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當前的位置:首頁 > 體育

真實的鬼故事1999年8月10日這天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20年後的今天又將我拉回漩渦深陷其中...

作者:由 老樹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2-11-04

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

應知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時。

(清•王士禎)

故事比較長,閱讀需要10分鐘,是真實的,請給點耐心。

1999年8月,初中一年級結束,那年我是13歲,同往年一樣被父母送到鄉下的祖父母家過暑假。我的老家是北方普普通通的山村但還不算偏僻閉塞,祖父母那時也不年邁,他們在老院獨居,兒女逢年過節回去看望。我很喜歡回老家,因為在這裡祖父母完全不約束我。

我姑媽家也在同村,有一個比我小三歲的女兒媛媛,姑媽在鎮上教書假期回來居住。我和媛媛很要好,假期給了我們見面的機會,我們整天漫山遍野的瘋跑玩耍,晚上有時住在奶奶家有時又住在姑媽家。

以上是故事背景。

8月10日,我記得這一天,永遠記得這一天,這天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困擾了我相當長一段時間,並在二十年後的今天繼續將我拉回漩渦深陷其中。

那天我和媛媛從河裡捉魚回來,天色將暮,本打算去姑姑家住,很巧的是,當晚電路故障全村停電,於是我們臨時改變主意在奶奶家住下。更巧的是,我們住的那間房子門鎖出了狀況 。這間房子是父母回來時居住,平時空著,房間很小傢俱也不多,這老式門鎖前幾天就不太好鎖,但我每次都費勁將它鎖住,背後還要頂根木棍。但是今天怎麼都鎖不住,我放棄了,反正還有院門呢。媛媛睡在床裡側我睡外側,床頭櫃在她那一邊,一翻身木板床總是吱吱嘎嘎作響。

黑夜襲來我們早早睡下,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到床板在晃動,房間裡似乎有點隱隱綽綽的響動,我一伸手,摸到床沿上撐著的一隻手臂,皮包骨,異常冰冷。我想著或許爺爺半夜過來給我們蓋被子,於是把被子緊了緊,接著這人躺在了我旁邊,我聽到了他沉重的呼吸聲,我瞬間清醒心裡滿是狐疑往裡面縮了縮,他輕輕撩開被子,將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停頓了一下便開始不緊不慢的撫摸我的胳膊。這不是爺爺!

之前說這間房子平時不住人,並且有些背陰。院子中央種了一顆粗壯的大沙果樹,正值盛夏,果樹枝繁葉茂掛滿了紅通通的果實,樹冠高聳枝葉向四周鋪展著,給院落投下一片陰涼,遮的這間房子更顯陰暗,夜晚只從 窗戶滲進熒熒的光,房間裡一點光線也無,什麼也看不見。

我心裡咯噔一下,繼續往裡縮了縮,這時一伸腿,高潮來了,我踢到腳下有人!

腳下這個人平躺著,我踢到了他的胳膊上臂位置,我以為是錯覺反覆踢了幾下,沒錯,是人的身體,有骨有肉,一動不動,冰冷冷毫無生氣。

一股寒意從腳下瀰漫上來,我側耳聽了一下媛媛那邊,聽到她熟悉的呼吸聲,沒錯,是她,她還在。我發覺自己被包圍了,夜裡莫名來了兩個冷冰冰的人,他們是誰,要幹什麼,13歲的我朦朧知曉男女之事,難得當時居然異常鎮定,一時間千頭萬緒。

房子背後有孔上了年頭的老水井,旁邊植了棵大柿子樹,村裡人偶爾從這裡取水,我曾小心翼翼爬在井口光滑的石沿上向井裡眺望,只聽到幽幽的水聲,隱隱冒著股陰鬱之氣,彷彿一雙冰涼的手緩緩撫過臉龐和脖頸。這深邃幽暗的洞是孩子們的恐懼所在,我們謠傳夜深人靜時水鬼會爬上岸索命。

這隻冰冷的手在我的胳膊上撫摸了幾下,甚至拉了一下我的內褲,我心想若這時大叫和掙扎他們把我們滅口了怎麼辦。我轉身搖晃媛媛說快起來給我點蠟燭我要上廁所,媛媛迷迷糊糊應了一聲,此時床開始劇烈的震動,我知道身旁的人鑽進了床下,我確定沒有人跑出去因為沒有聽到腳步聲和門的響動。

