,紀茉哭得更大聲了。

小小的身體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鑽,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他的白襯衫上:“哥哥,嗚嗚嗚,哥哥。”

“乖,不哭。”

陸揚抱住她輕聲哄,凌厲的目光射向站在另一旁的少女,眼角猩紅。

何媛兮被他盯得往後退了兩步。

陸揚冷聲問:“是你推我妹妹的?”

“不、不、不是我!”何媛兮搖頭否認。

她也被嚇壞了,她只是輕輕推了紀茉一下,誰知道紀茉那麼不經推,還會傻乎乎地撞到花瓶!眼看著那麼多大人站在旁邊,她肯定不能承認。

“是她,她自己摔的。”何媛兮指著紀茉,堅持不認,“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笨,沒站穩撞到了花瓶,和我沒有關係。”

此言一出,陸揚的臉色沉了幾分。

他雖然只有十二歲,可他個子高挑,又天生驕傲,氣場完全不亞於十七八歲的少年。

“是嗎。”陸揚扯唇,嗓音清冷。他轉向紀茉,看著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姑娘,柔聲問,“茉茉,你說。”

紀茉抬起頭,吸了吸鼻子,小手緊緊地攥住陸揚的衣服,哽咽道:“不、不是的,是她推我的。哥哥,你相信我。”

陸揚當然相信她。

他這個妹妹雖然笨了點,但也不至於笨到走路都走不好,還自己坐在花瓶的玻璃碎渣上。

陸揚伸手,替她擦去眼淚:“疼嗎?”

紀茉用力地點了點腦袋,往他身上靠,眼淚汪汪地說:“疼。”

“不哭了。”陸揚摸著她的頭,“哥哥馬上帶你去醫院。”

紀茉乖乖點頭:“好。”

……

何媛兮簡直就是紀茉小時候的噩夢,兩個人只要一見面就吵,吵著吵著,大人們也不敢再讓她們單獨待在一起。

後來,陸揚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了湘蘭最好的國際高中。

何媛兮就要差一點。

但何家有錢,在給學校捐了十萬冊圖書後,何媛兮也順利入學,並且和陸揚同班。

之後三年,何媛兮經常以各種理由來找陸揚。原本紀茉只不過逢年過節會見到她,可自從他們同班後,她見到何媛兮的次數簡直以幾何倍數增長。

紀茉不清楚陸揚煩不煩。

總之,她很煩!

尤其是何媛兮學著她喊陸揚“哥哥”的時候,紀茉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哥哥明明是她的,何媛兮瞎喊個什麼勁?

那個時候紀茉還小,並不明白何媛兮總是接近她哥哥的目的是什麼。

直到她也長大了,從一個青澀的小女孩,長成了懵懂的少女。身體的變化讓她的心思也變得格外敏感,她逐漸能從一些細枝末節發現端倪,也慢慢了解了何媛兮的想法。

這一認知讓她更加不喜歡何媛兮。

陸揚哥哥是她的,何媛兮想當她的嫂子?

門都沒有!

-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嶽山開的車。

車速比來時要快很多。

陸揚和紀茉坐在後排。

陸揚腿上放著一臺膝上型電腦,時不時地會接到助理的電話,講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紀茉無聊會聽他講幾句,但有很多金融方面的名詞,她大多數的時候都聽不懂。

紀茉大學學的是珠寶設計的專業,曾在偶然一次設計大賽上,有幸受到了英國知名珠寶設計師凱莉夫人的青睞,跟著她去皇家藝術學院進修了半年的課程。

凱莉夫人曾經誇獎紀茉是她教學幾十年以來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遺憾地得知她畢業後即將回國的訊息,於是主動為她寫了一封推薦信,物件是她在國內的摯友何瓊女士。

巧合的是,這位何瓊女士的設計公司就開在湘蘭。

紀茉是半路出家去學的珠寶設計,在出國以前,她甚至連畫畫都不太會,對國內的設計師也是知之甚少。

但何瓊女士既然是凱莉夫人的摯友,想必在看了推薦信後也不會太為難她。

因此紀茉決定去試一試。

很快到了市中心,陸揚讓司機直接開車送她到和紀玫約定的商場門口。

下車前,陸揚輕描淡寫地問:“我的名片鍾黎給你了?”

