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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發生在農村裡稀奇古怪的靈異事兒,膽小慎讀

作者:由 木木一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2-10-19

1.被封掉的四樓廁所

高中是在我農村老家邊兒上的,教學樓是個四層的樓房,1-3號樓依次從南向北,中間用走廊連線起來,我就在中間這棟2號樓裡讀書。進入學校沒多久,就聽聞南面的1號樓和我們這個2號樓中間走廊的四層廁所被封掉了,不允許任何人使用,大家都知道,校園裡的鬼話永遠是一個不滅的話題。自然,這個廁所也流傳著不祥的故事。

很簡單,就是某一屆的學生裡,有個女生在這間廁所裡上吊自殺了。。。後面就不說了,流傳的東西,大家都知道,無非就是奇怪的哭聲,詭異的影子等等,對於這些,我是不信的,相比於同齡人,我要比他們成熟一些,那時候我就認為這是學生們製造出來的話題用於緩解高中學習的強大壓力和異常的苦悶。我相信廁所被封掉是有原因的,甚至也相信有個女生在裡面自殺了,但是我不信後面流傳的鬼事。

聽了這個事之後,有一回,我故意從1號樓和2號樓四樓的連線走廊處過,其實就是奔著那間廁所去的,那廁所和其他的是一模一樣的,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如果非要說不同的話,那就是無論男廁所還是女廁所,裡面都堆放著雜物,一直堆到廁所門口,多數為課桌椅,還有一些估計是壞掉的體育器材,可能是因為堆放著東西的緣故,感覺裡面比較暗,甚至於有些地方盡是陰影,粗看倒還好,長時間盯著,總覺得有點瘮人,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因為這個廁所長期不使用的緣故,老人們講話,房子長時間沒有人住,不好,想來也是,雖然是廁所,但畢竟也是給人使用的屋子,若長久不使用,也應該不好的,而且原本廁所就屬於那種陰地吧。

我也沒有長時間呆呆地站在廁所門口朝裡看,若是這樣,一定會被別人誤解的,自己想想都不正常,說是朝裡盯著,也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而已。不知道為什麼,離開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腦子裡動不動就會浮現廁所門口那透著陰暗的場景,上課也老走神了。

轉眼到了高二,和大部分高一熟悉的同學分開了,大家要選擇各自的文理科,於是自然就分班了,一群新同學在一起,又要經歷相識、相處、相熟,這個也不是難事,其實我對此是比較不擅長的,很多時候,很多即將面臨新環境新朋友的時候,心裡總會有點牴觸,而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面對,起初還會對以往的環境和朋友以及那過去的日子無限懷念,很長的時間裡都會夢到過去。隨著時間的過去,便會在新環境中“生存”下來,並且和大家處的不錯。高二,我已經殘了,智體皆然,從雲端,一下子到了谷底,從此一發不振,渾渾噩噩地在迷茫、自卑、木訥中度過了後面的兩年。

新同學在一起,慢慢的熟識了,大家的話題便多了起來,無話不聊也成了常事,我有一點好處就是,不管自己再怎麼不出色,卻最終總能和形形色色的人相處的不錯,任他是官二代還是富二代,成績好成績不好,我們都能處成很好的朋友,而且似乎,他們不嫌棄我,可能,這只是我自己心裡面自卑吧。我們聊起了那個廁所,我知之甚少,他們顯然比我知道的要多,準確地說,是聽說的比我要多,我就那麼聽著,總有那麼些人擅長講故事,愣是把個廁所講地讓我毛骨悚然。D提議去裡面看看,Y隨聲附和,都是些渾然不知怕的人,我說我不去,後來大家終究還是沒有去。

高二下學期,他們學壞了,早戀已經不叫事了,抽菸喝酒全會了,晚自習還跑出去上網遊戲。而我雖然跟他們熟,卻始終沒有跨出那一步。

那天的事我記得格外清楚,因為那天我被高年級的人欺負了,心裡很憋屈,很煩悶,D和Y還有H破天荒地沒有在晚自習的時間去上網,而是在教室裡陪著我,他們煙癮來了,就慫恿我陪他們一起去,我講義氣,覺得他們陪著我,我也應該陪著他們,但是說好我不吸。H說去四樓那個廁所吧,那裡絕沒有老師會查,我一聽就緊張起來,那地方也敢進去?他們就笑話我,說他們都進去過好幾回了,屁事沒有,裡面就是桌子板凳,他們都把裡面倒騰好了,很順利地就能進去,架不住他們勸,我同意了。四個人就假裝上廁所,分批離開了教室,走到廁所處一閃就進去了,我是最後一個進去的,著實是提著心吊著膽的,聽著他們在裡面點菸的聲音,我不時地還朝女廁所那邊看看,滿腦子都是他們嘴裡講的那個詭異的女鬼影子,怕歸怕,好歹沒什麼,藉著走廊裡發黃的燈光,我順利地爬上門口的桌子,小心翼翼地踩著桌子朝裡面走。

“你看是吧,我們把裡面都弄平了。告訴你別怕,我們這不是第一次了。”H小聲地說著,我就看到他們三人手中發著亮光的菸頭。

“來一根?”Y慫恿我。

“說好了只是陪你們,我不抽。”我說的很斬釘截鐵,這個是任何人都慫恿不了我的。

大家都不說話,就靠著廁所最裡面的出風口,一根抽完了不過癮,他們又續上了,D是最後一個續煙的,他剛點上,就聽到隔壁女廁有腳步聲,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一陣水流的聲音,仔細一聽,才知道是水龍頭裡放水的聲音。聽著這個聲音,我們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三個就那麼拿著煙,都不敢往嘴邊遞,因為沒有什麼光,大家臉上什麼表情,互相都看不見,只是我覺得我當時汗毛都是豎起來的,心跳明顯加速,但是也不敢有任何動作,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這地方的事雖然不知道真假,可畢竟是無風不起浪啊,

估計是有人在放水吧。Y極小聲地說。

不對啊!不是說因為這裡的廁所樓層高,供不上水的麼?!我提醒了一句。我這話一出,大家再次沉默了,在這黑暗中,四個人一言不發,讓人更覺得害怕,我甚至有衝出去的衝動。

隔壁傳來了洗拖把的聲音,這事我們常幹,因為要值日嘛,所以一聽就知道是在洗拖把,看來是真有人了。

看吧,真的是有人,洗拖把的!

噓,你聲音小點,估計是哪個老師,否則誰這麼膽大敢到這個女廁所洗拖把?別叫人聽見了,抓我們一個現行就慘了。

過了一會兒,水流聲沒有了,再有幾聲拖把在水池裡搗動的聲音,之後就恢復安靜了,過了好一會兒,我們也不敢出去,這會兒怕的不是鬼,是老師!就怕一出去就遇上了,甚至還擔心已經被發現了。。。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我先出去,因為我沒抽菸,即便抓到了也沒事。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想法真幼稚,即便是沒抽菸,就憑這可疑的行為就沒好果子吃,然而當時沒轍啊,誰叫我講義氣呢。

我小心地走到廁所門口,從一面隔牆裡探出頭往外看,外面是亮的,還好,沒有人,我就騰地跳下桌子,再一探,果真沒有人,朝他們發了個安全的訊號就先回教室了。一回教室就問身邊的同學,還好,班主任沒有到教室來巡視,他們也陸續地回到了教室。