媛媛點亮了蠟燭,房間立刻安靜下來,我立即翻身坐起,眼看房門緊閉一切如常,我顫抖著說房子進來人了,兩個人!媛媛惺忪著眼睛說啊不會吧!此時床板晃動起來估計床下的人要跑出去,這一動直接把床頭的蠟燭震倒,房間回到一片黑暗,媛媛嗷的一聲鑽到了我身後,我撲過去摸到火柴開始劃,床板劇烈的動,我緊張到不行,顫抖著接連劃斷好幾根火柴。

終於點亮了,床下的人不敢再動,媛媛放聲大喊爺爺,爺爺應了一聲,很快趕了過來,我和媛媛當時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

這個故事是我少年時的親身經歷,今年是2019年,20年過去了,我和當初那不速之客再次相遇,不過他已換了另外一重身份,我不懂另一時空的規則,也許靈魂可以永不消散,永不老去,彼此會得到更長久的陪伴。

說回1999年8月10日那夜。我的描述過於瑣碎漫長,其實一切都發生的很快,我爺爺趕來之後我們哆嗦著下了床,奶奶叫來了四周鄰居,大夥把床下那人拉了出來,是村長的大兒子。

村長權法爺和我爺爺關係很好,經常來家裡串門,我們兩家都住在村裡後川,權法爺家在最裡面,大概間隔100多米。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少峰比我年長,不過當時也不到20歲。因為我不常回老家所以對他很陌生,沒說過話沒有任何交集,村裡年齡相仿的孩子很多,我只記得少峰面板很白皙,頭髮略長,乾乾淨淨模樣很是清秀,不像是農村的孩子。

少峰被拉出來的時候神情恍惚,大夥問他話他什麼都不說,他父親進來以後,他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低聲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說:我半夜起來撒尿,前面有個人帶著我走,我不知道怎麼就來到這裡……

這個解釋顯然沒有說服力,大夥不置可否,少峰父親陰著臉似乎下一秒就要大發雷霆。大夥問你是來偷東西嗎,少峰小聲啜泣著語無倫次,爺爺看問不出什麼了便說都散了吧,權法你把你兒子帶回去好好問問。

大夥散去,此時大約是凌晨一點多,我和媛媛不敢再住那間屋子,隨爺爺奶奶在窯洞睡下,一夜無話。

我久久不能入睡,渾身發抖,令我恐懼的不是少峰,而是腳下橫躺那人,我懷疑踢到的究竟是不是人。我至今記得那觸感,是人的肉體又不像活人真實的肉體,就像是豬肉店擺在案板上毫無生氣冰冷僵硬的一堆肉,令人遍體生寒。我甚至不敢蜷腿,擔心一伸腿再次觸碰到它。

就這樣直挺挺躺了一夜,第二天得知少峰父母已經將他送到了別村親戚家,可能是怕人議論吧。村裡人都說少峰是半夜翻牆進來偷東西,我也沒有否認。

下午他母親帶著禮物來家裡道歉,與少峰說法一致,半夜出來撒尿,前面隱隱約約出現一人背影,看不清是誰,少峰當時迷了心智精神恍惚,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走,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再清醒時已經是大夥把他從床下拉出來。

又補充說前幾日少峰傍晚外出路經一片凹地,忽的從裡面冒出一個猙獰小人,小人指著少峰說你三天之內必有一禍,少峰定睛看時這小人便消失了。

家人必然不相信這個解釋,而少峰母親描繪的擲地有聲,我奶奶坐在沙果樹下搖著手裡的老舊蒲扇說:出嫁前我娘常搖著這把蒲扇看我做針線活兒,她死了多年,我想她時就看看蒲扇,就好似看到了她。少峰母親低頭沉默不語,頓了半響落下淚來,拉住我奶奶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好久。

第三日父母來接我,斥責了少峰父母,我們回到了縣城,少峰父親又追來再三再四賠禮道歉,我父母怒氣方消了一些,礙於平時兩家關係不錯,最終沒造成嚴重後果,便不了了之,這事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我給父母提過中間的細節,說他扯過我的內褲,父母打斷我告訴我永遠不要再講這件事,我母親說這事傳出去你的名聲就臭了。我隱隱也覺得這事是個忌諱,說出去並不光彩。心裡始終很不安,一遍遍回想整個經過,很多細節我都想不明白,總覺得哪裡不對,有這麼幾處疑點:

