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字之一:笛
笛,《廣韻》徒歷切,定母錫韻入聲字。按照語音演變規律,“笛”在贛語中一般應讀成thik꜇/thit꜇/thiʔ꜇或thiak꜇/thiaʔ꜇,前者相當於文讀,後者是白讀。
羅常培《臨川音系》“笛”有二音:tiʔ꜇(文)、tiaʔ꜇(白)。乍一看,會懷疑羅常培漏記了送氣符號。但是陳昌儀《贛方言概要》所記撫州市區“笛”字二音同樣如此。
其實羅常培沒有記錯。在南昌周邊和東部的撫州地區,“笛”的白讀聲母讀來母,與口語“櫟樹”或“櫟子”的“櫟”同音。櫟樹的果實類似於橡實,可以拿來磨豆腐。個別地方“笛”的文讀也讀來母。
下面列舉了一些地方“笛”字的讀音,有文白讀的,文讀在前,白讀在後。
南昌 thit꜇、liaʔ꜆
新建 thiʔ꜇、liaʔ꜇
永修吳城 tit꜆、liaʔ꜇
高安 thit꜇、lia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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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川 tiʔ꜇、tiaʔ꜇
崇仁 tiaʔ꜇
黎川 tiaʔ꜇
南城 tiaʔ꜆
南豐 ldia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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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寧禮溪 thiak꜇
餘幹 thɛk꜇
宜春 thiʔ꜆、thiaʔ꜆
安義 thiaʔ꜇
吳城現在歸永修縣管轄,它是1954年才由新建縣劃到永修縣的。新建是明清之時南昌府的附郭縣之一。
南昌、新建、吳城、高安四個地方“笛”的白讀聲母都是l-。
南昌、新建、高安“笛”的文讀來自定母。吳城“笛”文讀tit꜆很奇怪。當地沒有來母逢細音讀t-的現象,這裡視為官話的影響。
撫州地區的五個點要說一下。臨川、崇仁、黎川都分陰陽入,這個“笛”字讀陽入而聲母是個不送氣的t-,表明它可能是個來母字。這些地方都存在來母逢細音讀t-的現象。南城衹有一個入聲,聲母也讀t-。南豐按照中古韻攝不同分為兩個入聲,聲母ld-衹來自來母細音字,這個ld-是臨川等地來母細音字讀音t-的前奏。南豐“笛”ldiaʔ꜆正表明撫州地區這些地方“笛”的聲母讀來母。
臨川“笛”文讀tiʔ꜇,也讀陽入,表明它的文讀也來自來母。
武寧、宜春、安義三個地方“笛”的白讀與“踢”的聲母韻母相同,也跟一個“綁”的說法聲母韻母相同,宜春“笛”的文讀跟“敵”的聲母韻母相同,都來自定母。餘幹“笛”“特”同音thɛk꜇,“笛”的讀音相當於武寧的thiak꜇。這些都是合乎傳統韻書的讀法。
唐代顏師古《匡謬正俗》:“俗語音訛,(狄鞮)變言‘歷底’耳。”“狄”變“歷”跟一些贛語“笛”讀“櫟”的情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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