第二天,我記得依然清楚,因為欺負我的高年級學生主動過來跟我道歉了,一起來的還有我不認識的高年級學生,聽同學說,那幾個人是學校有名的混混學生,跟社會上什麼人都有瓜葛。那幾個傳說中的壞學生對我客氣的說以後學校裡遇上麻煩就報他們的名號。同學們都很驚訝,其實很簡單,我有個大HEISHEHUI叔叔,前一天晚上回家正好遇到他,我就跟他說了,效率真是高啊!第二天就一切都妥妥的了,從此至少在這方面,我在學校裡很順利,當然了,我也沒有因為這個而學壞或者是仗勢欺人。這天發生的事就是晚自習的時候,一個女生在四樓那個女廁所裡暈倒了,一個同學說,當時正好在去3號樓教師辦公室的路上,剛走到2號樓就聽到身後一聲尖叫,這個尖叫聲,廁所附近的班級裡的學生都聽到了,這點無疑。這位路過的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是哪個教室裡學生在鬧,就沒在意。後來快下晚自習的時候,一個女生失蹤的訊息傳開,頓時鬧的沸沸揚揚,學校就查尖叫聲,每個班級都說不是本班發出的聲音,廁所附近的班級裡就有學生說好像是廁所那邊傳來的。。。

然後,然後就找到了暈倒的女生,直接送了醫院,找到的時候已經下晚自習了,D拉著我沒走,叫我一起看,我就看到那女生臉色慘白地被人從廁所裡抱出來。。。

之後,這女生就沒在學校出現過,她班裡有我高一時候的同學,說這個女生轉學了。至於到底怎麼回事,沒人知道,也正是由於這沒人知道,所以就有了更多的傳言。

學校特別安排各班班主任闢謠,說這個女生因為內急,其他廁所都滿了,不得已去了這個四樓的廁所,因為身體太差,又摸黑,摔暈了。

只過了幾天,我們就看到有人把廁所裡的桌椅搬了出來,幾個泥瓦匠把男女廁所的門用磚給徹底封了。

直至我高中畢業,這間廁所也沒有再啟用過,只是也沒有再發生什麼叫人覺得奇怪的事情。

#2.村東挖出的棺材

來一段“廢話”,不喜的可以跳過。勿怪樓主。人心變了,一切都在向錢看,所謂集體,已然只存在於老一輩的心裡和口中了,在年輕一代人心中,沒有集體這個概念,甚至在很多我的叔叔輩的人眼中,集體也早就被看輕了。在這樣時代大發展的背景下,農村也在發生著各種變化。

條件的變好,並不意味著一切都在變好,最顯而易見的,就是村裡的池塘,這個曾經給村民帶來無數方便的池塘,終究在人們的糟蹋下,變得毫無招架之力,其實嚴格說起來,以往的時候,人們也破壞了池塘的生態,只不過那個時候,池塘的自淨能力尚足夠強大,而如今,隨著各種生活垃圾的倒入,池塘早已沒有了往年的風光。

爺爺有意組織人力清塘,然後保護起來,重新養魚,這樣到年底,家家戶戶還是可以分點集體給予的福利,然而事與願違,農村基層集體的號召力已經弱化了,外出見過世面的人越來越多,嚐到的甜頭也越來越多,在眾多議論中,最刺耳的,莫過於漫天要價。爺爺和幾個老社員一商量,最終放棄了清塘的想法,承載著他們這輩子年輕時候心血的池塘,就這麼的,被弄的面目全非,靠近池塘的人家,已經能聞到池塘裡發臭的氣味了,苦不堪言,要我說,那是活該,不能說池塘的今天是這周邊的人家造成的,可是第一個往池塘裡倒垃圾的,就是池塘周邊的人家。這時候想起來不準村民往裡面倒垃圾,已經晚了!這些人家來找爺爺,爺爺只扔了一句話,說自己老了,說話沒人聽,也管不了這些了。起初勸大家不要往裡倒垃圾的時候,沒有人聽,就是這些人家,也不支援,現在想明白了?晚了。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了,村裡決定賣了這個池塘,用作宅基地,那年月,農村裡弄一塊宅基地,還是很容易的,本村的人打申請只要幾萬元就能買一塊宅基地,外面的人則不行,外人要買的話,得花上十幾萬。這個池塘,先後被十幾家人家給佔用了造房子。村裡就是用了這筆賣池塘的錢,改造了整個村子的基礎建設。

破路,挖下水道鋪管道通到各家各戶的化糞池,搞綠化,裝路燈,新增垃圾桶,拆除破舊的棚戶。一系列事情弄下來,村裡的容貌大改,儼然一個現代化農村的樣子,搞完之後,好多領導都被安排來村裡參觀考察。棺材,就是在挖下水道的時候發現的。

下水道的開挖是沿著村裡的各條大小石子路的,所以這段時間裡,大家的出行很不方便,各家各戶門前都堆著挖出來的土方,還都是爛的,村裡這種施工可沒有什麼具體的規劃,要搞就是全面鋪開,不會一段一段地來,大家都知道,這地一挖開,就會有地下水滲出來,剛挖開的時候並不會有多少,過一夜,就會滲出好多,鋪水泥管道的時候可不能有水啊,裡面還要用水泥砌的,挖開後的第二天,就集中抽水了,意外發現了,所有挖開的地方都滲出了沒膝蓋的水,而且經過一夜的沉澱,看上去很是清澈,我記得還和好多夥伴一起跳到裡面玩水的。唯獨村東的一條挖開的小短路,裡面居然沒有水,只是看到溼漉漉的泥土表面。原先呢,也沒人注意,都說這是好事,省的抽水了啊,可又人嘀咕了一句,說怕是下面是空的,不然這裡面的水到哪裡去了?挖開的時候,可是已經有不少水了,怎麼過了一夜就都沒有了?而且還有三兩處地方在往外冒水的,這水呢?怎麼積不起來?要說滲到下面土裡,也沒這麼快啊!這話一出,果真很多人都回過味來,看看那幾個朝外冒著清澈的地下水的地方,的確不應該,照這個速度,這裡早該滿了!爺爺得知了之後就去看了,我也跟著去了,看熱鬧的人也來了不少,這會兒,議論中很多都已經偏向於下面有空洞了。

只5米多長的路面,挖!挖土機已經走了,只好人工挖了,讓大家沒想到的是,在路的南端,剛挖了幾下,就有大塊的泥土往下面掉,就像是往下陷落一樣,嚇的開挖的人直往後退,差一點就跟著腳下的土陷了下去,站在邊上土堆上看熱鬧的人也嚇得跑開了。等大夥慢慢考前一看,眼尖的說有個洞,裡面像是空的,雖然是大白天,可下面黑漆漆的,只能藉著洞外的亮看到裡面一點點。爺爺讓L家的戶主(就是前文中那個L家,老三的父親)取來他兒子夜裡弄魚的那個電燈,那種電燈其實就是另一種手電,是充電的,只是光亮要強很多。找個眼尖膽又大的,一照,起初還沒看到什麼,等定會子神,眼睛略微適應了,就聽他頭也沒抬地說裡面是空的,好像還不小,有個東西,像是箱子。

這話傳進眾人的耳朵,大家互相看看,臉上都是驚訝和疑問,我一個太公拄著柺杖站在路面,說了一句:“箱子?哼!怕是棺材吧!”這話一出可不得了,人群頓時炸了鍋,各種嘰嘰喳喳的議論滿天飛啊。還別說,仔細一琢磨,怎麼不能是棺材?誰會把箱子賣土裡?還要挖出這麼大一個洞?擺明了就是墓啊!

