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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揚鴻:儒學乃陽剛雄強之學,警惕儒學之陰柔化,聖母化(五千八百多字)

作者:由 儒家鬥士陶揚鴻 發表于 舞蹈時間:2022-12-10

儒學乃陽剛雄強之學,是生機勃勃,雄赳赳,氣昂昂的大丈夫偉君子之學,頂天立地,浩然不屈。文武兼重,活潑有力,果斷勇敢,有仇必報。近世儒圈混亂,或陰柔化,則血性失而同於犬羊矣!或聖母化,則大義無,而同於浮屠矣!

儒家之道,仁義禮樂刑政也。仁義以相施,禮樂刑政以相治,禮樂治於未亂,而刑政治於已亂。《朱子語類》曰:“仁禮是敷施出來底,義是肅殺果斷底,智便是收藏底。如人肚髒有許多事,如何見得!其智愈大,其藏愈深。正如易中道:‘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解者多以仁為柔,以義為剛,非也。卻是以仁為剛,義為柔。蓋仁是個發出來了,便硬而強;義便是收斂向裡底,外面見之便是柔。”

孔子曰:“剛毅木訥近仁。”可見仁乃陽剛之物。俗儒以柔釋仁,背先聖之旨矣!孟子曰養浩然之氣,至大至剛,浩然之氣,仁氣也。儒學雖說剛柔並濟,到底以剛為主,以柔為輔,與其偏於剛,不可偏於柔。剛不失為君子,柔恐墮為小人。孔子曰:“仁者必有勇。”只有陽剛之人才能勇敢,柔軟之人如何勇敢?

朱子說:“如今人多將顏子做個柔善底人看。殊不知顏子乃是大勇,反是他剛果得來細密,不發露。如個有大氣力底人,都不使出,只是無人抵得他。孟子則攘臂扼腕,盡發於外。論其氣象,則孟子粗似顏子,顏子較小如孔子。孔子則渾然無跡,顏子微有跡,孟子,其跡盡見。然學者則須自粗以入細,須見剛硬有所卓立,然後漸漸加工,如顏子、聖人也。”

看論語,講的多是陽剛。孔子主剛。孔子曰:“當仁不讓。”曾子曰:“仁以己任。”這明顯是剛毅之人。孔子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說得何其嚴毅!柔軟之人豈能堅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柔者能為愛,而不能為仁,何謂也?柔者動於情,而非必順乎理,情動於此,而其他之生死有所不恤,柔者徇乎欲,而非必合乎道,欲徇於此,而天下之是非有所不顧。惟剛者,可以立,達乎理,合乎道,不變其守,殺一人以取天下而不為;惟剛者,可以任,不懼其重,道濟天下而可以勝。

孔子主陽剛,思見剛者,孔子嘗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欲者,兒女之慾,物質之慾,此欲不能割捨,便不能剛毅,剛者是能堅固而挺立之人!而孔子戒於柔,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孔子說交朋友,剛直之人為益友,說話真實,而感覺直,損友則是善柔,只說奉承話,說話柔順好聽,可能是損友。

只有剛毅之人才能傳承儒家之道。朱子曰:“聖人之德,自是無不備,其次則自是易得不備。如顏子已是煞周全了,只比之聖人,更有些未完。如仲弓則偏於淳篤,而少顏子剛明之意。若其他弟子,未見得。只如曾子則大抵偏於剛毅,這終是有立腳處。所以其他諸子皆無傳,惟曾子獨得其傳。到子思也恁地剛毅,孟子也恁地剛毅。惟是有這般人,方始湊合得著。惟是這剛毅等人,方始立得定。子思別無可考,只孟子所稱,如‘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再拜稽首而不受’,如雲‘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之類,這是甚麼樣剛毅!”

仁者堅固,義者鋒利,禮者厚重,智者靈活。柔軟者,仁之賊也,刻薄者,義之賊也,拘執者,禮之賊也,詭詐者,智之賊也。仁者,通常理解為付出,施予,其實更重要的是擔當。付出容易,擔當難。“任重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擔當需要勇氣和智慧。仁者肯定是有氣魄,有才能的,決非柔懦庸闇之人。

仁者勇敢堅固,殺身成仁,何其勇!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何其固!死而後已,何其堅!非有至大至剛之氣,何能為仁?仁者無敵於天下,唯其至大至剛耳。子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仁道大哉!後世之理解仁,淺小矣!子曰:“力行近乎仁,好學近乎智,知恥近乎勇。”意志不強者,不能成為仁者。

仁是醇厚可敬,義是威嚴可畏。朱子曰:“義是個毅然說話,如利刀著物。……義如利刀相似,胸中許多勞勞攘攘,到此一齊割斷了。聖賢雖千言萬語,千頭萬項,然一透都透。如孟子言義,伊川言敬,都徹上徹下。義字如一橫劍相似,凡事物到前,便兩分去。‘君子義以為質’,‘義以為上’,‘義不食也’,‘義弗乘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是此義十分精熟,用便見也。‘克己復禮為仁’,善善惡惡為義。”能擔當是仁,能斬割,能拒絕是義。

