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伊能靜、秦昊:你以為的作、公主病,之於我們都是夫妻之樂
吐槽大會的最新一期裡,伊能靜、秦昊夫妻來了。
錄製完以後,我採訪了他們。
面對撲天蓋地的吐槽,
他們
給出了一些解釋,也給出了一些態度。
那天,在現場看了一期《吐槽大會》的錄製,看得我目瞪口呆。
作為一個女文青,我的生活裡,多是成全,而不是吐槽。是留餘地,而不是不給面兒。
所以當時如果鏡頭有切到我的表情,應該是這樣的:
瞪眼。
倒抽氣。
看旁邊的小夥伴。
眼神裡全是:“這也可以?”“什麼?這也能說?!”
那樣鋒利的、不留情面的集中開懟,如果認了真,入了心,真可能虐得死去活來。
所以那一場下來,我就一個感覺:
真的。
吐槽大會真不是一般人敢上的節目。能上的,都是刀槍不入的人形金鋼。
好在藝人都是身經百戰的人。
——
被誤解是宿命,被罵是生活,人設崩塌是共同的恐懼,網路暴力甚至也被當成習以為常。
從真正的輿論戰場走出來,再面對這種戲謔,會覺得“已經很溫和了”。
恰如秦昊所說,在他們看來:
“無善意,才叫攻擊。有善意,就叫吐槽。”
人啊,有時真需要一點直面的勇氣,一點遊戲的心態。
凡事太較真,難免不自在。放下一點自戀,反而妙趣橫生。
我看的那一場,嘉賓不是按個算的。是按對算的。
一對是伊能靜秦昊夫婦;
一對是阿嬌賴弘國夫婦;
一對是程璐思文夫婦;
很創新。也非常狠——近乎夫妻互撕,伴侶互槓。
你想,吐槽別人也就算了。還吐槽內人。怎麼吐得下嘴?
吐完了,回家還能過得下去不?
我本以為,既然是夫妻,肯定不會往死裡說。
沒!有!
他們來真的!
秦昊一張口,那火力,就猛到人頭暈目眩。
他在舞臺上公然開轟:
“她呢,很有意思,跟我說只接受先結婚再戀愛,我當時就覺得這女人真心大,還不瞭解我就要跟我結婚了,後來才知道,原來她不止心大,兒子也大。”
當時我真愣了。
秦昊,你還想回家嗎?!
鍵盤、菠蘿、榴蓮,你選一樣吧!
在採訪時,我問了他這句話:“不覺得太過分嗎?”
秦昊的回答倒是坦然:
“這是事實啊。”
而伊能靜的表現更是無畏。她接過話,回答說:
“事實就是,他追我的時候,我就跟他說,我兒子很大。”
秦昊接著說:
“其實對我們來說,說真話,比說什麼難聽的話、好聽的話,要重要的多。只要你說的是真實的話,沒有惡意的,我覺得都是高階的東西。”
看得開,“心也大”!
不得不服。
他們是極具爭議的夫妻。
關於他們的話題,往往眾說紛紜。
讚賞有之。欽佩有之。刻薄有之。譏諷有之。
而秦昊從不解釋。
伊能靜呢?
她解釋。
但偏見者依然偏見,吐槽者仍然吐槽。
沒辦法,人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她當然知道這一點。但她不在乎,繼續在各種聲音中自在地愛,自由地活。
由一個“槽點”,活成一個閃亮的“槽點”。
在介紹伊能靜時,張紹綱說:
“伊能靜,一位年過百半的少女。忙著帶貨,發雞湯,罵網友......”
聽聽——
多狠!
從裡到外、從言到行、從家裡到事業、從年齡到感情......
全都被奚落了一遍。
張紹剛,你嘴下留點情好咩!
而當天的槽點,大多也集中在她身上。
賴弘國說她“公主病”。
金星說她“演技不好”。
程璐說她“又幽默,又有槽點,又有病”;
思文說她與秦昊“是不是在騙婚?”......
