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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足球迷的獨白:曾“信裡皮得永生” 嘶吼完下課還得接著看

作者:由 騰訊體育 發表于 娛樂時間:2022-10-16

【賽後】武磊:賽前全隊壓力大 教練組為我們灌輸了自信_國足_騰訊影片

文/李旭

昨晚的比賽定於8點鐘開始,可直到7點30分,南京奧體中心區域人群還顯得稀稀落落。

體育場一角的蘇寧國米紀念品商店裡,專門擺出了國家隊球衣,加班的店員忍不住抱怨,“人怎麼這麼少?”而三天前在蘇州,黃牛能夠把票價至少炒高三倍。

50多歲的老王,三天前現場見證了國足與印度隊互交白卷,也和周邊的人一起喊了“裡皮下課”。“中國足球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現在的球員不像以前那麼投入和付出了”……

就像30多年來經歷過無數次的思想鬥爭,儘管有著這樣或者那樣不滿,曾嚴肅的考慮過要不要再到現場,可每一次總能夠找到理由說服自己。

漸漸的老王說這是一種逃不掉的命,漸漸的老王也習慣媳婦對於自己的揶揄:你看你,贏球的時候高興得手舞足蹈,輸了悲慼鬱悶,就像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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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輸贏,總有那麼一群人追隨著國足。

與勝利無關,泥塑的偶像已經被推倒

昨晚,大概有兩萬多球迷到現場為國足加油,這讓原本能容納6萬餘人的南京奧體中心多少顯得有些空曠。人雖沒滿座,但氣勢上不遜色,從比賽的第一分鐘起,加油聲便沒有停歇過。即便是在郜林罰丟點球的時候,球迷們也是大聲呼喊著“郜林”的名字。

只不過,對於中國隊的愛不同於對裡皮的愛。上週末的蘇州,一向備受擁戴的裡皮,第一次聽到了中國球迷喊出的“下課”兩字。如今,中國隊取得了近四場熱身賽的首勝,而對於裡皮的質疑卻不會就此打住。

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不太遙遠的兩年之前,裡皮掛帥中國男足國家隊,眾望所歸。

世間本沒有救世主,但多災多難的中國足球太需要一個上帝了。無疑,義大利人是最合適的神化物件。因為足智多謀,他被喚作銀狐;榮譽等身,在俱樂部層面登上過歐洲之巔,更是率領不被看好的義大利隊捧起了大力神杯;在恆大的三年時光,打遍亞洲無敵手,奠基恆大王朝。

那時的我們不會在意裡皮和他的團隊拿著2000萬歐一年,國家隊範疇內的世界第一高薪,也會選擇性忽略老爺子麾下的義大利隊,兵敗南非的尷尬。與其說這是自我麻醉,不妨稱之為一種“因信稱義”式的信仰,裡皮成為了一種寄託,能夠在國字號最黑暗的歲月裡,帶來那一束光——說多了,我們自己也就相信了,“信裡皮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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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裡皮更像是國足球迷,乃至於中國足球的精神寄託。

但競技體育最大的殘酷在於,一切都需要用成績來說話。如果說,裡皮帶隊在12強賽下半程打得不錯,一度喚醒了中國足球進軍世界盃的夢想;但最近一年來,國家隊的表現和他的聲譽一起,往下滑落。

戰平印度之後,銀狐帶隊總打了21場正式比賽,僅贏7場的勝率,居然位列近十年中國男足主帥之末,甚至還不如卡馬喬。

從結果倒退看過程,同樣讓人揪心。執教了兩年時間,外界甚至看不出裡皮的球隊的主力陣容是怎樣,國家隊主打的技戰術為何。距離亞洲盃不到100天的兩場熱身賽,依舊在試用新人甚至是出任首發,這肯定不是世界足球的常態。

又或許,裡皮是自己走下神壇的,在得知自己與足協續約無望之後。他停下了原本已經啟動的國家隊的新陳代謝,備戰的所有目的指向眼前的亞洲盃;而當比賽結果不如人意時,他越來越多地嘗試將矛頭轉嫁到“心不在焉”的球員們身上。畢竟,裡皮是人,不是神。

等閒變卻故人心,莫道故人心易變。蘇州奧體中心響起的“下課”聲,是信仰破滅後的嘶吼,是對於中國足球屢屢撞南牆卻死不回頭的憤怒,而無關於物件的名字是否叫做“裡皮”。

但悲愴的是,這嘶吼既粗礪也軟弱——這樣的抗爭方式通常起不到太大的實質作用,而每一次抗爭之後等到下一場比賽,球迷們心心念唸的還是中國足球。中國球迷,真的太苦了。

中國球迷最苦,有人反對麼?