“給了。”

“知道什麼意思嗎?”

紀茉不太明白地扭頭看他:“什麼意思?”

“……”要不是附近不能停車,陸揚真想把她扔下去,“名片上集團的地址和我的辦公室所在樓層,你想找我的話,隨時可以拿著名片過來,會有人接待你。”

沉默兩秒,紀茉歪頭:“我找你的話,難道不可以直接打你電話嗎?”

“……”也不是不行。

陸揚勾唇,陰鬱了一整個上午的心情終於因為她這句話而有所改善:“當然可以。”

說完,他又問,“需要我親自下樓接你嗎?”

紀茉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點頭說:“好啊。”

“……”陸揚笑了,“你知道我現在在集團是什麼職位嗎?”

紀茉不太清楚,但他既然已經接手了集團,職位肯定不會低。

而且那些人還喊他陸總,起碼是個總監之類的吧?

紀茉保守猜測:“副總?”

陸揚:“在你心裡我就這點能耐?”

“……”紀茉小聲嘀咕,“難不成還是總裁了嗎?”

陸揚靠著椅背,輕輕地嗯了聲。

紀茉不可思議地看向他:“那爸爸和大伯呢?”

“他們?”陸揚輕哼,意見還挺大,“自從我接手後,他們基本就不怎麼管事了,頂多就是和那些股東們周旋周旋。平時拿著我辛苦賺的錢,帶老婆四處溜達。”

“……”

紀茉聽出他語氣裡的怨念,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這些話陸揚應該也不會和其他人說,難得和她抱怨,有點像小孩子在告狀。

“那你還,挺辛苦的。”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陸揚理所當然地說,“所以——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紀茉:?

和她有什麼關係?

-

和陸揚告別後,紀茉找了間咖啡館等紀玫。

紀玫還在做兼職,她倒是也不著急,點了杯咖啡,拿著手機上網看看新聞打發時間。

等了一個多小時,紀玫才來。

“對不起對不起,早上早餐店太忙了,老闆現在才肯放我離開,你等很久了吧?”

紀茉笑了笑:“沒事,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紀玫在她對面坐下,拿出一份檔案,遞過去:“這是租賃合同,你看看有問題沒有。我和房東約了下午一點見面,她會先帶你去看房子,如果你滿意,簽了合同馬上就能入住。”

紀茉沒有立即翻看:“玫玫,辛苦你了。”

“我們是朋友嘛,說什麼辛苦就太見外了。”紀玫說,“房東是我以前做兼職的那家店的老闆,為人熱情善良。這套房子原本是她兒子住的,前不久她兒子被公司調去國外工作,最近幾年可能都回不來,空著可惜,乾脆就打算租出去。”

紀茉聽了她說的,這才翻開合同。

地點離這邊不遠,坐幾站地鐵就能到,也算是在市中心。不過由於是老小區,所以價格不高,倒是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紀茉粗粗掃了一遍條款,沒發現什麼問題。

她放下:“房東是男的還是女的?”

紀玫說:“房主是她兒子,不過現在出租的是房主的媽媽。”

紀茉明白了。

兩個人在咖啡店坐了一會兒,中午又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館吃飯。到了下午一點,準時出現在了小區大門外。

果然如紀玫所言,房東阿姨熱情大方,不僅帶紀茉參觀了房子,還主動和她加了微信,好方便以後聯絡。

房子不大,不到六十平米,只有一間房,紀茉一個人住倒也足夠。

原本房主留在裡面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收拾乾淨了,剩下的家電也都可以用。

房東阿姨提醒紀茉:“小姑娘,我看你是紀玫的朋友,有個事情還是得先告訴你。這個小區建成時間久了,電路方面可能不太穩定,偶爾會發生停電停水的情況。你要是不介意,咱們就籤合同,價格還可以再商量。”

紀茉考慮了一會兒,又問了房東阿姨幾個問題,最終簽下了合同。

紀茉當天就入住,紀玫幫著她一起打掃衛生。之後兩個人又去了附近的超市,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剛回到家,紀茉就收到陸揚的訊息:【房子租好了?】

