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當前的位置:首頁 > 體育

拂面而過

作者:由 孟省晨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21-08-31

火車拖長了鼻音緩緩進站,從站臺望去,狹長的車身籠罩在一片暮色裡。站臺上等待的乘客開始攢動,列車只停靠三分鐘,不過適逢過節,所以乘客比平時格外多了不少。站務員手持擴音喇叭一直不停地喊著讓大家注意腳下安全。

這是一列從杭州發往太原的火車,車上擠滿了各種方言。我拿著車票,仔細尋找座位。一個小女孩,大概六七歲,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很認真地吃薯片,坐在她旁邊的是一位稍微大點的男孩,手裡正捧著一本書看,不知道他是不是女孩的哥哥。

小女孩坐了我的座位。

“你好?”我有些囧,不知道該問他們哪個。

兩個人都抬起頭來看我。

我拿起車票在他們眼前晃了一下。

“哦。”男孩順手把小女孩摟了過去,座位騰了出來。

我坐下去,腋下已經汗津津的。

女孩把薯片抱在懷裡,一片一片往嘴裡塞,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拿了一片遞到哥哥的嘴邊,問他吃不吃。

男孩微微搖頭說不吃,目光始終不離手裡的那本書。

我會心一笑。

我在北方的一個小城下了車。夏末秋初的季節,到處是果實即將成熟的氣息,我的心情也格外舒暢許多。我回想起跟那對小兄妹在車上的談話,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那個女孩說什麼,她的媽媽好像是在南方的一個電子製造廠上班,到了秋天的時候,她和哥哥就可以在那裡上學了。一路上小女孩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在我旁邊說個不停,坐在她旁邊的哥哥只是笑著看她。

“你要回家嗎?”小女孩突然問我。

我想了一下,我的妹妹在她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像她一樣可愛。

“是的。”我說。距離上一次見到妹妹,已經差不多有五年的時間了。

女孩和她的哥哥在我前面幾站下了車,與他們同行的是一位精神飽滿又略帶滄桑的女人,應該就是他們的媽媽。男孩兩手提著行李袋跟著人群朝車門方向走去,女孩牽著媽媽的手跟在哥哥後面。即將下車的那一刻,她回頭朝我擺手告別。

“再見。”我對她說。

比想象中要順利,幾年前坑窪不平的縣域公路已經翻修一新,更令我驚喜的是這裡還通了純電動公共汽車。當我最終踏上闊別已久的故鄉的土地時,眼前所見,竟令我震驚不已。這裡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古老村子,它新穎、整潔,到處透露著時代的氣息。對於新事物,我是心嚮往之的。但有些事有些人,就像喝過的好酒,吃過的美食,時間越久,心裡越是懷念。憑著殘留的記憶,我努力回味過去的一些影子。

兒時的村莊到處是參天大樹,遠遠望去,彷彿整個村子隱蔽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裡,若隱若現,像是一處世外桃源。村子的北邊有一條土路,一直向東延伸,消失在茫茫的田野裡。路兩邊有新栽的小白楊,跟田裡的一棵老柳樹遙相呼應。

我們總是一群,至少三四個孩子,假期裡無所事事的時候,就在村裡村外到處遊蕩。那時候,抬頭就是藍天,小鳥嘰嘰喳喳在院牆邊的樹梢上跳來跳去。如果忙完了農活,也沒有作業可寫,我們就約了小夥伴到處溜達。有那調皮搗蛋的在衚衕裡吹一聲口哨,我就知道是誰,關掉電視,丟下掃帚,特意從院牆上翻過去,然後跟一幫嬉皮笑臉的傢伙奔跑追逐著。

村裡有個頹敗廢棄的院子,我們把它當作遊樂場。裡面經常上演打仗的遊戲,一派和另一派,我們把枯樹枝和木柴變成手裡的刀槍劍戟。泥土築的房屋已經頹塌了大半個,屋頂的草蓆破敗殘缺,抬頭就能一眼望穿整個天空。有時候女孩們會在牆根下玩兒過家家,小盆小碗,煞有介事,她們絲毫不受魯莽男孩的影響。男孩們則在院子裡竄來竄去,喊叫著又抓到了一個俘虜,幾個搗蛋鬼不情願地跪在地上,被人用棍子指著後背準備行刑。最後我們都騎上一米多高的土牆,尖叫呼喊,聲音響徹整個村子。

娜娜玩膩了做飯帶孩子的遊戲,走到我身邊大聲衝著我說:“我們去田裡玩吧,我們去爬那棵大柳樹!”其他女孩子也紛紛丟下手中的東西,聚攏過來,叫嚷著。

娜娜是我的妹妹,比我小兩歲,圓圓白白的小臉,頭上扎著一對馬尾辮,跑起來的時候辮子就在腦袋後面一翹一翹的,非常可愛。

我們意猶未盡,還想再大戰幾場。“不行,”我們說,“大人不讓我們去那兒,那裡危險。”