球迷老王,便是在三天前剛喊過裡皮下課,轉眼間又出現在了奧體中心的看臺上。

我是在南京奧體中心的北門口,結識了老王。昨天凌晨開始,南京斷斷續續下起了雨,風一吹秋意正濃。他穿著印有國旗的短袖T恤,球迷身份一看便知。

老王過了知天命的年紀,頭髮花白,但精神和身子骨看上都不錯。他說自己是在北京上大學那會,愛上了足球。剛沉迷不久,就遇上了“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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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過去了,中國足球彷彿陷入了一種輪迴。

1985年5月19日,在工人體育場,中國隊和中國香港隊比賽,踢平就能晉級,結果硬生生給輸了。老王就在現場,坐在中國隊大門的後面,看著人家把球踢進了門裡。比賽結束後幾萬人就那麼站著,誰也不肯離場,誰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騰訊體育曾和當事人賈秀全聊過那一段經歷。“當時一隻腳已經邁了進去,或者說是把揣進口袋的門票又退了出來。”那場比賽幾乎只靠著一條腿在比賽的賈秀全在賽後落了淚。

他還記得輸球之後,8萬球迷的激動,掀翻了球隊的大巴,連路邊停靠的小汽車甚至交通亭都未能倖免。個別極端球迷手持啤酒瓶在運動員宿舍樓下,叫囂著要與曾雪麟和隊員們對話,迫使後者躲在樓內整整三天,不敢出門。

“5·19”、無數個黑色三分鐘、荊州慘案……除了2002年短暫的高潮,中國足球的難關一道又一道,總是在旋渦裡打轉轉。“

球迷們都在等待和失望中老去。當年的青蔥少年現在已成了拿著保溫杯的中年;當年的中年,成了頭髮花白的老年;而很多老年球迷已帶著遺憾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剛在網上讀到這話時,老王當作段子來看哈哈一笑,可幾秒鐘,笑容就凝固了:藝術來源於生活啊。

和老王聊中國隊輸球后的鬱悶,他說特別能夠理解那個四川小夥的作為。

去年3月28日世預賽中國隊輸給了伊朗,這位小夥很鬱悶,喝了很多酒,喝高了。於是當晚到次日凌晨,他在3個小時裡用手機反覆撥打110、119、120,直到手機沒電。據查,這位球迷總共撥打了600多次求助電話,其中光是110就打了400多次。理所應當的,他受到了公安局的刑事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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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迷曾因國足輸球做出瘋狂之舉,圖片來源:華西都市報

足球虐你千百遍,你待足球如初戀。龍之隊球迷協會副會長劉磊在接受騰訊體育採訪時,觀點是,“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孩子犯一次錯誤就丟掉他,我們應該可以原諒他。”

一位媒體前輩寫過的一段話令人印象深刻。大意是,雖然看球的時候,總是有很多失敗的體驗,有鬱悶、氣憤和難過,但這是逃避現實的好方法。一個人在壓力大,或者遇到難以化解的問題的時候,需要有一個躲藏的地方。

看一看球,短短九十分鐘,可以渾然忘我,悲喜隨意,可以忘情吶喊和流淚,可以豔羨他人,也可以傲視人生,可以顧影自憐,也可以自鳴得意。沒有什麼放鬆的機會比足球更容易得到、更適合的了。

一個6歲的孩子告訴我們,為什麼愛足球

前輩的話,深以為然。但我們也相信,逃避現實也好,社會的解壓閥也罷,只是人們生存需要的某個層面。既然馬斯洛把人類需要劃分三六九等,那對於足球的不離不棄,還有著更深刻的刺激。

讀一讀英超小球迷布拉德利的故事,應該可以把這種原因具象化。

在布拉德利18個月大的時候,檢查出患有神經母細胞瘤,這是發生在神經分枝的一種癌症,這個病幾乎是無法治癒的。因此小布拉德利從那時候就開始和殘酷的疾病做鬥爭。雖然身患重病,但是他卻從未對生活失去信心。無論治療的時候再難受再痛苦,他都一直以微笑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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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可愛的小傢伙用自己的方式,讓全世界記住了他的笑容。

爸爸是一位球迷,在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漸漸的愛上了足球這項運動。看球的時光成為了他生病時期最開心的時候,他也愛上了桑德蘭這支球隊。有桑德蘭隊比賽的時候,他都會守在電視機前面認真的觀看,還會穿上主場的隊服去支援球隊。

