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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奴真的好嗎?一

作者:由 你怕了嗎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2-10-24

冀老六“噌”地一下把鐵鍁插進土裡,直起腰抹掉頭上的汗。他瞅著快要挖平的自家墳地,心裡是一萬個不痛快。

好好地埋了這麼些年,也沒礙著誰,偏偏這次上頭下了令,要他們快些把墳移走。逾期不遷的指不定給刨了祖墳呢。

冀老六往地上啐了一口,又是一鍁下去,手底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刮住了。

他彎下腰去摸,像塊布,湊近一瞧,竟然是衣服的一角。

怪了。當初下葬的時候衣服沒燒乾淨,埋裡面了?

冀老六伸手去抓,還挺沉,再一用力,整件衣服都被帶了出來。來不及細想,只覺得腳上多了點重量,低頭一看,一隻手正抓著他的鞋面。

冀老六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被一圈零零散散的墳頭包圍著——

有的石碑後面立著到我胸口的土堆,上面鋪著祭祀用品,石碑前放著盤子、酒瓶、塑膠花束;有的疏於打理,木頭墓碑已經傾斜,墳頭上長滿了雜草,與四周的荒地相比,除了凸起一塊再無區別;還有幾座已經被挖空了,大敞著的空槽顯示這裡原本放著骨灰盒。

正午的陽光透過樹枝照在我臉上,深呼吸幾口,吸進肺裡的不是菸草,而是祭祀過後灰燼的味道。

我從沒想過會在墳地勘查現場。

這片墳地並不正規,藏在一片樹林之中,三面環繞著農作物,一面是冀家村的民房。本是冀家村祖輩們依著習慣自發形成的,最近應政府部門的要求整改,開始陸續遷墳。

不是冀老六這一鐵鍁,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被發現。老墳藏新屍,算得上是高明的手段。

冀老六家的墳地邊,法醫已經把剩餘的屍骨挖得差不多了,我一眼就看到死者頭骨上有一處凹陷,我戴上手套,把頭骨抬起來,凹陷處和其他部位的新舊程度一致——這排除了冀老六在遷墳時對屍骨造成二次傷害的可能。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就是致命傷。

這也是我第一次出白骨化的現場,心裡還是有點打鼓。屍體被藏匿的時間越長,留給我的線索就越少。好在,同屍骨一起被發現的還有一件男式夾克,黑色,背面領口處有幾個破洞,從破損處看應該穿了很久。

我捧著頭骨和自己的腦袋比了比,又看了下正忙活的男法醫的腦殼,覺得不太對勁:死者應該是個女人,可埋一塊的衣服是男式的。老法醫沒有停下手裡的活,肯定了我的判斷。

女性穿男式外衣倒也不稀奇,但除了上衣外,現場並沒有發現女性其他的衣物,衣服上也找不到血跡,我初步推測,這件外套很可能是兇手埋屍時一併留下的。

我的眼前漸漸描摹出一個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間,體型偏瘦,穿黑夾克的男人,只是還沒來得及看清臉,老法醫就把兩根腿骨遞給我,跟我分享了又一個重大發現:

死者沒有腳,準確地說,是被害後被砍掉了腳。

腿骨斷開的地方很平整,並沒有骨痂,這說明死者不是失去雙腳的殘疾人。活著的人被劃傷之後會留下疤痕,死去的人因為身體機能已經停止,傷口自然不可能再癒合——是這個穿黑夾克的男人砍掉了她的腳,並且沒有把腳骨和其他骨頭埋在一起。

但要挖開附近其他村民的祖墳去找這一雙腳並不好辦,民警和村幹部都會承受很大壓力,況且也不能確定腳骨就被埋在這片墳地裡。

我正掂量著該怎麼辦,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叫罵起來——

“這誰這麼缺德,挖了我們家老人的墓不說,還往裡填了人丁,這不是咒我們家還要死人嗎!”

“對,把他們家的墳也給打個洞,把做這事的人也埋嘍!”一幫人跟著附和,話越說越過分。村幹部站不住了,黑著臉跑過去,“幹什麼,幹什麼呢!還嫌不夠亂哪?”

