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水碧波清的黃河嗎？你相信黃河水是清澈的嗎？跟著我去看看

作者：由暴躁小老釜發表于曲藝時間：2022-08-01

可能嗎？黃河水不是黃的嗎？

幾乎根深蒂固的印象在站立岸邊的剎那碎裂成喜悅和激動，眼前的一江清水美酒般醉了身心。近在咫尺觸手可及，耳邊伴奏著河水清脆的嘯歌。眨眨眼，再眨眨眼，依然是清水一江一江清水。

清得有點失真，只因超凡了固有的認知，些微的趨好都能令人驚喜，何況眼前的清澈是顛覆性的改天換地。藍盈盈，綠盈盈，清盈盈，碧盈盈，好像用啥詞描繪都難真其真，詞窮得只想投進去擁有，洗一路塵埃，洗一身疲倦，更洗掉半生對黃河的成見。

我們把車子停在遠處，步行到黃河橋頭，只一眼就走不動了。看，怔怔的愣愣的甚至傻傻的，呼吸都憋住了，被美被清澈被不敢想像的真實驚住了，呼一口氣便是驚叫，呀，怎麼可能，這麼清的河水，別說黃河，國內的多少個大江大河也難見了。

這真的是黃河嗎？黃河呀，真的是黃河。

站在高處俯瞰，貴德城四周七彩丹霞圍攏，一曲黃河碧水穿流，盎然了川穀無限生機。除了紅砂岩的丹霞裸山，黃河水系為貴德造就了大片溼地和莊田，草木葳蕤，阡陌榮旺，真一隅錦繡江南。

山體的蒼黃與田野的蒼鬱，巧妙地供養出貴德大地蒼莽蒼潤的山水。大視野裡，她像蒼茫裸山中的綠洲；小視野裡，她便成了蒼秀的江南水鄉。

別管怎麼震撼與驚訝，平靜後都會疑問為什麼黃河會恩澤貴德，流一江清水美一片景色。其實，黃河上游因承納雪水滋養，享受草坡呵護，大部分河段都清澈見底，不僅豐饒的植被蓄養了水源淨化了水質，天然的地貌和稀少的人煙也限制了破壞。

當然，流域那麼廣泛的大河，不可能不挾沙帶泥，每一場暴雨都會混濁一段水流，自然的力量哪會顧忌一河清水收斂放肆。恰巧，貴德西邊修築的龍羊峽水壩收納了河沙，供給貴德的河水濾淨了一般更加清澈。從龍羊峽水庫到下游不遠處的李家峽水庫，人為的控制和緩了水流，特別是貴德一段，河谷漸漸寬展，河道漫成溼地，看似湍急的水流捲起的也是清浪碧波。可以說，優越的自然儲集，再被人為的設計過濾，成就了貴德黃河的天下清澈。

在貴德城的黃河岸邊，堆起一座不大雅緻的石山，刻上了錢其琛的題字：天下黃河貴德清。不遠處裝建了大型仿古水車，一條人工的帶狀公園正在亮成貴德的名片。借題清碧的黃河水，貴德不願再藏在深閨，壯美的容貌和厚重的內涵都在一點點地被展露被認識，原本的秀外慧中，一露面便驚豔四方。

跨過黃河橋，就到了小巧精緻的貴德城。因為坐落黃河的南岸，貴德城的鎮名也因應了文化傳統，名曰：河陰。河陰陰在背陽河岸，更陰在蔥茂的林間。走進河陰，猶如鑽進森林，因沒多少高樓，幾乎整座城都掩藏在樹林裡。得益於黃河的滋養，好像這裡的一切生命都旺盛得一派生機。

街道很寬敞很乾淨，建築很簇新很時尚，然而佈局的趨同和風格的雷同一如走到每一個城鎮的感覺，頓然消隱了好奇心。我們沿路找賓館，權衡價效比，趁便瀏覽市容。旅遊業風生水起，貴德的賓館飯店春筍般生長，找家可心的賓館很容易。我們定了一家有後院可停車的新賓館，乾淨安靜，附近的地方風味小飯店也鱗次櫛比誘引食慾。

