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生存日記（103）
DAY 703
昨晚是一個好天氣。
夜晚，天卻不怎麼黑。
看不到月亮或者星星，只是在天際，劃出一道朦朧的白色，像是飛機留下的尾線。
晚上八點，平民車隊離開屍潮包圍圈，四團六團同步後撤，二團則是在一個小時後，從另外的方向自行突圍。
剩下來殿後的，主要也就是我們這些人了。
一團五團，交替掩護，用飽和火力打擊追擊屍潮。
在我們背後，五團沿途埋下的地雷網，也批次炸開。綿密的炸彈燃燒彈掀起超過三十米的高大火浪，數萬喪屍葬身於爆炸和後續的大火裡。
但是這些減員，並不對飛虎隊目前的險情有太大的幫助。
如果車輛足夠，所有人上車撤退，虎呃事件便已經算是結束了。
人生總是處處充滿了意外。
不借助機動車輛，和灰狗們賽跑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尤其是這群人大半並沒有經過嚴格的軍事化訓練，跑了半個小時，有一小部分人便已經捨棄了盾牌武器，輕裝奔跑。
這個發現讓我忍不住皺眉。
攜帶武器負重跑的確會影響到速度，但是也可以讓他們在陷入屍潮的時候有反擊之力。
更何況這個距離，這裡面大多人都無法跑到。
指揮中心已經在尋找合適的防禦點，讓我們集中防禦，讓接應點派車過來支援。
裝備部研究出的新傢伙，利用重型卡車改裝後的破軍大卡。
整個車頭造型模仿的破冰船，車身加鋸齒劍和重火力。整車打造成武器，車長40米，總重破300噸。
雖然還沒有經過測試，但是魏源保證可以輕鬆撞開2階黑將。
破軍在我們這次行動前還沒有組裝，我只是看過魏源提上來的報告。
昨天晚上裝備部通知，三輛破軍已經加急拼裝完成，正在從新覺往虎呃趕。
也就是說，我們不需要趕到指定的上車點，可以讓破軍掩護車隊衝進屍潮，直接把我們帶走。
九點，灰狗們已經與我們交織在一起。
上千條灰狗，饒是有黑甲的殿後防禦，不到50輛黑甲組成的防禦網，依然阻止不了灰狗的入侵。
我和小王爺抽身後撤，在軍陣中迅速絞殺入侵的灰狗群。
來不及，先頭入侵的都是二階甚至是三階灰狗，這是073都難以應付的敵人，更別提這些土雞瓦狗。
每一隻突破進來的三階灰狗，只需要幾秒的時間，就能讓一個人類失去呼吸。
它們匍匐在屍體上，嘴角沾染著還在散發熱氣的血肉，猩紅的雙眸壓低，下一秒又撲倒一個新的獵物。
這樣不行，如果繼續跑的話，這一千人都得交代在這裡。
連帶著協防的一團也會出現大量傷亡。
九點十五分，指揮中心回電，發現一處緩坡，西面相對陡峭，可以臨時用作防禦點。
九點二十三分，嚴白回電，五團已經把西面圖層炸開，火力點高度到達16米。
九點三十一分，一團已經在山坡上建立重火力防禦網。
九點四十四分，飛虎隊先頭部隊上山。
劉峰所部，調轉方向，兩百餘人集中火力，對上了突入陣中的灰狗群。
隨後原地防禦，軍士列陣，重盾抵地，開山中出，一支支槍口幾乎抵著灰狗張開的口腔開火。
我被圍在軍陣中央，感慨著這隻小部隊忽然爆發的戰鬥力和我之前的看走眼。
我說，如果前幾天他們在抵抗我們的時候這麼賣力，我們的入侵併不會太簡單。
劉峰反問我，加入天泉的話，她曾經的家眷會比在虎呃生活更差麼。
我搖搖頭，說在天泉會更忙一些。她們在虎呃幾乎不事生產，過得更像是過去大戶人家的夫人姨太太。在天泉裡，即便是團長夫人，大多也是有工作的。
但是在將來，肯定會過得更好。
“那就是無意義的抵抗了，我不會讓我的兵死的毫無意義。”劉峰換彈，抬手一槍，擊穿了一隻三階灰狗的腦門。
“但是我們從不怕死，一個人死了，讓更多人活下來，那麼他的死才有意義。這是以前我在部隊的時候，我的班長告訴我的，我也一直用這些話來教育我的兵。”
劉峰站在盾牌背後，語氣並不急促，槍口也很穩，每一發子彈都能讓一隻灰狗斃命。
“我們拖住屍潮，你們快些撤退，然後，讓那些女人孩子過得好一些。”
聽到這裡，我忽然笑出聲。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也太小瞧了我們。”
“李紳！”
“在！”
“衝鋒！”
“是！”
在此之前，騎兵團一直護在一團周圍，保護重火力機槍手不被屍潮近身。
在一團撤退到火力點之後，騎兵團也抽出身來，火速支援。
喪屍對動物進化有益，變異動物對人類的進化有益，這些都已經被明確。
所以在天泉的戰馬飼養和牲畜畜牧步入正軌後，八團的戰士和戰馬素質都有著快速提高。
所有戰馬，背高超過兩米，覆蓋重甲毫無壓力。
騎士的身體引數，大多都能達到甚至超過末世前得人體極限。
現在的畫面，大概就是200個身披重甲的奧尼爾跨著兩百個火車頭，衝入屍潮。
