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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 ——天行九歌人物誌•蓋聶

作者:由 露薇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0-08-24

蓋聶的出場豔驚四座。挺拔的身影電光火石間閃現,爆發的攻勢裹挾著凌厲的英姿,翻覆乾坤,縱橫四海。名動天下的鬼谷雙雄,久未謀面的師門情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江湖無數。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年方弱冠的蓋聶初涉人間。容顏如玉,國士無雙,饒是君臣相知,自信山海可平。這個從七國亂世中走來的天之驕子,讓人們有理由相信,那個十年後落拓江湖的中年劍客有多麼從容悲憫,眼前銀鞍白馬的少年郎就有多麼意氣飛揚。

新豐美酒鬥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少年意氣,是天行九歌中蓋聶身上一抹最珍貴的亮色。

亂世讓青史化為塵煙,然天地有正氣,苦難或與希望如影隨形。蒼生塗塗,天下寥寥,當弱小的個體被時代無情碾壓,每個人都被迫做出最現實的選擇、而不知前路何方時,只有蓋聶,睥睨古今,橫空出世。他只為理想而活,任何強權、利益、道統乃至情義,都不能牽絆他前行的腳步。太子丹推舉天明為鉅子,意圖將縱橫家蓋聶綁在墨家反秦的戰車上,無疑是打錯了算盤。劍聖或許會為心愛的姑娘而暫時停留,又豈會為某一人的私利而止步不前?

當蓋聶相信唯有國家統一方能長久和平,他毅然投身秦滅六國的宏圖偉業,為嬴政上位之路犁庭掃穴,無視身後滾滾罵名。在他心中,天下最重,名利最輕。

當蓋聶發現嬴政逐漸走向歷史的對立面,他決然掛印而去,攜故人之子遠走他鄉,直面帝王之怒,身被百創而九死未悔。在他心中,承諾最重,生死最輕。

當蓋聶認為鬼谷絕學不再是匡扶社稷的通天大道,他坦然放棄縱橫掌門的寶座,踽踽獨行於世,對師弟的誤解與憤懣不知不慍。在他心中,理想最重,功業最輕。

由此可見,蓋聶絕不是一臺精密冷酷的殺人機器,反而他是最具獨立思想與變革精神的思想者、實踐者和殉道者,他永遠在為世人探尋一條歷史的新路。他的意志象徵著歷史的自覺,他的叩問代表了時代的吶喊,他的身份具有突破劍客甚至“劍聖”定義的強大張力。從這個意義上看,蓋聶的人物造像在秦時宇宙中的思想高度已然超越同時代所有人。

從本質上說,蓋聶入秦為仕,是順應時勢,非為背離蒼生;離開秦宮,是掙脫體制,未嘗背棄舊主。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在那個英雄輩出的時代舞臺上,君臣知遇,青山松柏,人們把青蔥年華澆築在一統江山的經國大業中,本就是不朽盛事。只是,蓋聶想要的東西更多。他想變得足夠強大,拯救所有人,兌現所有的承諾,他想要一片沒有戰爭、暴政和仇恨的樂土,最終卻為此傷痕累累。他的抉擇,是玄虎測試在現實中的延續,而他更像一位向風車揮劍的勇士,但他想要的,兩千年前的鬼谷給不了他,封建制度的秦國給不了他,霸業成空的嬴政更給不了他。他的疑問,只能交給時間,交給歷史,交給後人。

蓋聶對秦王嬴政的評價總體非常之高,這既包含對統一事業的肯定,對嬴政的肯定,也包含對自己前半生選擇的肯定。蓋聶不僅認為嬴政是空前絕後的一代帝王,而且認為他功在後世,離開當代越遠,後人越對秦國、秦王有公允的評價。只是,蓋聶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嬴政身上的悲劇性所在——他幻想統一大業畢其功於一役,殊不知一代人只能完成一代人的事;他奢求王權霸業千秋萬載,卻輕視違背自然規律與歷史週期律所承受的巨大代價。

所謂君子不器,就像蓋聶從淵虹到木劍,對劍的理解超越了劍本身,他對人性的洞察、對社會規律的透視、對歷史人物進步性與侷限性的解構也已超越形而下“術”之層面的認知,轉而走上形而上“道”之層面的思辨。他是那個時代傳奇中的傳奇,巔峰上的巔峰。

可以說,蓋聶就是作者在秦時宇宙的理想化身,作者借彼之眼俯瞰人世,借彼之手攪動風雲,借彼之喉歌以詠志,誠可謂大手筆。

標簽: 嬴政  當蓋  歷史  最重  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