仁義相反相成也,盹盹其仁,凜凜其義。義具否定性,具有肅殺性,義戰義殺義刑,義所不為,義所不容,義所必誅。仁是接納、包容,義是拒絕、排斥,人要會拒絕排斥。接納是接納美好的事物,拒絕是拒絕非禮非法之事物,包容是包容善良,排斥是排斥罪惡,彰善癉惡。包容罪惡,何以對待善良?孔子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同理。孔子說:“放鄭聲,遠佞人”!對那些嫉賢妒能,危害國家人民的人,《中庸》主放“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這是儒家鮮明的排斥!孟子更說對於那些殺人如麻的戰爭犯應該處以上刑,出於對人民的愛,自然充滿對民賊的恨。仁義相反相成,愛恨相反相因,對民賊的恨心小,則對人民的愛心不足。儒者愛憎分明!

儒家不只講仁愛,還講威儀,威嚴。《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要雍容嫻雅有威儀,不能荏弱被人欺。又曰:“古訓是式,威儀是力。”又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又曰:“敬慎威儀,維民之則。”又曰:“抑抑威儀,維德之隅。”《中庸》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儒家經典是多麼強調威儀,學儒者安可不注重威儀!有威儀,而受人尊敬。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何等繁重!儒者之重威儀更甚禮儀!孔子“溫而厲,威而不猛”,君子莊重有威,“儼然人望而畏之。”威儀不恪,人得而侮之,君子之威,小人猛夫不敢侮也!且配義與道,孟子能說大人而藐之,而不顧其巍巍;雖千萬人而往之,而不顧其攘攘。荀子提出道德之威:“禮義則修,分義則明,舉錯則時,愛利則形。如是,百姓貴之如帝,高之如天,親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故賞不用而民勸,罰不用而威行,夫是之謂道德之威。”道德之威是一種自帶的神威,不言而信,不令而從,不怒而威,穆穆皇皇,莊嚴正大,而使人們畏敬。

聖母一味反戰,此與浮屠戒殺無甚異。“好戰必亡,忘戰必危。”儒家不反戰,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指諸侯爭戰之死傷遍野也,豈曰戰可廢乎?而稱湯之徵葛,文王之伐崇,武王之伐紂,周公之伐奄,兼夷狄,驅猛獸,滅五十國。孔子則積極于軍事,為國“足食足兵”,反對“不教民戰”,以為“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即戎矣。”自詡“我戰則克。”軍事思想則是“好謀而成”,親自指揮墮三都之戰役,聞齊相田常弒其君,則請討之。周公誡成王曰:“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跡,方行天下,至於海表,罔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尚書》稱文王武王曰:“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佑啟我後人,鹹以正無缺。”《尚書》曰:“我武維揚,侵於之疆,取彼兇殘。我伐用張,於湯有光。”《詩經》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戎車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荊來威。”《尚書》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周禮》有九刑九伐,曰:“以九伐之法正邦國,馮弱犯寡則眚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內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弒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內亂,鳥獸行,則滅之。”《漢書》曰:“自黃帝有涿鹿之戰以定火災,顓頊有共工之陳以定水害。唐、虞之際,至治之極,猶流共工,放訁雚兜,竄三苗,殛鯀,然後天下服。夏有甘扈之誓,殷、周以兵定天下矣。天下既定,戢臧干戈,教以文德,而猶立司馬之官,設六軍之眾,因井田而制軍賦。……古人有言:‘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鞭撲不可弛於家,刑罰不可廢於國,征伐不可偃於天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順耳。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德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德之輔助也。”文武之道,一張一弛,豈能偏廢?德力一陽一陰,有德者必有力,豈能對立?聖人必能武,王者必強有力,方能為四海仰望。儒家尊王攘夷,齊桓公北伐山戎,《春秋》美之,周公兼夷狄,孟子大之。積極主張義戰,孔子於衛靈公言蒲可伐,田常弒齊君,孔子勸魯哀公伐齊,燕國政治混亂,孟子勸齊宣王伐燕。

有些人把儒學讀偏了,斷章取義,讓很多人以為儒家偏重於道德,輕視武力,迂腐,其實儒家是重視武力的。道德是團結人民,武力是保家衛國,除暴去害。道德是讓武力用於正軌,全其力。《禮記》曰:“所貴於勇敢者,貴其能以立義也。所貴於立義者,貴其有行也。所貴於有行者,貴其行禮也。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敢行禮義也。故勇敢強有力者,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用之於戰勝則無敵,用之於禮義則順治。外無敵,內順治,此之謂盛德。故聖王之貴勇敢強有力如此也。”老子曰哀兵必勝,儒則以為禮義之兵必勝。仁者無敵,是仁者有勇,勇者能仁,人心之團結與武力之強大,使其無敵於天下。非空談仁義,誦經以卻敵也。