屍潮並不擅長長途攻擊，因為速度的大幅度差異，很容易產生斷層。
比如現在的這種情況，目光所見，全是灰狗。
灰狗，速度極快，殺傷力強，但是這只是對於輕步兵。
而面對全甲重騎的衝鋒，這群傢伙明顯不夠看。
百騎列為一線，呼嘯而過，直接把灰狗群撕開一道寬達200米的缺口。
“不要調轉方向，列陣後撤。”小王爺鬼魅一般的出現在劉峰身邊，這些戰士作戰方式更像古代，古代的軍陣經驗裡，任何人都比不過小王爺。
三公里，這群傢伙走了45分鐘。
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速度了，隊伍減員接近60人。
我同時損失了3名騎士，他們需要走斜線，從屍潮側方撕出來。
衝鋒起來的重騎兵固然無敵，但是一旦衝鋒被阻隔，在屍潮裡無法加速的騎兵便不再具備威懾力。
越往後方，屍潮密度越大，黑將的數量也越多。
有三名騎士在衝鋒的途中被攔截，連人帶馬被撕成兩節，我救不了他們。
黑甲也在支援途中被打爆一隻，不過幸運的是，這隻黑甲和我的距離比較近，我利用念力，把殘破的黑甲和戰士一起拖了出來。
晚上11點，所有人抵達臨時防禦點。
夜裡一點，西邊15米高的陡坡幾乎被喪屍屍體疊滿，屍潮主力距離我們不足200米。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我已經聽不清對講機裡的聲音，耳邊充斥著屍潮的嘶吼。
喪屍從不同的方向逼向我們，前後喪屍的堆疊寬度超過500米。
12點，備用槍管告罄，有火力點出現炸膛現象。
我感覺身邊的戰士情緒變得焦躁恐慌，即便是主力團戰士也無法避免。
這種情況下我也無法安撫戰士們的情緒，只是站在陣前，揮舞飛刀。
就在我們即將失去希望的時候，12：30，東邊出現光芒。
破軍，這是裝備部給他們最新成果的命名，終於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高達五米，長40米的重灌卡車，仿照破冰船的車頭配置，純鋼的車頭附加鋼板，切菜一般衝進了屍潮，無數喪屍被切斷，挑飛。
雙層，14挺三聯機槍，4只擲彈筒，火力在一瞬間覆蓋了周圍800米地域。
我鬆了一口氣，數個小時的全力攻擊，讓我一瞬居然有些眩暈感。
三輛破軍重卡，恍若無人之境在我們身邊呼嘯而過，堆疊20米的屍潮堆，被它們輕易掀翻。
我看看身邊，1000多飛虎隊，此時剩下了不到500人。
留下的一團五團戰士，也有重大傷亡。
此刻，我們安全了。
隊伍似乎又重新散發了活力，我們拼勁全力向後撤退，車隊緊隨破軍，停在防禦點下坡。
我們互相掩護上車，黑甲和騎兵團交替衝鋒開路。
三點，甩開屍潮。
六點，抵達新覺。
大多數戰士在車裡睡著，即便是我，在經過新覺城牆，踩在水泥地面上的時候，也抵不住強烈的眩暈感。
屍潮數量大概還剩下30多萬，不過他們已經不再能構成威脅。
我忽然想起當初老頭和我說的話：就憑這幾千鳥人，幾萬灰狗，就想破了我巨和城？
也是，就憑這三十萬喪屍，就想破了我新覺城，做夢。
沐沐給我安排了一個住處，來不及和老爹老媽打招呼，便沉沉睡去。
起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老兩口和沐沐都呆在我的床邊。
看到我醒來，沐沐顯得很高興，但是老兩口卻是黑著臉。
氣氛忽然有些沉默。
“媽，我餓了。”我率先打破。
“你還記得我這個媽啊！想吃啥？”
“手擀麵。”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肉臊子手擀麵端上桌。
很香。
她忽然蹦出了句。
“這個世界離了你也能轉，那麼多人離開你也能活。我的兒子只是一個普通人，當不了什麼大英雄。”
我點點頭。
她說了很多，很多時候不用我回復，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也沒有反駁，一邊吃麵一邊點頭，偶爾誇一誇面好吃。
直到夜晚，把他們哄睡著之後，我才出去處理善後工作。
這一次收穫很大，傷亡也很大。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犧牲戰士的撫卹，接近三萬人的安置。
這些巨大的工作怕是要處理一個多月的時間。
其實很多時候，人並不是一個人前進，而是被洶湧的洪流裹挾著向前。
我偶爾也想直接撂挑子不幹，上次去平津，某種意義上也是對天泉繁重任務的逃避，沒想到卻又得知了更大的責任。
我只能向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