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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快手爆款古言Be劇青梅竹馬虐戀女主死了 《他失去了心愛的皇后》軒轅啟 ⛳️ 秦兮

作者:由 合妹 發表于 旅遊時間:2022-11-16

第一章 他失去了心愛的皇后

世人都說,皇帝厭惡極了皇后。

然而皇后秦兮死後的第一天,軒轅啟卻連下三道聖旨。

第一道,宮中不得見秦兮靈位,不得掛喪,不得提起皇后。

第二道,所有人不得再進坤寧宮一步。

第三道,皇嫡子賜名承嗣,封為太子,由秦老將軍撫養。

秦兮死後的第二天,有大臣上奏擬定皇后諡號,皇帝看了一眼,大發雷霆,置之不理。

為入史冊,由內廷監挑選,最後選下寧嘉二字,史稱寧嘉皇后。

御史列傳,寥寥幾筆:“寧嘉皇后,帝一生所惡,雙二年華,歿於秋。

秦兮死後的第三天,最受皇帝寵愛的貴妃被打入冷宮,受盡酷刑折磨。

秦兮死後的第四天,軒轅啟做了一個夢。

夢到十四歲那年,父皇辦了個百花宴,召重大臣帶家眷來宮中飲宴。

那日春色正好,桃花灼灼,他途經審經閣,聽見閣樓的窗子被人推開。

他站在幾步外回頭望,正撞上秦兮一雙帶笑的眼眸。

他走上前,叫了一聲:“兮兒。”

可眼前大霧忽起,眼前的音容笑貌消散如煙,幻變成漆黑冰冷的夜裡,秦兮躺在床上,滿身是皿,鮮血湧到他腳邊,染紅了鞋底。

秦兮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最後掉出一滴眼淚。

是紅色,血淚。

淚水滾燙,軒轅啟忽然從夢中驚醒,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秦兮死後的第五天,皇帝散盡六宮嬪妃,傳位給太子,帶髮修行,一生苦修,為一人贖罪。

坤寧宮。

“妍兒,陛下是不是又去了永樂宮?”

秦兮望向那片看不到頭的宮牆,神色懨懨卻聲音平靜。

“……是。”大宮女妍兒低聲回答,擔憂地上前替她披上鶴氅,“皇后娘娘,您身子不好還是回屋吧。”

秦兮眼神微黯,許久輕輕搖頭。

“無妨,你替本宮將那匣子裡的明徽劍拿出來,置了一整個冬,怕是鏽了。”

那劍是軒轅啟送她的唯一一件禮物。

妍兒卻忍不住勸道:“娘娘,那啞女也不知用了些什麼手段,轟得陛下都不知多久沒來坤寧宮了,您還管那劍做什麼?”

冷雨飄搖,打落初芽。

秦兮看著她又像是在看她自己:“妍兒,她如今已是皇貴妃,莫要再口出不遜。”

妍兒心裡難過,只得轉身去拿出那把斷劍。

秦兮用手帕仔細擦拭著劍身,彷彿這斷劍是什麼稀世珍寶。

這時,“嘭——!”的一聲。

坤寧宮的門是被人踹開了!

秦兮手一頓,緩緩轉過身。

果然,來人是軒轅啟,姜國皇帝,同時也是她的夫君。

軒轅啟一身黑底龍紋長袍,狹長的鳳眸蘊滿怒意,開口就是斥責。

“秦兮!你竟敢趁我不在謀害笙兒!”

秦兮一怔,卻是緩緩起身行了個禮,像是沒有感受到軒轅啟的暴怒一般:“臣妾只是按照您離宮前的囑咐,命太醫院送了些補藥過去。”

她如實說了,軒轅啟卻越發憤怒!

他一把抓住她的下顎,那眼神如刀一般落在她身上。

“秦兮!你明知道笙兒當年為了救朕,自此身虛體弱,虛不受補!我讓你照看她,你就是這麼照看的!你這皇后看來是不想做了。”

秦兮下顎一陣疼痛,心口苦得發澀。

她是他的皇后啊,明明他也曾送她長劍,許她一生。

可如今他心裡,卻只有一個農家啞女,從那女子進宮,他似乎就再未給過她好臉色……

秦兮艱難開口:“陛下,臣妾送的都是性平之藥,皇貴妃是不可能吃出問題的……”

話未說完,軒轅啟猛地鬆手,一臉嫌惡:“還敢頂嘴?秦兮,你是仗著秦家撐腰便可以頂撞朕了,好得很!”

秦兮一下沒站穩,撞在身後的桌子上,手腕被斷劍劍鋒狠狠一劃!