乍聽這些話,你會總結出兩點:
1 ,伊能靜太任性。
2 ,伊能靜秦昊關係不太好。
但如果你也在現場,見過他們的互動,
可能會發現,這些話,多是唐吉訶德的風車,是造出來的靶子。
真實情況與吐槽還是有出入的。
伊能靜是非常真實的人。
她聰明。有人味兒。好與不好都很明顯。
重要的是,她不偽裝。尤其是近些年,幾乎以本真的模樣,呈現在眾人面前。
本真意味著被看見。但也意味著被非議。
好聽的、不好聽的,都源源不斷到來。
她接納這一切。
笑盈盈地攬過來:
“都是我的槽點,秦昊沒有。”
在採訪中,她迴應說:
“10000個人說我作。他知道我很愛孩子,我愛這個家。
那麼,‘作’就是我們之間的玩笑。
所以我覺得,那10000個人開玩笑不重要,重要是我先生。
因為我跟他過
。”
至於老——
“
年齡其實是我自己常提到的事情,我從來沒有避諱過我的年紀......”
至於公主病——
“我的原生家庭很複雜,很早出來工作。所以,我能把自己寵成一個公主,也挺幸福的。
”
至於髮長文——
“我曾經對喜歡寫這件事非常痛恨。
我也告訴自己,你不要寫了,你寫了就被罵。
可老天給了我這個感受力,我就是能比別人看到更多的顏色、氣味。我的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就是我們講的眼耳鼻舌更豐富。
那我怎麼辦?他給了我這個,
我不能丟掉它。
......丟了這個我就滅掉了,我這個人就死亡了。這個我先生知道,就是我一定要寫,不寫我會死......”
我不能體會這種感受。因為我不是天賦異稟之人。
但我能猜到——
伊能靜的這種“非此不可”,與《月亮與六便士》查爾斯的“由不了我自己”應是一樣的。
查爾斯中年放棄一切,離家出走,去巴黎畫畫。
“我必須畫畫。”
毛姆不以為然:“你最多隻能成為一個三流畫家,為了這,把一切都拋棄掉,值嗎?”
他說:“你真是個傻瓜,我說了我必須畫畫。
就像溺水的人不得不掙扎......
我由不了我自己。”
秦昊那天感冒。
錄製完吐槽大會後,一直在咳。
伊能靜從舞臺另一側走過來,用手撫摸他,抬頭說了些什麼。
小動作時全是關切。
採訪準備時,她依然在問他:
“現在還不舒服嗎?”
而伊能靜不止一次提到,
她感恩秦昊。
她說,他是備受寵愛的孩子,從不知退讓為何物。為了她,他放棄了很多。也妥協了很多。
從前秦昊愛玩,有了她,成了五好男人。
因為,“從前一個人,現在有了你。”
從前他自由如風,有了米粒,懂得了擔當,也懂得了寬容。
“突然有生命降臨到你身邊......你會全身心地給她那麼多愛。”
秦昊是一個演員。他不是明星。剋制,內斂,話不多。和綜藝裡也沒差。
但一開口,句句有暖意,句句有真情。
他迴應大家對伊能靜的非議,
“我的性格可能有點悶......她這樣的話,我覺得還有趣一些,不會活得那麼沉悶......”
他覺得,作是一種情趣,一種示愛的方式。
不但不會讓他困惑,反而為他們的夫妻生活,增添了盎然的閨房之樂。
網上有一個他們的生活片斷,秦昊拉著伊能靜的雙臂,在地上溫柔地、斜斜地拖。
非常幼稚,也非常溫馨。
兩人都笑得跟個孩子一樣。
那一刻,
我覺得,這場婚姻之於他們,就是兩個人的秘密樂園。
每對夫妻都有自己獨特的相處藝術,有不為人知的妥協和幸福,有彼此平衡的力,有互相懂得的痛苦,有一想起就甜上心頭的幽歡......
於是,他們才能在時間裡互相扶持。他們成為夫妻。
外人看到的,是條件與條件的碰撞。
婚姻中人體會到的,是幾十年的悲歡離合。
他們冷暖自知。彼此成全。成為新的人。
之前臺灣有一陣子,總是地震。
有時睡著了,床搖晃不已。兩人醒了。
他說:“怎麼了?”
