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當前的位置:首頁 > 遊戲

孫不二女功內丹次第詩注

作者:由 二元道 發表于 遊戲時間:2021-05-18

孫不二女功內丹次第詩注

陳攖寧

孫不二女丹訣詩黃序

餘自束髮受書而後,讀葛洪神仙傳,慨然景慕其高風,遂有志於道術。壯歲宦遊四方,足跡所至,聞異人必盡力訪求,見秘籍必潛心快讀,旁門無論矣。

歷四十年來,遇修煉正宗,每多探討。品格最純謹者,當推鄭君鼎丞,學識最精博者,當推陳君櫻寧。二君對於三元丹法,都得真傳,而地元一項,又皆能不畏勞苦,親自臨爐,雖魔障迭起,寒暑屢遷,仍未嘗稍挫其志。餘既周旋二君之間,亦多次參從實驗之役,即外事以證內功,獲益固匪淺也。

鄭君著述,昔已幸見厥成。今陳君復出其所作《孫不二女丹詩注》一卷相示,並索序文。餘素習南宗,故於北派丹決,頗有疑義,及觀此注,豁然貫通。方知南北二家丹法,男女兩性工夫,所不同者,在其下手之玄機,所必問者,在其一貫之妙道。

孫詩盡善,陳注尤詳,餘何容辭費?惟曾記當日陳君所誦孫不二仙姑七言絕句一首,似含微旨,細審五言律詩中,尚未言及,特補錄於此。詩曰:“蓬島還須結伴遊,一身難上碧巖頭;若將枯寂為修煉,弱水盈盈少便舟。”學者果能悟徹十四首律詩之作用,然後將此七言絕句,熟讀而深思之,則弦外餘音,當可耐人尋味矣。

中華民國十五年清江黃邃

孫不二女功內丹次第詩注凡例

一、原詩十四首,辭句雅馴,意義渾涵,乃丹訣中之上乘,故全錄於篇端,以便學者誦習。另有七言絕句數首,已收入拙著《女丹訣整合》中,故不重錄(按七言絕句七首,今補附於‘孫不二仙姑事略’之後)。

二、原詩雖標題為女功內丹,然就男女丹訣全部而論,其異者十之一二,而同者則有十之八九。故男子修仙者,亦可於此詩得多少參悟。

三、詩中雜用仙家專門術語,博學之士,尚不易窺其玄奧,普通婦女無論已。不佞此注,極力闡揚,洩盡隱秘,真口訣已躍躍紙上。至其工夫首尾,不能成段說明者?則因為原文所限,不得不爾。又注中多引古語者,皆當日信手拈來,適合妙諦,比自作為優,且免杜撰之嫌。

四、注中文字,雖非白話體裁,然已扣除譬喻,都為實語,淺顯易明,凡國文通順者,閱之自易瞭解,若對此猶有難色者,其人恐於仙道無緣。蓋此等無上道妙,必須擇根器而授。作詩者意在發揮自己之性情,本不求他人之瞭解,作注者志欲流傳高深之學術,亦不欲博庸俗之歡迎,故普度之說,非本編範圍內事。

五、仙家上乘工夫,簡易圓融,本無先後次第,此詩所謂第者,就效驗深淺言之耳。若言工夫,則自第一首至第十四首,皆是一氣呵成,不可劃分為十四段落,故須前後統觀,方能得其綱要,幸勿枝枝節節而議之。

六、女子修仙,除天元服食,窒礙難行,人元雙修,誓不筆錄而外,古今來僅此一門,堪稱大道。其餘諸家所說,壇社所傳,名目繁多,種類各別,不善學者,流弊百出,縱能善學,亦僅可健身延壽,無疾而終,其去仙道,蓋遠甚矣。有大志者,於此篇宜三致意焉。

七、古人學道,有從師二十餘年,或十餘年者,如陰長生、白玉贍、伍沖虛之流,皆是師與弟子同居一處,實地練習,隨時啟導,逐漸正誤,然後能收全功。今人志氣浮薄,作事無恆,所以難於成就,其狡詐者,每喜用市儈手段,旁敲反激,竊取口訣,以為一得口訣,立刻登仙,不知所得者乃死法耳。而真正神仙口訣,皆從艱苦實驗中來,彼輩何曾夢見。敬告讀者,若有所得,務要小心磨鍊,努力修持,否則得與不得等(此種弊病,男子最多,女子尚少)。

八、儒釋道三教,白漢以來,至於清季,彼此互相誹議,優劣迄無定評。君主政體改革而後,儒教早已同歸於盡,道教又不成其為教,只餘佛教為碩果之僅存,其中信徒雖多,而真實用功者蓋鮮,僧尼無論矣。它即一般在家居士,所稱為大善知識者,除教人念阿彌陀佛而外,別無法門。至於參禪坐香,打機鋒,看話頭等等,因淨土宗盛行,已漸歸淘汰,天台止觀,雖有人手之法門,僅作講經之材料而已,從未有人注意於實行修證者。近來叉有所謂真言宗者,授自東洋,傳於中國,學者甚眾,每因持誦急迫,致令身心不調。總上四端,曰淨土,曰參禪,曰真言,曰止觀,近代佛教之精華,盡於此矣。然皆屬唯心的片面工夫,而對於唯物的生老病死,殊無解決之希望,其所謂一切了脫者,都有待於身後,而生前衣食之需,男女之慾,老病之虞,皆與常人無異,至其死後如何,惟彼死者知之耳,吾輩未死者,仍難測其究竟也。況佛教徒之習氣,每謂惟佛獨尊,餘皆鄙視,教外諸書,概行排斥,雖為宗教家對於教主應有之態度,所惜晝界自封,因此遂無進步。吾人今日著書,乃研究學理,預奮將來同志諸人,實地試驗,解決人生一切問題,與彼闡揚宗教者,用意固有別也。故對於道教之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玉皇太帝,毫無關係可言。至若儒釋二教經典,及諸子百家,遇有可採者,亦隨時羅致,以為我用,不必顯分門戶。書中於仙佛異同,偶依昔賢見解,略加論斷,雖曰掛一漏萬,所幸不亢不卑,庶免隨聲附和,自誤誤人,蓋學者之態度,本應如是也。總之,不問是何教派,須以刻期見效為憑據,以今生成就為旨歸,苟欲達此志願,除卻金液還丹,別無他術矣。謹掬微衷,敢告同志。

九、世間各種宗教,其中威儀制度,理論工修,殊少男女平等之機會,獨有神仙家不然。常謂女子修煉,其成就比男子更快,男子須三年做完者,女子一年即可趕到,因其身上生理之特殊,故能享此優先之利益。至其成功以後之地位,則視本人努力與否為斷,並無男女高下之差,此乃神仙家特具之卓識,與別教大不同者。可知神仙一派,極端自由,已超出宗教範圍,純為學術方面之事。讀者幸勿以宗教眼光,強為評判,女子有大志者,宜入此門。

