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堡3》：從蘋果1元時代一路走來

原創：C9 遊戲研究社

並不是所有1元時代的受益者，都還活躍在2021年。

一個新生代玩家或許不太清楚的小知識是：在多年以前，蘋果App Store上其實是沒有1元遊戲和應用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蘋果國區付費應用的最低定價都是6元，與美區0。99美元、日區100日元相當。

直到2014年11月的某一天，蘋果國區忽然湧現出了大量的1元應用。

有人以為那是Bug，有人以為是短期促銷，也有人猜測是蘋果意識到了”比6元更低的定價才更符合中國國情“，無論哪一種理解，都促成了大量玩家購買1元遊戲。突如其來的1元定價，給蘋果商店付費榜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2014年，國內手遊市場方興未艾，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

那時的蘋果免費榜日新月異，光是卡牌遊戲，今天有產品稱自己是二代卡牌，明天就會誕生三代、乃至四代；在支援1元定價後，付費榜也瞬間活躍起來，初期被“小而美”的經典遊戲佔領。大家也都知道，只賣1元或3元的《瘟疫公司》《地獄邊境》《紀念碑谷》，就一個字，值。

一時間，蘋果付費榜成了一個生命力更強、還很“民主”的榜單。玩家花1元錢投票，直接、樸素地將一些知名作品送上榜單。之後，蘋果公司正式宣佈，人民幣1元及3元將是中國區應用商店的新定價，玩家不再急於“搶購”那些早有名氣的遊戲，目光逐漸投向那些不那麼知名的作品，比如說，《地下城堡》。

1元時代受益者

沒有比《地下城堡》更典型的1元時代受益者了。

它正巧在蘋果公佈1元定價前一個月上線。根據遊戲製作人徐安平早年公開的一些資料，遊戲上線首月，累計下載量僅為3500，最高單日下載量則僅為300。而在將定價修改為1元的第一天，《地下城堡》單日下載量突破5000，瞬間超過了首月下載量。

2014年11月的《地下城堡》

《地下城堡》的全名是《地下城堡：鍊金術士的魔幻之旅》。開發商最初想起一個更簡單的遊戲名：地下城。但和現在一樣，在2014年，要在蘋果商店中搜索“地下城”，並且找到自己想找的遊戲，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淘金增加了一個“堡”字。

這是一款放置類手遊，也就是俗稱的掛機遊戲，在很大程度上借鑑了2013年的開源文字RPG《小黑屋》（A Dark Room），將其核心玩法進行了UI、題材等方面的手遊化包裝，開發歷時三個月，最終成品幾乎沒有美術，但憑文字就給玩家一種地牢探索的真實感。

遊戲的開發商是淘金互動，公司位於廈門，最初算上游戲製作人徐安平，只有4人。惠翔也是其中之一，他後來擔任了系列後續作品的製作人。對於《地下城堡》初代的成功，惠翔認為，原因主要在於“遊戲本身的特色”和“外部環境”。

與同時期尚處於蠻荒時代、稍顯稚嫩的國產手遊相比，《地下城堡》完全放棄了美術，但也沒有首充送禮包之類的元素，介面簡潔，玩法穩健，顯得很良心。這種差異化在當時的手遊市場環境下被不斷放大。

遊戲早期評價

而手遊市場至今也很顯著的一大特點是，如果是已經被驗證成功的差異化玩法，能夠率先在手機上實現，並且抓住機會，有比較好的傳播，那麼成功的機率就會大幅度提升。

對《地下城堡》來說，機會就在於2014年11月剛剛被1元遊戲佔領的蘋果付費榜。在惠翔看來，那是一個“純粹、影響力巨大”的榜單，從榜單末尾開始，《地下城堡》每天都在一步一步往上爬，在零宣發費用的情況下，不斷突破惠翔等人的想象。

在蘋果商店上線後的第一年，《地下城堡》收穫了超過800萬人民幣的付費+內購收入。

第2款產品

並不是所有1元時代的受益者，都還活躍在2021年。手遊本就是一種生命週期相對較短、續作又很容易翻車的遊戲型別。但在獲得如此巨大的成功之後，《地下城堡》需要有續作。

對玩家來說，《地下城堡》後，淘金互動的下一款產品就是《地下城堡2》，但在我的記憶中卻不是這樣。

2016年，我在一家手遊媒體工作，時常會關注一些蘋果付費榜上的新遊戲。同年，淘金互動推出了他們的第二款遊戲。如今這款遊戲早已下架，我也實在回想不出它的名字，查了以後才記起它叫《悟空沖沖衝》，一款同為放置類的畫素遊戲。

《地下城堡》專案後，淘金互動有所擴張，在開發續作的同時，也在孵化一些小專案。這些小專案沒有IP，也幾乎沒有自然流量，所以在儘可能向媒體尋求報道。

出於支援小團隊的考慮，我試玩了淘金的新遊戲，聊了聊它的優缺點和自己的看法，並向同類遊戲的愛好者表示推薦。淘金互動前來尋求報道的開發者看完推薦，在QQ上跟我道謝，大致是說：謝謝，其實我們的遊戲沒有你寫得那麼好。