“地震了。”
有一回,電視裡播出一個新聞,一戶人家的房子坍塌。
救援人員把人挖出來。場景令人震驚。
“家裡那男的,用身子扣住了他老婆和孩子,在床下面被砸死了。”
秦昊備受衝擊。
他覺得,
“婚姻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在一家人間,有力量,有保護......本能地會去保護好母親和孩子。”
秦昊有一張涼薄的臉。
許多人以為,他是厭世的,淡漠的。那一刻,我才發現,他比我們想象的更深情。
他們最初相識,是在一個聚會上。他覺得她好看,瘦瘦的,美美的。一見傾心。
但追求時,卻遭遇了伊能靜的拒絕。
“你是不會娶我的,我也不可能嫁給你,所以我們就別見了吧。”
她有很多顧慮。
一,年齡不合適。她大他10歲。
二,她有兒子。
但秦昊沒放棄。凌晨時,他發了資訊過來:
“你明天過來,我跟你聊聊結婚的事。”
再後來,伊能靜成為秦家的媳婦。
婚訊曝光後,流言紛起。
有人說秦昊在吃軟飯,也有人說,他們是女強男弱,不得長久。
秦昊對此不以為然。他說,
強與弱,都是互相轉化,互相變換的。
“她出道早,她之前成功。
那我們結婚了以後,要有家庭了,她需要犧牲了。
她需要退回家裡面照顧孩子,因為孩子更需要她。
那可能我就出去賺錢得比較多了。
我得到讚譽比較多了。”
近些年,秦昊的發展就像阿嬌說的,
“短短几年就成了很受歡迎的文藝片男演員,還拿了三個影帝,事業上甚至開始反超伊能靜。”
他成了影帝。
伊能靜成了秦昊的妻子。
所以夫妻之間,強弱與否,不該以名氣、錢、流量來權衡。
可以權衡的,只有一個標準。
這個標準,在伊能靜看來,就是
“對生命的審美”。
什麼是對生命的審美?
在我看來,就是——
在困境之中,懂得看見希望。
在平凡生活之中,懂得發現美、樂趣、藝術、感動。
在繁華之中,懂得保持本心。
在漫長的時間之中,懂得責任。
這一點匹配了,那兩人就是真的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訪談中,伊能靜有句話,說得堪稱睿智。
“現在也年過半百。
在我漫長人生當中,
(外在的稱呼)
沒有構成任何意義。
在我最不幸的時候,這些名稱沒有給我幸福。同時在我最幸福的時候,這些名稱也不會讓我們更幸福。”
什麼讓她幸福?
身邊人。
手中事。
當下的時光。
對孩子成長的見證......
而這,
恰恰是他們倆的共識。
所以他們不存在強弱,
只存在吸引。
不存在高低,
只存在懂得。
伊能靜說:
“婚姻才是愛情的開始。”
因此,幸福還在後頭。
秦昊說:
“好的婚姻就是保持它原先的那個能量、那個東西。不要改變它。”
所以在婚姻中,他們是彼此的伴侶,但也依然是自己。
他們活開了。
雖不至於隨心所欲,但比之於從前在流言中迷失、在名聲中彷徨的人,已經更篤定,也更從容。
這期訪談結束,我對他們的感情,由好奇,轉為佩服。
他們不容易。
沒有生命的厚度,無法與恐懼共處。
沒有真正的智慧,無法與偏見和解。
而他們正在努力……
我還覺得,
伊能靜大可以再勇敢一點,動靜再大一點。
因為,太多怯懦的、猶疑的女性,
年少時被傷害,年青時不敢追,歷盡滄桑之後,終於遇見了愛情。
但一直困在愛的廢墟,不敢追求,不敢擁有。
因為她,終於開始相信。
——相信自己配得上。相信自己有資格。
所以,走下去吧,繼續作,繼續夭夭嬌嬌蓬蓬勃勃吧。
你不是一個人,還有一類人,一個族群,需要你堅定地告訴她們:
“愛,無分年齡。
當愛情敲門的時候,不要怕,迎上去。
皺紋不是愛的障礙。
愚蠢與恐懼才是。”
世界多元複雜,愛也參差多型。
羅素說,這才是幸福本源。
伊能靜和秦昊也以他們的相處,給予我們鮮活的啟示:
婚姻,無關於設定,只關乎你我。
作者:周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