深有保家衛國意識,有強烈民族主義的的驍勇之士更能抗擊戰勝外敵。若有勇無義,則容易作亂,受外敵之賄賂而養敵以自重,或甘於投虜賣國矣。故仁義以使武力用於正軌,激揚武力以使能夠戰勝,豈以廢武哉!身體兵器的力量鼓以精神的力量,而更強大也。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君子有不戰,戰必勝。”孟子重視人心的團結,愛養兵民,團結一心,則戰必勝也。荀子《議兵》曰:“凡用兵攻戰之本,在乎壹民。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微;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致遠;士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必勝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儒家之軍事思想,更強調士民的團結,精神的鼓舞,以此為大要也。絕非輕視武力,是要讓武力如何更加強大,戰無不勝。《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同仇敵愾,必能抵禦外族,戰勝強敵。武王伐紂,曰:“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臣民同心同德,以討離心離德之眾,則能以一敵十,敵百也!武力作為輔助,荀子說王者“仁眇天下,義眇天下,威眇天下。仁眇天下,故天下莫不親也;義眇天下,故天下莫不貴也;威眇天下,故天下莫敢敵也。以不敵之威,輔服人之道,故不戰而勝,不攻而得,甲兵不勞而天下服,是知王道者也。”王者必有威,有德必有力,德可以服人心,力可以震懾天下,兩者相濟,征服天下易矣。

總說道家講天道,儒家講人道,不知儒也,儒家通天地人,《中庸》所謂“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儒家天人不二,天人為一,天人不二亦有分,天尊而人亦不卑,異乎道家之尊天卑人,天人分裂。儒家的天道觀是積極進取的,講“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中庸》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易傳》曰:“天地之道,恆久而不已也。”天道是剛健的,是生生不息的,君子法天,自然也要陽剛,自強不息。董仲舒《春秋繁露》曰:“天積眾精以自剛,聖人積眾賢以自強;天序日月星辰以自光,聖人序爵祿以自明……”君子尊天,而不卑伏於天,法天地而立人極,《易》曰“與天地合其德”,《中庸》曰儘性以贊育萬物,與天地參。《易》更曰“裁成天地之道,府相萬物之宜”,《尚書》曰“天工,人其代之。”荀子提出“君子理天地”,“制天命而用之”,何等雄偉氣魄!不但窮神知化,還有開物成務,格物窮理之精神。以人工取代天工,而技術得以進步,制天命而用之,非消極之順從自然,而是積極地掌控自然規律,利用起來造福人類,可以使科學迅發展,此儒學之所以巍然居正統也,豈百家能及哉!明末大儒王船山還有“仁天”說,其《思問錄》曰:“天之使人甘食悅色,天之仁也。天之仁,非人之仁也。天有以仁人,人亦有以仁天、仁萬物。恃天之仁而違其仁,去禽獸不遠矣。”皆發揮人之積極主觀能動性,所謂“自然者,天地;主持者,人。人者,天地之心。”人不能被動,要積極主動對天地,對萬物,人類文明才能迅速發展,育萬物而參天地,儒家的天人觀是如此健動光明,生氣勃勃!

因此,儒家是反對宿命論者,不屈服於命運,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孟子說雖然“莫非命也”,然“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為道義而死,盡其道死,君子九死不悔!故有“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等剛烈之說。王船山駁斥老莊的自然任天說,他在《續春秋左氏傳博議》論道:“人之道,天之道也;天之道,人不可以之為道也。語相天之大業,則必舉而歸之於聖人。乃其弗能相天與,則任天而已矣。魚之泳遊,禽之翔集,皆其任天者也。人弗敢以聖自屍,抑豈曰同禽魚之化哉?天之所生而生,天之所殺而殺,則是可無君也;天之所哲而哲,天之所愚而愚,則是可無師也;天之所因而有之,天之所無因而無之,則是可無厚生利用之德也;天之所治而治之,天之所亂因而亂之,則是可無秉禮守義之經也。……夫天與人之目力,必竭而後明焉;天與之耳力,必竭而後聰焉;天與之心思,必竭而後睿焉;天與之正氣,必竭而後強以貞焉。可竭者天也,竭之者人也。人有可竭之成能,故天之所死,猶將生之;天之所愚,猶將哲之;天之所無,猶將有之;天之所亂,猶將治之。裁之於天下,正之於己,雖亂而不與俱流。立之於己,施之於天下,則兇人戢其暴,詐人斂其奸,頑人砭其愚,即欲亂天下而天下猶不亂也。功被於天下,而陰施其裁成之德於匪人,則權之可乘,勢之可為,雖竄之流之,不避怨也。若其權不自我,勢不可回,身可辱,生可捐,國可亡,而志不可奪!”孔子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雖天地亦不可奪其志!與天命抗爭!其積極盡人事,不屈服於命運,尤言之錚錚!面對天災人禍,不消極躲避,而要積極地去拯救治理,成功則挽狂瀾於既倒,大禹之抑洪水也,縱然不能成功,亦能成仁,雖不能挽其狂瀾,而存仁義之心於天地,公天理於後世,以激勵後人,雄哉!壯哉!偉哉!讓人熱血沸騰,視死如歸。因為儒家這種剛強的學說,而培養了無數仁人志士,亂世不乏英雄烈士,極力挽救,而中國不至於萬劫不復,終一陽來複,否極泰來。

標簽: 孔子  天下  威儀  儒家  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