娜娜不依不饒,她和幾個女孩一直追著我們不放,毫不顧忌我們手中的武器會不會打中她們。我很喜歡我這個妹妹,幾乎對她百依百順。但是我始終謹記父母的教導,不能帶她去任何危險的地方。

柳樹當然沒什麼危險,危險的是距離不遠的地方有座養雞場,雞場門口拴了一條大狼狗,只要生人靠近,它就會狂叫不斷,想掙脫鐵鏈的束縛,然後猛撲到人身上去。

那條狼狗,在我們村子裡是出了名的凶神惡煞,不單是小孩子,就連大人也不敢隨便踏入雞場半步。

我們當然不會靠近它,除非有人發瘋。

父母很少管我們這幫孩子,大人們信任我們,認為我們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們也的確值得他們的信任。我們在村莊田野裡肆意妄為,卻從不出錯,任何危險的、不合時宜的東西我們從來不碰。曾經有一年夏末,我們幾個傢伙跳進一家許久沒人住的院子,在房子裡四處翻騰,毫無所獲,最後只好把扔在過道的幾個啤酒瓶子帶了出來,拿到村裡的小賣部換成了幾根冰棒。翻牆出來的時候,我們被一位鄰居看見了,不過她也只是叮囑我們小心別摔斷了腿。在他們的眼裡,我們都是乖孩子,一群樸實可愛的農村小孩兒,單純得就像一張張白紙。那時的人們不像現在有這麼多的擔憂,那時的人們純真樸實,無拘無束。

我們被丫頭們跟在屁股後頭煩得要死,她們在我們身邊叫嚷,非要去柳樹那邊玩兒。我們年長的幾個男孩子商量後,最終同意了她們的請求。“不過,”我指著娜娜她們警告道,“你們千萬不要靠近那邊的狼狗,知道嗎?”

娜娜喜上眉梢,拼命點頭。“嗯。”

我們一路蹦蹦跳跳朝田裡走去,路過村口的時候碰到了爸爸騎腳踏車從城裡回家。我和娜娜大聲呼喚:“爸爸!爸爸!”

爸爸停下來抱起娜娜,問我們要不要回家,我說我們要再玩一會兒,娜娜說她要去那邊爬柳樹。爸爸看了看我們這群孩子,很溫和地說:“去吧,別到那個養雞場……你們都知道吧?”

大夥高聲回答:“我們知道!”

我們瘋子似的朝田裡跑去,娜娜和那些女孩踉蹌地跟在後頭。

那一天跟以往無數個夏季一樣的歡樂。麥子已經收割,被太陽多日暴曬的麥茬,經過我們的踩踏之後柔軟得像沙發墊一樣讓人舒服。我們都在爬樹,爬到兩米多高的時候就往下面的麥秸垛上跳,邊跳邊嗷嗷尖叫著,樂此不疲。娜娜也跟著爬,但她不往下跳,不是她害怕,而是她覺得像個猴子一樣在樹上跳來跳去,實在傻極了。

我們跳了一會兒,玩膩了,就開始踩著麥茬玩鬥雞。我們各自扳著一條腿,金雞獨立地擠在一起,鬥來鬥去。娜娜覺得好玩,也要和我們一起。有個小男孩鬥不過娜娜,急了眼,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我過去狠狠抓住那個傢伙的領子,他身上髒兮兮的,嘴巴還流著口水。我正要打他,卻被其他人攔了下來。我要他給我妹妹道歉,他閉口不語,只是斜著眼看我。

我的哥們範成良比我還氣急敗壞,衝著他喊:“說啊!你個王八蛋,你倒是說話啊!”

娜娜拉住他的手,生怕他會動手打那孩子。她自己受了欺負,卻在乎別人會不會捱揍,她是不是有點傻?。

那孩子在我們這一夥人的威嚇下,終於開口說了聲對不起。

成良罵罵咧咧地說:“你他媽的聲音那麼小,像蒼蠅一樣,沒吃飯嗎?能不能大聲點?”

我想就到此為止吧,別嚇壞了娜娜,我伸手攔住了成良,說:“算了,算了,大家別理他了。”

那孩子鬆了口氣,像沒事兒人一樣,仍然自顧自地玩。

玩了一陣子,我們聽到大人們在村頭喊我們回家吃午飯。那個流口水的孩子玩過了頭,似乎還不想回家,他就問我們誰的膽子最大。

“你他媽的什麼意思?”成良抓住他的衣襟問道。

“你敢不敢去逗那條狗?”他說。

我們面面相覷,沒人說話,誰都還沒有那個膽子去惹那條瘋狗,再說了,從那樣的人嘴巴里說出來的話,我們從來沒有當真過。成良也覺得這孩子實在是瘋癲得夠嗆,就放開他,準備和我們一起回家。

不過那孩子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他扭頭就走,邊走嘴裡還嘟囔著:“一群膽小鬼!”

