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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邪丹朱直議荒淫帝 情子健曲全落難人

作者:由 慕容子 發表于 遊戲時間:2022-09-21

佟妃撿恰當之時,便悄悄來勸說和嬪道:“如今年關將至,我想在樹上做一些帶葉壽桃,各色小葫蘆,好讓皇上賞玩。宮中又要書寫對聯,這個機會甚好。你不妨用心擬幾副對聯書寫出來,我去掛在皇上必經之處,皇上定會詢問,過後我再尋機說些和緩的話,皇上的心意也就轉了,這事一定成的!”

佟妃說完,不由得意拍手。和嬪卻道:“娘娘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只是皇上恨我便是讀書太多,如今寫了對聯,依舊是文字弄巧。大過年的,一旦惹起皇上惱怒,那就適得其反了。”

佟妃道:“皇上怎麼會恨你讀書多呢?我記得有一次皇上說你是‘書呆心性’,可見皇上並未深怨你,只不過當你是個孩子而已,又怎麼會與你長久置氣呢?”

和嬪道:“此事不宜著急,皇上如今怒氣未消,見我依舊會勾起舊事,不如等一些事情變淡之後,再慢慢迴轉方好。再則與皇上隔得遠了久了,皇上見了我才會有憐惜之心。”

佟妃道:“你說的竟有些道理,只是這裡比起六宮之內到底艱苦,如此我每月添些銀子給你,使你不至於過於困頓。”

和嬪道:“娘娘不可如此,皇上發配我來此處,原就是要我受些艱苦磨鍊,以示懲戒之意。娘娘若是添了,違逆了皇上的心意,若是皇上知道,定會惱怒娘娘。至於製作賞玩之物,亦是妾應盡的本份,明個就差茜菂向娘娘討要樣子,再領取紙張來做就是了。”佟妃想了想,只得作罷。

和嬪哄走佟妃,不由思忖(cun)起來,自從到了瓷宮,人煙稀少,反合了自己心意。此處甚好,自己可以隨意馭馳思緒,和嬪想自己的這些思緒,甚為可駭,卻無意斷絕。和妃又想佟妃之言,原來自己果然是個呆子,不由更加憤恨。

這一日上書房內,幾位年幼的皇子正在讀書,忽然太子駕臨。眾人起身向太子行禮,太子揮揮手,命師傅張英免禮,又令眾弟歸坐。

太子道:“如今政務繁忙,我也有許久未來過上書房了,特來與張師傅參詳一二。”

張英道:“太子學問卓著,經綸有成,若太子弘語一論,臣惟有聆聽之份。”

胤礽笑道:“論經史本無上下之分,只為辯得清晰明白,不知道今日要講解的是何文章?”

張英答道:“昨日給小阿哥們註釋了《過秦論》,今日要他們講出自己的見解。”

胤礽道:“辭賦倒好,比經史淺顯易懂,又可以領略前人之文章妙華,增進自己的筆觸,正合於諸位幼弟。”

張英道:“經史學論小阿哥們已經學了不少,所解義理亦有一二可觀之處。”

胤礽道:“甚好甚好,胤衸,聽聞你才論非凡,頗有見地,就由你先說說《過秦論》如何?”

胤衸道:“太子哥哥還沒有講,做弟弟的怎麼好先開口呢?”

胤礽道:“無妨無妨,你就當是做哥哥的來考量你的學問就好。”

胤衸道:“如此臣弟就說一點自己的愚見,賈誼寫《過秦論》,是因為漢帝想要營造宮室,賈誼覺得秦朝就是毀於大興土木,所以寫下這篇文章來勸諫皇帝。先時師傅們也曾註解過《阿房宮賦》,這兩篇文章是異曲同工。賈誼論述秦朝施行暴政,杜牧論述秦朝從六國掠奪財物,這些都不符合儒家施行仁義,愛惜民力的主張。所以自從漢朝以來,君王都要以仁德治理天下。汗阿瑪每年都要擇一部分州縣免除他們的賦稅,這就是聖人說過的‘分人以財謂之惠’的仁政。”