是被動了墳的冀老六一家。據冀老六反映,他們家上一次動墳還是四年前,冀老六母親去世為兩位老人辦合葬的時候,這四年間只在每年春節、清明節燒兩次黃紙。而且平時這裡也有人經過,鄉里鄉親的,誰家墳被動過肯定會有人通知的。

我又走回去看了下墓碑上的字,確認了冀老六雙親下葬的時間。要想掩埋屍體的痕跡不被發現,挖墳藏屍的時間就得在冀老六為母親下葬後不久,至少是四年前。

案發時間相隔太久,又是在戶外,很多證據和線索早已不復存在,我只能讓民警按照這個時間點往回反推一年左右,在這個區間內查詢報案失蹤人為女性的,儘快確認死者身份。

我的面前似乎有兩張臉,一張屬於被砍掉了腳的女人,一張屬於那個痛下殺手的男人。他們在我的腦海裡短暫清晰了一瞬,又被重新蒙上了一鐵鍁土。

我找到片警,想確認那件黑色男士夾克究竟來自哪裡,它很可能和嫌疑人的身份相關。

片警把衣服的照片仔細放大,看了半天,說這衣服眼熟得很,應該是工廠的工作服。鎮上有專門工作服的小工廠就那麼五六家,轉一圈只用半天的功夫,決定直接帶我去看看。

說起可能是兇殺案,片警講了一件有趣的事:這一帶的民風“彪悍”,兇殺案十個有九點九個是因為婚外情。

冀家村有近千戶人家,平時幾乎一半是空的,年輕人考大學,壯勞力到外地工作,很多夫妻兩地分居,時間久了就出事,不是丈夫殺了第三者,就是殺了老婆,“就連村子裡的小學生寫作文都會寫,二叔把二嬸嬸殺了,因為她和別的男人偷偷睡覺。”

我不禁想到,女人被發現時不但是裸屍,還被砍掉了雙腳,姦殺和情殺的可能性都很大,也許還是個戀足癖。

“除了偷漢子,你們這兒有沒有戀足癖的人?”

片警一愣,搖了搖頭。這種隱秘的偏好確實很難被察覺,在幾千戶人家裡找一雙丟失四年的腳也有點不現實,我只能寄希望於手頭僅有的這件男士夾克。

我和片警最終在勝利木業的大門口停住,看著來往進出的工人——一水的黑色夾克,和案發現場的那件一模一樣。

勝利木業開到現在已經有七八年了,工作服的款式一直沒換過,我提出想要附近村子所有在這裡工作過的員工資訊,老闆卻面露難色,說我這就幾十人的工廠,進進出出的,都是村民互相介紹,幹一段時間就走了,有的話都沒講過呢。

我只好讓他揀記得的人寫,尤其那些待的時間比較長,還有案發時段之前就在那工作的人。因為從案發現場那件衣服的外觀上來看,它之前應該被人穿了很久。

結束了跑斷腿的一天,回到村裡的時候已經沒幾家亮燈了,村幹部把我安排到村委辦公室,裡面有一張單人床,夜裡除了打更的老葉師傅再沒有其他人。

我躺在床上,雖然小腿走得發酸,卻感覺不到絲毫睡意。

雖然找到了黑色夾克的主人打過工的工廠,卻覺得自己並沒有接近那個兇手多少。勝利木業的老闆給出的名單基本都是外號和乳名,調查起來難度非常大。

我忍不住去想這個黑色的影子:能在夜裡跑到墳地埋屍體,他對地形應該很熟悉,心理素質還很強,並且在殺死對方後還要砍下雙腳,究竟有怎樣的仇怨要做到這種地步?他是不是戀足癖?

我向窗外看去,沒有月亮,夜色濃得化不開,我努力去想象兇手的心境,希望能給自己一點啟發,憋了半天,只聽見外頭的打更聲又響了。

我一骨碌爬起來,藉著手機的手電筒出了村委辦公室的大門。

其實我有一些夜盲,黑暗中視力很差,但我心裡隱隱有一個衝動,像是燒著一團火。

我穿過路口,來到村子盡頭,一堆沒有燒完的灰燼散發出淡淡的火光,大概是哪家在夜裡祭祖。而對面墳地的方向,此時則是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剩猙獰斑駁的樹影。

順著土路,我一步步向墳地走去——

周圍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並沒有其他聲音。我數著自己的步子,估算出這段緩坡有五百米左右,如果嫌疑人是偏瘦的小個子,應該很難徒手把屍體帶到墳地。

