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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之證(5)

作者:由 藍色群山 發表于 遊戲時間:2020-04-16

即使有心理準備,開鎖推開門的一瞬間衝出的血腥氣還是白行德暗自心驚。他讓所有人用白布捂住口鼻,魚貫走進大殿。

雖然處理了屍體殘骸,但是大廳還是保留著之前的樣子。大廳裡橫七豎八的拉著的繩子上,用金漆書寫的佛教真言幾乎掛滿了整個大廳。念珠,法鈴和金剛杵等法器散碎了一地。乾涸的血跡幾乎粘滿了半個大殿的地面,地上的凌亂的血手印可以看到那個死者近乎絕望的徒勞掙扎。

白行德提著著燈籠在大廳仔細打量,圍著大殿走了一圈後,來到大殿東面的佛龕前。

“這是那個喇嘛被攻擊前坐著的地方”,白行德指著地上的蒲團遍濺射狀的血液說道:“怪物是從這裡的攻擊這位喇嘛,第一口就咬開了他脖子,他的血直接噴到了天花板上。”他指著天花板上乾涸的血跡。

“然後喇嘛並沒有死,他開始試圖用金剛杵防衛自己,但是沒幾下右手被怪物咬斷,徹底失去了還擊的能力。”

白行德舉著燈籠走到牆角,蹲下身,用木棍夾起地上一枝灰白已經乾枯的手掌。大廳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在咬斷他的手後,這東西就開始放心大膽的和自己的獵物玩起了貓戲老鼠的遊戲”白行德站起身來,看著腳下的血跡說道,“看這幾道血痕,是那個喇嘛想從這裡爬開,但是又被拖了回來留下的痕跡。”

“直到他把這個遊戲玩膩了,他才開始享受自己的食物。”白行德站起身。

“這是什麼東西?”張承問。

白行德沒有回答。而是提著燈籠圍著牆壁仔細尋找,等走到一個大殿的角落。他開啟一個隨行的小木箱,從隔檔中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麂皮袋,從中提出一個紗布小嚢,提著小囊牆壁上撒了一些粉末。張承正要開口問,但是很快就閉嘴了。一個清晰的淡綠色的熒光手掌印浮現出來。手掌只有嬰兒手掌的大小,但是指甲卻猶如熊爪。

白行德用指尖抹了抹手掌的位置,在鼻端嗅了嗅。“繼續撒月塵。”白行德扭頭吩咐奧格蘭。

奧格蘭會意,戴上一副麂皮手套,從紗布口袋抓起一把粉末向整面牆壁播撒。空氣中立刻瀰漫著一種嗆人的氣味,很像燒過的羊毛的味道。

“省著點用,你知道這玩意多難配”白行德接過裝著月塵的小紗布袋,小心地裝回麂皮袋。

整個大廳地面鋪的毯子在燈光照耀下,瑩瑩發出綠色的光茫。上面的足跡和各種痕跡變得像浮在水面的一樣清晰起來燈光下,這道掌印從牆壁爬到了天花板上,在天花板上逡巡了了一會。出現在佛龕的正上方。

“是從頭頂居高臨下襲擊的,”張承看著頭頂的印記喃喃道:“難怪”。

“這個喇嘛被攻擊時沒有任何提防是有原因的。”白行德說道。“喇嘛在自己周圍用紅繩和鈴鐺佈置了法陣,怪物是為了避免驚動他,所以爬到了牆上。”奧格蘭拾起地上一段紅線。

“它藏在什麼地方?”張承問道。

“只能靠跟隨它留下的印記”白行德說道“不過希望不大,快一個月的日曬雨淋,很可能什麼都沒印記剩下。”

“不妨碰碰運氣,自從出事以後,這一片區域我封禁了出入。”張承說道。

“而且這一個月,屈支城都沒有下雨!”奧格蘭補充。

白行德看了看二人,許久嘆了口氣。“你倆確定不是來浪費我的月塵的?”話雖這麼說,但是他還是從麂皮袋中掏出了月塵嚢。

大殿外的迴廊里居然還殘留了幾個淡淡足印,怪物來和去的足印是重合的。但是幾人跟隨足印出了迴廊,足跡就無跡可尋了。

白行德有些失望的四處張望。“等等,除了足跡,怪物還留了其他印記!”奧格蘭興奮地指著足跡旁邊的一滴黑色的血跡叫道。

“怪物來的時候沒有,這是它走的時候,身上滴下來的喇嘛的血。”張承用劍尖指著血跡說道。

“現在太黑,只能等明天天亮了再仔細搜搜。”

“不用等明天,現在就可以。”白行德麻利的開啟小木箱,從中間抽出一塊淡藍色的麻布,蒙在了燈籠上。燈光下,足跡旁的那滴血變成了瑩瑩的藍色。

張承看了看那個小木箱,忍不住問道“你那個箱子裡到底還有多少寶貝?”