胤衸說完,眾人頷首,胤礽道:“說的不錯,只是儒家義理,不可拘泥,且後儒的註解,未必符合先聖的原意。國之經濟,在於聚財,亦不可全都分了出去,使得國窮民富。比如宋朝,百姓雖然富足,朝廷卻發不出官餉兵餉;明朝,錢財都在富豪手中,皇帝卻不能呼叫,國家缺了錢,如何抵禦外敵?隋煬帝雖然無道,也要聚財才能修出來運河,‘盡說隋亡因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今日之漕運,可謂是他的一件功勞,不可堙沒;再則民間也不可以積財過多,商君說過:‘民貧方期國之賞賜,為之終日碌碌,無暇它顧。’常有鉅富如鯨吞虎噬,猶嫌不足,更希圖力鉗國脈。他們手裡錢多,一遇變化,財物為亂黨所奪,終究是國之禍患。如今國中,總以鹽商最富,他們的錢財,如不經常敲打使用,殊無益處。故此每到有事,定要讓他們捐獻了才是,如此也是為了他們著想。”

胤衸道:“《過秦論》所說,陳吳作亂,只不過用的是鋤頭而已,歷朝作亂,多是因為人主奢侈好貨,消耗財物不厭其多,以致耕者無田,不能餬口所致,這才是朝廷最該防範的吧。”

胤礽笑道:“胤衸可見過生火?這些農夫作亂,有幾個成事的,只不過是個火線引子,最終成事,還需要大把錢財購買柴薪。是以能建國之人,多是貴胄之後。比如項羽能夠起兵,足以說明始皇並未將六國之力削盡,那陳生吳光起了頭,終被項羽這樣的貴公子得了利。”胤衸道:“如此說來,治國之道,不可使富者愈富,窮者愈窮才是。”

胤礽道:“說的不錯!這樣深刻的道理,以你這樣小小的年紀能夠悟到,的確不凡,將來可以好好地輔佐我一番了!”

張英暗想:太子雖所言有乖,不大合於儒道,倒也學量匪淺,只是做事為何不知避忌呢?前次在御舟之上,陳鵬年險些獲罪,恐怕是噶禮挾機報復,而敢在御床之上做手腳的,非御前之人不可。聽聞他近來派出自己的親信,皆是陰邪小人,去往地方,蒐羅財貨美色,稍不如意,便在皇父面前饞毀;又視六部事務為生財之道,隨意干涉,以致六卿煩難,皇帝不悅,風聲愈加不雅,且都是他那漸次長大的弟弟們在議論,看起來這朝廷難免有一番起伏。

胤礽道:“不知諸位幼弟習字如何?”於是大家至案上一一書寫起來,太子先書了幾行,但見秀雅飄逸,人皆稱讚。

胤衸亦寫了,胤礽嘆道:“弟弟這字型仙格迥異,我竟學不來的。”

胤衸笑道:“臣弟的字,自己覺得有些幼稚了,得空還想同二哥學習畫藝呢。”

胤礽笑道:“我也不過是隨便畫兩筆而已,若論畫藝,自然是找十三弟學去,何故‘退而求其次’呢?”

張英暗想:胤礽的字似有飛浮之感,可見其情愈加浮躁了;而胤衸之字竟似半分煙火氣也無,恐非凡間之人,於是道:“年下時宮裡賞了扇面出來,臣等品論,諸位年長皇子的書法可媲美歷代大家了。”

胤礽笑道:“汗阿瑪說這裡面老四的字寫得最好,至於老八,你們又被哄了,恐怕是門客幫他寫的,他的字一向不成的。”

這裡太子老師張英,見太子頗不成器,又被人引向邪惡,多番勸說無效,只得將所聞之事,打算密奏康熙。兒子廷玉便道:“太子放縱難收,父子之情不堪消磨,保不住將來如何。到時候難免追究帝師之責,不如慢慢推了此事。”張英稱是。