在我印象中，淘金一直是這樣一個比較務實的團隊，這一點在《地下城堡2：黑暗覺醒》上也可以看出來。這款續作也在2016年上線，相比初代，它淡化了放置元素，深化了更多RPG玩法和數值成長，加入生存和經營模擬元素，整體上擴張了遊戲框架，以便長線運營，所有改進都很實在。

與一代不同，《地下城堡2》的外部環境並沒有那麼友好。

2016年，滿是1元遊戲的蘋果付費榜已經被刷榜公司玩壞。1元定價政策導致非買斷的“偽付費”遊戲佔領了榜單。這些產品的本質與免費遊戲無異，反而搶佔著付費榜的曝光，並且在刷榜公司推動下，不斷擠壓其他遊戲的生存空間。

在虛假繁榮的刷榜大軍裡，《地下城堡2》突出重圍，上線兩天就登上了當時的付費第一，並且持續保持兩週。很少見的是，它還帶動了《地下城堡》同時上榜，最高衝到付費下載第九。

圖片來自當時的遊戲葡萄報道

以現在的目光來看，《地下城堡2》是一盤更成熟的冷飯，是許多玩家想要的那種續作：它的基本玩法和一代沒有區別，也延續了前作的體驗，在部分設計上做得更好，玩家可以不肝、不氪，但完全也可以更肝、更氪，投入成倍的時間和金錢，從中也收穫更多的快樂。

與同時期的《貪婪洞窟》《長生劫》《不思議迷宮》等遊戲一樣，《地下城堡2》成了國產地牢探索手遊中最經典的那一個，上線四年後依然高達9。2的TapTap評分，或許是最好的說明。

地下城堡3

在《地下城堡》上線七年後，淘金互動從最初的4人，發展到了現在的50多人，其中30多人在負責《地下城堡3：魂之詩》專案。團隊成員依然都比較內向，按照製作人惠翔的說法，“都不是特別愛交流，悶頭做事，很安靜。”

在研發成本不斷抬升的手遊市場裡，淘金仍然是一個規模較小的團隊。

相比較《地下城堡》時的1元定價時代、《地下城堡2》時的刷榜災難時代，國內手遊市場在過去幾年中又發生了不少變化，多年前的經典網遊IP佔領了榜單，二次元、女性向等細分品類異軍突起，開放世界、大成本製作似乎成了未來的方向。

但這些大趨勢，對於淘金和《地下城堡》卻“影響很小”。惠翔解釋：“因為我們團隊規模比較小，還是儘量做一些自己能夠搞明白的東西。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趨勢，對我們來說影響不會很大。”

《地下城堡》初代的目標十分明確，開發週期控制在三個月；二代想要擴寬了玩法深度，卻幾乎沒有可借鑑的物件，不斷增加內容，所以有諸多取捨的困難，最終開發了一年半時間；而三代雖然已經開發兩年，但更多隻是在打磨而非推翻。

惠翔把《地下城堡3》看作一個思路更清晰的產品：這是一個內容更豐富、畫面更好、門檻又更低的《地下城堡2》。它依然延續了前作玩法，但“不會那麼硬核”。在二代，探險隊出征必須帶食物，一旦食物耗盡，幾步之內小隊英雄都將死亡，三代將不會有那麼多“餓死黨”。

文字探索依然是核心玩法之一

這款遊戲將於10月下旬公測，目前正預約，我也參與了近期的一次測試。相比二代的四人小隊，三代增加到了六人，戰鬥系統中加入新的戰吼機制，上下拉動同一豎排英雄，可以放大招，操作上很有早年劃屏手遊的氣質。

遊戲中的英雄獲取透過抽卡，資源還是依靠掛機，養成和付費框架更加主流，畫面精細度也有大幅度的提高。這一代英雄被稱為“再生者”，目前版本有50多位，分屬四大職業，畫風有一點“暗黑”，立繪變得可動。

在口碑上，惠翔“不敢期望《地下城堡3》能達到二代的高度”。因為從方向選擇上，這是一個更大眾化的產品，“二代我們做得確實有點複雜，三代門檻更低，肯定會有一部分玩家會覺得，三代可以研究的東西沒有二代那麼多，但這是一個取捨，我們也虛心接受。”

這些取捨，也是惠翔所說“自己能夠搞明白的東西”。

結語

《地下城堡》在國內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系列。它毫無疑問是一個商業化手遊，從一代、二代到三代，從小眾、硬核的文字玩法逐步走向大眾化，走向主流，同時又保持了不錯的口碑。

它曾是蘋果1元時代的受益者。但如今，無論是付費、免費還是暢銷榜，蘋果App Store上那些在過去淪為國內廠商刷榜戰場的榜單，都被很大程度地弱化，遊戲的展示更強調編輯推薦。

雖然1元遊戲沒有消失，但1元時代其實早已經過去，手游完全靠著玩家口耳相傳的故事也很少再發生，那些定價6元、18元、30元的、真正的付費手遊，基本不再有可能登上付費排行。《地下城堡》見證著這些變化，並且跟上了時代的步調。

在手遊時代的浪潮裡，《地下城堡》初代和二代並不是最成功的主流產品，但的確找準了自己的位置，接下來，就要看《地下城堡3》了。我會對它的市場表現保持關注，或許多年後再回過頭看，這又將是一個值得回顧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