我們看他是來真的,他真要到養雞場那裡去逗那條大狼狗。我們就是一群孩子,從來不會想得那麼多,大人的警告也不是總是有效,反而有時還會激發出我們的一點冒險精神。

不過我倒是覺得那孩子是在向我報復,我剛才要是揍他一頓就好了。我們都跟過去,看他會不會是真的瘋了,寧願被狗咬,也要再我們面前逞能。倒是娜娜一直在旁邊提醒我,該回家吃飯了。

“馬上就走。”我對她說。

“我爸說了不讓我靠近那條大狼狗。”有人說。

“我們就到那邊看一眼,什麼都不碰。”成良說。

“要是讓大人知道了,準得捱揍。”

“你要是害怕,就別去,膽小鬼!”

誰也不想被看成是膽小鬼,即使害怕,大家還是慢慢跟了過去。

那孩子領頭走在前面,見其他人跟在他後面,他倒是十分得意地連蹦帶跳起來。我走在最後,娜娜拉住我的手,不想讓我去冒險。

“別去!”她說。

成良在前面叫我也跟上,我鬆開妹妹的手,對她說:“我就過去看看,不靠近那條狗。”

“那也不行。”她依然堅持讓我跟她一起回家。

我們還沒走進,那條狼狗老遠就衝著我們狂吠亂叫,我們走到差不多一個安全距離停下,那孩子也緊靠著我們不再往前走。

沒有人敢過去,因為那條惡犬實在叫得太恐怖。一些女孩子站在離我們還遠的地方,她們不是哭就是在喊,因為我們當中有幾個人是她們的哥哥弟弟,她們哭著說要回家告我們一狀,看不把我們的屁股打得開花才怪。

這時那孩子說:“誰敢過去?”

我們大家都看看彼此,沒人回答他。他得意地笑,然後說:“一群膽小鬼,都沒我厲害。”

他衝了過去。那條狼狗叫得更兇了,我總是覺得這狗會突然掙脫鐵鏈,朝那孩子,還有我們瘋狂撕咬,我們就這樣不幸成了它的食物。

那孩子跑到狼狗附近,眼看就要被咬到,他急忙閃開,然後衝著我們哈哈大笑。我們也尷尬地笑起來。

他回到我們身邊,臉紅心跳,大口喘著氣。瞧著他得意忘形的樣子,我們實在受不了了。他長得有點醜,個子也矮,渾身上下邋里邋遢的,是我們這夥孩子當中最不受歡迎的一個。當他跟著爸爸媽媽來到我們村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上六年級的年齡,可是以他的水平,他的爸爸不得不委託老師讓他和我們四年級的孩子待在一起。他的腦子有點問題,天天嘴巴上流著一灘口水,講話永遠都講不清。我們玩遊戲的時候,他只能在一邊看著,我們沒有人願意和他一夥。如果讓我看見他和娜娜一起玩,我會很生氣地上前把他趕開,叫他離我妹妹遠點兒。

成良拍拍我的肩膀,歪著嘴說:“紹華,瞧,連他過去都沒事,咱們也過去!”

於是大家壯著膽子挨個靠近那條狼狗,我們飛速從狼狗身邊跑過,惹得那條狗不斷拉扯拴它的鐵鏈,它很想逮住我們這幫不知好歹的小傢伙狠狠咬上一口。

當我準備過去的時候,我聽到遠處娜娜的聲音:“哥哥,你別過去,它會咬死你的!”

我衝她擺了擺手,然後一個箭步竄了過去。狼狗滿嘴流著哈喇子,也許是叫得時間太長,這會兒正在不停地喘息,我聞到了一股臭味,我沒敢再多靠近一些,只是與它保持差不多一米的距離,我繞了一圈,立刻跑了回去。他們都站在路邊草堆上,見我過來,起鬨哈哈大笑,我也跟著他們笑。

娜娜氣鼓鼓的,直跺腳。“劉紹華,你就等著回家捱揍吧,我不管你了!”

我朝她揮舞雙手,展示我的壯舉。她似乎不想再理我,背過身去,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望著我。

有人說:“我們該回家吃飯了,誰也別提我們招惹大狼狗的事情,要是給爸媽知道了,非打得屁股像爆米花一樣皮開肉綻不可。”

我們都點頭同意。

這時那個流口水的孩子又有了新的主意。“你們誰敢過去摸它一下?”他指著狼狗說。

我們都傻在那裡,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那樣的話。因為我們知道他那樣說無非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我們都瞧不起他,但是我們的確被他的那個大膽的提議給嚇壞了。

沒有人作聲。

我想到了剛才娜娜說的那句話:“你會被咬死的!”