康熙開啟密摺一看,不由吃驚,早聞太子誤入男風之好,先時不過以為是一時沉迷,也曾加以敲擊。太子亦有悔過之心,誰知竟是假的!康熙先前想太子所豢,不過倡優之流,可是如今太子親近的是什麼人呢?御膳的廚子,茶房的夥計,口味清奇,可謂曠古。想這些人,不過是下等奴才,太子居然甘於下流,若再不行整治,其將來之昏聵可以追齊桓公也。那齊桓公寵幸的小人易牙、豎刁,也都是服御之人,這些人原本沒有什麼義理可言,一旦起禍,從天子飲食下手,最是容易。這些人無論如何不能留在御前,康熙探查清楚,便將查實之人,盡數撲滅。

太子突然失了幾個愛寵,不明就裡,想起菽薈雖然平素裡不言語,一旦惱怒,也是厲詞相向,莫非是她?於是便去菽薈房裡探尋,見菽薈言辭冷漠,更覺不爽,於是惡狠狠地問道:“此次的事,是不是你去汗阿瑪跟前告狀。”

菽薈答道:“憑什麼說是我,你做的絲毫不加遮掩,就是沒人去告,汗阿瑪知道是遲早的事。”

胤礽道:“這府裡的女人除了你,誰還有這個膽子?你每每頂撞與我,逆我意願而行。”

菽薈道:“這些的確是我的不是,從此之後,憑你怎樣,我不再多說一句。”

胤礽見她傲氣,惱羞成怒,便朝菽薈肩頭一推,菽薈一個趔趄,胤礽又揚起手來,菽薈挺身大聲道:“我比不得家裡別的人,可以讓你隨便打罵。我是大清的太子妃,你若動了手,汗阿瑪定不會饒你。”

胤礽恨恨不已,轉而捉住菽薈的腕子道:“我知道你這人打不得罵不得,形式十分驕傲。可是有一件事你不願意做,做了你就會很痛苦,比打你罵你還強。你還知道你是太子妃,那麼這便是你的職責……”說著便撕剝去菽薈的衣服,任性地行駛起做丈夫的權利來,菽薈毫不掙扎,可是淚水卻將雙鬢都淹溼了。一時胤礽棄了菽薈揚長而去,菽薈大哭不止。

話說胤禛與胤祥在戶部治理貪瀆,十分賣力。那些被觸及到的官員,疼痛不已,有臉大的,便去康熙跟前呻吟,更將四皇子此舉,明褒暗貶一番。對於這幫老臣,康熙一面切責,一面加以撫慰,一面照規矩收拾,一面看人情免除,翻覆之間,令大小官員領教了嚴父慈母之愛,雷霆雨露之恩,更加服服帖帖。只苦了胤禛兄弟,不僅施展不開,且收穫無數白眼。

一天胤祥便來尋胤禛道:“此次的事,雖有成效,恐最後難以盡善。汗阿瑪發賣人情,只苦了咱們兄弟二人墊背。”

胤禛道:“我等盡力而為,如今已有了成績,無論結果如何,教汗阿瑪明白我們勉為效力即可。”

胤祥搖頭一嘆道:“如今有一件機密之事,剛剛我查到瓜爾佳祜滿,也弄了幾千兩,我已經將賬簿掩了,特來與你商量。我想裝作疏漏,輕輕帶過,你看如何?”

胤禛嘆道:“她也曾說過家裡父母兄弟不妥,也怪不得誰,如今世風便是如此,貪財度日,竟比奢豪。娘娘在宮中失寵,難堪已極,若其父再有事發作,無異雪上加霜。只是我們查賬,向來沒有疏漏,若只漏此一人,反而惹人疑惑,人多嘴雜,說出去就不妙了。此一事寧可我心中作擰,不可令娘娘有難,我先用私房賠補一些。”

胤祥道:“我那裡也有用不到的銀子……”

胤禛:“勿需勞動十三弟,再有一條,也不能全替祜滿補上,定要讓他有切膚之痛,不敢再犯。且我並不想娘娘知道有我們曲全此事,心裡有所不安。”