鮮血一下湧出,秦兮卻似毫無感覺,一雙清眸只看向軒轅啟。

五年了,無論趙笙兒有什麼不舒服,便全是秦兮的錯。

從前她還解釋,還委屈,可是現在,她已經連解釋都不想給了。

“陛下這次想如何罰我,直說便可。”說著,秦兮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軒轅啟冷笑:“看來,你是真覺得朕不能拿你秦家怎麼樣。若笙兒再有任何閃失,朕一定廢了你,連帶秦家人,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秦兮一怔,秦家滿門忠烈,數百條英魂怎麼在軒轅啟口中連趙笙兒一根指頭都抵不過了呢?

她該難過才是,可秦兮只是垂頭應了聲:“是,臣妾謹記。”

軒轅啟見秦兮低眉順眼的模樣,卻是越發厭惡。

只覺裝模作樣至極,半點沒有從前良善的影子了。

“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了?”

他說完便揮袖離去。

秦兮呆在原地,一旁的妍兒含著淚忙去叫太醫。

半響,秦兮喃喃出聲:“軒轅啟,變得到底是我,還是你?”

少年深情,怎知今日,紅顏未老恩先斷。

第二章

二月二十九,春雨下了半場便歇了。

坤寧宮裡,妍兒將一枚鳳簪戴到秦兮頭上。

笑著道:“娘娘,今兒是您的生辰,秦老將軍會進宮來看您,您這樣打扮最是好看了,陛下見到也一定會喜歡的。”

秦兮看著鏡中人,眼眸平靜:“即便再美,陛下眼中又何時有我的影子。”

妍兒聲音凝滯,是啊,這宮裡論美貌,皇后娘娘便是不施粉黛,也是清水出芙蓉,無人可一較高下。

可陛下眼裡,似乎只剩一個趙笙兒。

最好的東西,無不是撥了頭一份的往長樂殿裡送……

宮人們來來回回準備,坤寧宮有了久違的一點人氣。

到了晌午,軒轅啟卻還是沒來。

秦兮坐在桌前,等到菜涼透了。

軒轅啟身邊的太監常磊才來拜見:“皇后娘娘,陛下有令,皇貴妃有孕,天下大喜,皇貴妃娘娘以後可見皇后不請安。”

殿內一瞬靜可聽針。

常磊看了一眼秦兮蒼白臉色,心中嘆息一聲,卻還是開了口:“陛下還說,今日要陪皇貴妃,不來了。”

姜國規矩,無論帝后感情如何,生辰之日都要在一起過。

趙笙兒懷孕了。

而軒轅啟,連演都不願與她演下去了。

秦兮張嘴,聲音喑啞:“本宮知道了,如此,你去替本宮送些補品給皇貴妃,讓她好生……養胎吧。”

常磊變了臉色:“娘娘,陛下交待,以後凡是坤寧宮的東西,不得踏進永樂宮半步。”

秦兮一愣,半響才回過神來,再開口,只剩了一句:“臣妾謹記。”

殿外又下起雨。

妍兒慌忙跑去太醫院請太醫。

殿中香爐青煙冉冉,床上的人像是睡著了。

太醫替秦兮把了把脈,良久心中沉沉嘆息。

妍兒壓低了聲音問:“陸太醫,皇后娘娘的病如何了?”

陸太醫搖了搖頭:“心思鬱結,元氣微虛,娘娘自五年前受傷以來,便總是記憶淆亂,只怕之後會更嚴重,不若還是將此事告知陛下吧……”

妍兒立時搖頭道:“我家娘娘性子孤傲,如何能像那永樂宮的,以此換陛下垂憐,此事,還請陸太醫替娘娘守口如瓶。”

陸太醫只好應下告退。

約莫傍晚時分,秦兮幽幽睡醒。

每次睡醒,她都覺得身子更沉重了些。

妍兒候在邊上,忙伺候她穿衣。

繫上腰帶時,卻發現才做不久的鳳袍竟又憑空又大了一圈!

妍兒再也忍不住,眼淚上湧,又連忙抹去,怕秦兮察覺。

秦兮卻問:“妍兒,之前給皇貴妃送去的補藥怎麼樣了?”

那是一月前的事了!

妍兒一愣,咬牙恨道:“您管她做什麼?那個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陷害您,什麼毒湯藥酒的,也沒見她真去死!”

話音剛落,身後忽的傳來一聲冷笑。

“皇后果真好大的威儀,連身邊一個丫鬟都敢編排皇貴妃的不是!”