1,兩個巧合:全村停電,門鎖壞掉。

2,本計劃在姑姑家住,臨時改變主意住在了奶奶家,他怎麼知道我們住哪裡,是跟蹤還是埋伏。

3,從我醒來到爺爺趕來,我確定中間沒人跑出去,門是鎖著的,只是沒鎖住,那木門年久失修,拉動起來響聲很大。

4,最後只找到少峰一個人,那麼我腳下觸碰到的是什麼?少峰預謀不軌並且有些動作,那另一個為什麼要一動不動躺在我腳下?最後他哪裡去了?

話說當年13歲的我短髮精瘦,臉黃黃的,像個沒發育的小男孩,我不認為我有任何少女的魅力可以讓他冒這個風險。也許有人說他就是對你有壞心思預謀了整個過程,對,事情的起源看上去本就如此,我無意為少峰辯解,只是想在多年後的今天,整理其中細節一覽事情的全貌,那些被遺忘的時光,包括令人生疑和不解之處,如實記錄下整個經過。

當時的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答案,這些疑點結合他當時的解釋,不由得使我懷疑撞了邪,腳下那人究竟是人是鬼。

農村鬼魅之事極多,人人都能講幾件,真假摻半,比如說我爺爺有一年下地幹活,被人發現耳鼻口中塞滿泥土昏迷不醒,幸虧及時救下,從那兒以後身體大不如前,總說有人跟著他到家就藏在門後,到底經歷了什麼家人諱莫如深,後來家裡把門樓拆了重建情況才好轉。

還有我的親妹妹,也許身體太弱,從大學開始總是被那些“朋友們”騷擾,經歷許多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近兩年身體強健這些事漸漸減少,有興趣我可以講講。

說回我的經歷。這事兒也是挺神的,幾乎是我少年時期的一個轉折點,一方面害的我從此變膽小,另一方面又彷彿開啟了我青春期的大門。隔年的五一假期,我隨母親回到老家看望祖父母,發覺村裡有一個男孩子總是偷偷瞧我,媛媛告訴我他就是少峰,我當時莫名的氣憤,回去寫了一封信指責他。他很快回了信,百般道歉,並說當日其中另有隱情,我請他告訴我緣由,他回信說不好解釋希望可以當面談。

就這樣我們一來二去各自給對方寫了三封信,後來信中我講我的學習,我要進前五名,他講他在農村的生活。他早就輟學,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信裡的筆跡一筆一劃很工整娟秀,寫錯的地方還會仔細用刀片刮掉,但還是留下許多錯別字(關於這一點,講出來真是一點都不浪漫)。我期待暑假回去他給我講故事,解答心中的疑惑。

他曾給我寄過一張照片和一個護身符吊墜,我也給他寄了一張照片,並送他一隻從北京自然博物館買回來的蝴蝶標本。

沒多久我父母發現了信件和照片,大發雷霆,罵我不自重不自愛,並在相當長時間用這件事指責和嘲諷我,說我賤,說我給他們丟臉,更加嚴苛的限制我和同學的交往。

這件事給我和家人造成了很大的矛盾,他們從此對我失望。我和他們再無交流,把這段過往深埋心底,逐漸變得鬱鬱寡歡滿腹心事,消沉和頹唐伴隨了我整個青春期。時至今日,我依然難以釋懷,我也覺得我當初挺傻挺盲目的,回頭想想真是荒唐可笑。

父母沒收了信和照片,後來我悄悄偷了出來,照片已經沒有了。

我寫信告訴他不要再聯絡,他很著急,跑到學校找我,我沒見他,過年回老家託別的孩子約我,我也沒見他。2001年3月他捎給我的最後一封信中寫到:你放學了能否出來一下,我在學校對面等你。原話就是如此,而我終究沒有出去,放學後我躲在角落偷偷張望,大門拉開,同學們熙熙攘攘湧出校門,馬路上人聲鼎沸車輛穿行,人群遮擋了我們的視線,我們始終未見面。