一切停當，去賓館邊的飯店解決晚餐。今日行程雖然只跑三百來公里，但翻越兩三個高山埡口，又盤繞許多山路，而且遊覽了茶卡鹽湖和青海湖，一路數度停車賞景，精力的付出和旅途的顛簸積聚給身體的疲勞，不必前幾日輕鬆，甚或是量值最大的一天。就近晚餐，少勞身心，也可早早地休息。

每日駕車跑一天，不累是假，但沉沉地睡一晚，早起又是精神飽滿。我自信自己的體質和精力。我擔心小妹，她也是一人駕駛一輛車，畢竟女性，還要照顧老人孩子，比我辛苦。每天早晨見她也是精力充沛，難免不欣慰。即便如此，我也勸她每晚早點休息，儘量爭取多一點時間休息，蓄養精神和恢復體力，是夜晚的惟一要務。

我當然更擔心父母，每天幾百公里，翻山越嶺，邊跋涉邊觀景，餐飲不準時又口味迥異，疲勞和不適如影隨形。每一次問父母累不累，他們總是說不累；每一次問父母飯菜合不合口味，他們總是說很好。這兩天，我反而問得少了，覺得問了他們還是那樣回答。但有一點我堅持底線：絕不走夜路。夜路危險，尤其西部多山路，彎急谷深，危機四伏。另一方面的考慮即是留足晚間休息的時間，特別是老年人，睡眠規律一旦打亂，常會整夜難眠。保證了晚間充裕有規律的休息，便保證了白天充足的精神和體力。

第二天起床，發現父母又早早出去轉了。父母回來時依舊提了滿袋水果還抱了個西瓜。母親說，便宜。父親說，早晨街上真清爽，乾淨，人少，空氣好。我問走了多遠。父親說就沿賓館前的街道走了走，看見菜市場進去轉了轉，菜價確實很便宜，品種也不少。

地處偏僻的貴德，看來不僅適合旅行，也適合生活，比如這盛夏三伏天，大江南北酷熱難熬，恐怕草草木木都在用焦渴的語言呼喚怡神的清涼，而高原邊地的貴德卻是涼爽怡人，空氣清新，又寧靜和祥，不論避暑還是養生，均不失為理想佳地。

更出乎意料的，貴德城還積澱了厚重的文化遺存，而且那些遺存讓每一個身臨其境的客人都印象永存。偏遠的貴德，深藏不露的貴德，內秀的底蘊實在勾引人的好奇心。

父親問，今天趕到哪裡？我說咱們先去遊覽玉皇閣，然後去夏河。

我也是查資料得知貴德有一處儲存完好的古建築玉皇閣，而且我敢斷定，沒有多少國人知道貴德的玉皇閣。相比於北京的故宮無人不曉，河南內鄉的縣衙鮮有人知，貴德的玉皇閣等於隱鱗藏彩。

然而，玉皇閣別具一格的文化內涵，獨特了她的身份和身價。

釋、儒、道相依又揉和了民間信仰的一體建築群，顯性地格局出多民族雜居、多宗教並存、多元文化共生的和諧人文環境。61畝的面積，壘築起一牌坊，四鐘鼓樓，十一座大殿，玉皇閣萬壽觀、文廟、大佛寺、關岳廟、城隍廟、民眾教育館六院落，玉皇閣典型了道家，文廟突顯了儒家，大佛寺宣揚了藏傳佛教，關岳廟和城隍廟則兼收幷蓄融匯民俗，這般的集聚和佈局，這般的大度和氣勢，別處恐怕再難尋覓。

清晨的貴德城很肅靜，古建築群更享寧靜。把車子停在街邊，只有我們一家人進去參觀。水泥結構的欞星門顯然是現代建築，四柱三樓，琉璃瓦頂。柱體的紅漆已斑駁脫落，倒彰顯了幾分虛假的蒼舊，牌匾上“騰蛟起鳳”繪金大字，有點半瓶子醋自誇文采的嫌疑，一定不是古人當年的意思。

欞星門是文廟的起始。整座廟空間狹小但也五臟俱全。越泮池，過戟門，便是大成殿，兩側佈局鄉賢祠名宦祠，最後院牆四圍。大成殿單簷歇山頂，屋面翼角高翹，柱徑碩大，內裡供奉儒家先哲孔子，歷來用於文人祭孔和聚會。文廟東牆外側開置小花園，文人雅趣古今同源。