紀茉回了個“是”。

過了半分鐘,陸揚又發來一條:【把地址給我。】

第13章 買束花給他老婆賠罪。……

紀茉聽話地把地址發了過去。

紀玫晚上還要做兼職,替紀茉把買來的東西都放好以後,就離開了她家。紀玫一走,紀茉也沒什麼要整理的了,乾脆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看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外賣。

看了一圈,都沒什麼胃口。

還記得她在國外的那幾年,特別懷念國內的美食,做夢都恨不得能坐飛機回來吃一頓。然而現在回來了,卻似乎對這些食物都失去了胃口。

紀茉思來想去,覺得一定是在溪園的那一週,口味被陸揚的那些大廚們給養刁了,要不然怎麼會看到什麼都覺得沒有溪園的好吃呢?

哎——

紀茉沉沉地嘆了口氣。

她忽然有點兒後悔離開溪園了。

反正陸揚也沒跟她說他的女朋友是誰,她就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再賴幾天,多吃點好吃的。

現在好了,外賣上的這些東西看著根本就沒有胃口。

紀茉把手機一丟,側身趴倒在沙發上。

沒幾分鐘,手機又響了。

紀茉掀開眼皮瞅了一眼,還是陸揚。

他似乎發了個定位。

陸揚:【集團總部你應該還沒來過吧?離你住的地方挺近的,今晚要是沒事就過來,我帶你到頂樓的花園餐廳吃飯。】

紀茉眼睛一亮,卻沒有表現得太明顯,懶洋洋地回:【有五星級大廚嗎?】

陸揚:【你想要的話,隨時都有。】

紀茉:!!!

她不想承認她動心了。

可是陸氏集團的總部,她以什麼身份去呢?

陸家的女兒,還是陸揚的妹妹?

時間追溯到三年前,陸揚要是這麼說,她才不管那麼多,肯定屁顛屁顛地就過去了。

可現在,似乎都不怎麼合適。

或許是她長時間沒有回覆,陸揚又發來一條:【人呢?】

紀茉故作矜持:【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去集團總部不太好吧?會被人看到的。】

陸揚:【有什麼不好的,他們早晚都得認識你。你別忘了,再過兩個月是集團的週年慶,之前你沒成年,爸媽不讓你參加,但從今年開始,你必須得跟我一起去。】

紀茉乍一看,以為陸揚是讓她以他妹妹的身份和他一起參加。

陸揚:【所以,來嗎?】

他既然都這樣說了,紀茉略微沉思:【那就去吧。】

陸揚:【行,那一會兒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讓司機去接你?】

紀茉:【我自己去就可以。】

陸揚:【嗯,到了給我打電話。】

紀茉沒有再回。

-

陸氏集團。

看到陸揚放下手機,一旁的蔣彧才開口:“你聽說沒有,前幾天你在華麟會所帶走一個女人的事情,最近在湘蘭已經傳遍了。有人說那是你包養的一個情婦,周家少爺不過是要人家喝幾杯酒,你就要和周家決裂,現在到處都是說你壞話的。”

陸揚還不知道這事,聞言皺了皺眉:“誰傳的?”

“還能有誰?”蔣彧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派悠閒自得的模樣,“那天晚上在場的就那麼幾個人,你心裡應該清楚。反正我是不在的,沒親眼見到那晚發生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那麼點可惜。”

聽他一副惋惜的語氣,陸揚端起咖啡,面無表情地睨他一眼:“你有什麼好可惜的?”

蔣彧沒回答,他放下腿,往陸揚那邊湊了湊,八卦道:“我問你,那天晚上你在華麟會所帶走的女人,是不是就是紀茉?她回來了,對不對?”