我站在坡頂,腦海中的那個男人蹬著三輪,又或許是推著手推車,從坡底緩緩上升,經過我的身邊。

冀老六父母的墳地在林子深處,因為視線受阻,我往旁邊挪了幾步。我看著那個黑影停下,用鐵鍁挖開冀老六家的墳墓,抱起車上的屍體,丟了下去。

隨著重物落地的悶響,男人猛地轉過頭來,我和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後來我才知道,就在這個夜晚,我的確曾與兇手擦肩而過。

我在墳地並沒有具體的收穫,把垃圾還有祭祀物品都扒拉了一遍後,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哈欠。

今晚不會有什麼進展了,我只好打道回府,憑著大致的記憶往村委辦公室走。黑漆漆的村道上,我怎麼也認不清路,不自覺地走得急了一些。

轉過一個拐角,遠處竟然有一個窗子正閃爍著亮光。

我打算去問問路,走近才發現這就是村委辦公室,打更的老葉師傅知道我出去了,怕我回來找不到地方就給我留了燈。

我遞給老葉一根菸,自己也點上一根,老葉給我倒了一杯茶,說暖暖身子。我喝了老葉的茶,老葉抽了我的煙,話匣子自然就打開了。

我隨口問了一句,冀家村外姓人多嗎?老葉說那可不少,他就是這個村的上門女婿,老伴兒前些年去世了,兒女都在外地。今年七十多歲,身體還行,在家裡閒得慌,就在村委裡找了個打更的活。

我決定抓住老葉這根救命稻草,拿出勝利木業的名單,想讓葉師傅看看哪些是冀家村裡的人。葉師傅卻擺擺手說不行,我不認字。我就唸給他聽。

我每念一個名字,如果是冀家村的人,他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唸完後我數了一下,有七八個都是村裡的。雖然大名他對不上,但從乳名上看,只要是冀家村的,老葉師傅就能說上幾句那個人的家庭情況、性格秉性。

當說到其中一個的時候,我有意讓他說得細一些。

這個人叫冀鵬,二十六歲,有個五歲的兒子。這人雖然姓冀,但並不是冀家村本家,也是冀家村的上門女婿。他的妻子冀靈離開冀家村後一直沒有回來過,而且音信全無,已經四年多了。

這和冀老六母親去世、動墳的時間剛好撞上。

村裡人都在傳,冀靈是跟著情人跑了,她和冀鵬的感情不怎麼好。冀鵬這麼多年一直沒有離開過冀家村,也沒有再娶,獨自一人撫養5歲的兒子,甚至連工作都沒有換過,一直在勝利木業打工。

那具屍骨會不會是冀鵬的妻子冀靈?

第二天我就找到民警核實,結果沒查到這四年來冀靈的任何蹤跡,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更值得懷疑的是,整整四年,她的丈夫冀鵬竟然沒有報過案。

我越發把目光鎖定在冀鵬身上,作案動機很可能和當地的“出軌成風”有關。

村幹部告訴我,冀靈結婚前在村子裡就很受男青年的追捧,連很多外村人都對她有意思,她本人和周圍的男性朋友也走得很近。

為了不驚動冀鵬那邊,我問村幹部冀靈在村裡還有沒有別的家人,村幹部說有,她爹,把冀靈像寶貝一樣疼著,冀靈失蹤之後他還大病了一場,現在走路都不太利索。

我當即決定去拜訪冀靈的父親,瞭解更多這對小兩口的情況,順便提取DNA樣本,和屍骨進行比對。

冀老爹四十多歲,身材消瘦,個頭不高,面板黑紅,四年前得過腦淤血,因為送醫不及時留下了後遺症,走路不是很靈便,說話貌似舌頭不能動,吐字有些不清晰,每問一句話要反應好久。

我沒有明說來意,只是含糊其辭地說採集居民資訊,冀老爹也沒有多問。

我在屋子裡四處打量,冀老爹家的院子有些破敗,之前飼養家禽的籠子胡亂地堆在牆角,旁邊立著一輛手推車,房門口有兩個光滑的水泥墩子,和院子裡其它東西都不一樣,看上去幹乾淨淨。冀老爹坐著其中一個,民警正蹲下身給他採集樣本。

我想找個地方坐坐,轉來轉去,最後還是相中了另一個空著的水泥墩子。這是我的習慣,一點小潔癖,總喜歡挑個乾淨的地方待著才安心。

可沒等我坐下去,耳邊就響起了一聲駭人的咆哮——

“滾開!”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過頭去看,發現冀老爹正用一雙銳利的眼睛瞪著我,有些吃力地要起身。

