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由來三說

吳方言中“白相”的由來眾說紛紜。《寶山志》等地方誌說出自“薄相”，如黃庭堅《給範長老信》有“韓十逐日上學，且護其薄相”一句。蘇軾《以次黃魯直赤日》詩亦有“天公戲人亦薄相”。薄相與白相發音相近，是嬉戲玩耍之意。所以清人況周頤《蕙風詞話》說：“‘薄相’，猶言遊戲， 吳閭里語曰‘白相’。‘白’蓋‘薄’之聲轉。”

《心史》的作者鄭所南詩“拇指素手白相敵”，從字面上看，女兒家雖在玩拇戰，暗地裡卻在較勁，看誰的面板白淨。這種玩耍就情趣盎然了。那種憨態、小心眼、虛榮心都畢現了出來。於是幽默地用“白相”來作玩耍的暗語了。換一個角度從看者來說，《古今圖書整合·方言部匯考·崇明縣》說：“白相，白，不花錢也；相，看也。”看相不花錢叫“白看”，“看白戲”也是“白相”，著重在沒有付出。白白地看看逛逛，是最典型的“白相”，花錢的“白相”是以後衍生出來的說法。

明人沈自晉的《望湖亭·懷甥》說：“表弟在玄真觀中讀書，不肯出來孛相。”“薄相”變成了“孛相”明人的《蕉帕記·採真》也說：“若再有介會跳牆個張生來孛相，大家裡崑腔昆板做介一隻北《西廂》。”清人張鑑《冬青館詩·山塘感舊》亦云：“東風西月燈船散，愁煞空江孛相人。”《吳江志》就明確說，“白相”來自“孛相”。“孛”，變色貌，星芒四出掃射的樣子，所以又作彗星解，彗星被視作不守規矩的遊蕩者。袁枚《子不語》有“孛星女身而性淫，能為雲雨”的故事。且“孛相”發音也與“白相”相近。崇明方言“弄風孛相”極妙。《清稗類鈔》：“白相，遊戲也，娛樂也。摟白相，對於人行遊戲之行為，以自取樂之謂也，猶京語之開頑笑、鬧著頑兒也。寫意，適也，愉快也，蓋取樂之名詞也，即快活舒服之義也。”

原載《江南晚報》1996年10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