我那時是平淡如水循規蹈矩的女學生,不知道情愛是什麼,懵懂的情素讓我困惑和迷惘。之後的幾年裡,每次回老家總會見到他,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我家門前晃悠,在各種情形下製造偶遇,他偷偷的看我,從媛媛那裡打問我的近況,到了跟前又慌忙躲避,時常跑到我家對面的小山坡上只是為了在高處看看我,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幕,他以為我看不到他,其實我看到了,這一幕後來時常重複出現在我夢境中。

我們矯揉造作電光火石,我們欲言又止畏手畏腳,我們用眼角的餘光追隨對方的身影,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引起對方的注意。每年在老家的日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和每個懷春少年一樣用心體會對方的印跡,我們留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撫慰著自己悸動的情懷,彷彿洞察一切又迷失了一切。

那幾年我們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近距離的打量過對方。後來我淡忘了他的長相,只記他常穿白襯衫,瘦瘦的,眼睛狹長,下巴略尖,多年以後我在電視上看到演員鄧倫,十分驚訝,這不就是少峰的模樣嗎。我發覺其實我從那時起,自始至終喜歡的男孩子都是這般相貌。

後來我經歷了高三複讀,上大學,談戀愛,失戀,我有了更豐富的生活,認識了更多的人。多年不回老家,我和少峰再也沒有見過面,青春期的悸動完全散去,我學會了化妝打扮模樣大變,我已完全將他忘記,只在同別人聊些奇聞異事時提起當年的經歷。

曾經有一個朋友幫我起卦,說當初的確碰到了靈異之事,一隻遊走的魂魄想體驗男女歡愉,機緣巧合遇到我們倆人,製造了一些假象,迷惑他的心智帶他來找我,然後準備附上他的身體好好體會,腳下那人便是那魂魄幻化的肉體。可能我陽氣較重,又許是祖宗護佑,這色鬼沒能得逞。未了又說,這樣看來少峰也是受害者。

對於這個解釋,我同樣是不置可否,超出了一貫的認知。事情過去太久無可追尋,沒根沒據的話聽聽就好。

2009年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年底我父母告訴我,少峰死了。死於突發心臟病,死前沒有任何徵兆。

少峰生前在一家酒店幫廚,沒結婚,一直沒談戀愛,他母親準備年底叫他回去相親。

我知曉他的死訊後略有遺憾和感慨,並沒有太多傷感,不過是小時候的夥伴,無論當時自認為多麼驚心動魄,這麼多年早已淡卻釋懷,並沒有太深的情感牽絆,於我而言幾乎和陌生人無異,我連他長什麼模樣都忘了 。

我沒有把他的死亡放在心上,我忙著工作和進步。時間轉眼到了2016年春節,這是我工作七年第一次回家過年,我隨家人回到了老家,老家變化很大,很多人家都已搬走,少峰家便是其中之一,他家老宅已荒廢許久,遙遙看去,當年院角的小竹子已長得十分茂盛,只是故人已去,殘磚碎瓦在寒風中分外淒涼。

有一日黃昏,我爬上對面山坡,荊棘遍地滿目蕭條,山下是他家曾經的院落。

我看了許久,用手機拍了許多照片,然後戴上帽子低頭閉上了眼睛,回想過往的點滴,我想試著感知他。慢慢地我陷入冥想之中,周遭的各種聲響瞬間沉默,彷彿浸入幽深湖水中,天地寂然。

我感到身體和靈魂越陷越深,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猝然響起,是父親的電話,當時嚇的我一個激靈,瞬間將我拽了出來。天地彷彿晃動了一下,天色陡然暗沉,一時間我特別恍惚彷彿大夢初醒,心中浮出一絲恐懼周身都覺得十分怪異,便立即離開了這裡。

後來一直回想這件事,當時若不是手機鈴聲叫醒我,也許會發生不尋常的玄妙之事,回首故人便在那裡。我認定當時他就在我身邊。我把他召喚來了。

從那以後,事情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我總情不自禁的去想他,一遍遍的回憶過往,翻出當年的信件一次次的回味,苦苦思索著他的相貌。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是冷不丁出現在我腦海中,越來越頻繁,我總是出神的想他,心力交瘁寢食難安。

再後來,他開始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一開始只是模糊的身影,若有若無。第二天只是覺得好像夢到了他,但是全然記不得情節。後來越來越頻繁,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夢到。現實中我已經忘記了他的相貌,所以夢境中都是他的背影和側影,虛虛實實不甚清楚。我迫切的想好好看看他,這種願望加倍投放於夢中。