我趕緊抬起屁股,但還是有些愣神。村幹部趕忙跑出來打圓場,安撫冀老爹的情緒。

採集完樣本,我們一秒也不敢多待,灰溜溜地就往門外跑。

聽村幹部解釋我才明白,放水泥墩子的地方原來是兩個木頭椅子,我坐的那邊是冀靈常坐的位置。冀靈離開以後,冀老爹就做了兩個水泥墩子代替那兩把木椅,經常坐在那自言自語地和女兒說話,沒多久就生病了。

看得出女兒的失蹤把冀老爹折磨得夠嗆。但很快,最後的一絲希冀也變成了絕望。

屍骨的檢驗結果顯示,死者和冀老爹是父女關係,那個埋在冀老六家墳裡的女孩就是冀靈。她在四年前已經死了。

冀鵬坐在我的對面,如果只看他花白的頭髮,我壓根想不到這是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的屁股在椅子上來回挪動著,狀態很不自然。

民警問他,四年多了,冀靈回來看過孩子嗎?和你聯絡過嗎?冀鵬木訥地搖搖頭,開口問民警要煙。

“老婆不見了四年,解放戰爭都打完了,你倒是很淡定啊。”

冀鵬低著頭,噴出一口煙,“老婆跟別人跑了,說出去丟不起這個人。”煙霧裡的男人平靜到有點冷漠。

認識冀鵬的村民都說這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但經驗告訴我,越是這樣的老實人越是容易在受到刺激的情況下做出過激的舉動。四年前冀靈消失之後,就有村民目擊到冀鵬無緣無故用鏟子拍打草垛,嘴裡還罵著髒話,村裡工地的鐵皮圍欄也被他用腳給踹爛了。

在冀鵬的印象裡,冀靈早就該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有機會和千人追、萬人求的冀靈結婚。在他的記憶中,冀靈總是處在人群的中心,舉手投足間非常溫柔,說話聲音也不大。她從來不參與村子裡的家長裡短,也從來不說別人的壞話。她和村子裡的女生都不一樣。

上學那會兒,哪個男生衣服髒了,別的女生都會嫌棄,她會很自然地讓男生把衣服脫下來去水池洗乾淨。看別人打牌,她會買兩大兜零食分給所有人吃,贏了錢直接請所有人去鎮上吃飯,吃的肯定比贏的多。做事很周到。

更重要的是,冀老爹在家族裡是響噹噹的人物,在村裡也是說一不二,誰想選上村幹部,第一個就得要冀老爹點頭。冀老爹又是出了名地寵愛女兒,和全家人一起吃飯,他必須讓冀靈先坐在桌邊,不管老人還是兄弟姐妹,都必須先讓冀靈盛飯,好吃的也必須先給冀靈夾到碗裡。

誰能和冀靈結婚,這位岳父的照顧肯定少不了。

可誰也沒想到,這份幸運居然砸中了他冀鵬。不光是身份、家世上的差距,他們前半生的經歷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冀鵬記得,在他十六歲那年的一天,父母去河裡電魚。再見面時,渾身溼漉漉的父母躺在河邊一動不動,親戚們前後忙活,冀鵬只覺得眼前的人影模糊。

他成了孤兒。父母的後事辦完後,兩邊的親戚坐在一起商量怎麼養他,男的默默抽菸,女的頭都轉向一邊,誰都不先說話。父親那邊的親戚說冀鵬的父親是上門女婿,冀鵬都隨了母親的姓,就該留在冀家村;母親這邊的人則認為,冀鵬如果留下,父親那邊就要給一些錢。

後來還是村幹部作主,說讓冀鵬去打工吧,16了,也能養自己了,包吃住就行。

為了吃得上飯,冀鵬只好挺著瘦小的身板在鎮上的小工廠賣力氣。因為沒人罩著,每天被工友來回使喚,老闆也欺負他,廠裡丟了東西就從他工資里扣錢,冀鵬也不敢有什麼異議。

工友都笑他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丟了這份工作,可能活都活不下去。

冀鵬的性格木訥、不討喜,家裡又一窮二白,眼看著到了找物件的年紀,沒有哪個姑娘喜歡他,他也不明白怎麼去跟別人相處。他不常跟村裡的年輕人混在一起,偶爾去過幾次聚會也覺得渾身不自在。別的年輕人都商量著去縣城打工,他卻沒有那種心思,只是一天又一天地埋頭幹活,覺得自己就這麼幹一輩子就行。