胤祥道:“清抄之時那祜滿夫婦的心性我也見了,恐怕他們會進宮勒索娘娘,必須我親自敲打一番才是,由我出面,娘娘應該不會起疑。”

胤禛:“但願如此。”

那胤祥就召了祜滿到戶部,單獨問話。祜滿一見,忙求告道:“下臣知罪,只是這批銀子,一時實在無法籌措,還請十三皇子看在我們家娘娘的臉面上,予以寬容一些。”

胤祥道:“你既然知罪,就應當說如何竭力彌補,如今你一文未補,上來就要寬容,你真的知道自己身犯何罪嗎。看來你訊息不大靈通,猶如井蛙一般。你以為只有你們家有娘娘,宮中有幾十位娘娘,這娘娘們都有七大姑八大姨的,難道都貪皇上的錢不成,若如此,你們家娘娘在宮裡的吃穿用度,從何而來?我的額娘,汗阿瑪封了妃位,我的舅舅在軍中也犯此事,這兩天也在四處籌錢,不敢怠慢。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因為收了戶部草豆上的孝敬,皇上也讓他把用不著的珍珠古玩、傢俬器皿,統統賣了賠錢,好為朝中做個表率,你以為皇上是跟你鬧著玩?如今你能賠就賠,賠不上的,只好丟冠下獄,汗阿瑪對我所說的,就是這樣。”

祜滿一聽,全身冰涼,半晌不能言語。胤祥道:“我如今指一條明路給你,過去有人受過你的恩惠,願意出錢替你平了此事。不過有三件事,你定要牢記,其一,家中餘銀除了日常度支,一律賠上;其二,若再犯時,我便稟明皇上,定斬不赦;其三:此事除了你我,不可與人知道,否則性命立即不保。你可都記牢了。”祜滿一聽,有如地下又到天上,只忙應承謝恩。

過幾日瓜夫人便進宮看望素瑩,瓜夫人對茜菂說:“茜菂,你帶水桃出去轉轉。”

和嬪道:“就在我宮苑裡轉轉吧,別出去瞎跑。”二人答應著攜手去了。

瓜夫人便長吁短嘆,面露難色。和嬪問道:“此時未到探望之期,額娘請旨進來,莫非家中有事?”

瓜夫人便說:“如今有了難事,不得已到你這裡尋一些銀兩。”

和嬪道:“我知道了,聽說如今皇上在查軍中官員冒領銀兩之事,必定是父親也借支挪用了。我的話早已說盡,你們自己賠上,我如今不受皇上待見,並無幾個銀兩。”

瓜夫人道:“你放心,戶部的錢已經賠清了,只是家裡的錢都賠上了,如今度日有些艱難,你若有時,填補一些給家裡,過此難關。”

和嬪道:“我不信哥哥弟弟家裡竟無錢了,如何只管我要。”

瓜夫人道:“你哥哥弟弟也弄了些戶部的帳,如今要趕緊還上,不然丟了職位,將來如何是好。你到底如何得罪了皇上,哪天趁皇上高興,快去認個錯,皇上若寵你,咱家自然會受恩德庇佑,何至於如此犯難,你如今去求求皇上可好?”

和嬪聽了,十分憤怒,道:“國庫冒領之事,皇上龍顏大怒,此刻這樣說,是讓我去逆龍鱗不成。經此一事,還不知道悔改,恐怕我將來因為家裡的事受死,也是指日可待了。”瓜夫人便不敢說。

和嬪忽然醒悟道:“之前為了哥哥的前程,花了不少,你們又喜歡擺闊,算來開銷遠遠不夠,到底虧了多少,全都補齊了沒有。”

瓜夫人道:“全都補齊了。”

和嬪道:“你們不愛積蓄,如何頃刻之間就補齊了,難道又從官中弄來的,那可是罪上加罪!”