這下可不得了,很多人都躍躍欲試,擠著湊到洞口朝裡看,腦子快的,連看也不看就跑回家了,扛著鋤頭和鍬就折了回來,紛紛準備挖。還有腦子更靈活的,手裡還拿著幾隻蛇皮袋。。。

爺爺一見這架勢,立馬登高一喝,誰也不許亂來,都不許挖!人群一下就安靜了,大部分人都不敢私自動手,可就是有那麼幾個人家,算起來遷到村裡也不早了,正經有了些年頭,完全可以算作是原住民了,隨著年數的增加,在村裡多少也有了點話語權,這幾戶人家這時候就不安分了,想要對著幹,說是這裡地裡的東西,誰想挖都能挖,村裡不該管。爺爺開始也沒動火氣,只是好生勸說,對方非但不聽,還要煽動別人,僵持了一會兒,本家各戶人家當家的都來了,爺爺一句反了你了,就沒人再敢動。村裡簡單開了個會,決定組織人力開挖。

都是使用農具的老手,挖起來沒有挖機那麼大的破壞力,不能說是保護性挖掘,參加挖掘的人顯然是沒有蠻幹。擴大洞口的時候就發現了磚塊,是那種青磚,上年紀的一看就說怕是個老墓,有年頭了,想來也是,這個村是我們家這個姓氏建起來的,是這個地方落戶的第一家,聽長輩說,我們家過來的時候,這裡是一片荒地。沒聽說過有人在村東造過墳墓啊,爺爺也沒聽說過,可見這要是個墓的話,一準是有了年頭的。洞口擴大了,可以進去人了,但是這會兒沒人敢進去,爺爺也不讓任何人進去,怕出事啊,這時候已經差不多能看到裡面的空間不大了,怎麼說呢?也不知道當時造的時候就是這樣,還是年數長了變成這樣,從洞口看,裡面似乎也就兩米高的樣子,只是不知道地下積水有多少,儘管這樣,也不敢進去,怕塌方啊,萬一進去了人,塌了出事了可怎麼好。後來又決定從頂上往下挖,徹底挖開了再說,上面的土挖掉後,好傢伙,地下磚真是牢固啊,砸都砸不開!有人就說了,這磚這麼牢,不會塌方的,要不就從洞裡進去吧。爺爺沒同意,讓人借來衝擊鑽(那年月這東西可不多見,也不好見,不像現在,隨便一個稍微資深一點泥瓦匠都配備,那時候都是隻有一些包工頭才有的。)從隊裡農具屋裡取出粗電纜,接在打穀場邊的電線杆上就一路扯了過來,機器就是比人力好使,輕易便打通了,跟著便是打通的洞口周邊幾塊磚往下落,有落水聲,也有沉悶的響聲。

打孔的人一見這架勢可不好辦了,站在頂上打洞,萬一大面積陷下去自己豈不是要倒黴?不過這也好辦,村裡有幹泥瓦匠活的人,直接說搭個跳板站在跳板上就行了。什麼是搭跳板應該不用解釋吧,看過泥瓦匠幹活的應該都差不多知道的。接下來就很順利了,最後發現其實下面的空間真的不大,因為堆落了磚塊和泥土還有積水,我也形容不出來,但是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大。

抽水!水泵直接丟下去,誰承想,沒多大會兒功夫,水就抽完了,剩下的就是星星點點幾個泥土和磚形成的小水坑,裡面剩下一點渾濁的泥水,那就無關緊要了。膽大的跳下去,清了清雜亂的磚塊和泥土,一個棺材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大家都面面相覷的時候,那個跳下去的人卻不顧棺材,隻身在周圍翻弄了起來,就聽他不滿地喊了句,除了這棺材,什麼都沒有,沒有陪葬品,你們都別瞎想了!說完了就耷拉著腦袋爬了上來。

人群裡議論開了,這墓雖不大,看樣子也不簡單啊,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就是沒有!不信你們自己下去找。那人看到別人不信自己的話,表現出了對不信任的反感,好像他故意騙大家似的。爺爺讓人把棺材起出來,固定的時候還好,一上來剛落地,棺材就開裂了,繩索一鬆,棺材板就掉了一塊,裡面流出一灘黃水,好像還有點黑色。等水淌完了,撬掉一塊已經鬆動快要掉的棺材板,朝裡一看,居然只有爛了的布條,根本沒有屍骨之類的東西。眾人不信啊,紛紛上前看,我也看了,果真就是沒有我想看到的骷髏頭,就是一堆髒爛的布,黑乎乎的像是粘在了一起,剩下的就是一些泥一樣的東西,估計那就是泥水帶進去的泥吧。

衣冠冢。我那個太公輩的人說話了,他說這種墳,要麼就是找不到死人,要麼就是死人葬在別處,要是前者,不是好事,要是後者,無關緊要。他跟爺爺說,這個東西不要隨便處理了,埋到集體墳場去吧,還不能草草了事,看看下面有沒有東西,要是有的話,最好一起埋掉,起碼要燒點紙,況且,別的不說,這是我們村裡辦事擾了人家,道義上講也不能隨便一扔就了事。爺爺也算是過來人,這些事情上面也不會蠻著亂來,就吩咐幾個人下去好好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又讓村裡吃百家飯的人,好生處理掉。

結果是墓裡確實什麼都沒有,這個破棺材,也讓木匠給補好了,重新刷上漆,在集體墳裡選了塊地給埋了。一切,平安無事。

#3.無端開啟的宿舍門

還是寫出來吧,總會有人能接受的。

這是我讀大學時候的事情。我們大學宿舍是四人宿舍,四個角落四張床,四個衣櫃連體的在一起,四個桌子在各自的床邊,宿舍裡有單獨的衛生間,洗漱臺廁所俱全,窗外有陽臺,看過我的寫的大學狗血四年都知道是怎麼個佈局,這裡我不詳細描述了,那是大三的一個冬天,那時候我已經全面活躍開了,經常性地跟別的宿舍的人打的火熱,奇怪的是跟自己宿舍的人關係卻一般,但是也不差,想來應該是我的錯,不然怎會三人都對我有點成見?和其他宿舍的人,關係卻出奇的好。他們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說我是錯分了宿舍了。

我跟他們常在夜裡在走廊裡抽菸吹牛,時間稍晚一點,就轉到東面的一個樓梯口繼續,因為在走廊裡說話會打擾到別人休息的。這個樓梯口是個備用的,很少有人從這裡上下樓,倒是因為這裡是宿舍幾棟樓宇之間連線走廊,所以偶爾會有竄門圖便捷地從這裡走。

那天我跟幾個兄弟一起聊天,這也是常事了,還能聊些什麼呢?無非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說說誰誰誰被豬拱了,誰誰誰遭殃了,誰誰誰那麼帥氣找了個豬不叼狗不肯的。。。當然也不止這個話題,還有別的。我記得那天一直抽菸聊天到了近十點的時候,Q裹著被子出現了,說是跟女朋友鬧彆扭了,心裡不爽,知道我們在這裡就來尋找基友之間的安慰了。我們原本都覺得冷,準備散了,Q回宿舍拎著滿滿地熱水壺就來了,說是兄弟們暖暖身子,無論如何都得陪他一會兒,不然今天晚上他沒法過。我們都是處的很好的兄弟,誰心裡有個不痛快,都不會只是眼裡過一下。陪唄!G指示小跟班S回宿舍把電飯鍋倒騰倒騰,湊一鍋泡麵來當宵夜。

就著一口口熱乎的,任由西北風灌進脖子,誰也不喊冷,這場景過去了這麼多年,想起來心裡就覺得挺暖和的。這種純潔的兄弟情,現如今是斷然找不回來了,即便還是那麼些人,再聚首,也難回首了。

到了十一點多,眼見著就十二點了,Q也緩的差不多了,用G的話說,不行就分手,這麼折騰誰能受了?憑咱這條件,啥樣的尋不著?大家就散了,一進走廊,按理說沒有風了,應該能暖和不少,可我就是立刻有了種陰冷的感覺,還嘀咕出來,G笑著說我身體虛了,要多保重保重身體,別少年不知J珍貴。我呸!