先前發生的事情蔣彧知道一點,但他沒有細問,因此也不清楚當晚被周子銘扣著不放的人是誰。

直到昨天晚上,陸揚突然讓他查紀茉的行蹤,他才有所察覺。

蔣彧當然是認得紀茉的,還見過好多次。

印象裡那是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面板白白的,嘴巴特別甜,每次來他們宿舍找陸揚,都會一口一個哥哥地喊他。

那時蔣彧只知道這個小姑娘是陸揚的妹妹,直至後來他們要訂婚了,他才知道小姑娘還是陸揚的未婚妻。

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婚沒訂成,小姑娘也跑了。

這些年陸揚一直在找她,卻始終了無音訊。

沒想到三年過去,居然自己回來了。

陸揚喝了一口咖啡,低聲說:“是她。”

“那我可就都明白了,周子銘那是活該。”蔣彧恍然大悟,託著下巴思考幾秒,問他,“需不需要我找人去澄清這些謠言?”

陸揚搖頭:“不必。”

“那接下來呢。”蔣彧好奇道,“你打算怎麼辦?”

陸揚不解地看向他:“什麼怎麼辦?”

蔣彧迫不及待地說:“當然是紀茉啊。”

這些話他其實三年前就想問了,但那會兒看陸揚心情一直不好,怕他傷心,所以沒敢多問。

現在就不一樣了。

蔣彧暗戳戳地開口:“你老實告訴我,在你心裡,到底是把她當妹妹,還是別的什麼?”

“……”

陸揚收回目光。

他低頭看著杯子裡的咖啡,漆黑的目光深不見底。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

“她不是我妹妹。”

“什麼?”

“從法律意義上來講,我們家和她並沒有撫養的關係。”

紀茉並非真正是陸家的養女,這件事情陸揚很早以前就知道。

紀茉雖然是被姚淑嫻和陸宏年從孤兒院裡帶出來的,可真正去辦理領養手續的是陸家別墅裡的孫管家夫婦。他們婚後多年沒有所出,姚淑嫻就讓他們二人在紀茉的領養協議書上籤了字。

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對外紀茉一直都是陸家的女兒。

連紀茉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姚淑嫻並沒有瞞著陸揚,有時候私下裡母子二人開玩笑,姚淑嫻還會常常讓陸揚照顧好他的小媳婦兒。

陸揚起初很疑惑,隨著年齡漸長,漸漸明白了姚淑嫻的意思。

從那時起,陸揚心裡除了把紀茉當妹妹,也會有些不一樣。

當然,這些話他並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我懂了。”蔣彧腦筋一轉就轉過彎來了,他笑著說,“也就是說,你其實是喜歡她的,三年前訂婚也是你自願的。”

“……”陸揚一臉看白痴的表情看向蔣彧,“不然呢,你以為?”

他話只說了一半,蔣彧撓撓頭,沒吭聲。

說實話,他當年真的以為陸揚和紀茉訂婚只是聽從家裡的安排。畢竟那會兒小姑娘才剛滿十八週歲,陸揚雖然比她大幾歲,可平時也沒見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蔣彧也算是認識陸揚好多年了,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他還有那樣的心思。

只是當紀茉失蹤後,陸揚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種種反常的舉動讓蔣彧一度懷疑他對紀茉的感情。

只是丟了妹妹,應該不至於那麼消沉。

可那會兒,他壓根不敢在陸揚面前提紀茉。

誰提陸揚都會翻臉,脾氣差到不行。

難怪,他會因為周子銘讓紀茉喝個酒就毫不留情地對周氏出手。

蔣彧舌尖抵著腮幫子舔了下:“那你……”

他還想問什麼,陸揚卻嫌他聒噪,打斷他道:“你今天這麼閒的嗎?”

“……”蔣彧說,“倒也不是。”

“幫我個忙?”

“什麼忙?”

陸揚放下咖啡杯,慢條斯理地說:“茉茉一會兒要過來,我打算帶她去樓上餐廳吃個飯。你去給我佈置一下,再買一束花。就玫瑰吧,她喜歡粉色的。”

“……”蔣彧無語,好半天才說,“我是給你跑腿的嗎?”

居然讓他一個大男人去做這種事情,還要不要臉了?

陸揚轉頭,不緊不慢地說:“你不是我的助理嗎?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蔣彧很想罵陸揚幾句。

但他不敢。

“我可不是普通的助理。”蔣彧在心裡咆哮,面上只敢強調一句,“我是特助!特助!”