瓜夫人見和嬪追問的緊,無奈只得說:“此事萬萬不可說出去,不知道你父親從前幫過什麼人,恩人將餘款補上了,還說不許第三個人知道,否則要了你阿瑪的命。此事我也奇怪,你千萬不可說啊。”

和嬪心中已經起疑,問道:“這個人是誰?”瓜夫人道:“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讓十三皇子帶的話,萬萬不可說出去啊……你哭什麼,你也不用如此害怕,只要不說出去,定能保住你阿瑪的性命。”

誰知和嬪哭的更厲害了,瓜夫人兀自絮絮叨叨:“若你真的短缺,那就算了,也不必哭,你也該使些銀子,讓宮裡的娘娘們奴才們多替你說好話才是正經,只要皇上寵你,沒有過不去的……”

和嬪心中如萬箭攢心,聽不到一言一語。一會兒好些了,便取出自己私房道:“這是我積蓄的銀兩,額娘記住,不受不白之恩,將此銀兩,交於十三皇子,餘款你們將來一定要還上。”

瓜夫人道:“卻是為何,難道這銀子是十三爺給咱家補的不成。”

和嬪道:“十三皇子不是說了嗎,若多問多說,性命不保,額娘難道忘了?我只是知道,做人不可受不明之財,憑是誰給的,定要還於他才是。”瓜夫人再不敢多說,捲了銀子去了。

這紫禁城雖然聽起來富貴繁華,可是人卻分成三六九等,康熙又是一個節儉的皇帝,若是后妃不得勢時候,供應竟有跟不上的。幸而和嬪手下人口不多,又都還算忠厚老實之人,方能勉強過活。

這一夜茜菂在燈下替和嬪補一件開了線的褂子,和嬪在一邊習字遣懷,見茜菂補得久了,甚是奇怪,便去看。茜菂有些遮掩,原來今冬起了凍瘡,又痛又癢,是以縫的慢了。

和嬪心疼地嘆道:“怪道你補了這麼久,快放下我來弄吧。”於是接過來,卻縫歪了,和嬪道:“早知道進宮來還要自己做活,當初真該好好作針線才是。”魯嬤嬤也過來看,卻看不清針腳,只得作罷。

注:場景相關《燭下縫衣》

茜菂嘆道:“誰知道青蓮姐姐竟被新貴人無端要了去,若她在時也不作難。”

和嬪道:“她是內務府的宮女,又不是咱家帶進來的,被調去別處也是常例。”

茜菂道:“什麼常例,那新貴人不過是仗勢要這要那,好顯擺自己受寵。唉,內廷監分給娘娘的衣裳顏色也太暗淡了些。”

和嬪摸著衣裳道:“能穿就是了,管他什麼顏色呢,料子倒還好,補一補就行。”

茜菂道:“自然是軟軟的淺淺的衣料才好,娘娘穿成這樣,皇上就是見了,恐怕都認不得了。若是娘娘穿的好些,入得了皇上的眼,再得一位阿哥或是公主,也就不必在這裡了。”

和嬪道:“得而復失,不如從未有過。”

茜菂見她眼中一片愴惘之色,便止了聲氣。恰好南喬桂進來照看炭火,聽了便道:“這針線活我娘從前教過我的,雖然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這會子不如讓我試試。”於是真的拿捏起針線,先將和嬪所縫的拆了,重新縫了出來,幾人一看,雖不如茜菂素日的針腳,卻比和嬪強的多了。

大家讚歎起來,和嬪笑道:“想不到你還有如此才華,我比起來你,倒像是投錯了胎了。”

南喬桂也笑道:“我娘也說我原本該是個女兒身呢,娘娘識了一肚子字,若是再針線活做得好,那可就是神仙了。”於是茜菂又拿來魯嬤嬤的一件交於和嬪,寧太監的一件交於南喬桂,大家一同說笑織補。

魯嬤嬤道:“這茜菂手上的凍瘡,原有個偏方,需用生薑紅花,生薑倒有份例,這紅花內藥房雖然有,一向管的嚴謹,只能外頭託人去買。”

