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西裝革履過年之後

如果沒有這種小確幸，人生只不過是乾巴巴的沙漠而已。

—— 村上春樹

5……4……3……2……1！新年快樂！那是春晚循例的倒數，是隔壁響起的鞭炮竹聲，是紛至沓來的群發祝福提醒。整個中國都沉浸在新一年的喜慶中，至少，聽起來確實如此。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年的這個時刻，心裡突然會浮起一種名為

「硌得慌」

的情緒，不是疲憊於過年的種種繁瑣，也不是擔心各種親戚長輩的問東問西。你一直想問，為什麼別人對過年會那麼期待，那麼快樂。但其實，那個內心的幽靈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

你

不像別人那樣翹首以待，不像別人那樣樂在其中？你很快便不願深究，害怕與群體文化對抗，害怕心裡慢慢失去社會性。

誰也不願做那群快樂的綿羊中間那隻皺眉的。

地球誕生之初並沒有定義哪一刻是時間的分割線，各個國家對新年都有不同的定義，倘若我是國王，我會把新年定在

冬天

，迎接寒冷與苦難是多麼具有浪漫主義的成就。如此看來，過年這個儀式對於王國來說還是有莫大的意義的。

過年也好，其他節日也好，於自然界而言毫無價值，僅僅是分割時間的虛線罷了。即便是生老病死這些對於生命而言如此重要的時刻，對於不解風情的自然界來說，也只是無序的隨機序列而已。誠然，熵增是世界至高無上的自然規律，潑出去的水永遠也不可能回到盆子裡，事物的任何發展都是世界隨著時間的流逝由秩序流向分散的過程。

直到

儀式

的出現。

儀式的出現，是人類從自然界生物衍生出文明的標誌。人類從無序的世界變遷中發現了感受與意義，生老病死、季節更迭等等在人類的感受力之下產生了新的意義。篝火的舞步，高亢的歌聲，使人產生了區別於其他生物的精神力量，而這些精神力量，被編織成了

浪漫

的人類文明史詩。

儀式感，在我看來是一個略帶矯情的詞。但是正如《小王子》中的狐狸說到，“儀式感就是使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 我們大可不必成為羊群中的一員，但我們的一生中是否有某些獨特的時刻，就像是天上的一顆星星，任由歲月流逝，你也一樣可以很輕易地從回憶的夜幕裡找到它，它若隱若現閃爍著的光芒，一定就是你與眾不同的一生的意義所在。

「

Romantic

」

的解釋是：

富有詩意

，

充滿幻想

。儀式紀念的也應該是你充滿詩意與幻想的時刻。西裝革履過年的人，心裡一定不是在過年。只要此刻的你是自由的、熱情的，哪怕你穿著背心涼鞋去咖啡廳，也一定能找到屬於你的儀式感。

就像，喝咖啡前，將杯子放到鼻子下嗅一下咖啡的香氣，遠比喝咖啡本身來得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