文廟隔街是玉皇閣萬壽觀，兩者處在同一軸線。萬壽觀由山門、過廳、東西配殿和玉皇閣組成緊湊的建築群。山門與過廳僅數米相距，過廳又叫靈官殿，內奉王靈官。穿過靈官殿，視野豁然，玉皇閣巍峨聳雲，造型優美灑脫，結構比例精當，一向為整個古建築群的最高殿宇。

三層的玉皇閣，最上層奉天，供玉皇大帝神像；中層奉地，供后土神位；底層奉人，供皇帝牌位。天地人共奉，寓意天人合一。登臨高閣，俯視四野，山川街市，無限風光，奔來眼底。

緊鄰玉皇閣東側是關岳廟，俗稱武廟、馬祖廟，由山門戲臺、過廳、鐘鼓樓、東西配殿和正殿組成。後院兩棵青柏，掩映了正殿的蒼古。正殿裡供奉關羽、岳飛、馬祖三尊神像，自古成為軍旅、戍邊將士拜謁的場所。

這三尊像按說都是以道教的尊神供奉的，但細究也很有意思，尤其關羽，儒、佛、道三教裡都有他的位置。儒教中被尊為武聖人，道教裡被尊為關聖帝君，南方人尊他為萬能的財神爺，佛教裡他又做了伽藍神。中國的民間信仰也脫俗不了現實的名人效應。

玉皇閣西側是大佛寺，佔地要超過萬壽觀，可惜如今只矗立著修復的大殿，內裡的供奉也冷落了經年，據說全寺還要繼續復建。

相比於大佛寺，再往西的城隍廟儲存得完整，抑或是復建得較早。山門、十八層地獄廊、過廳、鐘鼓樓、正殿、娘娘殿、地藏菩薩殿及後寢宮，可謂佈局精到，小巧卻齊全。

我們走馬觀花，靠一些文字簡介清晰著建築物的功能和歷史沿革。駐足與流連，不能不感慨如此多的不同風格建築和民俗信仰竟然緊密聚攏一處，漢、藏、回甚或還有更古老民族的文化印痕。

細瞧建築物的裝飾，那麼的講究與多彩。比如玉皇閣一層門兩邊的六幅磚雕草花，細膩逼真，寓意深遠。歇山頂吻獸，正脊中間青獅白像馱寶瓶雕像，精緻美觀，更有地域色彩深厚的建築彩畫，華美了造型。而關岳廟照壁的磚雕細巧雅緻，房簷下斗拱密置，木雕精美，彩畫絢麗，古風古韻活靈活現。

從古建築群裡往西走，林木疏朗，視野寬敞，一片園林格局，依然存續了民眾教育館和廟隍場的舊時模樣，古樹掩映的亭樓，頗有一番閒雅意境。

民房緊鄰而築，都是黃土夯壓而成，與磚木結構的華美寺觀廟宇落差得堪比天壤，信仰的崇高，簡陋甚至貧瘠了眾生的日子。然而，與諸神毗鄰而居，豐滿了精神，只要香火味日日繚繞，土屋也時時生輝。

抬頭望，更高的黃土牆屹屹傲然，吸引我穿過土屋的斷壁頹垣走到近前。真好，儘管有破損，但體貌依然俊偉，誰能想到貴德還留存著這般完整的古老土夯城牆。我站定的地方是古城的北門，除了高聳的土牆，城門邊沒遺留建築，雜木野草做了忠實的鄰居。城外的壕溝早已填平，荒草成為主人。走過牆體要數十步，仰望脖頸痠疼，憑目測高厚都得有十數米。一色的黃，一體的土，厚厚實實，夯砸了多少力氣。

往西不遠，城牆拐了彎，一直向南，望不到頭。後來查資料，得知這座築建於明朝初年的土城牆，周長兩千多米，至今東西北三面基本完好。我試圖攀上城牆，尋了幾處，壁立連壁立，藉助一截殘牆勉強離地，但依然攀不了頂。遠山在綠樹梢上蒼黃，與城牆的色彩遙相呼應。黃河就在那片綠色裡流淌，綠色的林帶猶似碧綠的河水，將兩岸的蒼黃寫意了無限生機。

再次停車在黃河邊，父親說一定要照張相留念。河灘，碧水，綠樹，七彩裸山，層疊的背景，貴德貢獻了最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