秦兮心一顫,轉頭便看見軒轅啟竟不知何時出現在臥房外,面色沉冷。

妍兒腿一軟,跪了下去。

秦兮連忙起身行禮:“陛下,妍兒只是說話莽撞慣了,並無惡意,還請陛下恕罪!”

軒轅啟眼神冰冷厭惡。

他本是聽說她病得嚴重,去永樂宮的路上順道過來看看她,本只是看一眼就走,卻沒想到這心地歹毒的主僕二人還敢背後咒罵笙兒!

“來人!將這宮女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眼見妍兒被拖出去,秦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求你饒了妍兒,是我管教不嚴,陛下有什麼便衝著臣妾來。”

下頜被人狠狠掐住,軒轅啟臉色陰沉:“你以為朕會忌憚你秦家的權勢而不敢罰你嗎?你父親在朝堂上籠絡群臣,你在後宮恃權害命,朕恨不得將你秦家人千刀萬剮!”

一句話,秦兮臉色頓時慘白如紙。

第三章

秦兮猛地磕了個頭,開口聲音都在發顫:“陛下,秦家滿門忠烈,一心扶助陛下,陛下怎能誤信讒言佞語?”

軒轅啟嘴角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一手按住秦兮的嘴唇。

“秦兮,你這張嘴還是像從前一樣能言善辯,卻是沒有從前討喜了。”

他手下未留情面,秦兮蒼白的嘴唇被擦破了皮露出血色。

一股血腥味蔓延進口腔,秦兮嘗著,卻連味道都是極苦澀的。

突然,常磊從外面走進來:“陛下,那丫頭身子太弱,三十板子沒捱過去,死了。”

秦兮渾身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妍兒……死了?

軒轅啟看她如此模樣,心裡莫名痛快了一瞬,這才鬆開她。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字一句,冷硬無比:“秦兮,這還只是開始。”

軒轅啟走了。

秦兮踉蹌起身走了出去。

白色宮磚只有一灘被雨衝散的血跡。

連妍兒的最後一面,她都沒有見著。

坤寧宮裡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響起。

秦兮攤開帕子,一抹猩紅刺眼。

永樂宮。

軒轅啟怒氣衝衝往前走,忽而看見院裡一樹桃花璀璨。

他臉色一瞬沉了下來:“永樂宮怎麼會有桃樹?”

常磊看了一眼,慌了神:“陛下恕罪,從前皇后娘娘喜愛桃花,宮中人人效仿,這桃樹是從前就種下的……”

不知是哪句話刺到了軒轅啟,他一腳踢翻了廊上的盆栽,怒道:“閉嘴,不許在朕面前提起這個女人!朕不想在宮中再看到桃樹!”

常磊有些猶豫,試探著開口:“可上回皇貴妃說,要等著這桃樹結果……”

軒轅啟怒視過去:“朕讓你砍了!等那個女人不再跟秦家沆瀣一氣,再讓她來求朕!”

坤寧宮。

雨水徹底沖刷掉痕跡,秦老將軍終於得以進宮見自己女兒一面。

“兮兒,你母親病了,爹這次進宮是想讓你求一求陛下,請陛下將夜秦去年進貢的不生丹賜一粒給你母親做藥引。”

兮兒是秦兮的的小字。

夜秦進貢的不生丹有三粒,秦老將軍如今在朝堂如履薄冰,只得女兒去求一求軒轅啟。

秦兮在御書房前站了兩個時辰,軒轅啟才終於肯見她。

她邁著已經僵硬的雙腿,跪了下去:“還請陛下賜一粒不生丹,救我母親一命!”

軒轅啟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只雙眸情緒翻湧:“皇后難得主動見朕,果然又是為了秦家的事。”

秦兮抬起頭看他,萬般苦澀壓在心頭。

從前,她日日都來見他,給他送親手煲好的湯點。

從前,她進御書房從不需通傳,他每次生病都是她衣不解帶照看……

可自從他有了趙笙兒,以前的點滴都變得好似從未發生過一般。

分明是他不願見她,又為何反過來要怪她?

秦兮滿心苦澀,又是一拜:“陛下,求您看在年少的情分上,賜藥救我母親一命吧!”

只這一瞬,軒轅啟臉上的神情有一絲鬆動。

深沉的眉眼盯著她看了良久,才淡漠開口。

“行,只要你為自己從前對皇貴妃的所作所為跪下認錯,朕就把藥給你母親!”

給趙笙兒……跪下認錯?

秦兮只覺一股涼意從頭竄到腳。

第四章

堂堂皇后,軒轅啟居然要她給一個妃子下跪?