雖然看上去小布拉德利的情況還不錯,但實際上他的病情在一點點的惡化。2017年5月的一天,醫生告訴媽媽,如果孩子願意的話,接下去的週六去現場看桑德蘭隊比賽,因為那可能是他能看到的最後一場現場的比賽了。小布拉德利如願來到了球場,入場的時候,也收到了巨大的歡呼聲,但他看起來真的比上一次來到這裡要虛弱的多。因為腿部劇烈的疼痛他也沒有辦法下地走路,但他還是一直堅持到比賽的最後。

一個多月之後,母親在社交平臺上宣佈,自己的6歲兒子沒能戰勝病魔。留在人們心中的,是小布拉德利抱著足球時那最燦爛的笑容。

足球無關乎生死,但它能夠超越國界、膚色、性別、階層,在布拉德利的無邪的笑容裡,所有人都看到了最單純的喜歡。越長大越孤單,因為我們變得蠅營狗苟,有欲求也學會了計算得失,成年的我們,很難為一個人、一個事情傾其所有。但又或許,我們每個人的心裡,又都還渴望著純潔的童話,可以奮不顧身、愛得轟轟烈烈最瘋狂。

國足球迷的獨白:曾“信裡皮得永生” 嘶吼完下課還得接著看

如果有一個事物超越生死成為信仰,那他可能是足球。

這讓我們想到了一則關於哲學家羅素的軼事。羅素生活的年代,倫敦中心區域總是聚集著很多乞丐。每一次路過,這位諾貝爾文學獎(以哲學家的身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總是會彎下腰從兜裡掏出錢包。很多次之後,身邊的隨從忍不住告訴他,這裡面絕大多數人的落魄都是假裝的。算不上富豪的羅素並沒有感到受騙,在他看來,給予的行為只關係到自身的完美。

巴西老爺爺克洛維斯去世的時候,才60歲,每屆世界盃,他都會抱著一個金盃模型出現在看臺上。他一輩子,跟著巴西隊征戰了七屆世界盃。愛足球,是我們內心的選擇。

國足球迷的獨白:曾“信裡皮得永生” 嘶吼完下課還得接著看

愛足球,是我們內心的選擇。

國歌在世界盃響起的那一刻,我想我會哭的

而當足球與國家聯絡在一起的時候,往往又多了一份宿命感。

就大多數人的體驗來說,“國家”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存在於書本上,歷史裡。但如果你身在數萬人的體育場,穿著和周圍人一樣的衣服,高唱著同一首歌,你的面板會不自覺地起雞皮疙瘩,剎那間明白“你是什麼人”是一種無可逃遁的宿命。

秘魯,一個南美小國,但根據國際足聯的統計,在這個國度總共售出了43583張世界盃門票,世界上排在第八。事實上,來到俄羅斯的秘魯球迷總數接近8萬人,因為很多秘魯人持有歐洲國家護照。

“過去幾屆世預賽我都看了,每一次都留下深深的傷痕。”來自利馬的球迷卡拉那對我說,“這就是為什麼在36年後,當秘魯終於再一次可以登上世界盃舞臺,我們都為之瘋狂。”為了籌集路費,卡拉那賣掉了自己的野馬GT,因為他覺得這或許是他一生中僅有的一次經歷。

卡拉那絕對不是特殊案列。很多來到俄羅斯的秘魯球迷在來之前,將家裡臨時變為“民宿”,透過為其他人烹飪雞肉和提供啤酒以換取金錢。

秘魯之所以有“帽子傳統”,是因為人們需要緊急資金,比如為了醫療或教育。世界盃之前,很多人把前往俄羅斯而求助,也歸入了同一類。

看球旅程絕不輕鬆。有些球迷在逗留俄羅斯期間,只有1000美元的預算,他們每天吃餅乾,住廉價旅館甚至是露宿街頭。很多人前往葉卡捷琳堡觀看秘魯同法國隊的比賽,是乘坐長達32小時的火車,因為那是免費的。

而這所有一切的困難,在秘魯球迷們看起來並不算什麼,“最大的挑戰是控制看臺上的情緒。國歌響起的那一刻,我們都會哭泣的。”

“當《義勇軍進行曲》世界盃賽場響起的那一刻,我想我會哭的。”俄羅斯歸來繼續工作,騰訊體育向幾位採訪物件講訴過秘魯球迷們帶來的震撼,這其中包括黃紫昌以及即將代表中國征戰亞青賽的劉若釩、朱辰傑。

你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得到憧憬。和所有的中國球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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