十、我非女身,何故研究女丹訣?又未嘗預備作世間女子授道之師,何故註解女丹決?蓋深恐數千年以來相傳之道術,由茲中絕,若再秘而不宣,此後將無人能曉,雖有智慧,從何入門?世固不乏讀書明理之女士,發大願,具毅力,不以現代人生環境為滿足,不以宗教死後迷信為皈依,務免衣食住行之困難,誓破生老病死之定律,非學神仙,安能滿願,是則區區作注之苦心也(男子修仙,有太陽煉氣術,今世尚有知者。女子修仙之太陰煉形術,幾於絕傳,因男子做工夫,能盡其本分已足,不必再問女子之事。故世之傳道者,說到女功,總不免模糊影響,而女界中又少傑出之才,更難遇堪傳此術者。從今而後,深望繼起之有人也)。

孫不二仙姑事略

孫仙姑名不二,號清靜散人,寧海縣忠翊幼女(寧海屬今山東登州府,非浙江省之寧海)。金太祖天輔二年生,稟性聰慧柔淑,父以配馬宜甫,生三子,宜甫即北七真中所稱馬丹陽真人是也。丹陽既師事王重陽,故仙姑亦因重陽祖師之種種方便勸化,遂遠離三子,屏絕萬緣,詣金蓮堂祈度,密受道要。數年後,師挽丹陽西遊,居崑崙煙霞洞,姑獨留於家,勤修不倦。金世宗大定十五年,往洛陽,依風仙姑,居其下洞,後六年道成。時當大定二十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忽沐浴更衣,問弟子天氣卓午,援筆書頌雲:“三千功滿超三界,跳出陰陽包裹外;隱顯縱橫得自由,醉魂不復歸寧海。”書畢,趺坐而化,香風瑞氣,竟日不散。元至元己巳,賜號清靜淵真順德真人,道派名清靜派。

(以上採自《續文獻通考》及《登州府志》,並他種記錄,若欲知其詳,須閱《道藏》中關於北七真一派之記傳專籍年譜諸書)

女功內丹次第詩(十四首)

第一收心(男女同)

吾身未有日,一氣已先存;似玉磨逾潤,如今煉豈昏?

掃空生滅海,固守總持門;半黍虛靈處,融融火候溫。

第二養氣(男女同)

本是無為始,何期落後天;一聲才出口,三寸已司權。

況被塵勞耗,那堪疾病纏;子肥能益母,休道不迴旋。

第三行功(末二句女子獨用)

斂息凝神處,東方生氣來;萬緣都不著,一氣復歸臺。

陰象宜前降,陽光許後栽;山頭並海底,雨過一聲雷。

第四斬龍(女子獨用)

靜極能生動,陰陽相與模;風中擒玉虎,月裡捉金烏。

著眼絪縕候,留心順逆途;鵲橋重過處,丹氣復歸爐。

第五養丹(首二句女子獨用)

縛虎歸真穴,牽龍漸益丹;性須澄似水,心欲靜如山。

調息收金鼎,安神守玉關;日能增黍米,鶴髮復朱顏。

第六胎息(男女同)

要得丹成速,先將幻境除;心心守靈藥,息息返幹初;

氣復通三島,神忘合太虛;若來與若去,無處不真如。

第七符火(五六兩句,女子獨用)

胎息綿綿處,須分動靜機;陽光當益進,陰魄要防飛。

潭裡珠含景,山頭月吐輝;六時休少縱,灌溉藥苗肥。

第八接藥(男女同)

一半玄機悟,丹頭如露凝;雖雲能固命,安得煉成形;

鼻觀純陽接,神鉛透體靈;哺含須慎重,完滿即飛騰。

第九煉神(男女同)

生前舍利子,一旦入吾懷;慎似持盈器,柔如撫幼孩;

地門須固閉,天闕要先開;洗濯黃芽淨,山頭震地雷。

第十服食(男女同)

大冶成山澤,中含造化情;朝迎日烏氣,夜吸月蟾精;

時候丹能採,年華體自清;元神來往處,萬竅發光明。

第十一辟穀(男女同)

既得餐靈氣,清泠肺腑奇;忘神無相著,合極有空離;

朝食尋山芋,昏飢採澤芝;若將煙火混,體不履瑤池。

第十二面壁(男女同)

萬事皆雲畢,凝然坐小龕;輕身乘紫氣,靜性濯清潭;

氣混陰陽一,神同天地三;功完朝玉闕,長嘯出煙嵐。

第十三出神(男女同)

身外復有身,非關幻術成;圓通此靈氣,活潑一元神;

皓月凝金液,青蓮煉玉真;烹來玉兔髓,珠皎不愁貧。

第十四衝舉(男女同)

佳期方出谷,咫尺上神霄;玉女驂青鳳,金童獻絛桃;

花前彈錦琵,月下弄瓊簫;一旦仙凡隔,泠然度海潮。

孫不二女功內丹次第詩注

按女丹訣傳世者,現止數種,較之男丹經,未及百分之一,已憾其少,且大半是男子手筆,雖談言微中,終非親歷之境,欲求女真自作者,除曹文逸之《靈源大道歌》而外,其惟此詩乎。原詩行世既久,無人作注。餘往歲與某女士談道之餘,隨時解釋,郵寄贈之,距今已閱廿稔。舊稿零亂,雜於故紙堆中,難以卒讀,愛為檢出,重校一過,幸無大謬,遂錄存之,固不敢自信盡得孫仙姑之玄義,但為後之讀此詩者,闢一門徑而已。注中容有未臻圓滿處,因欲啟誘初機,故卑之毋高論耳。

收心(第一)

吾身未有日一氣已先存

吾人未有此身,先有此氣。譚子化書雲:“虛化神,神化氣,氣化血,血化形,形化嬰,嬰化童,童化少,少化壯,壯化老,老化死。”此言順則成人。若達道之士,能逆而行之,使血化氣,氣化神,神化虛,則成仙矣。

“一氣”者,即先天陰陽未判之氣;至於分陰分陽,兩儀既立,則不得名為一氣。儒家雲:“其為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亦指先天一氣而言。老氏之得一,即得此一氣也,此中有實在工夫,非空談可以了事。

似玉磨逾潤如金煉豈昏

丹家常有玉池、金鼎、玉兔、金烏,玉液、金液,種種名目。大凡言陰、言神、言文火者,則以“玉”擬之;言陽、言氣、言武火者,則以“金”擬之。意謂玉有溫和之德,金有堅剛之象也。然亦偶有例外。

掃空生滅海固守總持門

“生滅海”即吾人之念頭。剎那之間,雜念無端而至,,忽起忽滅,莫能定止。念起為生,念滅為死,一曰之內,萬死萬生,輪迴即在目前,何須待證於身後?然欲掃空此念,談何容易!惟有用法使念頭一耳。其法如何?即固守總持門也。