秦兮做了五年有名無實的皇后,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可這一刻,竟還能這般揪著疼。

她努力眨眨眼,將眼中那一點酸澀逼回去,重重的衝軒轅啟磕下一個頭:“謝陛下隆恩!”

年少時攢下的所有情誼,如今只換來一個下跪救命的恩典。

秦兮踏出殿門那一刻,忽然笑了。

十五十八年少時,青梅竹馬兩無猜,二十正是青春在,回首故人昨非今。

看秦兮走得決然,軒轅啟心口忽然冒起一股無名之火,將桌案上的東西通通砸了個乾淨!

“她秦兮到底是朕的皇后,還是她秦家的皇后!”

常磊戰戰兢兢跪著,聽軒轅啟怒聲道:“朕倒要看看,她會不會向朕低一次頭!朕倒要看看,她有沒有一次,是站在朕這一邊!”

無人撐傘,大雨淋透到了秦兮一身。

冰冷透骨,冷到清醒。

前方便是永樂宮的匾額,她站住了腳,久久看著。

她是皇后,坤寧二字,是告誡皇后寧靜致遠。

而這皇貴妃的永樂宮是軒轅啟親自賜的名,他望他的貴妃,一生長樂,歡喜無憂。

永樂宮的宮門緩緩開啟。

趙笙兒一身繡鳳宮裝,雍容華貴,不知等候她多久。

看見秦兮,她笑容格外燦爛。

滿院的宮人都站著,看著永樂宮外的皇后。

等著這曾經高貴驕傲的秦家嫡女,親手摺斷一身傲骨,向曾經卑微的農女下跪。

秦兮立在原地,嚥下無數的哀慼與委屈,直直跪了下去:“我秦兮有錯,望陛下垂憐,救我母親性命!”

她跪,卻也絕不跪給這個女人!

若說有錯,她只錯在成為了他軒轅啟的皇后!

雨越發大,趙笙兒背脊挺直,眼神得意的看著下跪的秦兮。

她不會說話,比了個簡單的手勢:你輸了!

秦兮看懂了她的意思,滿心不甘上湧。

她不甘,明明被多年算計的人是自己,今日卻要這般來認錯。

她不甘,為何曾經那般相愛的人,可以因為一次救命之恩就不愛了?

一股腥甜梗在喉間,秦兮強壓著起身要走。

一轉身,軒轅啟就立在身後。

秦兮見著他朝自己走近,龍袍卻擦過她,攬過了忽然咳嗽的趙笙兒。

秦兮心口忽然像刀絞過一般,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

再醒過來,已經不知過了幾日。

秦兮只感覺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嘴裡也是苦的。

“張太醫,皇后身體到底如何?”軒轅啟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聽不出什麼情緒。

秦兮吃力的睜開雙眼,聽見一個老太醫支支吾吾開口:“娘娘……病症複雜,許是身子太弱了,又受了寒,臥床靜養一段時日就可以了。”

她忽然放下心,來看診的不是陸太醫,旁人不瞭解她的身體,瞧不出什麼毛病。

五年前她重傷之後,大病一場,忘卻了自己受傷的理由。

連脈象都變得紊亂離奇,本就沒幾年好活了,這次吐血,她有預感,只怕油盡燈枯也就這兩年的事了。

軒轅啟見她醒了,剛要說出口的話又生生止住了。

明明她睡著的時候模樣如此乖巧,可只要見著他,卻總是像有一身的傲骨,怎麼磨都磨不碎,跟她父親秦徵一樣,未曾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他冷下臉來,無情道:“禍害遺千年,她秦家人上再兇險的戰場都死不了,何況就淋一場雨,裝模作樣!”

第五章

秦兮看著眼前之人,忽然想起來,她十六歲那年入主中宮,成為他的皇后,現今八年。

最好的年華,全數都留在了這一片片青磚黛瓦壘起來的高牆裡了。

而那個讓她心甘情願把自己圍在這裡的人,卻突然撒手不管了。

“是,臣妾不過淋了一場雨,並無大礙。”

秦兮抬眼透過窗,越過那被暴雨打落的滿院桃花。

越過那看見桃枝曼不過的高牆,越過一座座的黑壓壓的宮殿,到了更遠更遠的地方。

那裡有從前的軒轅啟。

少年時候的軒轅啟,一襲白袍,烈烈紅馬,是眾多皇子中最出色的。

可他卻依舊會在下課後偷溜出宮為她掏鳥窩,為她摘桃花,為她鑄劍。

他是秦兮的如意郎君,心上唯一的良人。

秦兮嫁給啟郎的第三年,軒轅啟出征,長嶺一戰成名,卻也身受重傷,被趙笙兒救起。

從此,軒轅啟眼中再也沒有旁人。

秦兮回過神,強撐起身跪倒在地:“臣妾已赴約,望陛下金口玉言。”