自顧自地回到宿舍,關上宿舍門,還順手又拉了一把,確定了門關好後我就去洗漱了,這會兒那熱乎勁早沒有了,冷啊,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了就爬上了我那溫馨的小床,床上也是冷的,我可不像他們有用熱水袋的習慣。自己捂唄!那時候我就常想,要是有個人能幫我暖被窩該多美啊!呵呵

說來奇怪了,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一下就驚醒,驚醒了之後吧,也不是很清醒的那種,就一瞬間清醒,跟著就迷糊上了,掙扎了許久,終於睡著了,就夢到自己光著身子在冰天雪地裡蜷縮著,冷風直往脖子上刮,冷的邪乎啊!然後我就醒了,醒來後就發現不是夢裡冷,現實中也冷啊!被窩裡少有一絲暖和,可頭頂處怎麼感覺一陣陣地有風?睜著眼睛一翻身就愣住了,哪來的光亮?只見進門的小走廊處有昏黃的光亮,不對啊,洗手間的燈我關掉的啊,睡覺的時候那邊還是黑乎乎地呢?怎麼現在有光亮?誰上廁所了?稍微起身朝三個鋪位一看,被子都是鼓著的人,我確定舍友都在床上了。犯傻的時候又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叫我直髮哆嗦。寒顫過後,我才感覺到有尿尿的感覺了,心裡也沒有多想,認為是誰去了洗手間忘關燈了,猛地掀開被子穿上拖鞋就去洗手間,剛走到小走廊處就看到宿舍門半掩著,再一看洗手間裡,燈是關著的,宿舍門後照進來的是走廊裡的燈光,那種特有的昏黃。什麼情況?!我盯著宿舍門看,那門還輕微地在開開合合,幅度很小很小,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確實被風帶動著。突然砰的一聲,門像外面被人拉動一樣,猛地一關,沒有落鎖的聲音,明顯沒有關上,果真,不一會兒又自動打開了一條縫,這下我看清楚了,果真一張一合的,隨著門的開開合合,走廊裡的光亮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的,宿舍內部小走廊處也一會兒黑一會兒昏黃的,讓我覺得詭異的很!擦!我也不知道幾點了,但肯定的是一定是深夜了,12點肯定是過了!這時候我倒還不是很害怕,等我想到了我回來的時候是把門關上的,而且十分確定的時候,我心裡慌了,慌得連寒冷都忘了,穿著條小內褲就站在小走廊洗手間的門口,因為冷,也因為怕,渾身的小毛孔都大張,原本就是尿尿的功夫,向來都不裹衣服的,沒成想遇上這麼個怪事,呆站著也不敢亂動,腦子裡空空的。

“你傻站著幹什麼?”身後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我們宿舍裡就沒有嗓子沙啞的!全是清一色青春靚麗的嗓音啊!那聲音在我聽到真TM恐怖啊!跟著就是一個東西碰了我一下,我猛地往邊上一靠,整個後背都貼到了小走廊的衣櫃上,一陣冰涼地感覺從外到裡,爽翻了簡直!

這會兒看清了,是舍友K,我心裡緊張地跳動著,呼吸很是急促。

“剛回來?門怎麼不關?”K一定是睡眼朦朧的,我TM 能穿著條花內褲從外面回來??他徑直朝宿舍門走去,關上了門,和我一樣,他也習慣性地拉了一把,好確定有沒有關上。我立馬回過神來,搶先去了洗手間,占上了小便池,因為冷因為緊張,我。。。我尿不出來啦!K站在我身後閉著眼睛輕微地搖擺著,就那麼跟電視裡的殭屍一樣一動不動地等我,我一急,完了!這場尿算是折騰上了。

“我說你行不行啊?”K半爭著一隻眼睛眯著我,隨即又閉上了。我一氣之下說了句你跟這兒看著我尿不出來,這事哪有行不行的!要不你在那兒解決一下?我指著洗漱池子。那池子是個磚砌的大池子,平常我們用來洗大件的,洗臉什麼的都用小臉盆。K朝池子一瞄,說了聲也好就造上了,譁~~也該是我得要這樣的刺激,聽到他的動靜,我,開閘了,只是怎麼那麼痛苦呢?

K先好,就回了床位,我尿尿的時候也在想,會不會誰半夜起來開過門?會不會有誰比我晚回來我沒有發現,他回來的時候門沒關好?想到這裡,我心裡稍微好了一點,只有這樣想,才能解釋地通啊!尿完了我又一細琢磨,打定主意了,就是這麼回事,要麼就是誰半夜出去過,又回來了沒關好門,要麼就是有人在我後面回來沒關好門!這麼一想,我就踏實地回床位了,剛路過F的床位,就聽他說:“你才回來啊!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我們三個原來怕你沒帶鑰匙,想給你留門的,風灌進來實在受不了,就關上了。”

是F的聲音,我哦了一聲,說了下謝謝就鑽進被窩了。剛躺下就發現了不對!F說三個都想給我留門?那就他們都在宿舍啊!就我一人在外面。這樣一來。。。。那就是誰半夜出去過了!再一想,覺得不太可能,我回宿舍的時候,別說是校門,就連樓下宿舍的大門都鎖上了,誰會出去?誰又能出的去?!這麼一想,我腦子徹底清醒了,再想就一下子想到了邪門上面去了。這一琢磨就壞事了,頓時覺得渾身都是冷的,即便被窩裡有點暖意也感受不到了。

騰地一下,我翻了個身,不僅不敢對著F的床位(因為他的床位的腳的位置是正對著小走廊的,準確地說,一進宿舍門看到的就是F的床。),我還用被子蒙著頭,只留了一個透氣的小洞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記得我掙扎了很長時間,後來竟沒意識地睡著了。

鬼壓床了,壓了好幾回,心裡很清楚,就是動不了,甚至呼吸都覺得困難,有那麼幾下清醒的時候,彷彿覺得自己要死了一樣,後來實在掙扎不了,就放棄了,睡了過去。好在早上我順利醒了過來,只是覺得頭疼,讓我覺得意外的是,我必須要換內褲了(含蓄)。

第二天我問誰半夜出門了,舍友都表示沒有,F還說了句我們三個一起下的自習,冷得邪乎,進了屋就沒再出去過,就你一個死在外面瘋,以後早點回來,省的兄弟們老惦記著你是不是亂花漸欲迷了眼,石榴裙下沒JJ。(F這貨,書算是讀到家了!)我聽了直叫一個汗,敢情在他們眼裡,我是這樣的人?一笑過後,我心裡有了陰影,全是夜裡的怪事。這不正常,越想越覺得是衝我來的,立刻給堂弟打了個電話,說是最近點背,弄件驅邪護身的東西來。沒幾天我就收到一包裹,五花八門啊!小笤帚疙瘩、玉掛件、佛珠手鍊、桃樹枝、紅繩穿著的小桃核,還有一道鬼畫符,叫我恨地是還有一把砍刀!包裹裡稍了一張信紙,上書:老大,兄弟把能想到的都給你弄來了,小桃核是我讓一個小姐給編的繩,符是照著林正英的兄弟畫的,沒有硃砂,用的是紅墨水,你別嫌棄,刀見過血,我問過瞎子,這東西最辟邪!其他的都是正經來路,放心用!落款二公子。我又好氣又好笑,特別是那幾個字,媽呀!那是人寫的嗎?初中沒畢業也不至於寫成這樣啊!你們江湖中人也不能這麼不講究吧!