“總持門”者,老子名為玄牝之門,即後世道家所謂玄關一竅。張紫陽雲:“此竅非凡竅,乾坤共合成,名為神氣穴,內有坎離精。”質而言之,不過一陰一陽、一神一氣而已。能使陰陽相合,神氣相搏,則玄關之體已立。雖說初下手要除妄念,然決不是專在唸頭上做工夫,若一切不依,一切不想,其弊必至毫無效果,令人失望灰心,是宜熟思而明辨也。(紫陽此詩,另有一解,不在本篇範圍之內。)

半黍虛靈處融融火候溫

“半黍”者,言凝神入氣穴時,神在氣中,氣包神外;退藏於密,其用至微至細,故以半黍喻之。“虛”者,不滯於跡象。“靈”者,不墮於昏沉。雜念不可起,念起則火燥;真意不可散,意散則火寒。必如老子所云:“綿綿若存,用之不勤。“方合乎中道。“融融”者,調和適宜。“溫”者,不寒不燥也。此詩二句言守玄關時之真實下手工失,維妙維肖。然決不是執著人身某一處部位而死守之,切勿誤會。若初學者死守一處,不知變通,將來必得怪病。

養氣(第二)

本是無為始何期落後天

順乎自然而無為者,先天之道;出於人力而有為者,後天之功。吾人當未生之初,本是渾元一氣,無名無形,不覺而陷入於胎中,於是有身。既已有身,而大患隨之矣。

一聲才出口三寸已司權

嬰兒在胎,僅有胎息,鼻不呼吸。及至初出胎時,大哭一聲,而外界之空氣乘隙自鼻而入,於是後天呼吸遂操吾人生命之權。

其始也,吸入之氣長,撥出之氣短,而身體日壯;其繼也,呼吸長短平均,身體之發育,及此而止。到中年以後,撥出之氣漸長,吸入之氣漸短,而身體曰衰;臨終時,僅有撥出之機,而無吸入之機,鼻息一停,命根遂斷。“三寸”者,指呼吸而言。

況被塵勞耗那堪疾病纏

上言人身生死之常理,此言人之自賊其身也。色、聲、香、味、觸、法,是名“六塵”。勞心、勞力,皆謂之“勞”。吾人自然之壽命,本為甚短,縱不加以戕賊,在今世亦少有能過百歲者。況麈勞與疾病,皆足以傷竭人之元氣,使不得盡其天年,故多有壽命未終而中途夭折者。(或問:“六塵之說,曰釋氏語,何故引以注丹經?”答曰:“非我之咎,原詩已喜用佛家名詞,如生滅、如真如、如舍利子等,皆非道家所本有者,不引佛典,何能作注?”)

子肥能益母休道不迴旋

“子”者,後天氣;“母”者,先天氣。後天氣,丹道喻之為“水”;失天氣,丹道喻之為“金”。按五行之說,金能生水,是先天變為後天也。丹道重在逆轉造化,使水反生金,是由後天返還先天也。

昔人謂為九轉還丹,九乃陽數之極,又為金之成數,故曰九還,非限定轉九次也。先天難於捉摸,必從後天工夫下手,方可返到先天。後天氣培養充足,則先天氣自然發生,故曰子肥能益母。“迴旋”者,即返還逆轉之謂。

行功(第三)

息凝神處東方生氣來

“息”耆,呼吸之氣,蟄藏而不動也;“凝神”者,虛靈之神,凝定而不散也。“東方”者,日出之位;“生氣”者,對於死氣而言。古之修煉家行吐納之功者,大概於寅卯二時,面對東方,招攝空中生氣,入於吾身,借其勢力,而驅出身內停蓄之死氣。上乘丹法,雖不限定時問與方所,然總宜在山林清靜之區,日暖風和之侯,則身中效驗隨做隨來,如立竿見影。果能常常凝神息,醞釀燻蒸,不久即可由造化窟中,採取先天一氣。孔子云:“先天而天弗違。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此段作用,乃真實工夫,非空談,亦非理想,惟證方知。若問“息如何?神如何凝?處在何處?來從何來?”既非片語能明,且筆墨亦難宣達,須經多次辯論,多次實驗,又要學者夙具慧根,苦心孤詣,方可入門。若一一寫在紙上,反令活法變成死法,世人性情不同,體質各異,學此死法,適足致疾,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將何取耶?

萬緣都不著一氣復歸臺

昔人云:“修道者須謝絕萬緣,堅持一念,使此心寂寂如死,而後可以不死;使此氣綿綿不停,而後可以長停。”“臺”者何?靈臺也,靈臺者性也;“一氣”者,命也。命來歸性,即是還丹。

張紫陽真入雲:“修煉至此,泥九風生,絳宮月明,丹田火熾,谷海波澄,夾脊如車輪,四肢如山石,毛竅如浴之方起,骨脈如睡之正酣,精神如夫婦之歡合,魂魄如子母之留戀。此乃其境界,非譬喻也”。以上所云,可謂形容極致。

陰象宜前降陽光許後栽

陽火陰符之運用,雖出於自然,但人工亦有默化潛移之力,不可不知。自尾閭升上泥丸,乃在背脊一路,名為“進陽火”;自泥丸降下氣海,乃在胸前一路,名為“退陰符”。以升為進,以降為退。

又凡後升之時,身中自覺熱氣蒸騰;及至前降之時,則熱氣已漸歸冷靜。此以熱氣盛為“進陽火”,熱氣平為“退陰符”。二解雖義有不同,理則一貫,此中有許多奧妙,應當研究。

山頭並海底雨過一聲雷

呂絕陽真人步蟾宮詞雲:“地雷震動山頭雨”。百字碑雲:“陰陽生反覆,普化一聲雷。”邵康節先生詩云:“忽然夜半一聲雷,萬戶千門次第開。”鍾離真人云:“達人採得先天氣,一夜雷聲不暫停。”彭鶴林先生雲:“九華天上人知得,一夜風雷撼萬山。”丹經言雷者甚多,不可殫述。其源皆出於周易“地雷復”一卦,其實則喻先天一氣積蓄既久,勢力雄厚,應機發動之現象耳。其氣之來也,周身關竅齊開,耳聞風聲,腦後震動,眼中閃光,鼻中抽掣,種種景象,宜預知之,方免臨時驚慌失措。

然女工修煉,欲求到此地步,必在月經斷絕之後。而孫詩所云,乃在斬龍之前,恐難得此效。大約此處所謂雷者,不過言行功之時,血海中有氣上衝於兩乳耳。此氣發生,丹家名曰活子時。“山頭”喻兩乳及膻中部位;“海底”喻子宮血海部位。“雨”喻陰氣;“雷”喻陽氣。

斬龍(第四)

靜極能生動陰陽相與模

“龍”者,女子之月經也。“斬龍”者,用法煉斷月經,使永遠不復再行也。若問:“月經何以名為龍?”則自唐朝以後,至於今日,凡丹書所寫,及口訣所傳,皆同此說,當有一種意義存於其間,暫可不必詳解。若問:“女子修道,何故要先斷月經?”此則神仙家獨得之傳授,無上之玄機,非世界各種宗教、各種哲學、各種生理衛生學所能比擬。女子修煉與男子不同者,即在於此;女子成功較男子更速者,亦在於此。若離開此道,別尋門路,決無成仙之希望。倘今生不能修成仙體,束手待斃,強謂死後如何證果,如何解脫,此乃自欺欺人之談,切不可信。

或者謂:“既是月經為修道之累”必須煉斷,則老年婦人月經天然斷絕者,豈不省卻許多工夫,其成就當比少年者更易?”不知若彼童女月經未行者,果生有夙慧,悟徹玄功,成就自然更易。一到老年,月經乾枯,生機缺乏,與童女有天壤之殊,何能一概而論?