後來,我真的清晰的夢到了他,並且有了互動。

第一個夢:陽光燦爛,許多年輕人在操場打籃球,我繞著操場走進旁邊一座陰冷的小木屋坐下來觀看,只覺得面前一個人的身影十分熟悉,突然,他轉身面向我,這一刻我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是少峰,還是當年的面孔,他衝我招招手,問我要不要去他家,我說好。

於是我們一起同行,走了很遠,夢裡我是13歲的模樣,我覺得我很難看便戴了一塊紅色面紗,他伸手取下我的面紗笑著說我永遠記得你。

去他家路越走越陰暗,兩旁掛著微微泛著紅光的紙燈籠,風吹起地上的白色紙錢。到了家門口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來回徘徊卻怎麼都進不去,他便帶我來到一座小廟面前,停在門口等我。我走進去圍著佛龕繞了幾匝並對著香爐拜了拜,翻了翻牆上的黃裱紙,再步出小廟時發現周遭環境突然變的明朗清晰起來,人來人往與日常生活別無二致。

再次來到他家門口,他駐足回頭等我,我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此時我便醒了。

第二個夢:老家發生了日食,我在家門口看著太陽一點一點被蠶食,隨後陷入一片昏暗。我隨一眾人往山上走去,路過他家時看到他在視窗垂首而立。山上覆蓋著皚皚白雪,一條羊腸小道向山頂蜿蜒,山頂的雪地裡立著一架木鞦韆,我隨即坐在鞦韆上被後面的人推著,我心想要是少峰來推我該多好。

他果然來了,我特別高興,他推著我蕩得很高很高,我在夢中都笑出聲來。過了一會兒我居然坐在他腿上一塊兒蕩,風把我的腳踝的牛仔褲吹上去一點他伸手給我拉好。他攬著我的腰,我清晰記得手指的觸感,我使壞把他的手放到我的胸上,他輕輕拍了一下我的手臂說你怎麼能這樣。

又過了一會兒我妹妹過來催他,說日食馬上過去了你快點走。這時他來在我面前對我說,我要走了,我說你去哪兒,他不語,我說我能去嗎,他說那地方你不能去,然後捧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便消失了。

第三個夢:這個夢是黯淡的,我來到了一個特別荒蕪的地方,黃天沙地毫無人煙,我心裡很明確就是為找他,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一所學校,學生來來往往,他在校外一家破舊網咖上網,一回頭看到他戴著一副玻璃眼鏡,他看到我便一臉不情願的出來,皺著眉有些慍怒的說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了你別再找我了嗎。

此後很久沒有夢到過他。我父親有一個朋友,我們稱他任大夫,任大夫身材魁梧和藹可親,懂風水善演算,在當地小有名氣,平素常挎一隻舊黃包穿著布鞋遊走於市井田野。我父親偶爾請他幫助處理一些家中事宜,諸如遷墳建房婚喪嫁娶定時辰看風水之類,年底也會請他看看來年家裡是否安定老人是否安康。

任大夫在這方面謹言慎行,大多隻是同父母朋友一起喝酒玩笑,偶爾提醒或安慰幾句。在我妹撞邪最兇的那幾年,任大夫給她送過符籙和法器。他曾笑稱我煞氣重,我逞能說自己膽子很大不懼那些牛鬼蛇神,他搖頭說你可別亂來。

我曾給任大夫略略提過和少峰的事,不過沒有說夢中這些經歷,任大夫說因為某些原因他滯留人間不能往生,你不要去招惹他,不要總是主動去想這些事,他就不會跟著你干擾你,可以再去他家舊宅還願將他送回。

多年的求學經歷,使我對鬼神之說不以為然,信則有不信則無,庸人自擾而已,更不認為我會有什麼特殊的敏感體質。那些道聽途說的所謂靈異事件大多是市井傳聞或者鄉野逸事,唯一一次親身經歷現在想想實在真假難辨,未免不是少峰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來逃避懲罰。

