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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蘭亭集序》中魏晉文人的山水審美與生命意識

作者:由 Ccreamzii 發表于 旅遊時間:2022-11-24

摘要:《蘭亭集序》是中國文學玄言體向山水題材轉變的重要作品之一。此文素雅練達,從山水之樂到死生之悲,反映了王羲之對自然山水的崇尚和對生命價值的思考,也是這一時期文人思想的縮影。其對後世的山水文學、生命意識等的發展都有著深遠影響。

關鍵詞:《蘭亭集序》,魏晉文人,山水審美,生命意識

永和九年,王羲之和當時的名士謝安等40餘人集會於蘭亭,借修禊之事,飲酒作詩,暢敘幽情,編成《蘭亭集》。《蘭亭集序》即為該集所作之序,是王羲之的代表作。從思想上來看,《蘭亭集序》全文可分兩部分。一二段寫暮春時節群賢聚集於蘭亭,遊目聘懷,體會山水之樂。三四段寫由山水之樂轉為對老之將至,情隨事遷的無限悵惘之情。這兩部分將王羲之對自然山水和生命意義的思考充分表現了出來,也是魏晉風度的最完整的體現。

一。山水審美之發展

《蘭亭集序》是晉人山水審美的集大成之作。序文前兩段,王羲之用“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足以暢敘幽情。”等簡練的文字,清淡的語言展現了一幅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山水畫,透過自然山水的審美激發出內心的愉悅,達到了“極視聽之娛”的效果,體現了魏晉時人的山水觀。

在我國,自然山水早已進入文人的視野。先秦時,儒道兩家講究在宗教或道德意義上欣賞自然山水,多將自然山水與人的品德聯絡起來,集中體現其象徵意義,主張一種自然比德觀。在這種觀念下,山水多作為抒發情感的背景,起烘托氣氛的作用,不是獨立的審美物件。

而在魏晉這個“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痛苦”的時代下,文人命如雞犬,憂患不已,王羲之也是其中之一。面對入世之志無從施展等世俗煩惱,山水以其巨大,永恆的形態成為了此時文人擺脫塵世束縛的最佳載體。他們把山水作為有生命的個體,以深情的目光看待一草一木,將在現實中得不到的東西,轉而向自然山水中去尋求。文人們基於對自然山水本身之美的欣賞而進行書畫創作,將一片真情賦予其中,與天地融為一體,得到暫時的解脫。自此,山水擺脫了之前作為道德、政治附庸的地位,獲得了自身獨立的審美價值。

《蘭亭集序》不僅體現了晉人對自然山水本身所有的審美價值的欣賞,也體現了晉人在審美中與自然親近的文化實踐。

序文第一段有“引以為流觴曲水”一句。流觴曲水指將酒杯由溪上游順流而下,流到誰面前,誰就取杯把酒喝下。這種宴飲風俗將人和自然的親密互動關係建立起來,體現了人與自然相互創發的精神,也再次印證了魏晉時代自然不再作為附庸而是作為獨立審美意象而存在的事實。

二。生命意識之覺醒

序文第三段,王羲之由山水之樂轉為對生命的思考,列舉了兩種情形:“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和“因寄所託,放浪形骸之外。”並得出“終期於盡”的結論,鮮明而激烈地指出了生命的悲劇性本質。

其實在魏晉時期,文人對死亡的認識已經具有理性的色彩,人們從理智上已經認識到從生到死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應該以平靜超脫的心情坦然面對死亡,可王羲之在此卻發出了激烈慷慨的悲嘆,表現了一種矛盾性。這與前文提到的時代背景相關,也是魏晉文人思想中普遍存在的矛盾的縮影。

王羲之並不是真道家,儘管在理智上接受了死亡的必然,感情上卻不能。山水之美帶來的愉悅畢竟只是暫時,表面的超然瀟灑只是對死亡的否定的掩藏,無法真正消除他內心的憂慮悲傷。這也是魏晉文人共通的矛盾點,既不能入世治世,也不甘出世逸世,因而用表面的荒誕來保持自身人格的獨立,杜絕與權貴同流合汙的可能,也遠離了無法認同和融入的政治,得以避禍,保全自身。他們表面無畏甚至瘋癲,以此發洩內心難以釋然的悲憤抑鬱,實質包含了對國家和自身命運的憂慮。他們看似曠達感性又悲觀消極,實質是在頹廢、放縱的慨嘆中深藏著對人生,命運,生死強烈的留戀。在社會的壓抑下,魏晉文人對人性覺醒、個性張揚、“小我對大我、小我對小我”進行了認真審視,換來了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對生命的留戀、對死亡的恐懼、對前途命運的擔憂、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等,構成了魏晉生命意識的主要內容。

三。總結

《蘭亭集序》是王羲之的藝術修養和內心隱憂在自然山水間的真誠流露。縱觀全文,從山水之樂到生死之悲,可以看出王羲之心中多重情感交織的矛盾。現實和理想的衝突,生命和死亡的思考,放縱享樂與強烈憂患兩種意識的交織,也是魏晉文人中普遍存在的思想矛盾的縮影。

《蘭亭集序》中對個體生命價值的思考,對自然山水的崇尚,對清新樸實的藝術風格的追求,是魏晉風度最完整的體現。魏晉文人對自然滿懷深情,在自然中發現了自己的精神家園;對生命滿懷深情,熱烈的表達對人生的眷戀。雖然這種追求曾讓他們感到痛苦壓抑,但也使他們正確認識到自然的價值和生命的可貴,由此為後世開啟了一片前人未曾領略過的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