軒轅啟被在身後的手狠狠攥起,從齒縫溢位一句話:“皇后,記性倒好。”

他一揮袖,轉身便走。

看著那絕情的背影,秦兮霎時氣力全失,軟軟倒在了地上。

良久,她費力拖著身體,想起身倒杯水,卻怎麼也起不來。

秦兮下意識喚了一聲:“妍兒。”

空蕩蕩的宮殿,彷彿沒人一樣,沒有絲毫迴應。

是了,妍兒死了,偌大深宮,再也無人會心疼她一二了。

這宮裡的日子再難,她未曾哭過一回,只此刻,一滴眼淚悄然而下,落地無息。

軒轅啟,你是真的夠狠。

三月十九,桃花開到了最燦爛的時候。

可今年的雨卻一場又一場,春色都染上了鏽色。

坤寧宮來了新婢女小如,是軒轅啟讓人送過來服侍她的。

他本人,秦兮卻是許久未見了。

只聽人說,趙笙兒懷孕後,軒轅啟日日都待在了那兒。

秦兮的身子一直不見好,小如擔憂得自作主張叫了陸太醫來瞧。

陸太醫搭了脈,秦兮忽的想起才問:“陸太醫,前段時間我母親重病,是叫您去瞧的,如今我母親身體可好了?”

陸太醫頓了頓,臉上的神色怪異:“娘娘,您不知道嗎?秦夫人七日前亡故,如今……已然落葬了。”

秦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能,陛下已經賜下不生丹,母親怎麼會……”

陸太醫不忍地搖頭,壓低了聲音才道:“微臣仔細查過了,陛下賜的不生丹……是假的,承蒙秦家大恩,臣這才冒死告訴娘娘!”

“娘娘,您在這深宮之中,入口的東西一定要慎之又慎!”

一瞬間,秦兮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結成了冰渣!

軒轅啟給的不生丹是假的!

她忽然想起來,妍兒死的時候,他就說過,這還只是開始。

他還說,他恨不得將秦家人千刀萬剮。

所以,他口口聲聲說只要她給趙笙兒磕頭認錯,實際上不過是個幌子!

秦兮心頭似有無數鼠蟻啃食,鑽心般的劇痛。

他騙她,以母親的性命去騙她給趙笙兒下跪!

她望著空蕩蕩的宮殿,掙扎著起身,想去找軒轅啟問個清楚。

可到了門前,忽然瞥見宮中的桃花樹不知什麼時候都不見了。

她陡然明白,經年痴纏愛恨,都是她一廂情願,軒轅啟半點未曾念及他們的舊情。

她笑著,忽然沒有了一點力氣,狼狽地倒在地上。

秦兮指甲死死摳住地面,壓抑得聲線只剩痛楚:“啟郎啊啟郎,你騙得我好苦!”

第六章

四月二十,穀雨,天晴了。

秦兮卻依舊穿著冬裝,看著高高的宮簷,和偶爾落在上面的飛鳥。

“陛下駕到——”

門外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

秦兮沒有轉頭,好似沒聽見一般,也不見起身。

一旁的小如有些著急,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軒轅啟進來,瞧見這情景,不悅的皺了皺眉。

“皇后倒是越發懂規矩了,知道朕來,連迎都不迎了!”

秦兮這才回頭,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陛下今日竟也有空來坤寧宮,可惜,臣妾宮裡連種像樣的茶也沒有,怕是招待不好陛下了。”

軒轅啟看著靠在窗前的秦兮,只見她面色蒼白,單薄消瘦得好似一陣風便能吹走一般。

他心裡竟有些悶悶的,語氣煩躁:“太醫院裡的人是做什麼的,皇后怎麼病了這麼多日子也不見好!”

小如只好跪下請罪:“是奴婢不好,沒有伺候好娘娘!請陛下恕罪。”

秦兮皺了皺眉,冷冷道:“藥太苦了,我不想喝。”

軒轅啟臉色一沉:“去把藥煎來,朕看著她喝!”

不一會兒,常磊端了一碗苦黑的藥來,放下就很識相的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兩人,軒轅啟端起藥,冷冷道:“自己喝還是朕來。”

秦兮別過臉,不去看他。

殺母之仇,欺身之恨,已經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她愛了半生的男人了。

這一動作,一瞬激怒了軒轅啟!