法要無中生有,使老年天癸已絕者,復有通行之象。然後再以有還無,按照少年女子修煉成規,漸漸依次而斬之,斯為更難,豈雲更易?所以古德勸人“添油宜及早,接命莫教遲。”

靜極則動,動極則靜;陽極則陰,陰極則陽,乃理氣自然之迴圈,無足怪者。道德經第十五章雲:“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上句言人能靜,則身中濁氣漸化為清氣;下句言靜之既久,則身中又漸生動機矣。

道德經第十六章雲:“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上二句言靜極,下二句言生動。“復”即復卦之復。陰象靜,陽象動,五陰之下,一陽來複,亦言“靜極生動”也。“模”者,模範,所以成物。“相與模”者,蓋言陰陽互根,彼此互相成就而不可離之意。

風中擒玉虎月裡捉金烏

“風”者,人之呼吸也。如丹經雲:“後天呼吸起微風。”又云:“吹噓藉巽風。”皆是此意。道書常以“虎”配西方金,“龍”配東方木;凡言鉛、言金、言虎,都屬一物,不過比喻人身中靜極而動之先天陽氣而已。

“月”有二義:若言性功者,則當一念不生時謂之月,謂其清淨無瑕,孤明獨照也;若言命功,則當先天陽氣發動時亦謂之月,譬如晦朔弦望,輪轉不忒也。

“金烏”即日之代名詞,日即離,離即火,火即汞,汞即神也。當採取先天氣之時,須借後天氣以為樞紐,故曰“風中擒玉虎”。玉字表其溫和之狀。石杏林真人曰:“萬籟風初起,千山月乍圓。”正是此景。

丹道有風必有火,氣動神必應,故呂純陽真人云:“鉛亦生,汞亦生,生汞生鉛一處烹。”鉛與月,喻陽氣;汞與金烏,喻陰神。陽氣發生,陰神必同時而應,故曰“月裡捉金烏”。

著眼氤氳候留心順逆途

易曰:“天地氤氳,萬物化醇。”蓋“氤氳”者,天氣下交於地,地氣上交於天,溫和醞釀,欲雨未雨,將雷未雷,所謂“萬里陰沉春氣合”者是也。若雷雨既施,則非矣。

人身之侯,亦同此理,但究竟是如何現象?則因有難言之隱,不便寫在紙上,聰明女子,若得其傳,則可及時下功,否則恐當面錯過。雖說有自造機會之可能,總不若天然機會之巧妙,此時如順其機而行人道,則可受胎生子;逆其機而行仙道,則可採藥還丹。然順逆之意,尚不止此,生機外發為順,生機內斂為逆;生氣下行,變為月經為順,生氣上行,不使化經為逆。故道書雲:“男子修成不漏精,女子修成不漏經。”

鵲橋重過處丹氣復歸爐

入藥鏡雲:“上鵲橋,下鵲橋;天應星,地應潮。”後世丹經言“鵲橋”者,皆本於此。凡煉丹之運用,必先由下鵲橋轉上背脊,撞通玉枕,直達泥丸;再由上鵲橋轉下胸前十二重樓,還歸元海。“上鵲橋”在印堂山根之裡,“下鵲橋”在尾閭會陰之間。丹氣轉到上鵲橋時,自覺兩眉之間有圓光閃灼,故曰“天應星”;丹氣由下鵲橋上升時,自覺血海之中有熱氣蒸騰,故曰“地應潮”。此言“鵲橋重過”者,兼上下言之也。“歸爐”者,歸到黃庭而止,黃庭一名坤爐(按:上下鵲橋,另有別解,此處不具論。)

養丹(第五)

縛虎歸真穴牽龍漸益丹

“虎”即氣,“龍”即神,“真穴”大約在兩乳之間。“縛虎歸真穴”者,即上陽子陳致虛所云:“女子修仙,必先積氣於乳房也。”氣有先天后天之分:煉後天氣,即用謂息凝神之法;採先天氣,則俟身中有生氣發動時下手。

“牽龍”者,不過凝神以合於氣而已。神氣合一,魂魄相拘,則丹結矣。張虛靖天師雲:“元神一出便收來,神返身中氣自回。如此朝朝並暮暮,自然赤子結靈胎。”此即“牽龍漸益丹”之意。此處所謂龍,與斬龍之龍字不同。

性須澄似水心欲靜如山

張三丰真人云:“凝神調息,調息凝神,八個字須一片做去,分層次而不斷乃可。凝神者,收已清之心而入其內也。心未清時,眼勿亂閉。先要自勸自勉,勸得回來,清涼恬淡,始行收入氣穴,乃曰凝神。然後如坐高山而視眾山眾水,如燃天燈而照九幽九昧,所謂凝神於虛者,此也。調息不難,心神一靜,隨息自然,我只守其自然而已。”

調息收金鼎安神守玉關

張三丰真人云:“大凡打坐,須要將神抱住氣,意繫住息,在丹田中,婉轉悠揚,聚而不散,則內藏之氣,與外來之氣,交結于丹田;日充月盛,達乎四肢,流乎百脈,撞開夾脊雙關,而上游於泥丸,旋復降下絳宮,而下入于丹田,神氣相守,息息相依,河車之路通矣。功夫至此基之效已得一半。”又云:“調息須以後天呼吸,尋真人呼吸處。然調後天呼吸,須任他自調,才能調得起先天呼吸,我惟致虛守靜而已。真息一動,玄關即不遠矣,照此進功,築基可翹足而至。”

廣成子云:“抱神以靜,形將自正。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汝神將守形,形乃長生。慎汝內,閉汝外,多知為敗。我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身千二百歲,而形未嘗衰。”

按:調息之法,三豐最詳,安神之論,廣成最精,故引以為注。本詩上句言武火,故曰“金鼎”;下句言文火,故曰“玉關”。

日能增黍米鶴髮復朱顏

金丹四百字雲:“混沌包虛空,虛空括三界,及尋其根源,一粒如黍大。”又云:“一粒復一粒,從微而至著。”此即“日能增黍米”之意。質而言之,不過漸採漸煉,漸凝漸結而已,非有黍米之象可尋也。