大學時我泛泛讀過一些佛典,也有幸遇到一位老師給予我諄諄教導,後來也讀過佛洛依德《夢的解析》《精神分析學引論》等等,理解淺顯粗糙但還敢對著同事大放厥詞。總之,年輕時我十分堅定和自負,自詡無所畏懼事在人為,隨著年齡增長,遭遇許多不測和變故,人慢慢變的柔軟起來,逐漸感到似乎有一隻隱形的手拔弄和推搡著命運的方向,有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無法抵抗。窮則呼天地,有一段時間我痴迷於起卦占卜,四處尋求高人,測出的結果真真假假莫衷一是,更令人迷惑。

如今對於這些夢我感到很困惑,同時又覺得頗有樂趣,我在睡前閱讀當年的信件,把信件壓在枕頭下,腦海中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企圖開啟塵封多年的記憶,我想知道故事還會怎樣發展。

過了幾個月,我再一次清晰的夢到少峰,我和他並肩坐在一輛行駛的中巴車上,陽光鋪灑進來,我靠著車窗清楚的看到光線中飛舞的灰塵。車裡很安靜,座位上的每個人都正襟危坐。我看到我們並排坐著,他神情嚴肅不發一言,而我將腦袋靠在車窗上彷彿要睡著了。

車開了許久,透過狹長的隧道進入一座空曠的地下城,光線幽暗,好似在舉行什麼儀式或集會,我看到眾多人在下陷的城池中排成有規律的方陣,黑暗中他們筆直僵硬一動不動的站著,看不清面目。我好奇地鑽來鑽去,問他們是誰在幹什麼。少峰急急走過來拉住我說噓!不要讓他們發現你。

可以看出這些夢邏輯清晰,細節清楚,就是現實中正常人的情緒和情感,沒有崩壞和跳躍之處。

這些夢都間隔時間比較長,我覺得也許是我的執念。我不知道是我召喚出了他,還是他主動找到我,抑或是我的心魔和妄想。後來我看到一段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能量場,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我最篤定的就是他她想你了,就到你的能量場裡闖了一下。夢具體是什麼樣,是被我們自己影響而產生的,但是他她會來,就是他她想來。

如果你夢到一個人,一定是他她想你了,他她想讓你夢到的。

他她想來,可能是他她想你,也可能是你想他她的能量被感應到了。

我深以為然。

我還是會斷斷續續夢到他,夢中充斥著碎片化的生活片斷,沒夢到的時候也感覺他潛伏在夢中,做為旁觀者一直在我身邊,我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白天是一種人生,晚上則是另一翻境遇。也許這世界本就由無數時空重疊,某個機緣或是輕微的振盪就使不同的時空發生碰撞交錯。在夜間陽氣衰弱意識渙散之際,他輕易帶走我的一脈魂魄進入另一時空。

我每天都會想他,他彷彿鎖定了我大腦某片區域,不經意中總會跳出來。比方說,我吃一頓大餐,心裡就會想他早早離開人世無法品嚐這美味;去某地旅行,心想若他能看到這番美景該多好;和朋友玩樂,突然悲從中來,少峰無法體驗做人的快樂。諸如此類的念頭非常多,我也感到很㤞異,或許他影響了我的能量磁場。

少峰對我似乎沒有惡意,這三年來我們越來越熟稔,我沒有恐懼不安,相反覺得很柔情,我逐漸沉迷於這種狀態。這麼多年兜兜轉轉我們又相逢了,我想到電影《一代宗師》中的一句話: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他換了一種方式來陪伴我,如果靈魂不滅,是否可以生生世世相伴。

二十年了,我們都被生活摧殘地變了模樣,不復當年純真坦蕩。老家的男孩子們陸續結婚生子,我有一次碰到少峰的弟弟,努力想在他臉上找到少峰的影子。死人不會老,永遠保持當年的模樣活在別人心中,這也是永生。

2018年初夏,我在老家碰到了少峰的叔父,搭訕了兩句他對我笑了一笑,我當時愣住了,這不就是少峰的臉嗎!