不是給你打雜的。

“有什麼區別?”陸揚語氣輕飄飄,把玩著手機,時不時開個螢幕,不知道在等什麼,“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可以找別人去辦。”

他說著,就要起身去打座機。

蔣彧連忙攔住陸揚,認慫:“別!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以他對陸揚的瞭解,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了。要是他不答應,接下來陸揚肯定會丟給他無窮無盡的工作。

他還想週末陪女朋友去逛個街呢。

陸揚微微頷首:“那就辛苦你了。”

-

今天是個工作日,紀茉擔心和陸揚一起吃飯會被陸氏的員工們撞見,特地等到了下班時間才慢吞吞地出門。

她在出發前看過路線。

這邊附近就有一個地鐵站,坐兩站路再換乘一輛,半小時就能到集團樓下。

其實打車更快,只要十分鐘。

不過紀茉想到她接下來要一個人生活了,工作還沒有著落,又才付出去三個月的押金,還是省著點花錢比較好。

到了集團門外,保安不認得紀茉,自然不會放她進去。

紀茉只能給陸揚打電話:“哥哥,我在你公司門口。”

“等著。”

陸揚回完,就掛了電話。

“……”

紀茉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確定電話是真的被他掛了,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什麼毛病?

不是他主動邀請她來吃飯的嗎,為什麼這麼冷漠?

紀茉只在門口等了三分鐘,就看到有人從裡面出來了。

男人的目標很明顯是她,腳步飛快,越走越近,還有幾分眼熟。

直到他走近,紀茉才想起來他的名字:“蔣彧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呀小茉莉。”蔣彧在她前面站定,嬉笑地看著她,開玩笑道,“讓哥哥看看,小茉莉好像又長高了,還變得漂亮了。”

“……”

紀茉一陣無語。

這個人自來熟的性格,好像幾年如一日。

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蔣彧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

紀茉沒往下說,怕傷他自尊心。

好在蔣彧對她沒說出口的話並沒有多大興趣,他朝門衛示意,帶著紀茉往裡走:“走吧,你哥走不開,在樓上辦公室裡等你。他剛才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一會兒見到他你小心點。”

“……”

紀茉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原來並不是對她冷漠。

她問蔣彧:“哥哥怎麼了?”

蔣彧尋思這事兒也不是不可以告訴紀茉,於是簡單地說:“我們前幾天不是出了幾天差麼,就那幾天,有個部門的副總就往集團裡安插了幾個自己親戚家的孩子進來,還威脅人事部經理不準說。剛才被人事部經理舉報到你哥那,現在正在捱罵呢。”

“……”

紀茉覺得這位副總膽子還挺大,把自己親戚家小孩弄進來也就罷了,居然還幾個。

要徇私也不是這麼徇的,難怪陸揚會生氣。

為了避開下班的員工,蔣彧特地帶紀茉坐了陸揚專用的電梯。

電梯空間狹小,紀茉進去以後,偷偷往蔣彧瞥了好幾眼。

蔣彧注意到了,挑了挑眉,非常疑惑:“小茉莉,你老看我幹什麼?”

這要是被陸揚那個小心眼的知道,他吃不了兜著走。

紀茉先是搖了搖頭,抿緊嘴巴。

可過了一會兒,實在是沒忍住,小聲問:“蔣彧哥,為什麼你身上……那麼香?”

這香味剛才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紀茉就聞到了,現在在電梯裡,密封的環境讓這香味變得格外濃郁。

怎麼說呢,蔣彧身上的香味和陸揚的不一樣,不是屬於那種男士香水的味道。

倒是有點像……花香。

一個大男人,身上怎麼會有花香呢?

對上紀茉探究的眼神,蔣彧嘴角扯了扯,心裡把陸揚罵了個遍。

過了半分鐘,他眼睛轉了轉,嘴角噙著笑道:“剛才有個朋友跟我說他把他的老婆給氣跑了,讓我替他買束花給他老婆賠罪,我這不是,一路抱回來才染上的麼。”

紀茉聽完,瞭然地點頭。

“那你這個朋友,”她頓了頓,組織措辭,“也太不靠譜了,買束花還得讓你去,一點誠意也沒有,怪不得他老婆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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