“還有幾件雞零狗碎,不過壓箱底的基本都在這了。”白行德一笑。

血跡時斷時續,最後在一個院落門口消失了。

“這是什麼地方?”白行德望著院落內層層疊疊的古樹問道。

“這是禁地”奧格蘭說“平日是不讓人進的”。

“是屈支國的王陵。”張承說道。

“真會挑地方”白行德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按理進入前應該先上報國王,”張承低頭沉思,“不過眼下…” “李三!”他喝道,“你去寫一份摺子送內侍省,告訴他們的事情緊急,明天一早我再補寫帖子。這裡的事,我先擔著。”

“喏!”行伍中一個身形瘦小的漢人士卒提著燈籠飛奔而去。白行德楞了一下,他明白先斬後奏這事這在官場對張承意味著什麼。

“那是什麼東西?”張承問道。

“可能是屍嬰,”白行德說道,“因一種古老詛咒將夭折的嬰兒轉變的魔物”。

“嬰兒?” “沒錯,因詛咒而生,怨念集結”白行德說道“這也是為什麼它折磨了那個喇嘛整整一夜。”

“能不能應付?”“如果一年之前,在它還沒成型的時候,我一個人能解決”白行德說道“但是現在,誰也不知道它變成了什麼鬼東西了。”

“怎麼對付這東西?”張承問道。

“根據記載,忌黑狗血、銀、和火。”奧格蘭說道。

“其實還忌童子尿,”白行德笑道“可惜這裡除了奧格蘭估計大家都不是了。” 奧格蘭有些惱怒,但是忍住了。

白行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把匕首,“等下你不要上前,”他對奧格蘭低聲說道。接著他開啟小木箱,從中間翻出一個黑色的瓷瓶。把裡面的半凝固東西倒出一點,抹在在一塊亞麻布上,仔細地擦遍自己所有弩矢和鐵簡上。“讓大家把這個抹在刀刃上?”他在布子上又倒出一些,遞給張承。“有用。”

“這是什麼東西?”張承狐疑地問道。

“黑狗油,雖然比不上黑狗血,但是總比沒有強。”白行德把瓶子放進箱子後,又從裡面掏出三個卵圓形的瓷瓶,小心揭開瓶口的封蠟,從衣服上撕下兩條布,將瓶口塞住。

“這又是什麼東西?”張承忍不住問道“石脂雷,沒準你聽說過。”

“延州出產用來做墨的那種石脂?” “沒錯,其實玉門關也有,當地老百姓用野雞翎收集了用來點燈。我把石脂加溫提純了,燃燒效果更好一些。”

“怎麼用?” “用火摺子點燃瓶口的布丟過去就是”。

“用來守城應該不錯”。張承對這個小玩意兒有些愛不釋手。

“成本太高,”白行德一笑“我費了半個月才收集了一升,試了近一個月才提純出這麼一點,還差點把別人的宅子燒成火焰山。”他把一個石脂雷遞給奧格蘭,一個交給張承。

“我只有這幾個存貨,到時候別浪費了。” 兩個士兵開啟燈籠的外罩,點燃火折並吹旺後交到兩人手中。

等準備停當,張承抽出橫刀,向士卒使了個眼色。一個金吾衛手提燈籠前面引路,幾隊金吾衛躡足跟上。

月夜下王陵悽清冰冷。不知何處有夜梟鳴叫。王陵的墓葬五花八門,有一部分是按照景教習俗在墳前豎起十字的,也有一部分是按照摩尼教習俗,火葬後將遺骨埋藏於壇中的, 最多的是層層疊疊的粘土夯制的佛塔。