我來到少峰家老宅,這是我第一次靠近他家。天色陰沉雷聲隆隆,快要下雨了,院門緊閉黑漆片片脫落露出木頭的本色,門鎖鐵栓鏽跡斑斑。院牆一角已經坍塌石塊散落一地,院裡雜草叢生,應該很多年沒人來過。

我想像著當年少峰在這裡生活的情景,風很大,樹枝胡亂拍打著,風捲起地上的塵土草屑打著旋兒又快速消散,朦朧中彷彿看到一位白衣少年駐足回首。

我摸著木門禁不住流下眼淚,二十年了,我經歷了青春期的壓抑和苦澀,經歷了人生的挫敗與不得意,經歷了幾段感情分分離離,我們在對方的生命中不曾頻繁出席,像兩條平行線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行。如今因緣際會我重新拾起了少年的記憶,默默的感應他記念他,也是在記念我第一場青春萌動。我想知道他人生軌跡,想真真實實的看看他觸控他,想回到小時候告訴那個小女孩堅強一些去選擇另一條人生道路從新來過。我感嘆生命脆弱世事無常,感嘆宇宙之大時空之廣闊,隱蔽的玄妙和奧秘等待著偉大的提問者。為了解釋愛情,我們杜撰了整個宇宙,生死不是離別,遺忘才是。

這份遙不可及的愛烙上了重重的禁忌,我想起有一次我們在小路上相遇,各自低頭走過,我偷偷回頭髮現他也在回頭看我,目光相對那瞬間我躲開了,我不敢……

耳邊雷聲乍起,一切如夢如幻。

我順著小路往山上走去,與夢中盪鞦韆的雪山一模一樣,幾座墳丘在風中默默矗立,風雨將來,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裡,他像一粒塵埃融入這了片土地。

媛媛說,他年紀輕輕猝死,死時未婚,在農村是大凶,根據風俗不可入村,沒人知道最後父母把他葬在了哪裡。

《驚情四百年》中,已成為吸血鬼的德古拉伯爵對轉世的王妃說:我跨越了時間的瀚海來尋找你。白駒過隙時空流轉,浩瀚的宇宙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方式延伸著擴張著,直至無垠的深處,我們這些微小的生命 ,在電光火石之間相遇,如星石一樣碰撞更迭,瞬間灰飛煙滅了無痕跡,而人間之風情月債,塵世痴男怨女之惆悵,生生不息連綿不絕,情之脈脈宛如春樹暮雲相隔。

時至2018年10月,我做了這樣一個夢:我在老家滿村子找他,怎麼都找不到,家人告訴我他早已經死了啊,我很著急地說不可能我們一直有聯絡的,我掏出手機,裡面有我們的來往簡訊和照片,我想撥號碼但是撥不出去。這時響起了敲門,開啟門,是他,他進來笑著對我說你願不願意回到13歲,我想了一想,說好,他說我帶你走,我隨即跪下給父母磕了兩個頭,他拉我出了門。快出院門時我妹妹突然出現,拖住我無論如何不讓我走,時辰已到他很著急,匆匆拿出兩件紅色婚衣套在我和他身上。

這時,我驚醒了,透過房間微弱的月光,我清楚的看到一個人影起身消失。我驚愕的目睹這一幕,這一次我感到十分害怕,心撲騰騰地跳著,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洗臉的時候,我聽到一聲清晰的男聲叫我名字。

他要帶走我。

我請教了一些人,他們說這夢不詳,千萬不可在夢中答應他,更不可隨他走。

朋友問我他是否有別的訴求請你幫忙,我說沒有,就是要帶我走。又問我你們有沒有在夢中睡覺,我說這倒沒有,朋友說那還好。

又說你去少峰墳前燒燒紙,好好談談。我搖搖頭說我根本不知道他葬在哪裡。

我心想他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往生呢,他究竟身處一個什麼樣的時空過著什麼樣生活,他為什麼回來找我,有什麼目的。這些問題沒人回答我,說真的我很好奇。

我內心惶惶,想了很久,決定順其自然,我相信靈魂流轉死亡不是終點,沒有一片雪花會飄錯地方,沒有任何禍福吉凶出於偶然,一切都來自於累世而來的因緣果報,如果上天讓我跟他走那我便走。

2019年1月23日,我最後一次夢到他,我們身處一個金字塔狀的大土包中,我坐在他腿上很開心地說著什麼,他很羞澀低著頭不看我。隨後他帶來一個女孩,女孩子瘦瘦小小,長髮低低的束在後頸,低著頭看不清楚臉,輕輕地跟在他身後。我、妹妹、還有他和那個女孩,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相對而坐,他對我說了很多話,說了很久,內容全然忘了。