參同契雲:“金沙入五內,霧散若風雨。燻蒸達四肢,顏色悅澤好。發白皆變黑,齒落生舊所。老命復丁壯,耆嫗成女。改形免世厄,號之曰真人。”即此詩未句之意。

或謂:“頭有白髮,面似嬰兒,是為鶴髮復未顏。”此言誤矣。煉家苦行先天工夫,雖白髮亦必變成黑髮。苟發白不變,僅面容紅潤,此乃後天之功,或行採補之術耳,神仙不如是也。世俗所謂仙人“鶴髮童顏”,乃門外語。

胎息(第六)

要得丹成速先將幻境除

“幻境”即世間一切困人之環境,窘迫萬狀,牽纏不休,至死未由自拔;待到來生仍復如此,或尚不及今生。故修道者,必須設法斷絕塵緣,然後方收速效。世有學道數十年,毫無進步者,皆未脫俗累之故。

今按:前解雖是,然非幻境本義,因對初學說法,故淺言之耳。其實所謂“幻境”者,乃身中陰魔乘機竊發之種種景象,或動人愛戀,或使人恐怖,或起恨,或感悲傷,或令人誤認為神通,或引人錯走入邪路,甚至神識昏迷,自殘肢體,偶有見聞,妄稱遇聖,凡此等類,皆是幻境,必宜掃除。不經法眼,終難辨別,所以學者要從師也。世有學道數十年,毫無魔障者,皆未曾實行之故。

心心守靈藥息息返幹初

“靈藥”即是妙有,妙有即是真息。“心心守靈藥”者,心依於息也。“幹初”即是真空,真空即是道心。“息息返幹初”者,息依於心也。

初學修煉,雖能心息相依,然為時不久,又復分離。至於胎息時,則心心息息長相依也。

“幹初”者,指乾卦未畫之初,非謂幹之初爻。明道篇雲:“觀幹未畫是何形,一晝成永珍生。”然則幹初者,豈非大極陰陽未判之象乎?

氣復通三島神忘合太虛

“三島”者,比喻人身上中下三丹田。老子曰:“歸根曰靜,靜曰覆命。”即“氣復”之義。人身本自太虛中來,一落色相,則有障礙,而不能與太虛相合。惟有道者,能忘一切色相,色相既除,則與太虛相合矣。

天隱子者,道家之流也,其言曰:“人之修真,不能頓悟,必須漸而行之。一曰齋戒,澡身虛心。二曰安處,深居靜室。三曰存想,收心復性。四曰坐忘,遺形忘我。五曰神解,萬法通神。”全篇約千餘言,未能畢錄,此其綱領也。又司馬子微“坐忘論”亦可讀。此等工夫甚難,非朝夕可至,然有志者事竟成,惟視人之毅力如何耳。

若來與若去無處不真如

“真如”者,佛家之名詞。佛典雲:“如來藏含有二義,一為生滅門,一為真如門。心無生滅,即真如矣;若背真如,即生滅矣。”又云:“真謂真實非虛妄;如謂如常無變易。”

符火(第七)

胎息綿綿處須分動靜機

陰符陽火,氣機動靜,前數段工夫已有之,不必定在胎息後也。但未到結丹地步,其氣之動,常有上衝乳頭之時(男子則下衝於生殖器)。既結丹,則兩乳已緊縮如童女,身內雖有動機,不能再向外發,祗內動而已。動亦有時,或數日一動,或一日數動,視其用功之勤惰以為衡。凡未動之先,及既動之後,皆靜也。

陽光當益進陰魄要防飛

動者屬“陽”,靜者屬“陰”。陽氣發動時,則元神亦隨之而動;氣到人身某處,神亦同到某處。陽氣發動曰“進”,而暗中以神助之,愈進愈旺,故曰“益進”。

陽極則陰生,動極必歸靜。人之魂屬陽,主上升;魂屬陰,主下降。當升之時不可降;當降之時不可升。“陰魄要防飛”者,意謂氣若有靜定之態,則神必助之靜定,以防其飛躁不寧。

潭裡珠含景山頭月吐輝

“潭”在下,喻血海子宮之部位;“山”在上,喻膻中兩乳之部位。“珠”之光,隱而;“月”之光,耀而明。曰潭裡,曰含景十言其靜而深藏之象;曰山頭,曰吐輝,言其動而顯出之機。

六時休少縱灌溉藥苗肥

“六時”者,非謂晝之六時,亦非夜之六時,乃人身虛擬默運之六時,古人又有名為六侯者,切不可拘泥天時,免致活法變成死法。若問:“人身六時何似?”仍不外乎神氣動靜,陰陽升降之訊息而已。

“休少縱”者,即謂念不可起,意不可散,一線到底,勿使中間斷續不貫,俟此一段工夫行畢,方可自由動作。

接藥(第八)

一半玄機悟丹頭如露凝

神仙全部工夫,到此已得一半,因內丹已結也。

“露”乃地面之水因熱化氣,騰散淤空中,至夜遇冷,遂附著於最易散熱之物體,而凝結成露。丹道亦同此理,可以神悟,難以言傳。

雖雲能固命安得煉成形

既已結丹,則一身精氣神皆完全堅固,決定可以長生,但未能羽化耳,此時可稱為人仙。

仙有五等:有鬼仙、有人仙、有地仙、有神仙、有天仙。

“鬼仙”者,不離乎鬼也;能通靈而久存,與常鬼不同。“人仙”者,不離乎人也;飲食衣服,雖與人無殊,而能免老病死之厄。“地仙”者,不離乎地也;寒暑不侵,飢渴無害,雖或未能出神,而能免衣食住之累。“神仙”者,能有神通變化,進退自如,兢棄軀殼,飄然獨立,散則成氣,聚則成形。“天仙”者,由神仙之資格,再求向上之工夫,超出吾人所居之世界以外,別有世界,殆不可以凡情測也。

鼻觀純陽接神鉛透體靈

此二句乃言超凡入聖之實功,不由此道,不能出陽神。當今之世,除一二煉專家而外,非但無人能行此功,即能悟此理者,亦罕遇之。餘若自出心裁,勉為註釋,恐人不能解,反嗤為妄,故引自古相傳之“真空煉形”丹法,以釋其玄奧之義。

真空煉形法雲:夫人未生之先,一呼一吸,氣通於母;既生之後,一呼一吸,氣通於天,天人一氣,聯屬流通,相吞相吐,如扯鋸焉。天與之,我能取之,得其氣,氣盛而生也;天與之,天覆取之,失其氣,氣絕而死也。故聖人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每於羲馭未升暘谷之時,凝神靜坐,虛以待之,內舍意念,外舍萬緣,頓忘天地,粉碎形骸(道家常有粉碎虛空、粉碎形骸等語,不過忘物形之意耳,不可拘泥粉碎二字)。自然太虛中有一點如露如電之陽,勃勃然入於玄門,透長谷而上泥丸,化為甘霖而降於五內。我即鼓動巽風以應之,使其驅逐三關九竅之邪,掃蕩五臟六腑之垢,焚身煉質,滓銷霾,抽盡穢濁之軀,變換純陽之體。累積長久,化形而仙。