後來就掛了個玉掛件,其他的一包塞床下箱子裡了。後來再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怪事,只有一回我們宿舍自己人夜裡吹牛到凌晨兩點多,宿舍門上傳來一個比較響的敲門聲,沒人應聲,也沒人起來開門看,我心裡有陰影,當然不會多說什麼,更不會去看了。

再往後,就什麼怪事都沒有了。

#4.大頭

可能爺爺輩的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到了我這裡,只知道大家都喊他大頭,這個稱呼,我想僅僅是因為他的頭看上去確實大。

他是我們大隊裡另外一個村的人,無兒無女,常年都是光頭,冬天的時候因為冷,就戴著一頂破舊的棉帽。他能吃能睡,行走如常人一樣,也會笑會哭,很多時候看他,總覺得他很常人有不一樣的地方,時間久了才發現,他可能有點智力低下,說痴呆倒也算不上,只是在太多人眼裡,大頭就是一個農村的呆子單身漢。

平常無事的時候,大頭不會到處跑,我之所以能時常看到他,並且熟悉他,是由於大頭的一個特殊性。那就是吃死人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特殊愛好,又或是他的智力有問題導致的,又或,是因為生活困難,實在是沒有辦法。

死人飯,分兩種,一種是傳統意義上的喪飯,親朋好友來弔唁時候吃的飯,一種是下葬或者上墳時候帶到墳上給死去的人上供的飯菜。前者大家並不忌諱,而後者,生人是很忌諱的。於大頭而言,兩者他都接受,而他吃的更多的,是給亡者上供的飯菜。

農村的歲月裡,紅白喜事都是熱熱鬧鬧的,不用說本生產隊的村民鄰居,即便是別的生產隊,只要是一個大隊裡的,幾乎都認識,遇到了,趕上了,都能湊個熱鬧,而對於大頭這樣的人,還有前文中的小英這樣的人,趕上誰家辦事,主人家是都不會趕的,更不會打罵嫌棄的,一來是因為農村人辦事,禮數很重要,不管是誰來,白事,人家來了是不忌諱,磕上一個頭是給主家面子;紅事,人家來了是討個吉利,給主家送兩句吉祥話。二來是因為大頭這樣的人都是可憐人,不管人家是哪輩子遭的孽讓這輩子遭殃,怎麼說人家都遭到報應了,農村人心善,窮苦過來的,知道苦日子的難處,農村辦事,大頭這樣的人來蹭點吃的,說實話,這樣的人又能吃多少?可能最後浪費掉的都比他吃的要多。所以遇上紅白喜事,不管是哪個村的,都能看到大頭的身影。而至於那給亡者的飯菜,主家就更不介意讓大頭吃掉的,只是得在主家儀式辦完之後才能給大頭吃。大頭呢?總是站著一旁樂呵呵地看著,他這個樂呵,倒沒有讓主家生氣,因為大家都知道,大頭就是這樣的德行,誰也不會跟他計較。在農村人眼裡,似乎這樣的飯菜,倒是樂的叫大頭這樣的人吃,好像這樣還有“應該”(我們這裡說這個應該的意思有時候是表示吉利)的說法。其實這個飯菜,菜是熟的,作料調料都是足的,是可以放心吃的,飯其實是不能吃的,那種飯叫倒頭飯,是有點夾生的,而且盛的時候,得先盛到一個碗裡,然後再倒進另一隻碗裡,這樣能保證這碗倒頭飯朝上的一面是圓的,像個小圓包一樣。大頭通常連菜帶飯都帶走,有時候先吃點菜,再帶回家,那飯雖是夾生的,可他回家煮粥是沒有問題的,或許,對於他這樣的,回家熱熱也就當飯吃了,誰知道呢?這樣的人的生活,自然不是我們常人能想象的,只是大了之後,我倒是能理解他,這種理解,是基於一個農村出身的孩子對農村大頭這樣的人的可憐。

未曾見過農村人欺負大頭,如果說拿大頭開玩笑,或者見到大頭了調侃他幾句,也能算作另一種欺負的話,那大頭倒是沒少挨這種欺負。一般在我看來,這種時候大多是因為農村人在閒暇之餘把大頭當做生活的調味品而已。可是儘管如此,大頭還是真的被欺負了,而且欺負的很慘。欺負他的不是人,是一條狗。

那天中午我放學回家吃飯,記得那時候的小學中午放學很早,好像十一點多就能到家吃飯了。路過集體墳場的時候,一些大人在裡面燒紙磕頭,這應該是過七的,前段時間有人死了,吹吹打打的埋到這裡,我和小夥伴都知道。

老遠地就看到一個穿著髒兮兮的破舊衣服的光頭朝墳場裡走,不用猜了,一定是大頭,只是大頭走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嘰了?像是一條腿使不上力似的。走近了一看才發現,他的左腿小腿上,破了,其實遠不止破了那麼簡單,看上去像是被撕扯過一樣,血糊糊的感覺,一塊皮耷拉著粘到沒破的面板上,露出一塊暗紅的肉,血跡基本上幹了。大頭看到我們,就主動往路邊靠了靠,眼睛看了看我們,那眼神裡,透著一絲不好意思,一絲可憐,甚至還有一絲害怕。他就是這樣,見到我們這些孩子,他就會往邊上靠,像是在躲著孩子。那是他被小孩子欺負過,我親眼見過有別的村的小孩拿石子路上的石子朝大頭丟,有的還會折下路邊的樹枝打大頭,大頭起先是笑嘻嘻地亂舞著,後來小孩越鬧越過分,大頭就害怕了,也是因為這個,他見到小孩子,都會害怕。有時候我真不懂人之初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大頭死後我才聽他村裡的人說,大頭說過,路上看到小孩子都是躲著走,從來不會欺負小孩子,就是因為怕嚇著小孩,怕被小孩子辱罵欺負。

起初我對大頭是比較害怕的,在農村見多識廣不代表就能輕易接受,對於大頭這樣的人,我的害怕和對小英的那種害怕還是有區別的。對小英的害怕是因為她神經兮兮,表情時而神秘時而誇張,特別是說著話地就眼珠子瞪著,再眯起來。對於大頭,起先是因為他一身的髒臭,特別是夏天的時候,一身的汗臭,再就是因為大頭不時地說話的時候或者笑的時候,口水肆意地流淌,最怕他的,就是他站在路邊看著我們發呆的時候,雖然不動,但那雙呆滯的眼睛是跟著我們走的,我幾乎每次遇到這樣的他,都擔心他會突然從呆呆的狀態中衝我們發瘋。要知道,很多小孩子說大頭是呆子,也有很多小孩子說他是瘋子。我那時候不知道瘋子和呆子有多少區別,似乎還認為是一類人。再遇到了太多次大頭之後,才發現他從不會對小孩子“下手”,更多的時候是他樂呵呵地看著我們這些上學放學的孩子。時間久了,經歷的次數多了,我這才打消了自己心裡對大頭的那種害怕。

我看著可憐的大頭,他在等我們走到他前面去,他再走。S喊出了那句見到大頭就必喊的童謠: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回到家我跟奶奶說今天又看到大頭了,大頭腿瘸了,奶奶說那是被誰誰家狗給咬的,還罵那死狗勢利眼!說聽說大頭被咬的不輕,也沒人給他去看醫生,弄不好會得狂犬病。狂犬病,在農村,是個令人恐懼的病,多少大意的人,就是被這不治的病給害死了。聽奶奶一說到這個病,我之後就常常希望在路上能看到大頭,因為我心裡不希望他這樣的可憐人會這樣不幸。

太長時間了,沒有見到大頭,我就問大頭村上的同學,同學說在村裡也很少見到大頭了,他就看到過一次,大頭瘸著一條腿。還好,大頭還活著。

轉眼到了冬天,一個週末,我正在院子裡吃烤紅薯,我最喜歡吃這個了,不過得是烤熟的,徹底入味了,還得是用柴火烤的,不像現在,多數都是用的劣質的焦炭,口感不行,還有毒。就聽見外面有人喊大頭,我趕緊跑到外面一看,可不是大頭嘛!我立刻看他的腿,比先前利索多了,他還是那身往年冬天的裝扮,一頂破棉帽,破棉襖棉褲,一雙沾著泥的老棉鞋,儘管他帶著帽子,頭大呀,後腦勺都露在外面,一看就知道是光頭,那棉鞋和棉褲相接的地方不時露出腳來,一看就是沒穿襪子,這,就是大頭過冬的衣物。

“大頭,好長時間看不到你了啊!你不是被狗要瘸了嗎?好了?”