明明她從前聽話乖巧得很,可做了皇后以後,她就總是這般清高自持,一句軟話也不肯說!

“秦兮,少在朕面前拿喬!”

他一把鉗住秦兮的下巴,捏開她的嘴,也不管藥是不是燙就往下灌。

滾燙的湯藥下喉,秦兮下意識掙脫,湯藥灑在了軒轅啟身上,而後劇烈咳嗽起來。

軒轅啟被燙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明白不妥。

見她痛苦的模樣,心像是被什麼刺過一下,他下意識道:“對不起,朕不是故意的。”

秦兮不知是不是被嗆紅了眼,淚花掛在眼角,字字撕心道:“陛下也知道,對不起我?”

軒轅啟極是討厭她這般倔強的模樣,又冷下臉:“秦兮,你別不知好歹,朕待你,已經足夠寬容!”

寬容?

秦兮忽然想笑,他的寬容就是殺了妍兒,害她母親?

她自嘲一笑:“是啊,多謝陛下寬容,還肯讓我做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后。”

軒轅啟一瞬面色難看至極!

“秦兮,看來朕縱你太過,才叫你如此放肆!”

他故意冷了她這麼多年,到如今她還是這般驕傲不可一世!

她憑什麼!還不是仗著秦家的勢!

軒轅啟惱怒不已,一把將秦兮打橫抱起,丟到了內殿的床上。

秦兮一驚:“你要做什麼!”

軒轅啟鉗住她的手欺身而上,雙目通紅:“你不是怪朕讓你做了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后嗎?今日朕便成全你,早知道皇后是耐不住深宮寂寞,何不早點求朕!”

他如此侮辱,秦兮突然愣住了,想到十五歲那年。

他那般小心翼翼,紅著臉問她:“日後,兮兒可不可以嫁我為妻?”

經年如夢,那少年影子也似夢中人一般一點點消散。

秦兮眼中的悲涼一縷縷破碎成沙,哀求他:“軒轅啟,我母親方才過世,求你……放過我吧。”

軒轅啟的動作頓了一瞬,隨即更是粗暴!

他的皇后,心裡除了秦家人,根本沒有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你是朕的皇后,天底下豈有君為臣守孝的道理?這不是你早就想要的嗎?既是你自己犯的賤,朕今日便成全你!”

她要守孝,他便偏是不讓。

他要踩碎她所有自尊,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從此死心塌地的留在這皇城!

秦兮以為她的心已經麻木,可軒轅啟一句話,仍能讓她痛徹心扉。

她喉頭壓抑著深深的悲慟,最後只化作一滴冰冷的淚珠,無聲無息隱沒在枕邊。

第七章

六月十五,晴空萬里。

秦兮近日十分嗜睡,很多事情越發的模糊起來。

小如十分擔憂:“娘娘,陛下跟大臣們去春獵了,三日後才回來,小如陪您去御花園逛逛吧?您以前與妍兒姑娘也喜歡去那裡散步的。”

提起妍兒,秦兮卻是愣了愣:“妍兒是誰?”

小如也愣住了,看著秦兮,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提。

只是問道:“娘娘,您近日是怎麼了?總會忘事。奴婢再去請陸太醫來吧?”

秦兮微微點頭,閉上眼,又沉沉睡下了。

再睜眼時,只見陸太醫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怎麼了,陸太醫,本宮的身子不行了嗎?”

陸太醫壓低了聲音道:“娘娘,您已經有孕月餘,可您身體如此虛弱,這孩子怕是留不下來,若是孩子再大些,難免一屍兩命啊!”

她竟然懷孕了?

秦兮撫上小腹,還未來得及從懷孕的欣喜中反應過來,又生生被打回谷底。

這深宮中,她好不容易能有個孩子作伴,為什麼會留不下?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陸太醫搖頭:“娘娘,在下醫術淺薄,實在無法想出兩全之策啊!”

正說著,小如急匆匆從外面進門,一臉慌張模樣:“娘娘,不好了,皇貴妃今日摔了一跤,太醫說恐是會小產,需要用國庫裡的千年人參吊一吊,陛下又不在宮中,這可如何是好?”

按說,國庫只有皇帝與皇后才有資格開,如今軒轅啟不在,自然只有秦兮有權。

她甚至來不及難過,讓小如取了鑰匙去拿人參。

可不過一炷香功夫,小如哭著跑回來了:“娘娘,管國庫的大太監說,陛下吩咐了,娘娘無權動國庫的東西,奴才好說歹說,那人就是不將您的話放在眼裡!”