破迷正道歌曰:“果然百日防危險,血化為膏體似銀;果然百日無虧失,玉膏流潤生光明。”翠虛篇曰:“透體金光骨髓香,金筋玉骨盡純陽;煉教赤血流為白,陰氣消磨身自康。”邱長春曰:“但能息息長相顧,換盡形骸玉液流。”張紫瓊曰:“天人一氣本來同,為有形骸礙不通;煉到形神冥合處,方知色相即真空。”

煉形之法,總有六門:其一曰玉液煉形,其二曰金液煉形,其三曰太陰煉形,其四曰太陽煉形,其五曰內觀煉形,若此者總非虛無大道,終不能與太虛同體;惟此一訣,乃曰真空煉形,雖曰有作,其實無為,雖曰煉形,其實煉神,是修外而兼修內也。依法煉之百日,則七魄亡形,三尸絕跡,六賊潛藏,十魔遠遁;煉之千日,則四大一身,儼如水晶塔子,表裡玲瓏,內外洞徹,心華燦然,靈光顯現。故生神經曰:“身神並一,則為真身,身與神合,形隨道通。隱則形固於神,顯則神合於氣,所以蹈水火而無害,對日月而無影。存亡在己,出入無間,或留形住世,或脫質昇仙。

按真空煉形一段工夫,所包甚廣,不僅為此首詩作註腳,雖以後煉神、服食、辟穀、面壁、出神等法,亦不出此運用之外,不過依功程之淺深而分階級耳。

哺含須慎重完滿即飛騰

“哺含”即溫養之意。“完滿”者,氣已足,藥已靈也。“飛騰”者,似指大藥衝關之象;若言飛昇騰空,則尚未到時。

煉神(第九)

生前舍利子一旦入吾懷

“舍利子”,乃佛家之名詞,此處比喻元神。“生前”者,即未有此身之前。吾人元神歷劫不變,變者識神也。用真空煉形之功,將識神漸漸煉去,則元神漸漸顯出.譬如磨鏡,塵垢既銷,光明斯現,乃知一切神通,皆吾人本性中所固有者,非從外來。

此詩云一旦入吾懷,似指氣之一方面而言。然此時氣與神已不可分離,言神而氣在其中,言氣而神在其中。呂租敲爻歌雲:“鉛池迸出金光現,汞火流珠入帝京。”曰鉛池、曰金光,言氣也;曰汞火、曰流珠,言神也。“帝京”即中丹田,又名絳宮、神室,乃心之部位。心為一身君主,故曰帝京。此詩所謂入吾懷者,亦同此意。

慎似持柔器柔如撫幼孩

老子云:“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又云:“保此道者不欲盈。”又云:“大盈若衝,其用不窮。”即此可知此聯上句之義。

老子云:“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又云:“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又云:“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即此可知此聯下句之義。

地門須固閉天闕要先開

凡言“地”者,皆在人身之下部;凡言“天”者,皆在人身之上部。煉家最忌精氣下;故凡下竅皆要收緊密。一身精氣,漸聚漸滿,既不能下,必上衝於腦部,斯時耳聞風聲,目睹光掣,腦後震動,臍下潮湧,異景甚多。

龍門派第十七代,廣西洪教燧君,傳有“金丹歌”一首,尚未行世,曾記其中有句雲:“萬馬奔騰攻兩耳,流星閃電灼雙眉,若還到此休驚懼,牢把心神莫動移。”即言閉地門、開天闕時之現象。

洗濯黃芽淨山頭震地雷

呂祖度張仙姑,有步蟾宮詞雲:“地雷震動山頭雨,要洗濯黃芽出土。”“黃芽”者,大還丹之別名也。此處言“山頭”,大約是指頭上泥九宮。前詩第三首亦云:“山頭並海底,雨過一聲雷。”據字面觀之,似無差別;以實際論,則效驗大異。

“洗濯”之作用,不外乎靜定。凡丹道小靜之後,必有小動;大靜之後,必有大動。其靜定之力愈深,則震動之效愈大,充其震動之量,直可衝開頂門而出,然非大靜之後不克至此。

今按靜定之力,吾人能自作主,可以由暫而久,由淺而深。若夫震動之效,乃是順其自然,非人力可以勉強造作,似乎不能由人做主,但小靜必小動,大靜必大動,其反應百不爽一。常人所以無此效驗者,因其未能靜定故。煉家所以不能得大效驗者,因其雖知靜定,而靜定之力猶嫌薄弱故。釋門學禪者,亦能靜定數日,而終久無此效驗者,因其徒知打坐不知煉氣故。

附註:“舍利子”在此處為內丹之代名詞,然非佛家所謂舍利之本意。究竟舍利子與金丹,是同是異?修佛與修仙,其結果有何分別,皆吾人所意欲知者,而各家經書鹹未論及。雖楞嚴經有十種仙之說,是乃佛家一面之辭;除佛經外,凡中國古今一切書籍記載,皆未見有十種仙之名目,似未可據為定論。吾國人性習,素尚調和,非但儒道同源本無衝突,即對於外來之佛教,亦復不存歧視,彼此融通,較他種教義之惟我獨尊者,其容量之廣狹,實大不同。而青華老人之論舍利,尤為公允,意謂:佛家以見性為宗,精氣非其所貴。萬物有生有滅,而性無生滅,涅盤之後,本性圓明,超出三界,永免輪迴。遺骸火化之後,所餘精氣,結為舍利,譬如珠之出蚌,與靈性別矣;而能光華照耀者,由其精氣聚於是也。人身精氣神,原不可分,佛家獨要明心見性,洗髮智慧,將神光單提出來,遺下精氣,交結成形,棄而不管;然因其諸漏已盡,禪定功深,故其身中之精氣,亦非凡物,所以舍利子能變化隱顯,光色各別。由此推之,佛家所謂不生不滅者,神也,即性也;其舍利子者,精氣也,即命也。彼滅度後,神已起於象外,而精氣尚留滯於寰中也。若道家則性命雙修,將精氣神混合為一,周天火侯,煉成身外之身,神在是,精在是,氣在是,分之無可分也。故其羽化而後,不論是肉身化氣,或是尸解出神,皆無舍利之留存。倘偶有坐化而遺下舍利者,其平日工夫,必是偏重於佛教方面,詳於性而略於命也。性命雙修之士,將此身精氣神團結得晶瑩活潑,骨肉俱化,毛竅都融,血似銀膏,體如流火,暢貫於四肢百節之間,照耀於清靜虛無之域。故能升沉莫測,隱顯無端,釋道之不同如此。佛家重煉性,一靈獨耀迥脫根麈,此之謂“性長生”;仙家重煉氣,遍體純陽,金光透露,此之謂“氣長生”。究竟到了無上根源,性就是氣,氣就是性,同者其實,異者其名耳。