“嗯。。呵呵呵”大頭還是傻憨傻憨的笑著。

“都以為你死了呢!”

“不要緊不要緊,呵呵呵”大頭不惱怒那人的話裡帶著不敬。

“今天怎麼到我們村裡來啊。”

“玩玩,玩玩,呵呵呵”大頭走路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利索,他一邊搭著話,一邊朝村西走去,中間也沒有停下,就是看了幾眼路邊的人。

“哎!大頭,我怎麼看你像是瘦了?有日子沒吃到好吃的了吧!”這人說的好吃的,就是死人飯。

“呵呵呵,不要緊,馬上就有的吃了。”大頭的背影出現在我的眼裡。

“上街去吃了啊!”

“不是的,過兩天到X村去吃,能吃不少天的。”大頭說完就笑出了聲,X村,是我們大隊裡的一個村子,就是我們小學南面的生產隊,南北走向的大石子路最南端就是。

所有人,都沒有拿大頭的話當真,眾人聽著直笑,只覺得大頭說傻話,想好吃的想瘋了。

大頭走遠了,在大家的笑聲中消失在村西的一個拐彎處。

週一一到學校,就聽X村的人說他們村裡一個女的喝農藥自殺了,就是學校某年級某某的媽媽!原因是某某的爸爸發財了,有錢了,就在外面瞎搞,被某某的媽媽知道了,一氣之下尋了死。這個說法還真不是事後傳出來的,當天就傳出來了,而且不是謠言。早讀課一結束,我們就在學校二樓的走廊上看到一群人哭喊著朝南邊的X村走去,那一定是尋短見女人的孃家人吧。

“我說有的吃了吧,我說有的吃了吧。”大頭笑著,嘴裡重複地說著這句話,沿著大石子路朝X村走去,路過他身邊我才挺清楚了這句話,跟著就想到了前兩天大頭從我們村裡過的時候說的話。頓時就覺得這個大頭不是簡單的呆子,似乎和那個小英一樣,有時候能透著邪性。

由於死者家屬的不依不饒,大頭著實吃了好些日子的,那幾天常看到他滿嘴的油光,手裡還抓著一把香菸,美滋滋的很。

大三的一年,村裡一個長輩過世,我正好回家,席間我問堂弟,那個大頭怎麼沒有來,這不像他的風格啊。堂弟說大頭死了,我聽了心裡陡然一驚,不能啊!前段時間回來還看到過一回的,我認識他,他一定不記得我是那個石子路上的孩子了。那時候看他覺得還行,就是年紀大了,行動不方便了,我還給了他10塊錢,口袋裡剩下半包中華煙還給了他的,他當時高興的不得了呢。這才多久?三兩個月的時間,就死了?堂弟說大頭本來就小中風過一回,走路什麼的都不如以前了,晚上走路的時候摔了一跤,就再沒有起得來,是大頭他們生產隊給出的錢傳送的。

我要說大頭不在了,從此就少了一道風景線,或許是褻瀆了風景二字,可能在很多人眼裡,我還有醜化農村的嫌疑,然而在我心裡,我覺得無論是大頭還是小英,都是我們這裡的風景,是人物風景,作為生靈出現在我們這裡,存在即是理,我從未覺得我們大隊裡有這樣那樣的呆子瘋子而覺得丟人、壞名聲。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些與常人有異的人,看似比我們這些常人承擔的要少,事實上這些人所承擔的,是我們常人根本無法承擔的東西,比如小英,有兒有女,卻落個兒女不相認,孤苦伶仃地死去;比如大頭,來人世間走一遭,在他的父母離去之後,恐怕就再也體會不到家庭的溫暖,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為人夫、為人父,悲慘死去。好在一點,我們這個大隊,那條石子路早已沒有了,石子路四周的農田風景,也早就沒有了,所以即便大頭還活著,也不再會出現那道我兒時便常見的“風景”了。痴痴,你說的話不錯,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了。

#5.路邊的靈車

初三,我戀上了一個同班的女生,她是個再讀生,原本是大我一屆的,因為中考考的不好,就又重讀了一回。初三是個新班級,我和處了兩年的同學們分開了,在初一初二那個班級裡,我們是清一色的來自農村的孩子,我是屬於那種比較爭氣的,升初三的時候被分到了心組建的兩個尖子班其中的一個裡,面對更多的,是城裡的孩子,因為基礎好,我依舊非常爭氣。上學期和下學期之間的寒假裡,我們被要求縮短假期,比初一初二的學生要晚放假,就是在這補習日子裡的一個晚自習,我和她確定了關係,很俗氣的就是透過傳紙條的方式。

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她問

有。我答

哪個班的?她問

我們班的。我答

是誰?

你猜?

她列了一串女生的名字給我,我在最後寫上了她的名字,她看了臉一紅,我們就成了男女朋友了,那種純到比純淨水和純牛奶還純的男女朋友,她的名字,叫S。

很不幸,再怎麼隱秘再怎麼小心,還是被班主任發現了苗頭,班主任沒吱聲,把她的桌位從我邊上調走了,換了個更像水做成得女生Q,我來著不拒,照收不誤,怕什麼!哥們這成績藐視全班眾生,打今兒起我就是不學了等著中考都沒問題,這還不是我自己琢磨的,是班主任自己說的。S把我和Q之間的勾搭看在眼裡,那叫個恨,我對她說你別急,我心裡有數。果真,班主任後來又發現我的不對勁了,氣得沒轍,又把Q調走了,把S還了給我,得!計謀得逞!多年後回學校跟班主任聊起這事,班主任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子來者不拒,我不能叫你連坑兩個吧。

好景不長,S以前初三的同學,現在讀高一了,離我們初中不遠,我後來知道,那是她男朋友,來學校看她了,當著我的面。

過了一段時間,我的一個同班的好兄弟L,我為他背過一次打架惹事的黑鍋,他有意無意地挖我的牆角,經常地和S勾搭。

我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沒任何想法。我喜歡她,很喜歡她,從進入初三這個班級第一天起,我就瞄上了她!我寧願把這看成是她年紀小,不懂事,總會清醒過來的。的確,她回到我身邊了,帶給我的,是她母親對我地無限指著。

S是幹部家庭,父母都是公僕,我是窮小子,那個晚自習我沒有看到她父親的專車,看到的是她母親特意找到我,讓我以後不要糾纏S,說S的成績在下學期突然下降就是因為我,還問我父母是做什麼的,哪裡人,說他們都是公僕,他們家的S將來是要出國的等等。