秦兮苦笑了一聲。

自軒轅啟冷落她開始,宮裡人不將她放在眼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早該料到。

“如此,你去將上回我父親給我帶來的百年小參送去吧。”

她本不願管永樂宮的事情,可若是那趙笙兒有事,軒轅啟怎麼可能輕易饒過她?

小如跪在地上,支吾道:“可是……陛下上回也說了,坤寧宮的東西,不得踏進永樂宮一步……”

秦兮長嘆一聲。

無法,只得拖著病軀起身自己前往國庫取藥。

那大太監終究不敢過分,磨蹭半天才取來人參,藥送過去,卻還是遲了。

三日後,軒轅啟自獵宮歸來。

聽說趙笙兒小產,立時帶著人氣勢洶洶來坤寧宮問罪。

秦兮剛看到他,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軒轅啟一把掐住了纖細的脖子。

軒轅啟面色陰沉,眼神狠戾如刀:“秦兮,朕警告過你,你再對笙兒下手,朕會親手殺了你!”

秦兮幾乎無法呼吸,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軒轅啟臉上的殺意,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聽說趙笙兒小產時,她便猜到軒轅啟不會放過她。

可她沒想到,他就這般不分青紅皂白,連句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要殺她。

他們少年相識,一起長大!他們做了五年的結髮夫妻!究竟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小如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哭著拉住軒轅啟的衣角:“陛下息怒,皇后娘娘她懷著孕,您放過娘娘吧!”

軒轅啟冷笑了一聲:“那正好,便讓這孩子,給貴妃的孩子陪葬!”

秦兮感覺鼻頭酸酸的,只聽見心臟一寸寸支離破碎的聲音,愛沒有用,再愛也沒有用。

她太痛了,痛到要放棄了。

第八章

黃昏似血,一片殘陽。

秦兮閉上眼沒,感受著軒轅啟掐住她脖子的手,連掙扎都沒有。

小如在一旁連連磕著響頭,已然泣不成聲:“陛下,娘娘冤枉啊,她讓奴婢去國庫取人參救貴妃娘娘,是那群奴才狗眼看人低不聽娘娘命令!”

“娘娘命奴婢送些秦老將軍上回送的小人參去,可陛下又吩咐過,坤寧宮的東西不得踏進永樂宮一步!”

“這當真怪不得娘娘啊!小如求求陛下了,娘娘是陛下的結髮妻子,您不能這樣對她啊!”

是啊……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連外人都知道,可是她的夫君何曾將她當作他的結髮妻子。

秦兮有一剎那想哭,卻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她從未想過,原來愛一個人,會這樣苦。

軒轅啟忽然鬆開手,秦兮跌倒在地,本能的大口呼吸。

“秦兮,念在這是朕的骨血份上,饒你一命,等你生下孩子,便移居冷宮,廢去後位,終生不得踏出半步!”

軒轅啟的聲音比寒得像冰,說罷,拂袖而去。

秦兮看著他的背影,驟然發現,不知何時,早已物是人非。

在他踏出殿門的那一刻,秦兮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她的語氣極輕,如一片飄落的羽毛,她說:“軒轅啟,我不想愛你了,你放過我吧。”

軒轅啟的腳步一頓,轉頭回望她,藤眼裡分不清是憤怒還是驚訝。

“這皇后之位,我不要了。”

秦兮聲音平靜而喑啞:“求你,放我回家好不好?”

軒轅啟頭一回這樣認真的看她,試圖在她眼中找到一點說謊的痕跡。

可她沒有,她眼神執拗又倔強,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軒轅啟怒極反笑:“妄想!進了宮,你就是死了化成鬼,也只能留在皇宮,屍骨都要葬在朕的皇陵!”

說罷,他決然離去,腳步匆匆,好似身後有人在追趕。

他忽然,不敢再留,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讓他覺得窒息。

秦兮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小如上前要將她扶起來:“娘娘,您快起來,地上涼,您還懷著身子!”

秦兮卻只是滿臉憐惜的撫摸過小如磕破的頭,輕輕擦拭。

“我年少時,一心想入宮嫁他為妻,到如今,我已經八年沒有見過孃親與兄長……”

她望向殿門,似乎能望出宮門。

喃喃自語:“不知我出嫁時栽下的桃樹今年開了花沒有……”

孃親,你的兮兒好想回家……

一晃三日,那日後,秦兮再未見過軒轅啟。

她找陸太醫要了一碗落胎藥。

如今她腹中的孩子,本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如今,她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也只會讓這個孩子受苦。

她註定不能看著他長大,只能讓他在這人間孤零零受苦……

秦兮摸著小腹的位置,紅了眼:“對不起,孩子,是孃親不得你父皇喜歡,就不叫你來這世上同我一起受苦了。”

她伸手,端著藥碗的手卻不受控制的在發抖。

殿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方聽見有人高呼陛下萬歲,殿門就被人猛地推開,灌進一陣涼風。

秦兮回頭,就見軒轅啟出現在門口,臉色冷厲陰沉。

“皇后這是喝的什麼藥!”