直到冀老爹找到了自己,說希望女兒冀靈成為他的媳婦。

冀鵬一下子愣住了。

冀鵬現在回憶起冀老爹叫自己去家裡那天還有點發毛。

那一天,冀老爹把他喊到家裡,一進門就送給他一套運動服讓他換上,還給他燉了一鍋肉讓他吃。那套運動服比自己身上穿的地攤貨要好很多,但冀鵬不敢動,不敢接運動服,也不敢吃肉,只是諾諾地看著冀老爹。他和冀老爹並不熟悉,此前也沒什麼往來。

冀老爹熱情地招呼他坐到身邊,給他倒上酒,說別多想,好事!冀老爹像個父親一樣對他噓寒問暖,等冀鵬幾杯酒下肚才握著冀鵬的手,上下打量著他,說不錯,我挺中意你的。

冀鵬感覺自己被看得發毛,又不敢說話,也不敢抽回手。

冀老爹問,“你覺得我家冀靈這女娃子咋樣?”

冀鵬點了點頭,說挺好的。

冀老爹看著他老實的樣子,很滿意似的,直接說那你來給我當上門女婿吧,怎麼樣?

冀鵬一下子愣住了。冀靈要是能嫁給自己,不光自己有了家,不受人欺負,這麼多人沒娶到手的冀靈最後被他這個沒爹沒孃的孤兒搶到了,臉上還有面子。不對,這算是冀老爹主動送到他手裡的,以後都可以挺直腰板做人了……

見冀鵬沒回話,冀老爹以為他不樂意,當下保證房子、辦婚禮的錢,包括婚後的生活開銷,他冀老爹都出了。

這麼優厚的條件,別說冀鵬,換做其他追求冀靈的後生也抗拒不了。冀鵬答應了,忍不住幻想以後的生活:靠得住的岳父,善解人意的妻子,還有冀老爹給他的衣食無憂的許諾。他覺得人生開始有了盼頭。

婚禮當天,她穿得整整齊齊,滿心歡喜地站在臺上。然而冀靈卻沒有出現。

無論婚禮司儀和演出團隊如何賣命地活躍氣氛,臺下的人都還是埋頭默默吃飯。

冀鵬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臺下村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好像帶著對他的嘲弄。臺上的她彷彿一下子被甩回十六歲的那一天,重新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

沒有新娘的婚禮,這在冀家村是唯一的一次。

聽到這兒,大家都知道冀鵬是在編故事了,如果真如他所說,他是這麼一個心無大志又窩囊的小工,愛女心切的冀老爹怎麼會願意把寶貝女兒嫁給他?

民警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墳裡發現的屍骨就是冀靈的,她不是跑了,就是死了。

冀鵬忽然抬起頭,表情有些驚訝,但看不出一絲悲傷。這種冷漠著實讓我捏一把汗。

我走過去,一腳踹開詢問室的門,指著冀鵬的腦門就罵,“你他媽的敢做不敢認是吧?就你這種慫貨,只配做上門女婿!就算老婆真和人跑了,都他媽的活該!”

冀鵬一下子臉就紅了,做出要和我拼命的架勢,直接奔著我撲過來。民警過來把他攔下,他張嘴要咬我,我不依不饒,往後退了幾步,確定他夠不著我繼續挑釁,“來啊,像你殺你老婆那樣來殺了我啊。

冀鵬喘著粗氣大喊著,我都不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我一直以為她跑了!

我拿出現場找到的工作服給他看,冀鵬看了一眼,雖然身上還擰著勁,但一下就閉了嘴。他漸漸鬆了力氣,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我問他,這件衣服是你的吧?

冀鵬指了指衣服,說這個工作服他們同事都有,他怕弄錯了,在衣領上面縫過一條白布。

我把工作服取出去看了一下,發現衣領後面有兩個破洞,沒法證明上面到底縫沒縫過布條。

冀鵬依然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殺冀靈,工作服也沒法直接證明就是他的,他說自己真不知道冀靈已經死了,一直以為她跑了,“她爹縱容她跑的,他們父女倆沒一個好東西。”

標簽: 冀鵬  冀靈  老爹  家村  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