我咬著腮幫子一句話沒說。很多難聽的話在我耳朵裡遲遲不走,然後就一直在我的腦子裡轉悠,整個人就像傻掉了一樣,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久久沒能散去。S的母親說完了,就坐上小車走了,我呆了很久才想起來去推腳踏車回家。腦子裡一片空白的我,慢悠悠地騎著車,不知不覺地,居然騎上了老路,就是前文說過的穿過一個村子,從石子路回家。那時候天已經晚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發現上了石子路奔集體墳地的十字路口了,我沒有害怕,因為那時候集體墳地已經不存在了,墳都遷走了,留下大大小小的坑在那塊地上,聽爺爺說馬上就要平整建廠房了。沒有了墳地,我也就不像以前那樣怕了,都已經到這裡了,沒有理由再回頭走公路了。

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出現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很大,起初不知道是什麼,稍微近點一看,原來是個車,奧,還是個中巴車呀!哪個缺德鬼,把中巴車停在這裡,佔了大半的路,要是來個三輪車什麼的,人家就沒法通過了!透過中巴車跟前的時候,我手賤了一下,伸手拉了一把側面的上下客的那個兩扇頭的摺疊門,哐噹一聲,門開了!嗯?!這門居然沒鎖?還有這事?雖說這車停在據C村村口不遠的地方,可是也不會這麼大膽不鎖車門吧?我一個剎車就停了下來,往後挪了幾下,挪到了側門口,朝車裡看看,就感覺裡面滿滿當當的一堆黑乎乎的東西,但是不知道是什麼,我取下固定在車把上的一個小手電,對著裡面一照,靠!骨灰盒!一票骨灰盒啊!這玩意兒我認得!在火葬場裡有個喪葬用品店,裡面就有這種東西,各式各樣萬兒八千的都有!其實對這個東西我倒是難得的不害怕,這麼多的骨灰盒,一定是空盒子,等著賣的,再一照才發現,這後面居然沒有那種中巴車裡套著髒布的座位。

手電掃了掃,這下我看到的東西讓我幾近崩潰了。各種骨灰盒下面,分明是一個棺材!那種不鏽鋼的棺材!棺材邊上還有一大捆白布黑紗,好幾個大相框整齊的摞在地上,上面還纏著那種黑紗白花,最要命的是,我看到了一個紙人啊!是那叫我魂飛魄散的紙人啊!手電照到的時候,剛好是看到紙人的側面,它就一動不動的斜著靠在棺材上,臉部是貼著另一面車窗的。手電光的照射下,紙人身上都反著亮光,就那麼一瞥,我都能瞥到紙人的一隻眼角。我居然沒有突然慌亂,還定神看了會兒,那會兒腦子裡滿是紙人的頭慢慢轉過來。。。

滴滴!一陣喇叭聲傳來,我一驚,朝有亮光的地方一看,身後來了輛摩托車,是的,是摩托車的聲音。

誰!摩托車方向傳來一個喊聲,我呆了一下,跟著就是啊的一聲鬼叫,飛速蹬著腳踏車跑了。回到家就跟等著我下晚自習的爺爺把這詭異的中巴車說了。爺爺說那是C村小五子的車,是靈車,還罵小五子,說哪天遇到了好好說說他,見天地把車停車石子路,好幾個人都被嚇到過,還問我有沒有嚇到,我說怎麼沒嚇到,最怕那個紙人了!

第二天一早上學,因為要走近路,所以白天都是走老路走的,路過那裡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在中巴車那裡忙前忙後,走近了一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怎麼看都像是殺豬的。我朝他和那輛車恨恨地看了一眼,飛快地騎過去。

到了學校課間找到以前的小學同學H問,他說是有這麼個人,因為靈車停進村裡,停到家門口,要從別人家門前過的,人家都說不吉利,跟這個人吵了好幾回,最後沒辦法,就停到路上去了。

之後的日子裡,我正經渾渾噩噩了幾天,現在想來,有被靈車嚇到的因素,更多的,是和S還在一個班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是喜歡她,她也喜歡我,可就是因為這喜歡,給我不成熟的心靈帶來了傷害,以至於很長的日子裡,我都覺得很自卑。

還是多年後,我問過班主任,是不是她把我跟S早戀的事告訴S的父母的,班主任說不是,是S在辦公室裡被她媽逼問地說出了是我。班主任還說其實很多事情她知道的很清楚,說S是有男朋友,但是不是我,是高中的一個誰誰誰。我找班主任的時候已經大了,所以班主任說我就是一替罪羊。

聽說人在遭遇了打擊的時候,火焰很低,很容易走背字,鬼話裡面好多故事裡都是這麼說的。

#6.他不是個簡單的要飯的

臘月多少我忘記了,只記得那天家裡殺了一隻豬,農村的習俗似乎是固定的臘月裡的一天要殺豬的,但是因為供少於求的關係,往往回錯開日子,通常都會要兩天的時間,習俗規定的日子,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我總是會好奇地站在屠夫不遠處,看著他把長長的尖刀刺進豬的喉嚨裡放血,然後把豬吊起來開膛破肚。。。話說,我一點都不暈血。

豬殺好了,屠夫在剔肉,家人拿過大骨頭就上鍋煮上了,那就是在土灶上的大鐵鍋裡水煮大骨頭,作料還是要放的,啃骨頭的感覺,真的很爽啊!很有那種大塊吃肉的感覺呢!絲毫不用在意吃相,沒有一點拘束,這種感覺,我TM都十幾年沒有找回來了!TM的城市有什麼好的!整根的大骨頭都吃不上!(原諒樓主的情緒失控。。。)

我一會兒跑到廚房問奶奶可以吃了沒有,一會兒又跑出來看屠夫幹活,就這麼不安分地跑來跑去的,沒辦法,聞到那香味,饞哪!再次從廚房跑出來跑到院落裡,就看到院子門口站了一個老頭,一眼就看出來是老頭,是因為這人一頭的白髮,梳著整齊的背頭,還有就是他那十分顯眼的白鬍須,就跟電視裡的那種老道的一樣,長、整齊、飄逸。老頭一身的粗布,看上去很乾淨利落,身後揹著一個包袱,沒錯,就是電視裡古裝片裡的那種布包起來的包袱,只是,讓我驚訝的是,老頭手裡居然拿著一個碗,碗不破,也不髒,老頭看到了我,就那麼盯著我,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進來,就那麼等著,我看到他手中的碗就知道他是要飯的了,只是他這身打扮,這個容貌,讓我著實有點不信。我喊了爺爺,爺爺正在那邊看著屠夫。

“爺爺,這裡有個要飯的,站了半天了。”

爺爺聽到我的聲音就朝這邊看,一定也是被這老頭的樣子給弄糊塗了,就走了過來,爺爺皺著眉頭看著門口的老頭,不一會兒就走上前去,我也跟了上去。

“你這是怎麼回事?”爺爺問的很和善。

“老哥,你行個善,我求口吃的。”老頭聲音聽起來很是渾厚。

“啊呀,這個。。。這個才四點多鐘啊,還沒燒飯的。。。”爺爺一聽老頭說求口吃的,就沒多餘的話,只是這個點,任誰家都還沒燒飯熱菜呢。

“沒事,有口吃的就行。”

“那不行!飯菜有現成的,可都是涼的,這大冬天的,給了你那是害了你!你看這樣行不行!我這鍋裡燒著骨頭的,等好了,我給你用熱湯泡點飯給你,這樣你吃著也暖和。只是你要再等等了。”爺爺說著話就掏出煙,給老頭遞了一支,老頭笑著擺手說老哥你客氣了,等等就等等吧。

爺爺隨即朝著廚房大喊:“老太婆,骨頭什麼時候好?”