他走到雞場門口,手指著我們:“我就知道你們不敢……”

他話還沒說完就衝過去了。我們見他哆嗦著伸出右手,慢慢靠近越來越兇惡的狼狗……我們都知道他的腦子不太正常,但是我們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膽。我們要是這樣做,即使不被咬死,要是被老爸知道了,也會被打個半死。

有人勸他跟我們一起回家,他不聽,徑直朝那條狗走去,正當他要摸到那條狼狗的時候,雞場的主人終於出現了。也許他在裡面睡覺,終於被狼狗不正常的狂叫聲給吵醒了。他大喝一聲,嚇得我們渾身哆嗦,那條狗似乎也挺怕他,立刻不叫了,嗚嗚地躲到角落裡,不住地搖擺尾巴。而那孩子卻傻站在那裡,嚇尿了褲子。娜娜遠遠地問我:“哥哥,怎麼了?”

他們都跑開了,我拉起妹妹的手,也往家的方向跑。因為除了那條狗,我們也怕它的主人,怕養雞場的主人揍我們一頓,誰讓我們沒事找事逗他的狗呢。

我恍恍惚惚跟著妹妹回到家,已經有大人得到了訊息,說是有個孩子被養雞場的狼狗給咬了,現在人已經半死不活了。緊接著整個村子炸了鍋,吵吵嚷嚷的。爸爸見我們兄妹倆完好無損,只是有點發呆,就讓媽媽在家看著我們,囑咐她別讓我們再亂跑。他急匆匆走出家門。

後來我就病了,在家裡已經躺了一個星期。躺在床上的時候,我不敢睜開眼,只要一睜眼就能瞧見房頂上的檁條,檁條上一塊塊的樹痕就像無數隻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我,我會嚇得大喊大叫。即使是白天,也必須有人守在我的床邊。那一個星期,娜娜守著我寸步不離,她把攢下的奶糖都拿了過來給我吃,但是含在嘴裡的奶糖卻沒有一點味道。

我們這些闖禍的孩子沒人受到懲罰,聽說有幾個傢伙回家捱了頓打,不過這些都稀鬆平常,就算悶葫蘆在家坐著,也會平白無故被胖揍一頓。被打之後我們還不是照樣嬉皮笑臉,瘋了似的玩兒。只是我們見了面,對於那個孩子都沉默不語,也不會有誰再提那座養雞場狼狗一句了。

爸爸告訴我說那個孩子沒事,只是被嚇著了。他被養雞場的人送回了家,沒過多久跟著他的父母離開了我們這裡。但是我還是會做惡夢,我總是夢到那個孩子被狼狗撕咬得血肉模糊,嘴巴里流著血,踉踉蹌蹌朝我走來,我一驚之下,尖叫著醒過來,床單枕頭早已溼了一大片。

那條狼狗,那個有點傻的孩子,成了我童年的陰影。以後再也沒有哪個膽大的孩子敢靠近養雞場半步。

長大以後,有一天,娜娜問我,當時你害怕嗎?

“怕呀。”我無所謂的回道,低頭坐在椅子上用手摳著腳丫子。

她擺動我送給她的一個音樂盒,看了看我,撇撇嘴說:“你惡不噁心?”

“哈哈……”我笑得前仰後合。

“要是我那時被狗咬了,怎麼辦?”我說。

娜娜瞪大了一雙眸子看著我,“你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沒有,”我說,“只是我又想起了以前,那條狗,還有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呀,真夠可憐的。”她繼續侍弄她的腳丫。

“是的。”我說。

直到現在,有時我在村口碰到兒時的玩伴,跟他們寒暄打招呼,他們現在個個都已大腹便便,講起話來也是頭頭是道。但當我問他們是否還記得那個招惹養雞場狼狗的孩子的時候,他們都表現得漠然,似乎沒人記得有這回事。

“那個啊,都多少年了,誰還記得呀!”

“那孩子好像被咬死了,是吧?”

“沒有,他只不過被嚇傻了。”

“哦,是嗎?”

我們就此別過,匆匆忙著自己的生活。儘管我和他們見了面,還是能夠熱情地打招呼,但是我知道,一切都變了。沒有人關心你是否還記得以前和你一起瘋玩的傢伙以及那些玩過的遊戲;也沒有人再像從前那樣,搭著你的肩膀,好心地問你昨天被打的屁股現在還疼不疼;更沒有人會像你一樣,對過去的那些事情始終念念不忘,總想找尋一個答案的出口,讓自己得以釋放。

標簽: 我們  娜娜  狼狗  孩子  那條