血跡在一座佛塔前消失了。承裝骨灰的佛塔入口黑洞洞猶如一張巨口,白行德示意他們別動,自己提著燈籠緩步上前,用手指摸了抹佛塔前的磚石道路,上面覆蓋了一層薄土,有走動的痕跡。

“這是誰的墓穴?”白行德問道。

“是王后的一個遠親。”奧格蘭低聲道。

“幸虧不是先王的,否則我們即使除了妖怪也別想活著出去”白行德輕笑道。

張承示意一隊金吾衛警戒,其他幾組後撤到較遠的地方。他把點燃燈籠放在正中,示意所有人圍攏來。用手指在泥土中畫出陵墓穴的草圖。

“白行德,你先說說你的打算?”張承低聲問道。

“屍嬰習性畏光,除了捕食基本都在一個墓穴裡蟄伏,”白行德說道“十有八九它就裡面,所以我先引他出來,一旦它出了巢穴,需要一隊人用石脂雷封住巢穴出口,然後用幾隊士卒和石脂雷把它逼到火附近,最後用弓箭結果掉它,最關鍵的是,不能讓它返回巢穴。”

“好,我帶一隊埋伏在墓穴後面,等你發訊號我負責用石脂雷封住的歸路,拔也古駿,郭小二,你們兩隊埋伏在墓穴西側,阿米爾和烏蘇迷失你們兩隊負責東側,獨眼鷹你同羅德魯克在外圍高地掠陣封堵,等火起,左右四隊以蠻牌手和長槍從東西兩面向墓穴方向迫它,形成合圍,最終白行德、獨眼鷹尋機用弓弩射殺。”

“好計劃,”白行德表示贊同。

“喏!”各小隊領命而去。

張承起身,發現奧格蘭在身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們都有任務,我做什麼?”他有些憤怒地質問道。

“你跟在我身後,負責丟石脂雷,”白行德把自己另一枚石脂雷塞到他手裡,“哪裡有漏洞就封住缺口。”

等各路人馬埋伏好後。張承在墓穴後的高地上用火折示意一切就緒。白行德貓腰來到墓穴南側,單膝跪下。稍微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捂住嘴,開始模擬嬰兒的哭泣聲。發出幾聲後,停止片刻,同時側耳傾聽。然後再發出幾聲嬰兒哭泣。等到白行德第三次發出嬰兒哭泣聲的時候,墓穴那裡有了動靜。白行德先是聽到石頭移動的聲音,接著,有一串細碎的地面爬行的聲音停在了佛塔門口。

遠處的夜梟聲叫的越發悽清了。

“它在好奇,”白行德低聲對奧格蘭說道,然後又捂住嘴發出幾聲嬰兒的哭泣,哭泣聲比以前相比,顯得更為虛弱。

墓穴那個聲音遲疑了一下,但是還是忍不住慢慢地從陰影中爬到了月光下。月光下,先出現的是兩隻蒼白的嬰兒的小手,接著是一個溼漉漉的嬰兒頭顱,胎髮和嬰脂粘在頭頂,如果不看後半段,屍嬰活脫脫就是一個白胖嬰兒。等全部爬到月光之下,才發現它的後半段不是腿,而是一團腸子和血塊還有臍帶胎盤糾結在一起的混合物,看起來就像一個下半身被飛奔的馬車碾過的嬰兒。

“奇怪?”白行德微噫了一聲“三年的詛咒魔嬰怎麼這麼小”。

屍嬰離開墓穴後,快速向白行德這個方向爬了過來。雖然只靠兩隻前肢爬行,它爬的可一點都不慢。等屍嬰離白行德還有十步左右距離的時候,屍嬰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了下來。白行德從草叢中猛然站起身,雙手舉過頂,對著屍嬰嬰發出一聲震天怒吼。同時,墓穴後的張承突起怒吼丟出了手中的石脂雷,隨著一聲脆響,瞬間燃起的大火卷著濃煙封閉了墓穴的入口。同時,東西兩側的小隊也怒吼著躍起,用刀背敲擊著蠻牌從兩側壓迫而來。

