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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作者:由 蓬萊難題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1-08-29

公元2020年,算是中文網際網路的混沌初開之年。隨著老一代網民在網路社群中的逐漸退場(無論是作為成員性的,還是話語性的),新一代年輕網民也逐漸成熟並壯大,既具備了一定的判斷分析能力,也有自己的底層文化身份認同。而在現實中逐漸長大的他們,也不能再像少時一樣沉溺在假期與宴遊的脫產童話之中,這一代的年輕人開始直面著緊張的生存壓力與社會問題。

而2020年作為一個條件成熟的節點,又正趕上一個現象級的網路文化社群:這個網路文化社群將社會衝突與班級(class)鬥爭的樸素思想,以或嚴肅、荒謬或詼諧的方式直陳在年輕人面前,補足了年輕人們一直缺失的問題域,道明瞭他們心中不知何以言說的疑惑。

是的,這個網路文化社群就是神吧,就是我們常說的“神友”或“深深”。在社會矛盾的概念與具體衝突迸發於網際網路各個角落的時候,也正是“神友”這一稱呼如夢魘般擴散的時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從不缺席,總是在場。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隨著“神友”這一詞彙的傳播,各種“友”也隨之而來,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當屬“兔友”。由於神友的基本傾向與屬性,再加之“神奈川衝浪裡吧”與“那年那兔那些事吧”的具體衝突,使得人們很容易地推出了“兔友”這個對立面。

但什麼是“神友”,什麼是“兔友”?如何界定這兩者,開始變成一個語焉不詳的問題。由於神友們對這一指稱的刻意模糊化,再加之外界對於神友的一定誤解,使得“神友”“兔友”的定義權變成廣大網友們爭奪意識形態高地的場域,他們或多或少會將其融入自身的生活體驗或思考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一個詞語也應運而生,即我們將要論述的“神兔二象性”。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事實上,“神兔二象性”這個詞被一些人拒斥:一部分認為兔友不配與神友並論,另一部分認為神友不配與兔友並論。

“根本就沒有什麼神兔二象性!”

但我可以用一個簡單的完形填空來說明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1。認為現實中所有體驗到的(苦難/殘酷/不公/醜惡/壓抑/荒謬),都可以歸結到某個抽象的(概念/理論/共同體),對現實中發生的一切負責。

2。在對某個(概念/理論/共同體)表示厭棄,批判其對現實的惡劣影響之時,卻認為另一同質的抽象(概念/理論/共同體)具有與之相反的崇高屬性,認為只有堅持與擴張它才能“拯救一切”。

3。在將現實體驗歸結於抽象的基礎上,開始背棄現實與實踐。嘗試將自身的生活體驗用某種(概念/理論)去規制化,以尋求一種安寧靜謐的體系化,生產同屬性的話語以“尋求”一個早已被確定好的原因。

4。在③所述的活動成熟繁茂之後,即“體系化”的進展已臻化境之時,開始用這種帶有個人視角的所謂的“普遍的、中立的體系”去解釋所有的現象,進而給出所謂的“解決方案”。(圖了/還不是你不努力)

如果你在我給出的括號內填以具體的內容(例如共同體——北歐或越南),很容易得出具體的人群,即神友或兔友。而這也就是所謂的“神兔二象性”。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神吧早期原風景,幽默風趣不失現實生活。如果你認為我的貼圖侵犯了你的梗私有權,請私信聯絡刪除。

而形成這種現象的機制,有點類似於偶像崇拜。偶像崇拜在歷史上是怎麼具體形成的,有怎麼樣的發展歷程,我都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去論述,我對於偶像崇拜的把握很簡單:青春期的少年少年,在面對現實生活的殘酷與差異的時候,無法接受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卻又是自我的全部的事實,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痛苦體驗與不完美投射在一個“偶像”身上。偶像的快樂彷彿就是自己的快樂,偶像的高大彷彿就是自己的高大;這是一種不學就會的傷口縫合術,在混亂與痛苦中尋求安寧的活動。

而神友與兔友的意識形態就在於此。他們在面對現實性的問題與實踐時,無不感到一種創傷性與不一致性,作為個人的他們無力對現實生活做出改變性的動作,甚至無法理解為何會如此,理解本身就是沉重得足以令人逃避的。

神友的“圖了”與兔友的“還不是你不努力”之間,那種看似藐視一切的狂妄之中,卻流露著一種酒神式的酩酊大醉——就該是如此了,就應當這樣做了,不可能還有別的可能性了——否則,我又該如何呢?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唱歌的女孩既不是“兔友”也不是“神友”,她只是想保護自己,這個只有自己能懂的世界。

無論是神友或者兔友,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絕不是壞人,亦或者說在他們那裡,實際上把這個世界擺得比自己還高——對其他事物的狂怒與無能直至一種迷醉狀態,正是一種自毀式的自暴自棄。這也是為什麼“神友”與“兔友”總是帶有一定的攻擊性、侵凌性。