第九章

褐色的湯藥充斥著苦臭的味道。

秦兮看了一眼慌張跪倒在地的小如,心中明瞭。

她沒有辯駁的必要,只極為輕淡的開口:“落胎藥。”

軒轅啟雙拳緊握,額角青筋暴起:“秦兮,你口口聲聲說愛朕,卻連生下朕的孩子都不願,你這些謊言究竟要編到幾時?”

秦兮聽著,如今心裡荒蕪一片,只剩了疲憊與厭倦。

她痴痴一笑,聽著極為心酸:“是啊,陛下也知道,是臣妾愛了陛下這數年……”

“陛下不愛臣妾,現在更厭惡臣妾,臣妾也是人,是會累的,自欺欺人這些年,還不夠嗎?”

“啪——!”

話音剛落,桌上的藥碗被軒轅啟砸了個粉碎!

黑苦的藥汁灑在秦兮裙邊,泅溼一片。

“秦兮,朕告訴你!你既要騙朕,就乖乖騙朕一輩子,少一日朕都不許!”軒轅啟臉色鐵青,明明來時積壓的怒意,在這一刻突然化為惶恐。

秦兮明明就站在這兒,這一刻卻像要消失一般。

她明明就被他鎖在這深宮之中,卻怎麼感覺她下一刻就會離他而去?

軒轅啟深吸了一口氣,對身後宮人令道:“自即日起,你們留在坤寧宮,直到皇后誕下龍嗣,若有閃失,一律杖斃!”

宮人全部跪下,戰戰兢兢應喏。

身後常磊若有所感,卻也是一字也不敢多言。

軒轅啟深深看了一眼秦兮,她著實消瘦了不少,眉宇間再尋不到年少時的張揚與高傲。

她像一隻木偶,安靜的坐在那裡,不說一句話,也不看他。

他心裡悶得發慌,張了張嘴,語氣終於放軟了幾分:“朕要去南巡,需得費幾個月時間,孩子出生之前,朕會回來。”

秦兮依舊靜靜坐在那裡,靜如木雕,視他如無物。

黃昏最後一絲殘陽灑在她的裙襬。

軒轅啟忽然覺得氣氛壓抑得讓他幾乎難以喘息,冷哼一聲沉著臉離開坤寧宮。

小如這才哭著撲過去,跪在秦兮面前:“娘娘,小如實在不忍看娘娘如此自苦,好不容易懷上龍子,娘娘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可千萬別想岔了!”

秦兮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怪小如給軒轅啟告密,這丫頭根本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如何。

也許,這便是命。

是這孩子不肯認命,想見見這人世。

也罷,她便盡力一搏。

從春到夏,又生生熬到秋。

秦兮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軒轅啟南巡半年,終於傳來回朝的訊息。

這日是十月十五。

秦兮躺在榻上,從窗戶看了一眼天上南飛的鳥兒,端起催產藥喝了下去。

她烏黑的長髮中已經夾雜了好些銀白的髮絲,明明方才二十出頭,卻好像已經老去。

不多時,她腹中開始劇痛。

現在孩子尚不足月,可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要讓孩子活,只能將孩子早產下來,這是唯一的生路。

她強忍著痛,吩咐小如:“快!你親自去請陸太醫!”

小如慌忙點頭,趕緊跑出去叫人。

幾個宮人將她扶回床上,著急忙慌的去燒水。

一陣陣劇烈的疼痛襲來,秦兮痛到幾乎無法去思考。

可小如去了許久,始終沒有回來!

軒轅啟留下的人也一個個去請太醫,但沒有一個回來的!

秦兮強撐著,一次次痛得暈死過去,又醒過來。

直到深夜,一身狼狽的小如哭著跑回來:“娘娘,皇貴妃說今日身體不適,將所有的太醫都請了過去,去請太醫的人都被貴妃扣押下來了,奴婢好不容易才逃回來,這可怎麼辦!”

秦兮嘴角扯出一個無力的笑,這趙笙兒,是想讓她死啊!

標簽: 秦兮  軒轅  陛下  娘娘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