詛咒魔嬰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當他醒悟過來時,他如同嬰兒的臉瞬間裂開,隱藏其後的長滿尖牙利齒的觸手,憤怒地噴薄而出,他對著白行德發出了一聲猶如憤怒野豬嘶鳴的怒吼,直撲白行德而來。但是白行德的手弩連發,射的它吃痛連連後退,當它改變主意打算從小隊和白行德之間奪路而逃時, 藏在白行德身後的奧格蘭怒吼著扔出石脂雷,雷燃爆形成的火牆它攔住了它的去路,被灼傷的屍嬰只能被迫後退,兩邊的蠻牌和長槍正式合圍,逼迫它的向墓穴的火牆處推卻。

“獨眼鷹,他媽的放箭啊!”張承手持橫刀怒吼,火光裡,一身山文甲的他髮鬚皆立,宛如凶神。

外圍掠陣一直沒有出手的獨眼鷹的箭說到就到,他和另一個射手的箭連珠射出,幾乎箭箭中的,被射的慘叫連連的魔嬰只能被迫後退,一邊用觸手胡亂地盲目地折斷身上的箭桿一邊抵擋著著呼嘯而來的箭矢和兩邊怒吼突刺的長槍。

“石脂雷!”白行德對奧格蘭怒吼。奧格蘭點燃布條,把石脂雷塞到他手中。

“雷來了,大夥兒後退!”白行德吼道。說罷他把最後一枚石脂雷甩到了魔嬰身上。全身起火的屍嬰全身呲呲做響,它發出的慘烈叫聲開始既像狗吠又像嬰兒哭泣。它幾次試圖奪路而逃,但是都被長槍堵了回去,而獨眼鷹他們的弓箭彷彿長了眼睛,幾乎釘穿了它的身體。它的軀體在火焰中開始萎縮,它的動作也開始變得遲緩下來。白行德提鐧上前,一鐧打碎了它的腦殼。

鬆弛下來的金吾衛一邊用長槍挑動屍嬰的屍骸,一邊喘著粗氣低聲議論。

“傷人的就是這個東西?”。張承喘息著走到白行德跟前,“真他媽經打。”

“不一定”白行德用手量了一下魔嬰身體的長度,“三年生的魔嬰不應該這麼小。”

“什麼?”張承有些驚訝。

“我們去屍嬰的巢穴看看。”白行德從金吾衛手中接過一盞燈籠,率先走進佛塔。

佛塔內石制的棺材上蓋已經開啟,裡面血腥味沖天,裝載棺材的石臺上有兩個溼漉漉的手印和爬下來的痕跡。一個金吾衛舉起起燈籠朝棺材裡看了一眼,扭頭開始嘔吐。引得旁邊計程車卒有些騷動。

張承和白行德登上石臺,朝裡面望去,饒是白行德見識過,也不由心驚。石棺裡裡的屍體是一個還沒腐爛的的宮妝女人,女人滿面驚恐,雙目原睜,整個身體呈詭異的淡藍色,雙手上舉,指尖鮮血淋漓,而她的的腹部卻裂開了一條血洞,鮮血尚未凝結。

“這是失蹤的宮女,”張承啞聲說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為什麼在這裡?”

白行德說道“你聽沒聽過螟蛉義子這個典故?”

“螟蛉義子,蜾蠃負之。好像是《詩經》上的?”

“其實寫這句詩的人不知道,螟蛉實際是蜾蠃用針麻痺後,用來餵食自己後代成長的口糧。”

“你是說。。。”

“沒錯,”白行德擦了擦額角的汗,“那東西已經開始有後代了,我們殺的只是他幼崽中的一隻”

出宮門的時候,東方已經泛白,城外的雞鳴已此起彼伏。

“你先留在城裡,等我向國王稟明,再去找你。”張承對白行德說道。

“好,”白行德一笑。“不過要快,我錢袋快見底了。

”張承哼了一聲,從腰間摸出一袋錢幣丟給白行德。

“這算是這次買賣的定錢嗎?”白行德問道。“按規矩得先付一半,”他掂了一下沉甸甸的錢袋,錢袋很小,但是分量不輕。

“嫌少?”張承冷冷一笑。“就怕你有命掙沒命花!”

“你說的沒錯,”白行德認真地說道“我並沒有十成把握。”

“那就算定錢,”張承一笑,“你敢潛逃,就別想活著離開屈支城!”

“這樣的話,”白行德輕嘆一口氣“看來把錢花在美酒和女人上是最好的選擇,可惜奧格蘭不能一起。”

標簽: 白行德  張承  奧格蘭  白行  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