先從神友說起,神友在面對現實時的無力感,使得他們開始尋求一種“為何會如此殘酷”的解答,這也是神友們的前輩們所一直在做的。而對於神友來說,他們的體系化非常簡單,那就是歸因於一個文化性的共同體,甚至是生物性的共同體。在類似於神友的文化社群裡通常有這樣的演變傾向:先是嘗試從文化、地理等角度歸因問題,但是卻缺失了一些關鍵的維度,更缺少對未來形勢發展變化的洞見與具體分析;再由於缺少對“過去”的開放式觀點(甚至對於“過去”有史實性的錯誤認知),也缺少一種對未來可能性的樂觀精神,從而走向悲觀與封閉;最後,醉漢們免不了要把自己的盾當做是矛,以為可以把整個世界戳得七零八落,但是卻依然無能為力。

對於兔友來說更是如此。雖然神友對於他們對於自己投以惡意的共同體的瞭解不夠深,但對於兔友而言,他們平日所接受的資訊,更像是有個聲音在對他們說:“那就是個垃圾筐,請往那裡扔垃圾。”相比之下,這種意識形態機器的運作是無比高效的,儘管看起來有些奇怪。兔友對於自己所敵視的共同體的認識,同樣是帶有不同的認識性的。(例如之前所說的文化性與生物性)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神友與兔友的關係,有點像沙耶香和杏子的關係。不過這兩個人其實都是神友(圓神的朋友),qb才是真的兔友(各種意義上)。

對這種一體兩面的批駁是極為簡單的。很喜歡作為無產階級先進文化“二次元”中的知名作品的《進擊的巨人》中的人物“艾倫•耶格爾”的一句話:“海的那邊和牆的內側都是一樣的,有好人,也有壞人。”

鑑於不是所有人都是二次元,也可以用時下非常流行的抽象文化人物中的委員長的名言來解釋這一觀點:“靠**,哪裡沒有好人壞人?”

或許我們可以用文化性、地理性的方式去分析一個共同體,但我想這種分析也只能存在於“過去”,是一種回溯性的歸因。誰也沒有資格對一個共同體的未來下一個確定的審判,誰也沒有資格用這種所謂的“過去”去扼殺未來的可能——生存有它本身的合法性。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委員長的思想境界已經超過第三季結尾說“海的對面是敵人”的艾倫耶格爾。但是委員長對於網路上的那些樂子人,卻感到無能無力,儘管他說的話確實很對。

對於神友和兔友而言,光是尋找一個情緒的垃圾筐是不足以彌合自身的傷口的;他們還必須要令一個與之相對的完滿存在現身,以徹底拯救深陷悲觀之中的靈魂,將自己的所有都交給那個無所不能的大他者,從而儲存一些希冀。

在他們第一次與大他者相遇時,會有一種得到救贖的感覺——“果然,這個世界並不是如此殘忍;果然,我的存在有著這樣的意義”。這個大他者彷彿填補了所有的缺陷,有著過去所仇視的物件中所完全沒有的美好,甚至在各個方面都是“反著來”的。

於是,他們便如同青春期迷戀偶像人物的少年少年一樣,把兩尊神像都擺到檯面上去供奉,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它們——任何人都不能攻擊其中一尊神像,因為它是我的希望;任何人都不能讚美另一尊神像,因為它是我的仇恨。

為了維繫這兩尊神像的存在,他們必須要為一切現象與體驗“負責”。當有人攻擊大他者時,兔友會說“領狗糧”,神友會說“五毛拿好”;當現實中出現荒謬時,兔友會解釋為“還不是你不努力?”,神友會詮釋為“x性不改”。

總而言之,他們必須要堅持他們所信奉的理論或體系,將實踐中所有的體驗與內容全部規制化,用一種理念去結構它——這樣才足以去抵抗現實帶給我們的沉重傷痛。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兩種無能狂怒,實則是同一意識形態的雙向奔赴。

為了維護他們的大他者,除了要將所有的現實體驗納入這一意識形態的統涉之下,更要合理化這一過程,要給出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他們必須也必然將各式各樣的現象轉化為能指向大他者的觀念。

就像是一個深愛愛人的人無法接受對方的背叛,想要尋求一種合理的解釋,來為對方脫罪以尋求自己的寬慰。亦或是一個痴迷於偶像的年輕人,當感受到想象中的偶像與那個具體的人的參差時,也總是會想方設法將這兩者再緊緊縫合起來,以維護那個偶像的想象性。

對於神友與兔友而言也是如此。他們偶像崇拜的物件,永遠無法被一種抽象的概念性去填滿,也永遠無法彌補世界上的缺憾,大他者不存在。陷入這種意識形態之後,往往不能覺察到自己的分析、歸納與判斷能力的下降,總是“就該是這樣了,還能是怎樣呢?”反而是他們的對手,能夠敏銳覺察到他們的謬誤,將其條分縷析地駁斥出來。(但是,這些“對手”在分析自己的偶像之時,同樣也是盲目而慌亂的)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不要再嘲諷二次元裡的降智了,現實裡本身就有很多這樣的情況。