茜菂道:“我還是忍著些吧,天氣漸漸暖了,自然就好了。夫人那天進來後,銀子就所剩無幾,全不為娘娘著想。如今這滿宮裡,也就娘娘的金冊還值些錢,真想把它化了。”

和嬪嘆道:“若真是化了它,這一宮的人都要獲罪了。額涅也是有了緊要的事體,非用銀子不可,此刻還是為你尋來藥材要緊,別的事情倒還可以忍耐。”於是取一塊碎銀子給南喬桂,找宮中帶貨的老人幫忙購買藥材。

果不出胤祥所料,康熙見銀子人心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宣胤禛去凌虛閣面聖。

康熙道:“胤禛啊,此次清查戶部賬目之事,雖然銀子是追回來不少,可是我也聽到一些不滿之語,說你操之過急。尤其一些老臣,面子還是要給的。”

胤禛道:“啟稟汗阿瑪,正是老臣們居功自傲,帶起頭來,才導致戶部多年以來,賬目不清,還請汗阿瑪下旨,所有侵吞款項,一視同仁才是。”

康熙道:“此言差矣,我的確是稍加回護,難以做到一視同仁。此中道理,你還須細細體會,天下錢物流轉,形成今天這個局面,其中自有規則。要人盡心辦事,又不許人有短處,此事太難,短處才有的捏……說起來,我數次出征,每每所花費不計其數,連累邊陲府衙虧損不少,他們自然要想些辦法,只要不是太過,皆可容忍。如今讓他們全都補上,也是與理不合。”

胤禛道:“兒臣並不敢埋怨汗阿瑪迴護,只是之前阿瑪說全力繳清,如今又寬免他們,他們難免以為汗阿瑪言不由衷……”

康熙道:“聖天子審時度勢,恩威並施是常事,只要施加得當,他們自會習慣,無人敢胡言亂語便是。如今一百多萬兩銀子的虛賬已追回七八成,剩餘的,讓他們慢慢還上就是。”

胤禛道:“此弦一鬆,再還可就難了。兒臣認為重要的是今後算清賬目,杜絕官員虛支國庫。”

康熙道:“胤禛啊,你行事過於燥切輕率,不懂圓衡之術,將來輔佐太子,若還是如此操之過急,太子若處理不慎,恐怕會惹大麻煩。你在皇子之中是年長的,為何我只封了你做貝勒,你要好好想想。須知天下的事情,哪裡能夠一清二白,你我都身在其中,豈可逆其道而行。我看你還是需要將《中庸》好好解讀一番才是。”

胤禛想起祜滿之事,覺得汗阿瑪說的也有些道理,自己遇到這樣的事,不也是違心糊塗了事嗎?若要天下清白,看起來真是難了,於是告退而出。

路上卻見宮裡的樂師菅陽子匆匆而來,原來是康熙與佟妃稍時要聽琴,後面琴童抱著一張琴,菅陽子道:“這是宮裡頭新制的‘雍和聯珠’,請四貝勒鑑賞。”

胤禛道:“下著雪,若是粘上水珠就不好了。”

菅陽子說:“四貝勒是愛琴之人,不妨到亭中一觀。”

於是二人到亭中取出來看,胤禛撫了幾下道:“果然是好琴!只是如今怕汗阿瑪等急了,待有機會定要奏一曲。”菅陽子將琴裝入琴衣,匆匆去了。

胤禛看到亭外有一株梅樹,不由駐足,殿閣裡傳來《梅花三弄》,飄入雪景,更添淒冷孤獨,不忍卒聞。雪裡梅花,嬌弱可憐,胤禛心中酸楚,不忍再看,忙忙趕回府中,寫下一首七言:

舊年有根新素雅,無端引人憶瑩華,風寒催杯頻添酒,雪落教人更憐花。

半點幽情隱嬌淚,無盡愁怨在枝枒,應是上林多冷漠,何當移入平常家。

胤禛寫完,心中默唸數回,醉飲而臥。

標簽: 娘娘  皇上  太子  嬪道  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