服食(第十)

大冶成山澤中含造化情

“大冶”本意為鑄五金。今以之喻造化之偉功。乾坤為爐鼎,陰陽為水火,永珍從而鑄成,是萬物其有一太極也。“山”與“澤”,乃萬物中之一物,而山澤中又有造化,是一物各得一太極也。山澤通氣,震兌相交,而造化之情見矣。

修仙者,貴在收積虛空中清靈之氣於身中,然後將吾人之神與此氣配合而煉養之,為時既久,則神氣打成一片,而大丹始成。後半部工夫所以宜居山者。因山中清靈之氣較城市為優耳。但入山亦須稍擇地勢,或結茅,或住洞,要在背陰面陽遮風聚氣之所,山後有來脈,左右有屏障,中有結穴,前有明堂,此乃乾坤生氣蘊蓄之鄉。日月升沉,造化輪轉,道人打坐於其間,得此無限清靈之氣,以培養元神,有不脫胎換骨者乎?

7。8pt;margin-left:21。0pt;mso-para-margin-top:0cm;mso-para-margin-right:2。0gd;

mso-para-margin-bottom:。5gd;mso-para-margin-left:2。0gd;text-indent:22。0pt;

mso-char-indent-count:2。0’>朝迎日烏氣夜吸月蟾精

蚌受月華而結珠胎,土得日精而產金玉,人知採取日月精華,則可以結就仙丹,變化凡體。至其所以採取之法,到此地步,自能領悟,不必執著跡象,致礙圓通。若易筋經所言採日精月華法,乃武術修養之上乘,非仙家之玄妙也。

時候丹能採年華體自輕

採天地之靈氣以結丹,須識陰陽盛衰之侯;奪造化之玄機而換體,必經三年九載之功。

元神來往處萬竅發光明

此言周身毛竅皆有光明發現,丹經雲:“一朝功滿人不知,四面皆成夜光闕。”亦同此意,其所以有光者,或者因身中電力充足之故。世上雷錠能有發光,經過長久時期,而本體不減毫。彼無知之物質,且靈異若此,又何疑乎仙體?

辟穀(第十一)

既得餐靈氣清冷肺腑奇

此實行斷絕煙火食也。所以能如此者,因靈氣充滿於吾身,自然不思食,非枵腹忍飢之謂也。

忘神無相著合極有空離

“忘神”者,此時雖有智慧而不用;若賣弄聰明,則易生魔障。“無相著”者,謂無色相之可著也。“合極”者,合乎太極也。合乎太極者,即神氣合一,陰陽相紐也;如是則不落頑空,故曰“有空離”,謂遇空即遠離也。第三句言不著於色,第四句言不著於空,色空兩忘,渾然大定。

朝食尋山芋昏飢採澤芝

“芋”為普通食品,人皆知之。“芝”形如菌,上有蓋、下有柄,其質堅硬而光滑,本草載有青、赤、黃、白、黑、紫六種,服之皆能輕身延年。若仙經所標靈芝名目,多至數十百種,不可畢陳,然非常人所能得也。

若將煙火混體不履瑤池

仙體貴乎清靈,若不絕煙火食,則凡濁之氣混入體中,安有超脫之望?“瑤池”者,女仙所居之地,集仙傳雲:“西王母宮闕,左帶瑤池,右環翠水。”

面壁(第十二)

萬事皆雲畢凝然坐小龕

面壁之說,始於達摩。當梁武帝時,連摩止於嵩山少林寺,終日面壁而坐,九年如一日,故後世道家之修靜功者,皆曰“面壁”。今之佛家反無此說,徙知念阿彌陀佛而已。

辟穀一關,既已經過,不但煙火食可以斷絕,即芝芋之類亦可不食矣。古仙修煉到此程度時,大半擇深山石洞而居之,令人用巨石將洞口封沒,以免野獸之侵害,及人事之煩擾,且不須守護者。但此法在今日未必相宜。

普通辦法,即于山林清靜之處,結茅屋數椽,以備同道棲止,然後用木做一小龕,其中僅容一人坐位,墊子宜軟厚,前開一門,餘三面須透空氣而不進風,最好用竹絲編簾遮蔽,如轎上所用者。人坐其中,不計月日,直至陽神出殼,始慶功成,惟晝夜須有人守護,謹防意外之危險;中間若不願久坐,暫時出來亦可。

此時身內已氣滿不思食,神全不思睡,其外狀則鼻無呼吸。脈不跳動,遍體溫暖,眼有神光,其身體內部之作用,自與凡夫不同,不可以常人之生理學強加判斷。此等現象,今世尚不乏其人,餘昔者固親見之矣,然皆未知其有何等神通,是或丹經所謂“慧而不用”者乎?

今按自本首第三句以後,直至第十四首末句止,概屬不可思議之境界,故未作注。當日某女士尚疑餘故守秘密,致書相詰,奈餘自訪道至今,已三十年矣,實未曾目睹陽神是何形狀,如何出法,即當日師傳亦不及此,僅雲“時至自知”,故對於出神以後種種作用,因無實驗,不敢妄談。且學者果能行面壁之功,何患不知出神之事?請稍安毋躁,以待他年親證可乎?

出神(第十三)

身外復有身非關幻術成

今按此首若完全不注,未免令讀者意有缺憾,若每句作注,又苦於不能落筆,只得將前賢語錄摘鈔數條,以見出神之時,是何景象。出神之後,尚有工夫,欲知其詳,請博覽丹經,真參實悟,非此編所能限也。

青華老人語錄曰:“陽神脫胎之先兆,有光自臍輪外注,有香自鼻口中出。既脫之後,則金光四射,毛竅晶融,如日之初升於海,如珠之初出於淵,香氣氤氳滿室,一聲霹靂,金火交流,而陽神已出於泥丸矣。出神以後,全看平日工夫:若陽神純是先天靈氣結成,則遇境不染,見物不遷、收縱在我,去來自如。一進泥丸,此身便如火熱,金光復從毛竅間出,香氣亦復氤氳,頃刻反到黃庭,雖有如無,不知不覺,此真境也。若平日心地未能虛明,所結之胎,決非聖胎,所出之神,原帶幾分駁雜,一見可懼則怖生,一見可欲則愛生,殆將流連忘返,墮入魔道。此身既死,不知者以為得仙坐化,誰知陽神一出而不復者,殆不堪問矣。”

問曰:“倘心地未純,而胎神已出,為之奈何?”師曰:“必不得已,尚有煉虛一著,胎神雖出,要緊緊收住,留他做完了煉虛一段工夫,再放出去,則真光法界,任意逍遙,大而化之矣。煉虛全要胸懷浩蕩,無我無人,何天何地,覺清空一氣,混混沌沌中,是我非我,是虛非虛、造化運旋,分之無可分,合之無可合,是曰煉虛。蓋以陽神之虛,合太虛之虛,而融洽無間,所謂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此乃出胎以後之功,分身以前之事也。”