“再有一刻鐘差不多了!你哪裡跟你活寶孫子一樣啊,催命的!”

爺爺聽了少有的沒回兩句,示意老頭進院子裡歇會兒,爺爺直接就把老頭讓進了堂屋,叫他坐下,給他倒了杯熱水。老頭十分感激,感激之餘,倒沒有那種對於陌生的禮遇而很不安的樣子。爺爺後來跟村裡人說起,說第一眼見這個老頭,就是他不是一般人,到底怎麼個不一般,這不好說,也說不好,話又說回來,就是一般的要飯的,爺爺也不會嫌棄別人,更不會趕走。

老頭從身後抽出煙桿,對於這個東西,我並不陌生,村裡好些個上了年紀的大長輩,就是抽不慣菸捲,一直使這個玩意兒,有一位太公輩的,是我爺爺嫡親的孃舅,買不著菸絲,就買捲菸回家弄斷了把菸絲弄出來用煙桿抽。老頭從包袱裡摸出一包菸絲,熟練地裝起來,又從身上摸出一包火柴盒,開啟卻沒有火柴了,爺爺將打火機遞上,老頭卻沒有接,讓人叫絕的事來了。

老頭在地上尋找著看了看,撿起地上一片紙,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騰地一下那紙就著了!憑空就燒了起來啊!爺爺和我都直叫驚奇,老頭不緊不慢地將紙遞到煙鍋處,吧嗒吧嗒吸了幾口,嘴裡就吐出了煙。

“老哥,莫要驚慌,這是老弟的活計。”老頭笑眯眯地看了看我,對爺爺說道。

“你是。。。變戲法的?”爺爺臉上滿是疑惑。

“呵呵,我要是變戲法,不至於到這步田地。”老頭喝著熱水,很是舒坦。

“老頭子,鍋裡好了。”奶奶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從廚房裡走出來。

“奧,快點,給這位兄弟盛碗飯,再盛一大碗肉湯來,撿幾根肉骨頭!”奶奶應了一聲就轉身回了廚房,不一會兒便端著一個海碗出來了,裡面是油花花的肉湯,跟著又端了碗冷飯,幾根大骨頭。

“吃吧。別拿走吃了,冷了就不好吃了。”爺爺手一伸,示意老頭不用客氣。

老頭倒也不客氣,哎了一聲就吃上了,我注意到,他沒有先吃肉骨頭,而是將熱湯倒進飯碗裡,拌了拌就吃了,末了還對我奶奶說:“老嫂子,這肉骨頭,我吃不慣,麻煩你收起來吧。”爺爺讓他別在意,最後拗不過老頭,他最後真就沒吃肉骨頭。

“我看你不像是個遭災的人,怎麼。。。”爺爺話說一半就看著老頭,等著老頭自己說。

“不瞞你說,我的確沒有遭災,只是遭了難。”

“怎麼說?”

“這個事,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不說也罷。”老頭像是拿把,爺爺聽他這麼一說,似乎有點不高興。老頭見了立馬又說道:“老哥你別誤會,我不是要瞞你,看得出來你是個心善的人,我這個事,確實是不能告訴你,任誰也不能告訴。老哥,我求了你一頓飯,你非但不趕我,還請我坐在這裡,我這一路過來,就沒遇到過你這樣的人家。我這沒什麼好報答你的,你不介意的話,我給你算一卦。”

不用爺爺反應,我都知道這是個所謂的算命的了,農村裡,見天的會有算命的來,不過那些都是瞎子,一個人在前面用一根棍子帶著路,這瞎子手裡拿兩塊小鐵板這麼一敲打,弄出清脆的響聲,也不用吆喝,一聽就知道是算命的來了。不過眼前這個老頭,並不瞎。爺爺說了句:“原來你是算命的啊,不用了,你吃完就走吧。”爺爺心裡的擔心是怕這老頭道貌岸然是個騙子。

老頭從爺爺的變化中看出了端倪,立馬慌忙說道:“老哥你別多想,我說兩句話,是不是騙子,你自己看。”說完就看著爺爺,爺爺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

“老哥,我說兩件事,一就是你家屋後那個樓房,是你家的吧,這房子是建在一個小池塘上面的,當時因為池塘下面有淤泥,挖地基的時候著實費了不少功夫挖的很深,挖到了一口棺材;二就是老哥,你們家在這裡是頭一份,從你這兒往上數三輩,是個大地主,即便到了你老爺子這輩,早期時候,你家裡也是很是富裕。”老頭說完便吧嗒吧嗒抽起了煙桿。

爺爺聽了之後就眯起眼睛看著老頭,打量了一會兒笑著說:“這兩件事,村裡上了年紀的都知道,這不稀奇。”而老頭說的事,我壓根不知道,從來沒聽大人說過,第二件事倒是有點耳聞,只知道以前家裡是大地主,第一件事我則不知道。

“好!老哥你不信我,那我再給你說一個事。”老頭滅了煙鍋裡的煙,“你這屋子,是個老房子,房子底下有東西,是個好東西,但是不能取出來,是鎮宅用的。”老頭話一出口,爺爺就臉色大變,半天不說話,我跟那兒聽的直迷糊,這個我就更不知道了啊!

“老哥,你別多疑,就這事,我敢說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要是信了,我送你點話。”老頭沒等爺爺表示,就自顧自地說了,說話之前還捋了捋鬍鬚,“老哥,你是個善人,也是個苦人,你命裡有祿位,可也只能到你眼下這一步,登高無望,你的福,只是前人未享盡而留下來的,你的財,已被前人耗盡了,打你老爺子那兒算起,已經是受窮了不過窮不過三代,這也是你們家的財運。老哥,你的命就是操勞的命,記住我一句話,千萬不要為後人操心過多,否則你會被子孫所誤,後人自有後人福。”老頭說完之後喝了口水,半晌不說話,像是還有話,遲遲不說,等了小半天,老頭終於又開口了:“老哥,話說到這裡,後面的原本我不打算說了,我已經作孽太深了,多一件少一件,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了。後面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後年、再後年,你有兩個劫,一定要注意,後年這個,倒也不打緊;再後年這個,你要留心,萬萬不能胡思亂想,事情就是由你想的多引起的,所以事出以後,你一定要靜心!這之後,平安無事,你78歲那年年尾年頭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那年有個大劫,渡過去了,則最少還有20年陽壽,渡不過去,老嫂子跟著就要遭劫。老哥也莫要擔驚受怕,記住我先前的話就好,把心放靜了,舉家平安!”

這老頭的話,要是放到現在,一準叫人打,就因為他得了施捨還要說出一番裝神弄鬼的話來。可是爺爺當時沒有動怒,爺爺信了,他還問老頭有沒有什麼要講究的,老頭搖頭,就說了一句不要太過操心。後來爺爺就很禮貌地送走了這個老頭,還跟老頭說有機會了來家坐坐,老頭笑著說他是雲遊之人,任何地方只去一次。

後年,也就是第三年,爺爺在夏季的時候管理水利,在一個夜裡,不當心摔了一跤,摔斷了幾根肋骨,後來去醫院治療,並沒有大礙,幾個月後恢復好了。

再後年,也就是第四年,小姑要出國,爺爺死活不肯,理由就是不放心,就這麼一不放心,爺爺精神出現了問題,一夜一夜不睡覺,天不亮就到屋外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後來小姑終究還是出國了,爺爺一下子變的更差了,後來他自己想開了,慢慢也就好了。

78歲那年年底,元旦那天,爺爺中風了,出院回家休養沒幾個月就走了,這個坎終究沒能邁過去,再過了一年,奶奶得病,去世了。

標簽: 大頭  爺爺  老頭  時候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