第二天醒來悵然若失,當晚我夢見來到他家老宅,老宅已做化做一堆黃土,我對著黃土放聲痛哭。

至此,我確定他走了。

我無法描述這種感覺,彷彿身體裡的一部分突然被抽離,抽的乾乾淨淨。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夢境開始變得模糊混沌,我在夢中尋他,沒有任何蹤跡。

而在現實中,我越來越少的想到他,以前的心心念念千絲萬縷被突然斬斷,他真的離開了。

也許是和夢中那個姑娘。他有了更合適的伴侶,不必再與我糾纏。

我明白,陰陽殊途,長時間相伴勢必消耗彼此精神能量,這幾年我明顯感到身體容易疲憊。

也許因為他徹底離開了我,他的磁場不再影響我,我的執念在一瞬間消失了,和他的過往似乎全成了前塵舊事。

他就像一滴水蒸乾在陽光下,我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有什麼證據證明少峰迴來過,是否是我自編自導了整個過程?

春節過後回老家看望祖父母,院子裡大樹前幾年砍了,任大夫說這樹不能留,改種了花叢,院子清朗多了,當年那間房子也明亮許多。

院外的樹木亭亭如蓋,粗壯的樹枝遮擋了看向對面山坡的視線,當年站在山坡上眺望我的少年已經徹底消失。

我來到他當初站立的地方,他就站在這裡看著當年的小姑娘在院子裡玩耍,那個小姑娘假裝沒看見他其實心裡小鹿亂撞羞紅了臉。陽光很耀眼,我再次低頭閉上了眼睛……

這時山下我愛人大聲呼喊我的名字,但他沒有看見我。

我不禁啞然失笑,下山回家。我問我愛人你叫我做什麼,他說正玩手機遊戲呢突然很想知道你去哪兒了。

我把這些事情簡單給家人講了講,沒幾天父母從任大夫那兒給我請來一道符,把符紙在臥室燒掉靈體就不敢再來騷擾。

我把符紙收了起來,可我並不打算燒掉。

最後更新一些照片,抹去了涉及隱私的地方。

1,這是當年事情發生後我寫的筆記 ,若干年後正因為這篇記錄,我才記起了這個時間點,1999年8月10日。

筆跡和內容真真是幼稚。

2,少峰迴信的片段:

下面這張照片是2001年他來學校託人捎給我的信,約我放學後見面,我沒有赴約。他把落款的時間寫錯了。這封信後來被我不小心潑了茶水,看起來汙跡斑斑。用馬賽克抹去了涉及隱私的地方。

評論區有人說少峰的信和我的日記出自一人筆跡,煞有介事頭頭是道,我覺得十分幽默,如果真這麼做我實在過於用心良苦。況且做假便做全套,不會犯這樣低階的錯誤,更不會出現明顯的筆誤和錯字。筆跡鑑定專家請出門右轉。

尊重質疑,故事一旦講述出來便不屬於經歷者本身。妄言妄聽便好。

3,少峰家老宅的照片,白牆房屋就是院落所在,我在對面山坡用手機所拍,久無人居荒廢多年。2016年春節前夕,我就是在這裡感應和喚出了他。

4。後來拍攝的院門,院落的竹子。

事情過去太久,許多細節無法細緻還原和呈現,起承轉合之處可能有些生硬。這個故事的起源,也就是1999年8月10日當夜, 少峰預謀不軌也好,迷失心智也罷,無論從現實世界或是虛幻玄機出發都說的通,我無意為少峰這小子辯護,只是如實展現這段經歷的原貌。眾所周知,所謂鬼魅魍魎,具有不可測量和不可重複性,無法自證。但正因如此,才是自古以來引人入勝的魅力所在,諸多風月故事更顯神秘與雋永,成為我們永久討論的話題。也許有一些朋友會懷疑故事的真實性,誠然,正如文中所說,我無法拿出實際證據證明他回來過(拿出來那才真是活見鬼了啊),我只說件件屬實。第一次記錄如此長文也是怕自己日後遺忘留下遺憾,也希望有高人可以給出一些解釋。承蒙厚愛,諸位姑妄聽之。

故事是轉載的,我也不知道哪裡轉的,照片沒有傳上來有點遺憾,只是覺得很有意思,分享!

標簽: 少峰  我們  父母  沒有  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