問:“陽神、陰神之別如何?”師曰:“陰未盡而出神太早,謂之陰神。其出之時,或眼中見白光如何,則神從眼出;或耳中聞鐘盤簫管之音,則神從耳出。由其陽氣末壯,不能撞破天關,故旁趨別徑,從其便也。既出之後,亦自逍遙快樂,穿街度巷,臨水登山;但能成形,不能分形;但能遊走人間,不能飛騰變化;若盛夏太陽當空,則陰神畏而避之,是以雖帶仙風,未離鬼趣。”

問:“陰神可以煉為陽神乎?”師曰:“可。學仙之士,不甘以小乘自居,只得於陰神既出後,再行修煉,將那陰神原形粉碎,傾下金鼎玉爐,重新起火,火候足時,自然陰盡陽純,真人顯象。”

問:“陰神如何能使原形粉碎?”師曰:“忘其身,虛其心,空洞之中,一物不生,則可以換凡胎為靈胎,變俗子為真人,而事畢矣。”

問:“身外有身之後,還做甚麼工夫?”師曰:“善哉問也!此其道有二:下士委身而去,其事速;上士渾身而去,其事遲。當陽神透頂之後,在太虛中逍遙自樂,頃刻飛騰萬里,高踏雲霞,俯觀山海,千變萬化,從心所欲;回視幻軀,如一塊糞土,不如棄之,是以蛻骨於荒,遺形而遠蹈,此委身而去者之所為也。若有志之士,不求速效,自願做遲鈍工夫,陽神可出而勿出,幻軀可棄而勿棄,保守元靈,千燒萬煉,忘其神如太虛,而以純火烹之,與之俱化,形骸骨肉,盡變微塵,此渾身而去者之所為也。並列於此,聽人自擇,有志者不當取法乎上哉?”

沖虛子語錄,或問:“陽神之出,非必執定要身外有身,已承明命。但若果無形相可見,何以謂之出神?”答曰:“本性靈光,非有非無,亦無亦有,隱顯形相,安可拘一?昔劉海蟾真人以白氣出;西山王祖師以花樹出;馬丹陽真人以雷震出;孫不二元君以香風瑞氣出;此數者雖有相可見,而非人身也。又南嶽藍養素先生以拍掌大笑而出;邱長春真人自言:出神時三次撞透天門,直下看森羅永珍,見山河大地如同指掌;此二者皆無相可見而亦非身也,何必拘於身外有身而後為出哉?”

問:“何故有此不同?”答曰:“當可以出定之時,偶有此念動而屬出機。未有不隨念而顯化者。故念不在化身,則不必見有身;念若在化身,則不必不見有身。予之此言,但只為我鍾、呂、王、邱、李、曹諸祖真人門下得道成仙者而說【注2】”是謂家裡人說家常話,非為旁門凡夫惡少言也,彼雖聞之,亦無所用。後世凡出我長春邱祖門下的派受道者,必須記知,應先當機驚疑也。”

衝舉(第十四)

佳期方出谷咫尺上神霄

“衝舉”者,即世俗所謂白日飛昇是也。參同契曰:“勤而行之,夙夜不休,伏食三載,輕舉遠遊。跨火不焦,入水不濡,能存能亡,長樂無憂。功滿上升,膺受圖。”從古即有是說,但在今時,既未嘗見聞,理論上苦無證據。若以歷代神仙傳記為憑,白然如數家珍,聽者或樂而忘倦,顧又疑其偽造事實、提倡迷信,必須求得一平素不信仙道之人,在伊口中或筆下得一反證,而後方能無疑。試觀唐韓退之先生所作謝自然詩云:

果州南充縣,寒女謝自然;童騃無所識,但聞有神仙。

輕生學其術,乃在金泉山;繁華榮慕絕,父母慈愛捐。

一朝坐空室,雲霧生其間;如聆笙竽韻,來自冥冥天。

簷楹蜇明滅,五色光屬聯;觀者徒傾駭,躑躅拒敢前。

須臾自輕舉,飄若風中煙;茫茫八紘大,影響無由緣。

里胥上其事,郡守驚且嘆;驅車領官吏,回俗爭相先。

入門無所見,冠履同蛻蟬;皆雲神仙事,灼灼信可傳。

(後半從略。果州在今四川順慶府。)

此詩通篇三百三十字,前半敘事,後半議論。凡惡劣名詞,幾全數加於其身,如寒女、童騃、魑魅、恍惚、日晦、風蕭、神奸、魍魎、幽明、人鬼、木石、怪變、狐狸、妖患、孤魂、深冤、異物、感傷等字句,極盡詆譭之能事,可知韓先生絕不信世有神仙。雖然,韓先生末後之主張亦不過曰:“人生有常理,男女各有倫。寒衣及飢食,在紡績耕耘。下以保子孫,上以奉君親。苟異於此道,皆為棄其身。”云云,嗚呼!此等見解,何異於井底之蛙、禪中之蝨?安足以饜吾人之望乎?

夫神仙所以可貴者,在其成就超過庸俗萬倍,能脫離塵世一切苦難,解除凡夫一切束縛耳,非徒震於神仙之名也。名之曰“神仙”可,名之曰“妖魔鬼怪”亦可,所爭者事實之真偽而已。謝自然上升事,在當時有目共見,雖韓先生之倔強,亦不能不予承認;奈其素以儒教自居,闢佛闢老,道貌儼然,一朝改節,其何能堪?睹茲靈蹟,被以惡名,亦無足怪!吾人讀《墉城集仙錄》一書,記謝自然女真生平神奇事蹟,至為詳悉,惟不敢遽信為真實。今讀此詩所云:“須臾自輕舉,飄若風中煙。入門無所見,冠履同蛻蟬。”諸語,然後知衝舉之說信不誣也!後之學者,可不勉哉?

附:孫仙姑七言絕句七首

一不乘白鶴愛乘鑾,二十幢幡左右盤,偶入書壇尋一笑,降真香繞碧闌干。

二小春天氣暖風賒,日照江南處士家,催得臘梅先迸蕊,素心人對素心花。

三資生資始總陰陽,無極能開太極光,心鏡勤磨明似月,大千一粟任昂藏。

四神氣須如夜氣清,從來至樂在無聲,幻中真處真中幻,且向銀盆弄化生。

五蓬島還須結伴遊,一身難上碧巖頭,若將枯寂為修煉,弱水盈盈少便舟。

六養神惜氣以持盈,喜墜陽兮怒損陰,兩目內明馴虎尾,朦朦雙耳聽黃庭。

七荊棘須教劃盡芽,性中自有妙蓮花,一朝忽現光明象,識得渠時便是他。

標簽: 工夫  吾人  鵲橋  一氣  煉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