神友與兔友的對立是一種形而上的對立,就像他們所信奉的兩個共同體之間的對立也是一種形而上的對立,他們其實只不過是供奉在一張檯面上的兩尊神像。新生並不是僅僅將舊的神像砸毀,而是人們知道該從廟宇走向工廠。

這種所謂的反偶像崇拜,仍然是首先將對方當做一個偶像看待,去如臨大敵,而後的質疑、攻擊,也只不過是掩耳盜鈴。就好像一個看完恐怖片的人,卻要把家裡的所有電器開啟來宣稱鬼的不存在。

在一些特定的情況,這種仇恨傾向還會演化為一種特殊的讚美,彷彿神友與兔友的立場互換了一般。例如神友有時候會哀嘆“xx已經太厲害了,我們什麼都做不到了”;兔友有時候會激怒“xx人的素質這麼……,要不是有xx,我們早就……”。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csgo主播王喜順曾經說過:“哈哈,彈幕都說我破防了是吧。對,我都給你們整破防了。你們最好大馬路上找個人,去說’哎呀,你知道嗎,我把王喜順整破防了’,然後人問你’王喜順是誰啊?’”圖為王喜順本人。

這種意識形態到達頂峰時,就是他們開始狂妄而絕望地嘗試用這種理論去主動地影響,試圖使“整個世界臣服”,甚至是實踐性的。

對於神友來說,就是他們葉公好英美保守主義的特徵,卻在現實選擇中更傾向於北歐式的福利國家,並對社會主義的可能性進行一種前現代式的背棄。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呃這

看到這個我感覺挺難過的。在意識形態的作用下,他犯了兩個錯誤。一個是血統論,這完全是一種自媚;另一個是對於地主的誤判,地主在歷史發展中是落後的階級,在舊社會的剝削更是苦難深重,這並不是一件值得讚頌的事。

Ps。我個人的觀點,歷史已經過去,我們這一代人應向前看,我們就是我們,不是其他人的附屬品。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對於兔友而言,那便是最近所謂的“塔利班是人民的選擇”。請問人民的選擇體現在哪裡?是喀布林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了呢,還是有什麼投票或調研的支援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了呢?哪怕是從單純的歷史角度來看,資產階級戰勝封建貴族的過程也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過程,難道說封建勢力在法國大革命之後的復辟,就證明這是“人民的選擇”了嗎?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張勳:誰來給我p個流汗,我當初怎麼沒想到復辟是“人民的選擇”呢?

兔友是意識形態機器的產品,而神友則是這一過程的副產品。神友似乎是一種抵抗的、激進的姿態,但實則卻是整個系統中合法的反對派——大多數人看到神友之後,並不會選擇加入,反而是有了一種樸素的反感。

要想擺脫兔友與神友之間的形而上對立,就必須用否定之否定的方法去把握兩者。兔友與神友為何出現?為什麼非要有越南與北歐的對立?答案很簡單,那就是“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很喜歡《進擊的巨人》第三季十五話中貝特托爾特說的一句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的啊!”迫使神友與兔友用偶像崇拜的方式把自己包裹起來的原因,便是令人壓抑的現實,使得他們一定要用一種方式去理解世界,以安定自己面對各種未知狀況的恐懼。而這也被利用為一種意識形態的運作模式,使這兩者間相互消耗,有人高坐其上。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艾爾迪亞族之間打得正嗨,馬萊那邊啥事都沒有。

我們可以回看一下神友的歷程,為什麼他們能夠在網際網路上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就是在於他們的樸素意識——班級(class)鬥爭。

早期的神友帶有比較強的生活性,能夠直面生活壓力,因此比起早期的精英主義的目田派,神友帶有一種樸素的班級意識。因此,神友在最初介入網際網路時,反而給整個網際網路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喜,即將班級鬥爭的概念引入了討論域,使得網路上不再只有“還不是你不努力”的囈語。

這其實正是神友的矛。在神友被在公共場域下被展示,被作為一種“兔友”的對立面被確認的過程中,神友也開始慢慢倒向了傳統的目田派的話語體系。神友也隨之喪失了他們的變革性與活力,從一個熱愛生活的有機整體,變成了意識形態的輸出機器。

事實上,論述“神兔二象性”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說明他們一樣“壞”,而是為了說明,我們之間並沒有那樣天差地隔的分歧。神友與兔友的初衷是一致的:保護自己、熱愛世界。儘管神友與兔友已經走向了一種僵局,用抽象概念解釋一切,但如果他們仍然認可要消除壓迫、消滅剝削,要熱愛一個真正人人平等的社會主義國家,那我覺得,神友與兔友都是一樣“好”的——他們依然還堅持著某種樸素的熱情,並在“班級鬥爭”的否定之否定中,可以實現對於這種僵局的徹底轉向。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說了這麼多,那麼到底什麼是“神兔二象性”呢?

神兔二象性,其實就是嫦娥。

提前祝大家中秋節快樂!(不是)

什麼是“神兔二象性”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無論你是什麼友,祝願你的生活少些苦難,少些淚水。

標簽: 神友  兔友  他們  一種  意識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